第127章 趕的委婉

祭煉山河 第127章 趕的委婉

王都守衛司，一處不起眼的小辦公點內，從外面看這是一座破舊小宅院，進到里面也只會為，統領大人的勤儉暗暗感嘆，正因為這樣猛力統領在王都中，有著不錯的名聲。

可如果有人進到這間放置機密文件的儲藏室，就會發現簡陋之極的小院里，也可以別有洞天。一水的紫珊瑚家具，做工考究用料上乘，地面鋪著海馬細軟柔嫩毛發織成的地毯，一小塊就夠尋常海族之家一月開銷。

此時以廉潔勤儉著稱的猛力統領，靠著紫珊瑚寬背太師大椅，手持串珠輕輕摩挲，珠子包漿圓潤光澤，通體棗紅色，雖看不清具體標示，但必是大師出品無疑。面前是張紫珊瑚寬桌，一刀切出來的產品，桌面平整沒有半點痕跡，能滿足這種大面積的橫切面，至少是幾千年年份的珊瑚。

他眉頭輕皺，正思索著近段時間所作所為，如果哪里有不足或缺失之處，也好及時修復。章公府上三少爺小妾懷了身孕……夏公府上侄女成婚……王宮侍衛長最近新納了一個人魚側室……

嗯，該盡的禮數都表示到了，這就好。

猛力統領端起紫砂壺喝了一口，又嘆口氣，這年頭王都不好混啊，身為王都守衛司統領，更是難上加難。雖然這些年積攢了些身家，可開銷也大，這一月月一年年的人情往來，就是偌大一筆開銷。

該省的一定得省。

猛力馬上想到了，一處浪費的地方，月前龜先生不知從哪里，帶來一個人族修士，弄不清深淺只好小心招待。時間過這么久，龜先生沒半句話過問，想來是忘了。畢竟龜先生的記性，在整個王都里都是頗有名氣，除非有人主動提及，恐怕那人族小子，再過一百年也不會被記起。

想著做了一筆無用投資，猛力暗暗感慨，幸虧自己謹慎，沒在他身上下太多籌碼。既然沒用，當然不能再留他住著，王都宅院哪有便宜的，就算再偏僻，每年租金都不是小數目。

生活不易，能省則省。

敲敲桌子，馬上有人推門進來，猛力吩咐幾句，讓他幫忙打發秦宇離開。

“等等。”臨出門，猛力想了想，“態度委婉點，別讓他記恨了，懂不懂？”

屬下一臉諂笑，“統領放心。”

高崖之上，巨大柳木迎著黑云、狂風怒嘯，突然一道雷光落下，擊中柳木樹冠。整顆柳木，瞬間變成熊熊火球，染紅了整片蒼穹。不知過去多久，火焰逐漸平息，柳木枝葉燃盡，只剩下一截漆黑的樹身。雨季到來了，沐浴在細雨中的漆黑柳木上，竟多了一抹顯眼的綠色，它沒有真的死去，浴火重生長出來一條新的枝椏……

這是秦宇煉化第二種五行靈物——木屬性柳枝時，所融合的記憶。此刻丹田海中，黑色蓮子外又多了一株青翠柳枝，碧綠神光間蘊含著勃勃生機。如果說之前，秦宇煉化蓮子后，傷勢恢復速度得到提升，那么現在便直接躍升一個層次。

疊加水、木屬性對傷勢的促進，再有魔體本身強悍自愈，或許可以給秦宇起個外號，比如：秦小強。

可現在，秦小強同志并不開心，他的感覺是對的，魂魄傳出的倦意并非單純的疲倦那么簡單。靈物之所以珍貴，是天地之間孕育其靈，而靈的詮釋或許可用最簡單的一句話：有獨立的自我意識。

擁有了意識也就擁有了記憶，這些記憶伴著煉化，融入秦宇魂魄中，同樣成為他的一部分。靈物的誕生，往往需要極漫長的時間，也就注定靈物的記憶，是一股非常龐大的信息流。

秦宇魂魄強大遠超同階修士，可即便如此煉化水、木兩件靈寶后，他靈魂也感到難以為繼。繼續煉化不是不行，可風險太高，一旦靈魂失守就將迷失在靈物的記憶中，失去自我意志。

或者更直白的說：被靈物奪舍。

當然這與奪舍不同，可結果并無兩樣，秦宇本身的記憶成為附庸，靈物記憶將主導身體。猶豫了幾日，秦宇決定暫時中止煉化，想象中煉化五行靈物實力大進的一幕，似乎突然間遠去，心頭自然郁結。

但很快他吸口氣，心頭歸于平靜，既然事情已經發生，想辦法解決就是。任何不必要的煩惱不甘，都只會浪費心神、時間，毫無意義。

魂魄不足以容納更多靈物記憶，提升魂魄強度就能解決，可說著簡單做來難，魂魄是修士最重要的部分，對元嬰及以上修士而言更是如此。秦宇不知吃了多少丹藥，今日靈魂強度只能容納兩份靈物記憶，如果單純吞服靈丹修煉，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完成目標。

魂菇是靈魂加速器兼職作弊器，可它顯然與普通靈植不同，自趙仙谷中得到至今，每日沐浴一尺藍海中，卻遲遲沒有變青，表明它年份還不足百年。顯然小藍燈在這異寶上，加速作用大打折扣。

可退一步說，不到生死關頭，哪怕魂菇現今已滿百年齡，秦宇也不會吞服，他要的是千年歲月伴生魂，不是所謂靈魂不滅。

事情似乎陷入死結，秦宇為難時，猛力統領派遣手下到了。他有禮敲門，待院門打開后，先滿臉笑容行禮，又說統領大人現忙于公務，為無法親自到來深感歉意，拉扯許久才進入正題。

守衛一臉難色，道：“寧秦道友，你是統領大人的朋友，理應得到照顧，可最近有人誣陷統領大人貪污受賄，恰好這座宅院的來歷多少有些問題，現在被人盯上了，你能不能暫時搬出去，等此事過去，這座宅院送給你也沒問題，愛住多久住多久。”

秦宇一臉訝色，“竟有此事，沒想到因我緣故，讓猛力大哥難做了，你回稟一聲，我馬上搬走。”

守衛大喜，連連稱寧秦道友深明大義，并道重新落腳后，定要去守衛司告之一聲，日后多加親近。轉身走出窄巷，守衛嘴角微翹，露出一抹嘲弄，誰說人族精明頭發里面都是空的，還不是被他玩弄鼓掌間，被趕出去還要心存感激。

院門口，看著守衛遠去，秦宇臉色恢復淡淡，堂堂海族王都守衛司統領，若因為王都邊緣一座小院便被人彈劾、構陷，不如買塊豆腐撞死。趕人都趕得這么委婉，這位猛力統領，果然是個妙人啊。

不過這也為秦宇傳遞來一個重要信息，老龜果然已經忘記了他的存在，心底最深處的緊繃，終于放松。趕緊走，就算老龜日后想起，王都之大想找到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百幽劍是要留下的，這塊風水寶地，它恨不能一輩子都扎里面，叫它走這貨絕對會翻臉。短暫商議，百幽劍干脆一個猛子，直接鉆到井水里，這樣只要它小心點，就不會被人發現。

沒什么好收拾的，花費一些時間，將布下陣法收回，仔細抹掉留下的痕跡，秦宇推門而出。門外正好行過一名海族，見他出來微怔，笑著打招呼，“寧大哥。”

煉化五行靈物受阻，猶豫不決那幾天，秦宇閑逛散心時，順便打聽了一下關于水井的事情，畢竟如此濃郁的亡魂氣息，不可能平白無故出現。

王都邊緣，又是在偏僻狹窄小巷中，居住在這里的，大都是最底層的海族。許是遭受了太多欺壓或是白眼，導致他們心理扭曲，這些卑微的下位海族們，面對秦宇時終于找到了俯視的感覺。對他的詢問，便是理都不理，輕哼一聲鼻孔朝天，若非見他獨自一人居住了整個小院，卑鄙、丑陋的人族等羞辱字眼，早已將他淹沒。

眼前少年是秦宇的鄰居，就住在隔壁院，當然更確切的說，是他隔壁十幾號鄰居之一。他叫萊昂，這種名字是下位海族的標識，沒有屬于自己族群的姓氏。萊昂是個陽光的年輕海妖，跟母親、弟弟兩人居住在這，是唯一一個愿意跟秦宇說話，并且相處還算融洽。

此處要交代一下，關于井中亡魂氣息，萊昂給出了答案，它的源頭是海陵。這是海族王族及對族群做出重大貢獻之人，才有資格下葬之地，代表著死后至高的殊榮。最初時海陵一切正常，可隨著時間流逝，海陵中強大亡魂越來越多，逐漸形成一片亡魂國度。漫長歲月流逝下，海陵禁制遭到侵蝕，開始有亡魂氣息外泄。

此事最初時，曾將王都攪的亂成一團，至少超過十萬海族被亡魂氣息影響心神，死于那場動亂。當代海族之主，獻祭千年壽命，并以十萬海族血肉為代價，重新加固了海陵禁制。

亡魂氣息被封印，可并不徹底，靠近海陵一定范圍內，就可能出現亡魂氣息泄露。久而久之，海陵周邊區域內高位海族紛紛搬離，甚至影響了王都擴建方向，成了今日的王都邊緣。

就是秦宇如今居住之地。

秦宇笑笑，“萊昂工作結束了啊。”

萊昂點頭，笑臉露出遮掩不住的疲倦，可他每日依舊過的開心，笑容極具親和力，用力點頭，“老師耗費一個多月，終于救活了那株珍貴的海心草蘭，就讓我們提前下班了。”他舉起手里的紙包，“我買了點心，寧大哥要不要吃點？”

秦宇若有所思，“不用了，你們吃吧。”

見他思索模樣，萊昂以為秦宇想到了，海族們對他的不友善，尷尬一笑臉上微紅，“那么，我先回家了寧大哥。”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