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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斗在紅樓 第六百六十六章 西返、南返
小雪融后不久就傳出商貴人被打到冷宮的消息。滿朝震動!
賈環這段時間,一直在家中休息,釋放著長久以來積累的壓力、疲勞。陪著嬌妻紅顏,如花美眷,在這大觀園,無憂堂的冬日美眷畫卷中徜徉,或者逗一逗美妾、丫鬟們,享盡個中的溫柔滋味。
間中,賈環去都察院的監牢里探望了蕭夢禎。朝爭依然完結,何系大廈已傾,黨羽消散。何大學士即將返鄉;許侍郎被貶遼東;梁廷尉貶謫邊疆;賈環永不錄用。
而蕭夢禎還在監獄中,等待他未知的命運。這個殘局,賈環自不能不管。
蕭夢禎擔任真理報主編期間,壓制大周日報不利。他與韓謹同時自黃州府而來,受黃州府知府尹言的賞識。龐澤曾經說過:蕭胖子就是太念舊情。
不過,蕭夢禎后來在增收商稅的問題上,立場堅定,因而被當時的勢大的晉王黨、宋系聯手做掉:以堵塞言路的罪名,下獄。賈環想盡力給他爭取一個好結果。但蕭夢禎拒絕了。他決意辭官返鄉。
這讓賈環在和大師兄公孫亮一起見過沐修在家的真理報主編魏原質時,還唏噓不已。
魏翰林在京城西有一間三進小院,他在偏廳中置酒,招待女婿和學生。
席間談起局勢,賈環嘆道:“蕭開之知是非原則,有才華,可惜啊…”
魏翰林冷笑道:“這有什么用?官場中本就黑暗無比。哪有凈土?受點挫折就要返鄉,能干成什么事?老夫在翰林院坐了十年的冷板凳,可曾辭官?”
公孫亮一身水藍色的長衫,豐神俊朗,很有些周郎風姿,心里腹誹:那是你老人家脾氣太臭。不過,大師兄知道他老丈人對他不走仕途,挺有意見的,話沒說出口。
想想看,同一批的人物,山長張安博致仕前是正四品的僉都御史,田昌是從三品的都轉鹽運使。而魏翰林還是正七品的老翰林。差距有多大。
公孫亮正想著,聽魏翰林道:“像我這女婿,是既胸無大志,又不具備混官場的技能。不及子玉你多矣。”別人家的孩子好!
被點名的大師兄苦笑不已。
十一月初,朝廷人事任命第一波出來,衛尚書拜相,賈政升通政使。賈府上下一片歡騰。不過,無憂堂中的氛圍,依舊平靜。聞道書院的眾同學都在收拾行李,準備西返聞道書院,讀書、備考。
自雍治十四年,賈環邀請眾同學來京城協助他辦報,已經一年多,回首往事,一幕幕驚心動魄。
雍治十六年秋闈,大部分同學都要參加。十七年春闈大比。希望有更多的同學參加。書院的體系,此刻在朝堂中,太需要新鮮的血液補充。
無憂堂壯麗、大氣的花園中,寒風蕭瑟。樹木枯黃,原野遍凍。賈環、龐澤、公孫亮、羅君子、喬如松、衛陽、許英朗、紀鳴、紀澄眾人漫步而行。
冬日和熙的照在眾人的身上。
公孫亮一身白衫,人如其龍。別看魏翰林瞧不上他的女婿,但事實上,大師兄已經是整個聞道書院在學術上的領頭人、旗幟。只是,他才二十四歲,想要成為名儒,需要很長的時間來積累名望、地位。
他未來的成就,比陽明子,朱熹等人,肯定不如,但可窺陸九淵、張載的地位,甚至,二程之位,未必不能。
公孫亮看看一眾師弟,同學,嘆道:“子玉,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又到了大家分離的時候。就像當年鄉試,會試后。同學相聚的時光總是短暫。正所謂,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
龐澤灑脫的道:“公孫師兄,我們都要回聞道書院潛心讀書。再者,書院與京城不遠。何必做兒女之態?”又笑:“其實,何相去職,于羅君子而言,算是好消息。”
羅君子因誓言,非三鼎甲不仕,被大學士何朔所厭惡。雍治十四年春闈將會試中高居前列的羅向陽名次降低。
羅向陽還是有些微胖的小胖子,苦笑著嘆口氣。心里下定決心,雍治十七年的春闈大比,定要取中前三。
性子活潑的許英朗笑道:“羅君子之疾,不在科場,在佳人也!”
一語說完,眾人大笑。羅君子愛慕賈惜春之事,一干同學都知道。賈環昨日和羅向陽談過惜春的情況。她和迎春一樣。賈敬和賈赦都是死于雍治十三年。兩位金釵都要守孝三年,方能出嫁。
分別亦是笑語。
雍治十五年十一月初六,從真理報被辭退的諸位同學,匯聚在賈環的無憂堂中,陸續的辭行,西返書院。
十一月初七,賈環約了公孫亮,羅君子一起拜訪小時雍坊中拜見方宗師。方宗師是他們三人鄉試的坐師。拜訪完之后,兩人便準備啟程西返。
方府門前,門房,前院里都很熱鬧。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自京中大儒傅伯龍被斬之后,又有《翰苑文話》為助力,方宗師在文壇中的地位,無人可以撼動。
每年一屆由《翰苑文話》舉辦的大周文學獎,是士林盛事。雖說是每年一屆,但寧缺毋濫。創辦以來,能得到公認的著作,不過是寥寥數本書。
比如,聞道書院的四書講義:《書院講義》就得過一次。這是以賈環的筆記為藍本,經由聞到書院的講郎,沙巡撫,山長張安博數次修訂的書本,通行于北地各大書院,縣學、府學;南直隸國子監。
賈環到方府不用通傳,徑直而入。經歷,等待,閑話,會面后,方望留賈環小敘。
午后的陽光隔著玻璃窗透進來,精致的小廳中,暖和,安靜。方望一身灰袍,六十多歲的年紀,容貌清瘦,溫和的笑看著賈環,這是他的得意弟子。
當年他力排眾議,在北直隸鄉試中將以充場童生參考的賈環點中。而今,賈環果然沒讓他失望。
“子玉,我預估年后就將南返金陵。”
賈環微微有些吃驚,道:“方先生,你的書要修完了?”賈環的反應非常快。
方望微笑著點頭,道:“我自雍治十一年底進京修書,自此已是四年矣。修書之期在五六年間,去年錄了一大批庶吉士,進度加快。子玉,你這次朝爭,固然脫身,但是增收商稅之事,可得罪了一大批人。既然,天子判你永不錄用。你日后切莫過多的參與朝政。”
關愛之心,溢于言表。
賈環起身,感激的行禮,道:“先生放心,學生知道。”
增收商稅之事,確實很得罪人。但,大學士衛弘,絕不會真心實意的推行增收商稅之事。衛中堂,這個人,有能臣的一面,亦有官僚的一面。
賈環當日和他面談時,他說的很透徹。他不可能像何大學士一樣,推行改革,不顧自身,得罪一大批人。賈環給出的辦法很簡單:轉移支付。
如果,大周全國各地統一使用銀幣,那么,收購糧食所帶來的虧空,可以通過其他的方面來彌補。比如:糧食在江南賣的貴,在湖廣產糧地就便宜。
只要手握貨幣,很容易拆東墻補西墻。將戶部作為中央銀行使用,很容易實現轉移支付,收支平衡。
所以,賈環的危險,并沒有看起來那么大。晉王黨那么大的勢力,賈環都只是反戈一擊,就煙消云散。不涉及到實際利益,誰敢犯的著惹他?
再者,政老爹當泥菩薩,那是本色演出。賈環根本不用操心。恐怕,他這個通政使,將是國朝有史以來,最沒有存在感的九卿。賈環不會過多的卷入朝政。
方宗師點點頭,笑著伸個懶腰,吟道:“余北上四五年,身在樊籠里不久將返復得自然。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
悅親戚之情話,樂琴書以消憂。或命巾車,或棹孤舟。富貴非吾愿,帝鄉不可期。懷良辰以孤往,臨清流而賦詩。聊乘化以歸盡,樂夫天命復奚疑!”
看著瀟灑,心無滯礙的方宗師,賈環心中,感慨無比。就像雍治九年,那個雨夜,山長他們高誦屈子的離騷:長嘆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
讀書人的志趣,各不同相同。
而官場如圍城,有的人削尖腦袋想進來,有的人,迫不及待的想逃離。
他心中羨慕,向往之。或許,他五十多歲時,亦當如此時的方宗師時,飄然返鄉。
周史記載:雍治十六年春,禮部尚書,天下文壇盟主方望獻書于雍治天子。所撰《皇周英華》歷時五載,計五十余人才與編撰。全書共三千卷,包羅萬象,卷帙浩繁。記有文學、歷史、農業、水利、商業、海貿、戰爭、工藝、詔誥﹑書判﹑表疏﹑碑志等。
這是繼帝周世祖時,,由三元宰相林季同編寫的《大周全書》之后,又一輝煌巨著,盡顯大周雍治朝的文治之盛。
當然,后世對《皇周英華》所記載的關于康順年間和雍治朝交替的史料,頗多異議。
十六年春深,雍治天子加方望為太保(正一品),賞賜無數,恩榮至極,送其南返金陵。
稍后,真理報主編,《皇周英華》副總裁(常務)魏原質,因功升國子監祭酒。
參與修書的翰林們,各有升遷。
十一月初八冬至。初七下午,賈府的管事門往賈府的世交、好友各處散帖子。
大理寺寺丞李守榮晚間時分,在家中,看著書桌上的請帖。冬至日,通政使賈政邀請賈史王薛四大家族的好友們聚宴。
李守榮感慨的一笑。所謂的賈,王之爭,可以休矣。搖搖鈴,將老管家叫進來,“去和羅華說一聲,明日隨我去賈府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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