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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指成仙 第七四八章 天沁的消息
一萬張破規符,不是那么容易畫的。
盧悅的存貨并不多,從登上樓船的那天起,她就再沒跨出房門一步了。
外面與天蝠的遭遇戰,輪不到她打,天地門一千元嬰修士,分分鐘都能把暴露出來的天蝠切成幾斷。
等到盧悅畫好破規符,從房間出來的時候,才發現,不知何時木府早就到了,周圍密密麻麻全是宿營地,隨便一瞅,都知道在這里的修士,是萬數的幾倍甚至十幾倍。
原來古巫圣女的祭天之舞,被記載在典籍之中,各天收到消息的人,都想帶門下來見見世面,以至于出現現在這種情況。
“弄好了?”
離夢迎向她。
盧悅輕輕點頭,遞過一個乾坤玉盒,“全在里面。”
“環繞木府擂鼓助舞的修士已經分配好,你……隨令師一起觀看吧!”
觀看她臨死的樣子嗎?
祭天之舞再好,再含大道之義,她也不想看。
盧悅輕輕搖頭,“不了,我去把那個東西,殺了吧!”
殺了天蝠的主上,以壯其行。
“隨你!”
離夢在心里輕輕嘆了一口氣,朝遠處擂鼓的修士一點頭,雄厚的鼓聲,瞬間響起,很快,一個傳一個,圍繞木府的鼓聲,接二連三地敲了起來。
淡淡的青霧,在天地間升起,很快把木府籠罩在其中,離夢一掌拍碎裝乾坤玉盒,破規符環繞她的身體,飛舞起來。
盧悅看著她一步步走向木府的上空,轉頭時,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里是天地門的宿營地,環視一眼,她很快找到一座空帳篷,應該是師尊特意留給她的。
盧悅在禁制上,打出自己的氣息,才進去,就把那晼的令牌拿了出來。
天沁已經在空空蕩蕩的刑堂地牢,呆了很多年。
一開始,他還擔心離夢那個女人,要用什么超絕方法殺他或是折磨他,可是他們幾番較量后,他發現,完全不用擔心。
那個女人,雖然能在這個破地方隨心所欲,可戰力方面,連最最普通的元嬰修士都算不上。
她殺不了他,傷……,一點點的小傷口,對他來說,就跟撓癢癢差不多。
天沁靠躺在一晃又一晃的躺椅上,閉著眼睛養自己的神。
最近四五十年,離夢好像把他忘了,若不是這里沒靈氣,其實也算個好地方。
天沁的身體,隨著躺椅有韻律地晃動,“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鐵欄里面的咯吱聲似乎很悠閑,盧悅默默點燃左側的滾珠燈。
“咕嚕嚕!咕嚕嚕……”
滾珠在滑動,每隔十米,就有一顆淡紅色的瑩石亮起來,黑乎乎的地牢,很快被淡紅色的光影所籠,天沁原本蒼白的臉色,在這里好像全被隱去,看上去血氣十足。
“是你?”
天沁緩緩坐起來,這個魔星,可不是那個離夢能比的。
“是我!我來送閣下上路。”
“呵!送我上路?”天沁好像聽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話般,“你知道我是誰嗎?”
“天蝠的主上。”
“除了這個世人都知道的身份,你還知道什么?”
天沁扯了扯嘴角,心情似乎挺好,“離夢把我一關這么多年,一直沒殺我,你認為,她如果立準要殺我,在這種地方,會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盧悅:“……”
“絕影說,你是世上最蠢的人,我現在有點相信了。”天沁欣賞她的表情,“我就在這里,你可以進來殺我。”
“……你的意思是說,做為天蝠的主上,殺了你,會有意想不到的恐怖事情發生?”
離夢一定沒聽他這樣說過,要不然,一定會提醒一句的。
盧悅坐在鐵欄外面,“我猜猜,是詛咒,還是凡是殺你的人,都會中你臨死的反撲之禁,然后被所有的天蝠當作死仇追殺?”
“你猜到了一丁點。”天沁重新靠回躺椅,“很多很多年前,我在仙界,跟一位仙人大戰,最后重傷,可他不敢殺我。”
盧悅看著他。
“在仙界,有個叫百靈戰場的地方,那里,千人進去,不能出來一人,你……可以試試。”
盧悅的眼睛微閃。
她實在討厭再被困到哪,一困百十年。
“我能做這一支天蝠的主上,是因為,很多很多年前,我進過百靈戰場。”天沁似乎陷進回憶里,“我在里面廝殺了整整五百年,若不是修有八瞳秘術,能引發對手心魔幻境,根本就不可能出來。”
心魔幻境?
盧悅眼中殺機一閃。
第二元嬰進階時,這混蛋,可是干涉了她的心魔。
“你果然想試!”天沁微笑,身體還是隨著咯吱咯吱響的躺椅,輕輕搖晃,“魔星啊魔星,在這里,你是魔星,在百靈戰場,嘿嘿,就不知道,你是不是還是魔星了。”
盧悅隱在袖中的手,輕輕拔開一只小玉瓶,靈力微動間,肉里親,無聲無息地沿著地面,滑進地牢里。
“是不是魔星,閣下很快就會知道。”
“哈哈!好,我拭目以待!”
天沁面上大笑,心中暗自戒備。
“叮!叮叮!”
光之環從鐵欄外輕輕飄到天沁的面前,“問你個問題,絕影是誰?是……域外饞風的大人嗎?”
“……”天沁皺了皺眉,他身上有些不對勁呢,“你……你又下毒?”
“呀!發作了嗎?”
盧悅拎出一只小靈爐,給自己烹茶,“我還一直以為,當人主上的,跟別人不一樣呢。”
正好喝杯茶,吃點點心,看看這家伙痛苦的樣子,泄泄當初被窺心魔時的怒氣。
“王八蛋,你也算功德修士?”
天沁強忍了身上的痛,往自己嘴巴里,連塞了數顆解毒丹。
“我的功德,完全是個意外。”
盧悅煮麥稞茶,“既然你說不能殺你,那如果你自己自裁,就不關我的事了吧?”
天沁額上青筋蹦起老高。
死丫頭,果然配得上魔星之名。
“你挺能忍痛的。”
盧悅拈起小小的一塊淡黃色菊餅,送進嘴巴,“可惜我進來時準備不足,沒想到,你不能殺。下一次……下一次再用毒的時候,我會再扔進一窩餓了三天的鐵刺猬,你說,它們會不會陪你好好玩啊?”
天沁:“……”
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應該是大宗弟子,能干出的事嗎?
天沁非常不解,這個天下聞名的魔星,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的身上好痛啊,哪哪都痛,可是他還是死咬著牙,天蝠主上的尊嚴,不容他在這里破。
“在仙界的時候,你聽過人屠子紀長明的名嗎?”
盧悅好似閑話家長,“他是個脾氣火暴的人,在仙界,應該很有名吧?”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是師尊還不錯,而且他還把飛淵帶過去了。
當初他去仙界的時候,天蝠還不曾到這個世界,盧悅其實很希望,能聽到他們的消息。
飛升仙界也許她這輩子都做不到,此生就這樣錯過了。
盧悅在心里輕輕嘆氣,如果真要爭那一份仙機,或許這混蛋說的百靈戰場,是個選擇也未可知。
“不說話?再不說話,我現在雖然不敢殺你,可用光之環折磨你,卻可以輕松做到。”
天沁看著上方緩緩旋轉的光之環,“折磨?那就動手吧!聽說你最喜歡干片肉的活,讓我嘗嘗被片肉的滋味,也是一種人生體驗。”
身上這么痛,反而加上另外一種痛,可以轉移些視線。
“……那樣太血腥了,我不想一下子,把你玩死了。”
盧悅想了想后,輕輕招手,把光之環收回來,“聽說你們天蝠抗毒都非常厲害。很多很多年前,我弄了一些毒草,一直收著沒什么用,你說,我們全玩一遍如何?”
魔星!
天沁咬牙!
“我知道你在心里面恨我,那就恨吧!”
靈壺里的茶水已經開了,盧悅輕輕扇火,“聽說過一句話嗎?好人不長命,壞人遺千年。其實我一直懷疑當初拜錯了山門,如果我祖爺爺和娘不是那么好,如果逍遙門的長輩不是對我百般包容,我覺得,我更適合當一個魔修。”
可惜在他們的一步步引導下,心心念念的壞人,愣是沒當成。
盧悅看向天沁額上暴起的青筋,“你的樣子,很痛苦呢!”
天沁想破口大罵!
這一生,他遇到過形形色色的人,就是沒遇到她這樣的。
“妖獸都不懂忍痛,下一次,我讓鐵刺猬也跟你一起中毒,然后,它們一定滿地牢的打滾,你說,你若是死在它們手上,然后,它們被弄到百靈戰場,會是什么樣子?”
天沁緊咬了牙關。
盧悅輕輕地扇火,“今天我的一個朋友要死了,她是個好人,可我……怎么說呢,以后再遇到她那樣的人,我一定有多遠跑多遠,絕不去靠近。”
麥稞茶的暖香味,漸漸從靈壺中傳了出來,盧悅放出兩只茶杯,靈力微點下,靈壺中飛出兩條水線,把茶杯注滿。
“她說生就是死,死就是生,我真心的不理解,死怎么能跟生比?”
盧悅把其中一杯,先祭散在地,才端起自己的,輕嗅一口,“你看,我現在還可以聞到茶的香味,她……”
她看看已經被地面吃下去的茶水,“就算我祭散給她了,可她一定吃不著,也聞不到。”
天沁身上的痛,已經慢慢消了下去。
可是他不敢讓自己放松,還是把臉上的青筋暴著,生怕這個魔星,一個不順眼,再來什么毒。
“你一個人在這里,呆了這么多年,不悶嗎?”
盧悅看到他原先握著的拳頭,這一會松了好些,對天蝠的抗毒能力,非常佩服,“別再裝了,我知道,你現在,已經抗了毒。”
“咯吱!”
天沁從躺椅上坐起身體,“你的觀察很敏銳,怪不得在絕影一次次的追殺下,還能活得這般滋潤。”
他現在是待宰的羔羊,可絕影不是。
“禍水東引?”
盧悅輕啜一口麥稞茶,讓暖暖的茶水,從喉嚨滑下去,溫暖從心里散出的冷意,“這時候,你提他,是想我再去找大人送死嗎?”
天沁真是覺得夠夠的了,“你不想知道,他有什么缺點嗎?”他咬著牙,“我知道他的缺點在哪。”
“缺點?他……”
盧悅似乎挺驚訝,好好打量一遍天沁,“有什么條件?”
“不準再對我用毒。”
一次毒他可以忍,兩次毒他也可以忍,可是十次、百次、千次呢?
他堂堂天蝠的主上,不能老受那樣的折磨。
“那要看你的情報,是不是值了。”
盧悅在心里為自己點了個贊,再次拈了一塊小菊餅,送進嘴巴,“萬一你所謂的缺點,我根本在大人身上用不上,那我不是虧了嗎?再加一些吧!”
后面一句話,她似乎慢不經心。
“加什么?”天沁再次咬牙!
盧悅眨眨眼,“我不是問過你了嗎?人屠子紀長明是仙界的仙人,你聽過他的名字嗎?”
“聽過。”天沁嗡聲答她。
“噢……!”
盧悅強壓下心里的悸動,拖長了音調,“天地門還有位以劍入道的祖師,叫昌意,你還聽過他嗎?”
昌意?
天沁皺了皺眉,“死了。”
‘咔!’盧悅手中的玉杯,應聲而裂,她低頭看看淋在身上的茶水,在心里輕輕嘆口氣道:“你怎么知道他死了?你見過他?還是你們曾經對過仗?不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你把昌意的畫像凝出來,讓我看一下。”
天沁看她一眼,嘴角微微翹起,果然凝了出一個面容好像很忠厚的白袍男子,“我認識的昌意是他,聽說他是飛升仙人,至于從哪里飛升的,我就不知道了。”
盧悅看著那個白袍男子,心下微痛。
她在藏書樓的第十層,見過昌意祖師的畫像,天沁凝出的畫像,就是他。
“這世上……,除了三千界域外,還有很多位域嗎?”
“不錯!”天沁抬首望向地牢的上方,“宇宙何等浩大,有生命的地域,不知凡己。”
盧悅沉默下來。
她只是想知道,師尊和飛淵的一些事罷了,其他的……早知道就不問了。
外面的世界再浩大,也與她無關。
“人屠子紀長明,是死是活?”
“死了!”
盧悅袖中的手,猛然一攥,指甲把手心都戳破了,“你把……他的畫像也給我凝出來。”
紀長明身著青衣,淡笑著有些不羈的樣子,再次被天沁凝出來,現于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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