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嘗試與犧牲

俠行天下 第八章:嘗試與犧牲

世無雙不是一個容易認輸的人，這是他刻入到他骨頭和靈魂中的堅持，他甚至可以加入到人類聯盟中以百年為時間段的去完成一些事，想要讓他放棄什么真的太難了，難到還不如直接殺了他。

他想要改變這個人類最為悲慘的未來，他想要為人類同胞們做一些什么，就如同他加入人類聯盟，與心中最為信任的藍竟陵始終敵對那樣，他所愛的其實一直都不是中庸或者秩序，他所愛的是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們啊……

“……是被大道給欺騙了嗎？”

世無雙第五次念叨出了這句話，這樣的情況對于堅毅果決的他來說很是不可思議，因為這代表著他在猶豫不決。

雖說已經產生了對第三次沖擊主角郝啟及其武團旅團的殺意，但是世無雙本身也有著矛盾心理，他雖然并不尊崇善惡，但他依然會更加信任和喜歡善良的人，他并不像如此草率的毀滅旅團和郝啟，畢竟這里的一切并不是只是發生在未來的事情，而非是他所在的那條時間線上已經發生過的事情，用還沒有發生過的未來去指責現在無辜的人，這不符合世無雙的理念，這幾乎相當于不告而罰了，所以如果可以，他會嘗試著在這個未來世界中進行改變，若是能夠改變的話，那么他可能可以考慮放過旅團……至少暫時放過。

帶著這樣的想法，世無雙從神秘次元空間中回到了藍海，他挑選了一處富饒海邊沖積平原，那里有一處蜂窩狀城區，而世無雙就打算以這個城區為基點，開始嘗試能否改變這個死寂的世界。

首先世無雙做的事情是隔絕，他要徹底將這處沖積平原所有的城區及人類與外界隔絕開來，這樣才可以讓他從容指導這里的人類進行變化，否則若是還和外界有持續聯絡，那種死寂秩序就會持續的對這里居民進行洗腦，這樣世無雙想要做什么就真是事倍功半，所以他的第一步是隔絕出一塊不被外界所影響的領地來。

對于別的武者來說，那怕是郝啟來說這都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但是對于世無雙來說這并沒有多困難，首先自然是物理性的隔斷，浩然正氣凌冽無雙，自天地間起始無名，不過短短分鐘時間不到，圍繞著這片沖積平原的邊緣已經有了巨大的溝渠，然后海水灌入溝渠，只要繼續下去，這處沖積平原就會成為岸邊的離岸陸塊，如此一來就從地面物理層次隔絕開了。

至于天空隔絕也是簡單，浩然正氣時刻籠罩此處，扭曲了此塊陸地的上方空間，除非是心相級或者以上武者，否則都會被迷惑在其中循環不停，無論如何都出不去這方的上空。

除了物理隔絕以外，世無雙更是修改了這塊陸地及其周邊原本連接區域所有人的記憶，讓這片陸地的人忽視了陸地以外的世界，同時讓陸地周邊的人也忽視了這塊陸地的事情，依照這個世界死寂的秩序，只需要讓他們忽視彼此就可以了，這個世界絕沒有人會因為所謂的好奇心之類跑來查探。

做完這一切之后，世無雙其實還有著一些期待，他期待這個世界有除了秩序以外的舉動，比如有人發現了這塊沖積平原的消失，或許會有什么別的舉動，可是現實卻是如此的殘忍，這塊消失的沖積平原沒有任何人發現，無論是沖積平原以外的人，還是沖積平原內部的人，全都按照之前的秩序一直生存了下去，與之前沒有任何的不同，就仿佛世無雙所做的一切都無關緊要一樣。

為了這觀察結果，世無雙生生靜坐沖積平原天空十年，在這十年里，沖積平原的人類社會還是產生了變化，一開始世無雙還有些興奮，以為這種死寂秩序已經得到了變化，但是之后他卻發現這一切都是徒勞，這處沖積平原確實與外界產生了不同變化，但是這變化卻是為了更好的穩定這處沖積平原的秩序而已，因為缺少了與外界的聯絡，各種醫藥方面，農業方面的必需品運送不進來，面臨這種情況下，沖積平原上的人類并沒有做出任何世無雙希望的舉動，比如探索周邊，比如進行變化，那怕是內部暴動也好，這都是對這死寂秩序的改變。

但是他們并沒有那么做，他們的舉動很簡單，推平了一些房屋地皮，收集起資源，然后建造了依照沖積平原土地大小，人口多少而計算出來的醫藥品與農業用品工廠等等必需品生產廠，然后……就自給自足的成為了一個獨立秩序社會了。

沒有暴動，沒有改變，沒有因為外界消失而出現的任何恐慌，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一樣，他們的目的就只有一個，生下來，活下去，只為活著而活著。

世無雙仿佛看到的并不是人類社會，他覺得自己看到的是類似螞蟻蜜蜂一樣的昆蟲世界，沒有生命的生命……

既然自我內部的調節根本不可用，甚至根本不存在，確認這點的世無雙在沖積平原隔絕后的第十年終于親自出手，他找到了五個少年男女，他們和別的任何人其實并沒有任何不同，世無雙之所以選擇這五個人是因為他們的年齡與身體素質，這一點倒是與僵死的秩序不同，個人差距在這個世界中還是存在的，有人高，有人矮，有人丑，有人美，至少光從外表身體來看這種差距還是非常明顯，但是智力方面，思想方面卻漸漸同一，仿佛千萬個人都是一個人的模板一般。

世無雙就以浩然正氣徹底侵入這五人的思想記憶中，若是對世無雙原本所在的七海世界任何非心相者如此做，那么這人的思想立刻就會被這浩然正氣所侵蝕，這是神智層面的交鋒，幾乎一瞬間就可以將這人化為奴隸或者狂信徒，而且是從頭到尾徹徹底底臣服的奴隸，狂信徒，這人就再也不是原本的那人了。

但是用在這里，那怕是徹底變成奴隸或者狂信徒，也比那如同機器人一樣死寂的人類好，更何況這是世無雙親自細微操縱的浩然正氣，雖然被侵蝕的人還是會出現類似奴隸或者狂信徒的征兆，但是其信奉的卻并不是世無雙個人，而是世無雙所選擇的道路，浩然正氣之道，也即中庸二字，這一點微操縱說來簡單其實極難，順天神相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這點的，那怕逆天神相，當初的藍竟陵都差了一籌，世無雙也是這么多年過去了，直到最近從外回歸才能夠做到這一步，這也標志著他的浩然正氣距離從氣化道更近了一步，那時他的浩然正氣就可以稱為蒼生正道了。

然后，三男二女一共五名十一二歲的少年少女在不知不覺中產生了變化，最初兩三年里，他們依然依照一直的慣性而進行著生活學習，每天如同固定的程序那樣，但是漸漸的，他們產生了一些奇特的變化，比如他們所讀的書籍有了傾向性，每隔幾天或者十幾天他們的行動會有些微的變化，這時他們都已經十五十六歲左右，依照這個世界秩序，他們將在十八歲開始找人結婚，然后二十歲左右生下第一個孩子，在結婚的同時也會開始工作，這種工作分配是以一種世無雙都無法理解的形式進行的，每個人到了這個年齡段就會自然而然分配好工作，這與他們的教育毫無關系，或者說只要經歷了這十八年的這個世界人，無論任何一個這個世界的工作都可以勝任。

這五名少年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十八歲，這時他們與周圍人的差距已經相當大了，五人中的一個女性喜歡上了畫畫，這讓她與周圍人顯得格格不入，在一片程序鐵律一樣的秩序中，她喜歡的是安靜待在植物花朵多的地方進行繪畫。

五人中的一個男性喜歡上了寫作，一個男性喜歡上了運動，一個男性喜歡上了雕刻，還有最后一個女性則喜歡上了探險，這五人與周圍人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他們生活得非常壓抑，而周圍也沒有任何人欣賞或者贊同他們的愛好，甚至最可悲的是連否認都沒有，無論是他們的親人也好，熟人也好，甚至陌生人也好，都完全無視了他們的愛好，只要他們遵守規則，遵守秩序，就沒有任何去管束他們。

真正的可悲就是這樣了，若是有否認，他們還可以大聲宣揚自己的愛好，同時辯駁這個機器人一樣的世界，但是他們所得到的是最徹底的無視，這讓五個人連發泄的渠道都沒有，但同時他們本身也尊重著秩序，因為這就是世無雙本人的道路，那怕是惡的秩序也罷，除非是能夠改變整個秩序，否則他也會去遵守。

所以這五個讓世無雙期待著的種子，世無雙只能夠在接下來的百年中，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徒勞的老死，帶著他們那與周圍人格格不入，甚至與自己妻子丈夫，與自己孩子都格格不入的微小愛好去世，然后世界上再沒有了他們存在的證據，這死寂的秩序直接把他們的存在徹底掩埋了過去。

沒錯，就是這樣，這五人也試圖著對他們所處于的秩序進行改變，比如先從小處影響周邊人開始，但是他們的周邊人都是那種僵尸或者機器人一樣的存在，完全無視了他們的任何影響，然后這五人也不是沒有試圖從秩序規則本身去作手改變，但是他們很徒勞的發現，根本沒可能做到這一點。

因為并非是任何法律或者規則限制了周邊人保持這種死寂秩序，并沒有任何組織或者言辭讓他們如此去做，而是他們自然而然就是如此，除了五人以外的所有人他們本身就代表著死寂秩序，五人絕望的發現，那怕他們成為市政廳或者法號司令的人，那怕是下達了讓周圍人學習愛好啊，有什么轉變的命令，周圍人也會以機械式的死寂來完成這一切，就仿佛完成他們的工作，完成他們每天的吃飯睡覺那樣了無生趣。

所以要在秩序中改變秩序，世無雙的道路是無法改變眼前這情況的……

前后七百年，世無雙一共用浩然正氣改變了四百六十余人，看著他們依照各自的行動去改變什么，但是最后得到的結果就是這么讓人絕望……

（……我沒錯，中庸沒錯，秩序沒錯，不可能用暴力毀掉一切才是正途，但是……到底該怎么辦呢？）

既然如此，世無雙覺得自己干脆就做一把大的，或許是因為基數太小的緣故，秩序同樣可以改變秩序，他所拋出的種子基數太小，所以導致了變化根本無從發生，既然這樣，那他就做一把大的了……

世無雙開始全力消耗自己的浩然正氣，他的浩然正氣并沒有升格為蒼生正道，這種并不是變成奴隸狂信徒，而是以道路侵蝕為目的的轉變，他的浩然正氣是會被消耗的，雖然會時刻的補充，但是消耗太多的話……他會受到損傷，這種損傷若是太過，甚至會變成不可逆轉的損傷……

但是他也顧不得了，這時他想到了曾經在人類聯盟隱秘信息庫中所看到的一段信息，那是關于第一名世界之主，以大無畏，大智慧，大毅力，大功德所創出的世界之主路線的人，他的標志……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也是，我若不犧牲，這個世界就沒人會犧牲了。”

在這個世界已經靜默七百多年的世無雙，忽然露出了一種笑容，那是如同赤子孩童一樣的笑容……

在世無雙到達這個世界的七百多年之后，那十年間，所有出生的嬰兒都與往常不同，他們的眼睛里滿是靈氣，眼珠子骨碌骨碌的轉動著，用嬰兒的童真看著這個美好也丑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