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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鄉 第九十五章朋友啊朋友
“好吧,你下次出征的時候我跟一起去。”
云瑯嘆息了一聲,還是覺得如果匈奴人的哀歌里面沒有自己的名字,那就太虧了。
“哈哈哈,你的膽子終于變大了,我還以為此生沒有機會跟你并肩作戰!”
霍去病拍著云瑯的肩膀非常的歡喜。
對于這種歡喜云瑯卻沒有多少歡喜的意思。
霍去病喜歡一個人,就會把他送上戰場。
霍去病要是把一個人當兄弟,他就會把他送上戰場。
霍去病如果認為某一個人是自己的手足,他就會親自帶著他上戰場!!!!
戰場是他的天堂,他固執地認為,戰場上有千鐘粟,有顏如玉,有黃金屋,有車馬簇簇,還有難以形容的男兒雄風……總之,想要什么,戰場上就會有什么……
戰場對他來說,是招待親朋好友的最佳場所。
他就是一個為戰場而生的人……至于性命?危險?他覺得這是細枝末節不值一提。
“放心,你幫我觀敵瞭陣,看我沖殺一陣,如果我被打敗了,你再跑不遲!”
霍去病見云瑯還是有些怏怏不樂,就很體貼的給他描繪了一個安全的前景。
云瑯哭喪著臉道:“你要是真的被人家打敗了,我還跑個屁啊,怎么也要把你弄回來再跑。”
“不用,越是危險時刻,我心中就越是快活,我要是想跑,怎么都會跑掉的,如果不想跑,那就說明我還有勝算!”
“這句話太唯心了,我哪里會知道你什么時候想跑,什時候想要繼續戰斗?”
“等你上了戰場你就會知道的,現在說不清楚!”
“這就是我為何不愿意跟你們一起上戰場的緣故,太輕率了……”
“放心吧,有我呢!”
“上回你說這話的時候,我被你舅媽找來的靠山婦坐在屁股底下……”
這世上有很多聰明人,明明知道眼前的事情是一個大坑,因為他的傻朋友樂不可支的沖進去了,他也只好跟著沖進去。
傻朋友是因為看到了利益才沖進去的,而聰明人在很多時候確實為了傻朋友沖進去的。
友情基本上是一個大坑。
他毀了很多聰明人。
不久前被灌夫坑死的竇嬰應該對這句話很有感觸。
很久以前,被趙氏孤兒坑死的程嬰想必也是認同這句話的。
云瑯的愚蠢之處就在于他明明知道跟霍去病上戰場是一件多么危險的事情,他依舊義無反顧。
自從有了友情,愛情,親情這些亂七八糟的感情之后,他們就對智慧造成了極大的傷害,從此之后,無數的聰明人就因為一個又一個愚蠢的可以一眼看穿的計謀,前赴后繼,死不旋踵的往坑里跳。
奸雄也是聰明人,之所以把他們跟英雄區分開來,就是因為他們很少有英雄的這種傻勁。
曹操說的那句話——寧叫吾負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負我,聽著就很有道理。
只是,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明白,只是到了該跳坑的時候,一樣會閉著眼睛跳。
云瑯以前的想法跟曹操差不多,在山里的時候,哪怕是面對太宰,他一樣抱有很強的戒心……后來,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他就莫名其妙的收獲了很多感情,然后被這些感情牽著如同一頭拉磨的驢子繞著磨盤轉,且轉的不亦樂乎。
大雁全部飛去北方之后,南風就開始吹拂了。
先是柳樹的枝條顏色開始變深,再然后,枯草的根部偶爾就能看見一絲半點的鵝黃色。
封凍的土地也開始逐漸變得濕潤,再有十天時間,等土地完全解凍,受降城外的農田就可以耕種了。
這一次,云瑯不準備再種什么青稞了,那東西根本就不適合制作面條。
羌人女子有騎馬踏春的習俗,這些女子被高大的城墻包圍了一個冬天之后,終于有了散心的借口跟理由。
有馬的騎馬,沒馬的騎牛,沒有牛的就騎驢子,再加上一群騎著巨大公羊的小女子,一支騎隊就浩浩蕩蕩的從城門口去了原野。
蘇稚喜歡騎云瑯的戰馬,因為滿軍營里,只有游春馬最適合女子騎乘。
說來也奇怪,游春馬跟著云瑯的時候,就跟一般的戰馬沒有什么區別,自從被蘇稚騎上去之后,立刻就恢復了游春馬的本色。
昂頭挺胸的踩著舞步走在騎隊里極為搶眼。
站在城頭看著大群大群的婦人騎著各種各樣的牲口在城墻底下撒歡。
悲傷的於單卻瞅著北方喃喃自語:“龍城大會就要開了。”
劉陵的肚子越發的大了,整個人都胖了一圈,那張狐貍臉正在變圓,漸漸有了幾分富態的意味。
坐在藍天下面,笑瞇瞇的瞅著大群大群的匈奴少年在草原上縱馬,眼中滿是寵溺之色。
這些今日的少年,將是她明日的戰士,因此,劉陵對那些年老的將軍或者戰士從來不假辭色,對這些年輕的少年人,她卻一改往日的高傲之意,整日里混在少年人群里,成為了匈奴人口中的美談。
“聽著,我這里有一顆來自漢地的熏香球,誰要是能跑第一,這個熏香球就是他的!”
劉陵讓如意找來一根桿子將一枚美麗的銅制熏香球掛在最頂上,讓每一個人看見,然后發布了獎勵消息。
蒙查非常的不滿,卻無力反對,找來自己的戰馬飛身上馬,準備奪取這枚熏香球,畢竟,這是大閼氏的貼身之物,他不容許任何人拿走它。
蹄聲如雷,揚起了漫天的灰塵。
伊秩斜用手揮一下,驅趕來到面前的塵埃,側耳傾聽了一陣子,然后繼續給大鬼巫等人添上馬奶道:“地處偏遠的丁零、渾庾、屈射、鬲昆、薪犁五部族已經到來,而日逐王,渾邪王,為何還沒有到來。
而且,樓蘭,大宛,大月氏,烏孫一下二十六國的貢品為何遲遲不至?”
大鬼巫笑道:“通知的倉促,怎么也要給他們一些時間,如今,說不定就在路上。
上任日逐王已經戰死在了大青山,他們還要選出新的大王才能來龍城會盟,至于渾邪王,他久居祁連山,想要來到龍城,這點時間也是不夠的,單于稍安勿躁,他們一定會來的。”
右谷蠡王道:“我的部落里來了很多羌人,據他們說,漢人在大河拐彎處修建了一座城池,名叫受降城。
如今,這座城池卡在西域諸國來朝貢的必經之路,而渾邪王,日逐王想要他們想要平安的通過這座城池,也必須繞更遠的路。
我以為,這座城池一定要拔掉,否則它就會把我匈奴分割成東西兩部,這對大單于順利祭天穩固大位極為不利。”
伊秩斜搖頭道:“此時,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祭天,等我將匈奴一眾捏成一團之后,再說漢軍城池!”
左將軍呼斜反對道:“渾邪王已經十一年沒有出山了,這些年來,我們哪一個部族不是在跟漢人血戰,這些年下來,人丁減少了快一半,繼續這樣下去,大單于以后想要戰士,我們也無力維系。
既然渾邪王已經修養十一年,想來一定非常的富足,兵馬也一定非常的強壯。
為什么不讓渾邪王在來龍城的途中,順手毀掉那座漢家城池呢?”
右谷蠡王詫異的看著呼斜道:“我以為你們是朋友。”
呼斜面不改色的道:“我世居焉支山,渾邪王世居祁連山,不但是鄰居,還是姻親,我有三個閼氏就是來自渾邪王所部,因此,對渾邪王的實力我很清楚,拿下一座小小的城池不是難事。”
右谷蠡王咕嘰一聲笑了出來,連連點頭道:“這樣也好,太強大的渾邪王讓我看起來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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