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大帝姬 第六十章 告之
四是數字,或者是個數,或者是位序。
皇家寺廟里的四個和尚還是第四個和尚?薛青默默的好奇,略掃了四周一眼,并沒有人好奇,看來這個大師大家都很熟悉。
“這些事本無須告訴你。”宋嬰的聲音響起,“至于手書,秦潭公,你這么多年都沒有拿到,難道還不明白嗎?”
宋元亦是道:“秦潭公,你帶著你的假皇帝癡纏四大師這么多年,四大師不收其為徒,連留宿都不讓,更沒有落筆提字在手書上認證皇帝天子身份,可見皇寺知道你狼子野心,也知道小皇帝是假的。”
原來一直認為是因為小皇帝還小,皇寺四大師不收為徒教導,當然也不會給手書,現在再想就意味不同了,很明顯,皇寺是不認這個小皇帝的。
牢房里響起嗡嗡的議論聲。
薛青豎著耳朵聽了個大概,感嘆原來還有這種操作,再感嘆這么多人都知道,只有自己不知道。
秦潭公道:“皇寺知道是假的,怎沒有撥亂反正?”
宋嬰道:“你不用挑撥孤質疑皇寺和四大師,父皇說過皇寺不參與皇家之事,世外旁觀,四大師不認亂就是已經扶正。”神情淡然看著秦潭公,“還有,孤可以告訴你,孤已經收到四大師的回話,會在這個月十五相見。”
這個消息在場的人也不知道,聞言驚喜不已。
陳盛道:“什么時候?”
宋嬰道:“昨夜,孤正要歇息,季重拿了紙條進來。”
宋元道:“真的是四大師嗎?”
宋嬰笑道:“除了四大師,誰還能在皇宮自由進出,連季重都沒有看到影子,只接住了一張紙條。”
皇寺一向神秘,能教出先帝一身好功夫的四大師自然也不凡,在場的人紛紛點頭,那邊薛青也跟著點頭,嘴里哼哼唧唧不知道附和什么。
“孤找出了當年父皇時留的四大師的真跡對比了,確認無誤。”宋嬰說道。
宋元看著秦潭公,道:“還有什么可說的嗎?你等了十年,四大師都不理你,帝姬殿下才歸朝四大師就親自來見,這說明什么,皇寺一直在,四大師一直看著呢,知道誰真誰假。”
秦潭公點點頭,道:“是啊,我等了十年,做了那么多事,原來不過是一場空。”說罷笑著搖頭,鎖鏈晃動發出嘩啦響,鐵籠也跟著搖晃,站在左右的人不由后退。
宋嬰也被圍住,季重守在她身邊,皇城司的侍衛們上前,將手中的長刀對準了鐵籠。
宋嬰依舊站著不動,看著鐵籠里的秦潭公,道:“你為什么要殺父皇?你殺了父皇也做不了皇帝,這種事也不會永遠欺瞞天下,父皇母后都說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為什么要做這種事?”
天子正統,大周傳承,就算秦潭公大權在握,也不敢背負謀逆之名,還是要挾持天子令天下,也依舊要被文臣挾制,而這些文臣不會受小皇帝制約,秦潭公反而不如當初先帝在時權盛自在。
秦潭公神情平靜,道:“因為他該死,三十萬大軍戰功赫赫,他說定罪就要定罪,說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結果呢?我們擊退了西涼人,他卻要以違背圣命來罰我們,目的是為了撫慰西涼人以順利談和。”
說到這里,他慢慢的站起來。
“天理難容。”
伴著這句話,綁縛手腳脖頸的鎖鏈繃緊,發出更劇烈的響聲,然后他邁步,上下左右的鎖鏈齊齊的搖晃,鐵籠幾乎要裂開,地面晃動。
這一次不由分說宋元等一些官員護著宋嬰后退,侍衛們齊聲呼喝將長刀刺向鐵籠。
“坐下!”
秦潭公沒有坐下,神情依舊平靜,道:“他不過是要奪我軍權,要威懾我帶出的兵馬,用這種手段,不是明君。”
陳盛拂開侍衛上前,怒聲喝道:“秦潭公,為什么定你們的罪,你心里不清楚嗎?你們在邊境濫殺無辜,屠村滅戶,非人所為!陛下替你們掩藏罪行,以議和為掩護,不惜背負滿朝爭議,壓下對你的彈劾,你不知恩竟然還私怨!”
鎖鏈嘩啦響,秦潭公在鐵籠中再次邁步,站到了鐵籠正前方的欄桿處。
鐵籠鎖鏈都在晃動亂響,但他本人卻溫和淡然而立,聲音溫和:“替我們掩藏罪行?那叫什么罪行?那些久居邊境的村民早就成群結伙家家戶戶做奸細,有奶便是娘,根本就不是配當我大周子民,毒瘤不除邊境不穩。”
說到這里透過鐵籠鎖鏈看著諸人,平靜的神情帶著幾分冷酷。
“如果這叫罪行,這罪行是我們為了皇帝犯下的,為了他的四方疆土,為了他豐功偉業,那這也是他的罪行。”
王烈陽也站出來,喝道:“秦潭公你休要狡辯,你暴虐酷殺貪功霸權,因為陛下削你兵權便謀逆弒君,十惡不赦!”拔高聲音,“退下!”
侍衛們齊聲高喝:“退下!”長刀刺入鐵籠中,密密麻麻如林。
秦潭公身上白囚衣頓時滲出血,上下左右皆是。
他依舊穩穩站著,不躲不避,不急不怒不悲不憤,似乎無知無覺。
“我為什么暴虐酷殺?我為什么貪功霸權?我是為了我嗎?是我想這樣的嗎?”
“我本是秦家普通一兒郎,最大的心愿就是當個侍衛,守個家產,娶妻生子。”
“是他要我建功立業,要我封侯加爵,要我一將功成萬骨枯,要我不負他的看重。”
因為長槍穿透鐵鏈刺入鐵籠,四方用力,鐵籠搖晃,鐵鏈響動如雷,整個牢房都震動起來,似乎鐵籠下一刻就要斷開,里面的人要跨出來。
官員們后退,薛青早就跑到人群最后的地方,就等著有人帶頭就拔腳沖出去殿下未走,誰敢先行。
“殿下,不用問了。”宋元勸道。
“是啊,殿下,這就是個窮兇極惡之徒。”陳盛亦是說道。
宋嬰看著秦潭公。
秦潭公也看著她。
“我殺他,是因為,我不服。”他道。
宋嬰拂袖轉身,陳盛宋元等人擁簇宋嬰向外而去,諸人也忙忙的跟隨,身后秦潭公的聲音還繼續傳來。
“他要我生,我就生,他要我死,我就死。”
“他說我有功,我就有功,他說我有罪,我就有罪。”
“就因為他是皇帝,他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他的聲音依舊溫和,清晰的傳到每個人的耳內。
薛青擠在官員中亂亂向外走,忍不住回頭,秦潭公的視線忽的看向她。
“我,不服。”他溫和一笑,說道。
腳步匆匆狹窄的通道漸行漸遠,身后的牢房被拋在身后,秦潭公爺消失在眼前,薛青收回視線將斗篷裹緊。
你不服,不關我事啊。
凌冽的寒風夾在著雪花撲面,猝不及防的諸人不由打個寒戰,瞬時窒息。
那個薛青說得對,牢房里很暖和。
大家不由都冒出這個念頭,但下一刻又忙搖頭,荒唐,再溫暖的牢房也不如寒風里的自由。
太監們用力的舉著黃傘替宋嬰遮擋風雪,宋嬰走的很快,可見情緒有些激動,大家都能明白,安靜的跟在身后,直到一個聲音響起。
“那個,哎。”
誰?喊誰呢?大家停下來循聲看去,見裹著斗篷只露出一雙眼的薛青站在后邊。
“喊什么!”宋元皺眉道。
薛青道:“我是想問問,還有別的吩咐嗎?”
疾步向前的宋嬰停下腳,轉過身來,平復臉上的神情,道:“我失態了。”
薛青嘿的笑了,又忙收起,道:“還有別的事嗎?”
宋嬰道:“沒有了,不過,你可以跟著來上朝。”又微微一笑,“今日朝議你封號。”
宋元已經跟她說過要封薛青為公主。
薛青道:“還是改天吧,我剛送葬完,不太合適。”
宋元道:“那你就回去吧。”
宋嬰看著她道:“你先回去歇息,家里也有很多事要做,封號的事就由我來做主吧。”
宋元道:“這本就是殿下做主就好。”
薛青道:“那我先回去了。”說罷轉身向外走去。
有兩個太監回過神忙跟上去相送,斗篷在風雪中飄動又裹緊,人搖搖晃晃很快走遠了。
宋嬰矗立目送,黃傘遮不住,風雪在她一側衣袍上鋪蓋,神情出神。
還是在想方才先帝遇難的場景吧,雖然早知道被害,但親耳聽到具體的細節,還是很難以接受。
官員們都陪侍在旁沒有出聲催促。
靜立一刻后,陳盛上前道:“殿下,秦潭公的罪已經清清楚楚了,請回朝堂宣告吧。”
朝堂里還有很多事要做,沒有時間也沒有資格傷心啊,宋嬰對陳盛點點頭,道:“上朝吧。”轉身向大殿走去,諸官跟隨。
腳步比起先前輕松了很多。
秦潭公認罪了,當年的事真相大白,謀逆之臣當誅九族,縱然曾經軍權在握,忠兵良將眾多,也不用擔心了。
接下來秦潭公的詳細罪數皇城司宣告天下,寶璋帝姬登基,登基之前還要見皇寺四大師,論功行賞,整肅朝堂后宮等等事情還有很多啊。
諸人的腳步又變得匆忙。
一天風雪直到夜里才停,地上屋頂鋪上厚厚的一層,夜色鋪蓋天地,燈光照耀下白閃閃一片,俯瞰整個府邸像一副水墨畫,靜謐。
“姐姐,姐姐。”
直直的喊聲打破了這靜謐。
薛青有些惱怒的探頭向下看去,道:“喊什么喊!”
高樓下宋虎子被七八個小廝圍著仰頭看,薛青隨著探頭,將身邊的燈籠拎過來,可以讓宋虎子看到她不耐煩的臉。
宋虎子嘿嘿笑了,抬袖子擦鼻子,道:“姐姐。”
薛青皺眉道:“我在賞雪呢,你先去睡吧。”
宋虎子沒有吵鬧,似乎已經相信姐姐不會離開,高高興興的應了聲,甩著袖子蹦蹦跳跳的帶著小廝們走了。
薛青收回身子,將燈籠扔在一旁,看向前方,宋宅很大明明暗暗的護衛一層又一層,但如果她想出去這些都不是問題,念頭閃過,薛青的腳一點,人便向另一邊飄去,沿著屋檐滑向另一座房頂,夜色里有雪霧揚起,但屋頂上的積雪卻并沒有留下腳印。
起起落落很快就到了宋宅大門,薛青落在門樓飛檐處停下。
出去以及不出去,從來都不是因為宅院。
就算現在她出去了,又能到哪里去?
薛青看著遠處的街道,宵禁的京城大雪夜里更加安靜,遠處有光亮閃閃,緊接著亂亂的馬蹄聲傳來,是宋元回來了,今天秦潭公一認罪,這些大人們忙壞了啊。
薛青懶懶未動,看著如火龍般的人馬漸漸走近,一層層侍衛如盾甲,居高臨下還是可以一眼看到走在其中的宋元。
大黑斗篷,遮蓋了頭,握著韁繩身子輕輕搖晃,頭隨之微微點動,好似困極打瞌睡。
很快到了門前,原本緊閉圍繞四周的侍衛們分列散開,門已經打開從內涌出侍衛相迎
一散,一迎,一片空地呈現....
門前墻角厚厚的積雪似乎被腳步馬蹄震動的微微顫動一塊黑石猛地彈出來,撲向正被一個侍衛扶著下馬的宋元。
我去!
薛青半瞇著的雙眼頓時瞪圓。
黃居,這小混賬!厲害了啊,竟然連她也沒發現!
這是要死啊!
快捷鍵: 上一章("←"或者"P") 下一章("→"或者"N") 回車鍵:返回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