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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指成仙 第五零一章 黑無常
菩薩畏因,眾生畏果!
可是盧悅卻覺得,她沒什么可怕的。
就算這地宮里,將來會出一個,殺生百萬,最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人,那……也只能她!
“當當當……”
對面女修好像用之不竭的靈力,讓崔滔恐懼。
護身符的光芒越來越淡,再這樣下去,最后什么樣,簡直不敢想。
“你是誰?誰?”
崔滔大吼著。
同輩修士中誰有這么悠長靈力的話,不可能他連聽都沒聽過。
“去問閻王爺吧!”
盧悅太惡心無花宗的人了,連個明白鬼都不想讓他當。
崔滔額上的青筋蹦得老高,老祖給的保命符箓啊,他還未在地宮建一絲功,就要這么毀了嗎?
當當聲中,那把耀眼的亮劍,太討厭了,怎么就不能材料不濟,崩個口子呢?
他有諸多疑惑與不解,地宮深處,坐在棺材里的人,同樣有很多不解。
沉睡的八百年,也許讓他與這個世界脫節了。明明該逃的人,居然打得頂著烏龜殼的人,轉頭逃了起來。
這丫頭的靈力絕對不對,就算有厲害的回靈法寶,也需要時間補充才對。
他摸著自己的下巴,想了一會后,終于咧開了嘴巴。
“應該……是雙丹田吧?呵呵,好多年沒見著了。”
天地靈氣再也不能跟他所在時代比。
可哪怕他那個時候,也沒幾個女修會嘗試雙丹田,怎能想到,這個蒙頭蒙面的丫頭,居然敢這般做。
崔滔憋屈死掉了,這長長的甬道,連個躲避的地方都沒有。
“當!”
不是當當。
盧悅和崔滔兩人,一個驚喜,一個百忙之中,把神識透進儲物戒指里,想找另一個護身符。
“卟!”
符箓飄了出來,可崔滔卻覺半邊身體冰涼,低頭的時候,正好看到自己的身體,從右肩往下,被人劈成了兩半。
他再也顧不了那張符,抬頭時,鼓出來的眼睛,死死盯向盧悅。
“你是誰?……是誰?”
盧悅一把把那張盾符撈到手上,眼神淡淡地看著他,“放心,你不會寂寞的,所有無花宗弟子,都將會在地府相聚!”
“是……是誰?”
地宮深處的人,也隱含期待,他也好想知道這丫頭的名字。
可讓他們都沒想到的是,盧悅手心一動,從另一半還在抽動的尸體上,吸出儲物戒指后,整個人往后退了一步,耍起了無賴,“我就是不告訴你。”
“你……我……”
崔滔原本光潔的額上,突然猙獰起來。
盧悅隱在面紗中的嘴角微扯,摸出一張符箓,“認識這個嗎?”
崔滔雖然萬般不甘心,可半邊身體的創傷太大,血液流失太快,眼前發黑間,他的大部分意識就要散去,哪里能看得清。
“你家老祖就要來了吧?”
盧悅再次往后退了一步,“前輩,您來遲了。”
說話間,她手上的水霧符啟動。
“誰?是誰?敢殺我崔家子,天涯海角,老夫也不會放過你。”
窺身鏡中傳來崔家老祖咆哮的聲音,他想要震散霧氣看清楚,是誰害了孫兒,可孫兒身上的氣血已然全失,他堂堂化神,卻因為隔得太遠,一點力也借不到,在悲痛憤怒中,跳著腳發狠,“以為用了水霧符,老子便查不到你了嗎?有本事你就死在地宮,否則某定將你碎尸萬斷。”
“哈……,哈……,哈哈!我好怕呀!”
地宮中觀察她的人,好幾萬年都沒扯動過的臉上,不自由地浮起些僵硬笑容。
他聽到了,那丫頭笑出四種不同的哈字,連我好怕呀,這四個字,也是一會男聲,一會女聲。
這分明是要把那個千里萬里遠的家伙,生生氣吐血吧?
“卟!”
無花宗一間殿室里,正在打坐的崔旺老頭,真的噴出一口血來。
掩嘴間,看到這些含了他本命精血的心頭血,心痛得更狠了些,也顧不得已隕的愛孫,兩手微張間,把還沒被法衣和石板完全吸走的血,又給提回大半來,一張口,重新咽了下去。
“咦!半天沒啃聲,這是氣吐血了?還是氣暈過去了?”
盧悅在霧中接著變幻不同的男女聲音,“老怪物,你可要悠著點噢,年紀一大把了,要惜身愛身,可千萬別因為后輩的死,去掏了老命的再播種。”
崔旺的喉頭一動,緊緊捂住嘴巴。
無花宗在魔域赫赫有名,結丹后,他所過之處,哪怕再不恥他的人,也從來不敢當面放一個屁。
可是現在……
兩吸兩口氣后,他正要放句狠話,那邊的氣息,卻完完全全地斷絕了。
這……
是孫兒的神魂都被滅了嗎?
瞪眼間,他自己都沒發現,指縫中有兩滴血,正在流下。
盧悅扔出一張洛夕兒的火符,眼中閃過一片殘忍之色。
無花宗這樣的門派,都能存在至今,還化神大能不斷,顯然是老天不長眼。既然它不長眼,那她就幫它長長眼。
地宮里的人,看著如煙般的影子,在至陽之火中徹底氣化,把原本扯開的嘴巴,又慢慢抿了回去。
魔域各修,為了機緣,什么事都能干得出來,他這些年看下來,早就習慣了。
可是道門?
他嘆了一口氣,眉頭鎖了起來。
盧悅再次一路往前,只不過這一次,她吸取了崔滔的教訓,為防突然之間,被人打悶棍,運起了斂息決。
這東西,雖然在真正面對面的時候,沒什么大用,卻可能在轉彎處,助她先一步發現別人,而別人發現不了她。
生命于修士,有時候,就是差那么一息兩息的時間,她愛護著呢。
長長的甬道,終于到了拐彎的地方,拐角地上有一截黑不溜秋,巴掌大的木頭。
神識微探間,沒發現周圍有人,她一把吸到手上。
“陰槐木?我還以為是多好的寶貝呢。”
地宮里的人,看她有些嫌棄地收下那塊萬年陰槐木時,緩緩地吐了一口氣。
萬年,萬年好不好?
普通的陰槐木,能跟萬年的陰槐木相比嗎?
怎么就不能說,呀!居然是萬年的陰槐木,我的運氣真好?
“……呀!師兄,這是彩虹錦,是我們女修用的,給我吧,下一個,我讓你。”
這一次的甬道沒有拐角,卻在中間有好些缺口,盧悅在一個缺口處,隱隱聽到一個女修嬌媚的聲音。
“呵呵,不用下一個,我記得師妹上次在蒼城,收了八千多生魂,正好為兄我的生幡,缺這些東西,你把那個給我好了。”
“那好吧!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女修嬌軟的聲音響起時,周圍空氣因為那什么生魂,無端地陰涼了起來。
“卟卟……”
兩聲低不可聞的聲音依次響起。
“師兄你要干什么?”
“哼哼,我還要問師妹,你要干什么呢?”
不用看,盧悅都知道人家師兄妹打了起來,她默默往這邊的墻壁靠了靠,運起的斂息決,不敢有一絲異動。
“呵呵!”女修往后退了幾步,聲音冷得很,“師兄你明明知道,我也煉有生幡,卻還提出那個條件,當我是什么?”
“你要從我手中換法寶,卻什么都不想付出,又當我是什么?”
說話間,盧悅已然又聽出他們交起火來了。
啪、嘭、咔、呼……
她聽著感覺挺舒服的。
這種內斗,最好時時有,刻刻有……
這樣等到她出場的時候,就能省好些力氣了。
“……慢!師妹,我們好歹同門兩百年,在這里不說守望相助,可也不能自相殘殺吧!”
男子的中氣不足,顯然虧吃得有點大,“彩虹錦,為兄無條件讓你了。”
“呵呵!師兄,你早這樣說,不就好了。”
女修按了按自己肩頭的傷,吞了一枚丹藥,“好吧,就看在我們同出一門的份上,東西給我,你走。”
“多謝!”
聽墻角的盧悅有些遺憾,這兩個人居然不打了,什么師兄師妹,在魔門根本就是侮辱了這兩個詞。
唉,看來,是該她出場了。
盧悅正要收了斂息決,現出身形,卻又聽到一聲驚呼。
“你……你騙我?”女修痛悔的聲音響起,“你……”
“呵呵,為兄其實也想告訴你,東西給我,你可以走了。”男子抖了抖已經有些變色的彩虹錦,“不用麻煩了,百尺毒是某新研制出來的,呵呵,解藥我還沒配出來。”
“不,不不,師兄,我……我的東西,全給你,放……放了我。”
“看在同門這么多年的份上,我會放你,給個痛快。”
劍氣入肉的聲音響起,那邊的女修急促喘了幾口氣,終于沒摟下,一下子斷了。
“啪!啪啪!”
盧悅急步上前,為他鼓掌,“真是精彩,道友哪宗的?”
男子正要撿地上的那根生幡,他是真沒想到,區區二十來步外居然有人看他們的戲,“哼!閣下是誰?”
“我?是誰?”
盧悅隱在面紗里的嘴角扯了扯,短短時間,怎么老有人問她這話?
她能介紹自己是誰嗎?
還是老跟一堆,注定不認識的人解釋,讓他們問閻王爺?
“咳!你等一下,我想想我是誰啊!”
看到這女人真的努力想自己是誰的時候,男子控制不住地想馬上殺過去。
“……我想好了,一會呢,我就換件黑衣,再帶個鬼面具,你可以叫我黑無常。”
男子終于把生幡抓到了手上,“道友的這個玩笑,可一點也不能讓人發笑。”
“不是!我可不是開玩笑噢!”
盧悅一本正經,“我是介紹我自己。一會你到閻王那,如果他問你,死在誰手,你可以告訴他,死在黑無常手里。”
地宮里,一直觀察她的人,手一抖,低頭時,發現他居然把自己的胡子揪掉了兩根。
“閣下是鬼宗的人?”
“鬼宗?”
盧悅有些小疑惑,她差點問出,魔域有鬼宗嗎?
這個一旦問出來,傻子都知道,她是道門修士。
“不,我不是鬼宗的人,我……”
“你個娘,去死吧!”
男子再也不要聽一個瘋子的介紹,生幡一搖間,鬼影幢幢。
“叮!”
盧悅拔劍的時候,那些鬼影和其主人,一齊被一片白淹住。
“卟!”
男子飚起的頭顱,一樣瞪大了眼睛。
“唉!果然閻王叫人三更死,不能留人到五更啊!你本來可以不這么早死的。”
盧悅知道他的意識還沒遠去,接著介紹她自己,“記住噢,我叫黑無常。”
她撿起重新掉到地上的生幡,打量后,語氣轉冷,“可惜,本來想要你們跟閻王爺說,我是他工作最賣力的黑無常,結果,你們又讓我看到了這個東西。
唉!既然如此,帶話就不用了,我就再找人。”
說話間,手中兩點火星輕踢,連那個還沒走多遠的女修魂魄,也一齊驚恐鬼叫。
“啊啊……”
盧悅抓著生幡輕輕搖動,把還在外面發呆的眾生魂,全都重新吸進去。
“居然忘了問百尺毒是什么鬼了。”
男子的魂魄想說,你問啊,可結果人家只是另外收了那個彩虹錦,“我不用問的,在這里,我正好喜歡無解的東西。”
盧悅朝他微笑著,給他們師兄妹的尸身,各彈一個火球術,就翻出他放在儲物戒指里,那個貼著百尺毒的大玉瓶。
“咦!除了百尺毒外,你還有不少毒物嗎?真是太好了。”盧悅有些小驚喜,“這下子可以好好玩了。”
地宮里的人,看她連起結界,果然在里面,換了一身黑袍法衣,披散著頭發,戴上一面鬼面具,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不行,這樣散著頭發,酷是酷了,可好影響視線。”
她給自己的袖箭上毒,感覺每次低頭時,頭發都要出來搗亂,不得已下,只好用黑絲帶捆住發尾。
甩了兩下頭后,發現這下子,果然它們再沒過來搗亂,盧悅很滿意,把才撿的儲物袋儲物戒指,用半片衣襟,卷巴卷巴當包袱,捆到后背。
地宮里的人眉頭擰起,那個包袱有些大,她這個樣子,怎么感覺要殺很多很多人呢。
“以黑無常為名,她這是要代天刑罰,還是……”
還是他放進道門的投影,倒霉的讓魔門修士看到了?
盧悅不知道自己的所做所為,都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她現在只想給自己,營造出一幅真正勾魂使的樣子。
走路的不要。
靈力輕提間,離地半尺高。
再加上用了斂息決,乍一在拐彎碰到她的人,或是在缺口碰到,絕對都能嚇一大跳。
“叮叮……”
前方有兩隊人馬正在打架,盧悅飄過去的時候,他們一齊戒備了些。
“滾!”
“滾!”
一邊四人,一邊五人,兩邊的人,見她只是一個,又是這般詭異的穿著,一齊叱滾。
“這么熱鬧,看樣子爭的東西,是個寶物嘍?”
盧悅一點也不以為意,四處瞟瞟,果然發現一個被幾層結界保護住的丹瓶,“上古丹藥啊?那你們都滾吧,東西,我收了。”
“找死!”
唯一一個閑著的人,正要出來,盧悅的左手,已然抬起對上了他,咻的一聲,在他偏頭時,又連續的咻咻數聲。
“啊……!你?”
“你們應該問問我是誰?”
盧悅非常滿意,大師兄后來為她煉制的這件袖箭法寶,快弱強勁,全可以用臂上靈力控制,“自我介紹一下,某名黑無常,奉閻君之令,要送你們下去。”
對仗的八個人,神情凝重,一齊停下手中的劍。
“有……有毒!快把解藥給我拿來。”中毒的修士,滿頭大汗,“師兄,救……救我!”
“不管你是哪宗裝神弄鬼的人,把解藥拿來,這件事我們就當沒發生過。”
按理說,袖箭這種東西,正常是破不開結丹修士的護體靈氣的,他們現在真的是不能不慎重一點。
可惜盧悅沒領情,“是嗎?總算還有那么一丁點人性,夠資格幫我給閻君帶話了。”
其他人因為她的話,剛要再戒備一些的時候,眼前突然大亮了一下,緊接著神識被一片白淹住。
地宮里的人,看她果然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拔劍殺人。
那動作幾乎是一氣呵成,沒浪費一丁點的,全劃在他們的脖子上。
這……
他的眉頭緊緊皺起,這動作,沒個上萬人的演殺,正常人根本做不到。
撿儲物用具扔包袱里,丟火球術燒尸,盧悅的動作,可沒一點慢地,就把兩方的結界破開,丹瓶拿到手上。
“霞飛丹?”
盧悅有些小驚喜,據說這東西,可以助化神修士突破瓶頸,現在的修仙界,因為霞飛草的湮滅,早就不可能再煉制。
“果然是爭寶搶寶的好地界。”
地宮里的人,因為她的這句話,眉頭緊皺著,揮手關了對外面的觀察。
他哀嘆一聲,重新躺回棺材里。
八百年,他還要再等個八百年呀。
可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弄來的道門中人,居然是個比魔修還要狠戾的角色。這一次,真是倒了大霉。
同樣嘆息倒了大霉的,還有拼命趕來的丁岐山。
他站在黑玉一般的巨門前,拳打腳踢,妄想進去。
半日,他只遲了半日……
累了老命,轉了無數圈,好容易找到正確路徑,跑得都要吐血了,結果,居然遲了半日。
他好想哭一哭,這世上,沒有比這更坑的事了。
那么多計劃,那么多暢想,要因為一步錯,而步步錯過。老天,真是太不長眼了,他的古修傳承,就要這么眼睜睜地溜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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