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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染體 第三百三一節 到底什么是可以相信的真實
思博已經忘記了自己究竟是從什么時候產生這樣的想法。
好像是劉天明團隊上繳活尸樣本的時候,思博就對此有所懷疑。
時間太久了,在新北京基地的時候,思博屬于中層研究員,無法參與到最為核心的項目。他甚至擠不太清楚但是看過的病毒樣本特征。但是有一件事可以肯定思博當時見過的病毒樣本根本無解。那是一種極其復雜的生物,幾乎沒有任何破綻。無論生存、防御、進攻能力都達到令人震撼的程度。雖然那東西肉眼無法看見,卻是一種比人類更加高級的存在。
來到西北基地不過幾個月時間,依靠重新獲得的病毒樣本,思博開發出了免疫藥劑。
沒有對比,就沒有懷疑。
那絕對是兩種東西,兩種病毒。
思博敢用自己的腦袋保證。
聽完他的講述,田光耀第一反應是“這不可能”。
“我也有過和你一樣的想法。”
思博重新走回椅子上坐下,低著頭,低沉的聲音就像沒有靈魂的木偶在呻吟:“我知道自己的能力。如果是在新北京基地看過的那種病毒樣本,再給我一百年時間,我也無法造出免疫藥劑。可是現在這東西已經有了,我給自己打了一針,我還給我自己注射了變異生物的血。你看到了,我很正常,我沒有被感染。”
田光耀在認真地聽。
他眉頭越來越緊,滿臉不相信的表情,像盯著幽靈般死死盯著坐在對面的思博。
漸漸地,田光耀身體開始顫抖,臉色也有些發青。
“你的意思是這場災難原本可以被控制?”
思博沉重地點點頭:“應該是這樣。”
田光耀猛然站起來,眼睛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目光,結結巴巴地搖頭道:“這這不可能。我不相信我絕不相信!”
思博沒有說話。
他彎著腰,手肘杵在膝蓋上,用發懵的呆板眼神注視著水泥地面,微張的嘴里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我也不愿意相信這是真的。”
“我很害怕。”
“我不知道現在究竟還能做什么。我大概做什么都沒用了。我只能呆在這兒,發臭、發霉、腐爛,然后變成一堆骨頭我我什么也做不了”
親身經歷過的事情,使田光耀和思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強烈恐懼。
病毒爆發是一個時間漫長的過程。
從第一個感染者出現,到病毒大規模擴散開來,絕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形成災難。以國家和世界性的衛生防控警戒機制,無論如何都會發現其中蘊含的危險。就算當時沒有研制出免疫藥劑,至少可以做出針對性的防控手段。
比如設置警戒區。
比如集中國家機器嚴陣以待。
比如與其它國家合作研制疫苗。
然而,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思博從來就沒有認為自己是誰也無法替代的絕世型科研人才。他不是愛因斯坦,研究能力無論如何也比不上新北京多達數百人的大型團隊。可是區別就擺在面前思博造出了免疫藥劑,新北京那邊直到現在也沒有得出任何結果。
一個從未想過,也極其可怕的念頭,在田光耀腦子里冒了出來。
有人在操控這一切,讓病毒災難不受控制的全面爆發。
這,這難道是真的嗎?
“還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告訴你。”
思博抬起頭,注視著田光耀,眼神如同深深的湖底一樣幽暗:“那種把人類變成怪物的病毒,它們不是從外面進來,也不是像上面宣傳的那樣,通過呼吸、水流、血液之類的途徑進行感染。它們其實一直在我們身體里面,從我們生下來的時候,就已經存在了。”
這又是一擊無比猛烈的思維撞擊。
田光耀感覺想要發笑,卻怎么也笑不出來。他神情茫然的連連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思博士,你你確定你現在的意識清醒嗎?”
“我很正常。”
思博的聲音非常冰冷:“每個人身體里都有病毒。其實,從生物學角度來說,我們人類的概念并不純粹。在我們的身體里,包含了大量細菌、病毒、寄生蟲,以及許許多多知道或者不知道的生物。我們更像是一個倉庫,裝滿了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只不過,無論細菌還是病毒,或者寄生蟲,它們在我們身體里所占的比重不大,占據的空間不是那么明顯,也就從未引起過注意。只有導致生病的時候,我們才會對它們有所重視。吃藥、打針,各種治療方法都是用于驅趕它們,干掉它們很遺憾,我們從未成功過。不止是你和我,還有外面那些人,那些士兵和幸存者,每個人體內都有病毒。它們早就存在了,也許是從母體里帶來的延續,或者是更早的祖先。誰知道呢?說不定,它們的歷史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悠久。”
田光耀艱難地問:“你的意思是,就算沒有被咬過,我們最終都會變成那種怪物?”
“不是這樣。”
思博搖搖頭:“按照我的推測,應該是其中一部分病毒發生了變異。它們的結構不再穩定,導致作為寄主的人類也受到影響,進而具有強烈的攻擊型。病毒之間存在著關聯,被咬過的人受到激發,體內病毒也就受到感染。從這個意義上看,唾液、空氣、血液等等傳播途徑都是對的。就像我們人類,某人患有病毒性感冒,與他近距離接觸的其他人都有幾率被傳染。如果沒有及時治療,就會以幾何速度開始傳播。到了最后,所有人都會成為帶菌者。”
說到這里,思博深深吸了口氣:“所以,我在很短的時間里造出了抗體,也就是疫苗。這東西研制起來其實并不困難。我不明白,新北京基地為什么一直沒有發現其中的秘密?”
田光耀臉色鐵青,一直沉默著。
“他們可能早就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也知道該如何應對。但是新北京那些人沒有把秘密公開。”
思博的猜測像一把鋒利尖刀,毫不留情,深深剜取著田光耀的心臟:“他們一直用完全不同的病毒樣本誤導研究。他們也許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造出什么免疫藥劑。我無法對這件事情做出評論,我知道的事情太少了。可是不管怎么樣,那么多人死了,還有更多的人面臨感染危險,他們卻對此無動于衷。”
田光耀感覺頭腦里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在激烈碰撞。
思博站起來,走到他的面前。
“聽我一句,不要去新北京。就算這里被變異生物毀滅,也絕對不要去那個地方。我得感謝蘇將軍把我從那個地方弄出來。一切都是陰差陽錯,與其他人比起來,我很幸運。我不知道那些留下來的人現在怎么樣。但是可以肯定,就算他們還活著,也是活在謊言和欺騙當中。我們看到了最可怕的真實,我們誰也不能相信。”
沉默了幾秒鐘,田光耀漸漸恢復情緒。他覺得雙腳冰涼,聲音也在發顫:“除了你和我,這件事情還有誰知道?”
思博搖搖頭:“如果你今天沒有進來實驗室,沒有告訴我你打算去新北京,我也不會對你說這些。”
“必須封鎖消息。”
田光耀迅速思考著對策:“你說得對,我們不能相信其他人。基地是我們賴以生存的地方,必須強化這里的安全措施。”
思博沒有插話。這不是他擅長的范圍。他可以勸阻田光耀,至于該做什么事情,那是他的自由。
兩個人商談了很久。
半小時后,實驗室的門開了,神情嚴肅的田光耀從里面走了出來。
盡管聽到了一些駭人聽聞的事情,田光耀卻本能的沒有完全相信。
思博也許沒有撒謊。
思博也許沒必要欺騙自己。
可是,那些事情是真的嗎?
田光耀有些茫然。
我還活著。
這才是可以相信的真實。
新北京基地。
坐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里,常德方第一次對自己做出的選擇產生了懷疑。
在這個基地,常德方的地位有些特殊。他今年六十三歲,算是高級研究人員當中較為年輕的存在。常德方沒有謝頂,也不像上了年紀的人那樣身材臃腫。雖然年邁,卻顯得精神矍鑠,手腕也很有力氣。
這里是軍事化管理區域。
上級部門的主管每隔幾年就會更換。每個管理者的姓名都不一樣。研究人員通常不會對這些事情感興趣。只要研究項目主管固定不變,自己的身份和研究科目就不會受到影響。
比如現在,常德方只知道坐在面對辦公桌背后這個身穿上將制服的男人叫做殷毅。其它事情,一概不知。
殷毅很年輕。
他的肩膀很寬,身材高大,短短的頭發使整個人看起來精明強干,輪廓分明的臉上帶著微笑。他打著領帶,整潔的制服一絲不茍,就連最容易沾染污漬的衣服袖口黃色緞帶也干干凈凈,顯然是花了一番心思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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