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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骨 第一百二〇章 你是誰?
林蘇青杵在原地愣了許久,他思前想后,山蒼神君若應該是信他的吧,否則,早該送他去見閻王爺了吧……這么想來,或許,山蒼神君方才所看見的,并非他是禍患,否則應該當場召出夜游吞了他吧……
或許山蒼神君看見的是別的什么?
可是,他除了有可能是禍患這一個點,還能有別的什么呢?
山蒼神君為何不直言告訴他?越是這般不讓他知道,他就越是擔心。他不僅擔心,還開始質疑,質疑自己,質疑一切。
那么,是不是因為主上相信他不會成為禍患,所以,即使山蒼神君自己不相信,但因為主上的緣故,也不得不相信于他?
林蘇青在心中千思萬想,試圖將一切想不明白的問題盡數梳理清楚,卻是徒勞。
他把自己的思緒繞來繞去,越繞越復雜,不停地否認自己,又不停地重拾信心。
反反復復百轉千回,他終是理出了一條最可行之策,堅毅的對自己道:“管別人信不信,我自己知道自己不是禍患,不用特地證明。我只管做好我自己,事實會證明一切!”
這道理明明早就悟透了,怎能在此時因為山蒼神君的幾句模棱兩可的話而動搖了。
林蘇青一拍腦門,失悔道:“糊涂了。”
他剛是感嘆完,面前忽然落下一朵潔白的云彩,夜里落下一朵白云,多么稀奇!
然而為更稀奇的是,在云朵之上,立著一位白衣勝雪的小姑娘,肌膚雪白之中透著彤紅,粉粉嫩嫩的,看起來約莫舞勺之年。
林蘇青不禁感到驚訝,不過驚訝歸驚訝,他下意識覺得,恐怕是沖著他來的……并且,能架著云朵落下的,或許并不是真的只有十四五歲的普通姑娘吧。
想來如狗子這般小巧,都有三四萬歲,恐怕又是一位深藏不露的?
小姑娘踩在白云朵之上,在這樣漆黑的夜里,白亮得猶如一顆璀璨的珍珠。
她眨巴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林蘇青,于額前留著的幾縷細碎的短劉海,隨著晚風飄動,讓這一幕顯得不那么像一幅靜止的畫。
小姑娘一身雪白衣袍,皆是以白色絨毛包邊,看起來感覺整個人軟軟的。但那些頭飾相配,襯出了她身上的靈氣。
她于頭頂中央橫別著短短的白玉珠釵,兩邊各梳著一簇環形的發髻,并各綴著一團毛茸茸的小毛球。在毛球的底下掩垂著幾縷細細銀鏈串著小粒珍珠而組成的流蘇。而在那發髻之上則各自纏綴著小顆粒色澤瑩亮的珍珠,珍珠與珍珠之間,則還有細小的銀鏈環環相連。
小姑娘的一雙眼睛忽閃忽閃,并不是特別的大,勝十分明亮,像兩顆透亮的黑珍珠。她的眼圈微微地泛著紅潤,將她的靈動之中顯出了些些柔弱。
“林蘇青,隨我走一趟。”十分強硬,十分嚴肅。顯然,小姑娘并不柔弱。
只是因為那一雙泛著紅潤的眼睛,顯得她有一種委屈欲哭的神情。
她抬手向林蘇青一指,手臂上遽然飛出一條白錦綾羅迅速將林蘇青一纏,不及林蘇青反應,那小姑娘架著云多便飛走,就這樣將林蘇青以綾羅纏著懸吊在高空中。
“喂!你誰呀?你放我下來!”林蘇青亂蹬著腿腳沖頭頂上方的白云之上喊道。
小姑娘只低頭瞧了一眼,被白云遮擋了一般神色,看不清楚,只聽她揚聲問道:“你確定嗎?你不妨看看腳下再決定。”
林蘇青聞聲朝腳下看去,竟然已經是萬丈深淵。這要是放下去,他必定摔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不不不,還是吊著吧。”林蘇青認了。
這樣凌空將他吊著不知飛了多遠,綾羅是纏裹在腰上,因此耗的全是腰力,實在有些吃不消。
于是,他朗聲朝上方問道:“姑娘你要去何處?在下腰快折斷了。”
“什么姑娘,本仙子叫未遲。”
什么?為吃?風聲太大,他沒能聽清。
不過那名叫未遲的小姑娘聽他這一提,她往下瞧了瞧:“啊呀呀,好像飛得太遠了。”
于是她四下里看了看,便驅著云頭往下落去,轉眼便落在了一處懸崖之巔上,四面皆是幽幽的山谷。
未遲按著云頭跳下地面,抬手五指一收,收回了束縛著林蘇青的白色綾羅,將一半披搭在肩上,一半旋繞于手臂間,作為披帛。
她上前幾步,披帛隨著步伐飄逸舒展,仿似弱風拂動垂楊柳。
林蘇青錘了錘自己的腰背,撐著后腰,這小姑娘看起來不似有壞心眼,他遂不是很警惕,問她道:“你是誰?”
“我方才說了,我是未遲,未曾晚矣。”
“未遲是誰?抓我做甚?”方才聽她說,是仙子來著?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小姑娘掐著細腰道。
林蘇青疑惑道:“神仙都喜歡這樣高深莫測的說話嗎?”
大約因為未遲是仙子,林蘇青覺得仙子不會害人,再者她看起來是一名十分單純的小姑娘,他悠然不覺的就感到,不用擔心,也不用緊張,可以很放松。
“我愛怎樣說話就怎樣說話,與我是不是仙子沒有任何關系。”未遲說罷了,順便貶低了一句林蘇青,“而且我是仙,不是神,神和仙是不同的,你則是愚蠢的凡人。”
“好,我是愚蠢的凡人,那你捉我有何貴干?”林蘇青錘了錘后腰,終于緩過來那陣酸痛。
懸崖邊上的風很大,吹得他有些睜不開眼睛。
“我聽二郎真君說,來了個異世的凡人,是禍患。所以我來看一看。”山風將未遲的披帛和衣袂飄飛,恰恰她自身又明亮得似天上的皓月,此時此刻仙氣十足。
林蘇青撥了撥擋在自己眼前的頭發,借著皎皎的月色和未遲本身的瑩白光輝,瞧了瞧她,又看了看周邊的環境,
自打他來到這邊,便不曾特別地打理頭發,現在已經長得即將與肩齊長,平常他梳理時都不得不沾水將頭發背到后面去,且全靠銀冠玉簪予以桎梏。即使偶爾散落開,也不過幾縷罷了。
但由于他此前在夏宅之中那幾番鬧騰和摸來鉆去的躲藏,頭發早已經蹭散蹭亂了,加之方才被懸在高空中,那勁吹的大風將臉都吹僵了,更遑論本來就散開的頭發了。
此時山風亂吹,他就是剛將亂發別到耳后去,也立即又風吹散出來,將他的臉遮去了大半。
未遲看不清林蘇青的臉,只見她低頭在自己隨身佩著的小布兜里翻找著什么,俄而上前來沖著林蘇青直直的伸出拳頭,拳心向下,利落道:“給。”
“什么?”林蘇青不明所以,木訥地攤開掌心去接。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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