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紈绔邪皇 一零一章 良才美玉
天圣帝傳見嬴沖的所在,是在御花園南側一角,臨近翠湖的一處涼亭內。
嬴沖趕至之時,發現這里別無他人,只有寥寥幾個太監護衛在遠處立著。天圣帝在涼亭之內,正與一位褐裳中年對弈著。嬴沖認得那位正是天圣帝的智囊,號稱白衣傾相的劉雪巖。而那米朝天,則侍立在天圣帝身后,
童貫前去為通稟之時,嬴沖就趁機與康繼元說話:“記住了,你欠我兩條命!”
康繼元本是心事重重,聞言后一時沒反應過來,楞了半晌之后,才神色淡然的一禮:“奴婢感激不盡,然而無以為報!”
是真的無以為報,他今日能否保住性命都仍是兩說,自然也就談不上回報嬴沖。
且即便他們安然過了這一關,以他的職小位卑,也幫不上嬴沖什么忙。
“本世子自然有能讓你幫得上忙的時候。”
嬴沖微微搖頭:“康監丞該不會以為,我嬴沖真的全無所求?你這一身修為,真當什么人都看不出來?”
康繼元瞳孔微縮,面色再變,接著就默默無語。
嬴沖則笑,他就是要挾恩圖報,錯非是要求這康繼元出手幫忙,誰會急巴巴的趕到宮里,管這閑事?
這一老一小兩人的經歷,確實是讓人憐憫,尤其是康繼元,一身玄天境的修為卻隕落于宮內,讓人惋惜。
可這兩位,也確實是違法犯禁不錯,死在米朝天的手中不算冤。
“你若是肯信我,要想你與馬三寶平安無事,那就聽我之言。稍后無論說什么,都不要動,不要說,也不得反抗。于你而言,左右是死,何不賭上一把?”
才交代玩這句,嬴沖就已見亭里的天圣帝,正笑著朝他招手。嬴沖也不客氣,直接走了過去,然后落落大方的一禮:“臣嬴沖拜見圣上!愿圣上萬福金安。”
天圣帝身姿寬大,龍顏甚偉,眼眸深邃,勢若淵渟岳峙,渾然天成。這位年過三旬即位,至今已經有二十余年。可因保養得當之故,望之卻連四十都不到。此時正側過頭,笑意盈盈的上下打量著嬴沖:“這半年內朕幾次招你都不肯至,怎么這次有空來宮里。”
這句道出,那米朝天與劉雪巖倒不覺什么,正緩步退出亭外的童貫卻吃了一驚,心內又刷新了嬴沖的份量。
原來這位安國公世子,這般的受寵?半年內數次召見卻反被嬴沖推拒,這位世子可真夠任性的。
嬴沖也在看天圣帝,這位依然是那般的慈祥和藹,語中那關切之意也不見絲毫作偽。
他心中不由一陣發虛,又覺心愧,幾十年后,他可是把天圣帝傳下的江山給奪了。
對面天圣帝見他這模樣卻會錯了意,一聲哂笑:“為何心虛?不肯來宮里,是不敢見朕么?也真虧你做得出來!太后病重之時,與國丈在勾欄巷爭風吃醋;當街殺人,幾乎將臨淮候世子射殺當場。接著才消停幾天不到,又跑到了武威王府,去偷看人家葉四小姐沐浴。嬴沖,你說朕該怎么說你才好?難道真要朕,把你罵到狗血淋頭?”
“圣上玉語綸音,怎么會是狗血?”
嬴沖面皮厚如城墻,他剛才想通了,所謂‘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三十年后,安王反秦而立,自然有其緣由。家破人亡,深仇大恨,難道還能束手就擒,任由帝王宰割?
至少現在,天圣帝待他信重已極,親厚有加,而自己的所作所為,也并無對不起大秦的地方。
他日后依然會謹守臣子的本份,忠心效力,可若大秦負他,他也不會坐以待斃。
安王說他命犯孤星,親朋皆被斬盡死絕,愛妻與長女也被你連累生死。這樣的經歷,嬴沖是絕不愿再體會了。
那天圣帝聞言,頓時氣得笑了,正欲破口大罵,就見嬴沖癡癡的看著他的頭,眼神郁郁,他不由疑惑不解:“你這小混賬,在看什么呢?”
“幾個月沒見,圣上的頭發又白了些,氣色也不太好。”
嬴沖眼圈有些發紅:“我聽說陛下這幾月常宵衣旰食,夜不能寐,怎能這樣不愛惜圣體?”
“朕又有頭發白了?”
天圣帝怒氣頓消,先是摸了摸頭,然后又以目光向米朝天詢問,見后者點了點頭,當下是傷心不已,神色蕭索的嘆道:“這些日子,確實是事務繁多,讓人只覺心力交瘁。不過嬴沖你既知朕辛苦,就該老實些才是,不要讓朕為你擔憂。”
“是沖兒錯了,再不敢了——”
嬴沖忙躬身應是,面色愧疚不安,心里則暗暗一喜,知道自己已逃過了一劫。
旁邊的米朝天與劉雪巖,不由一陣無語,這位陛下一向英明神武,可在嬴沖在面前,卻不知為何,特別的好糊弄。
“如今朕的身邊,也就只有沖兒你是真心實意在關心朕。”
天圣帝又自憐自顧的感嘆了一番,然后又恢復了正色:“我聽說你的武脈已經恢復?明日摘星神甲擇主,可有把握?玄甲五像,你自問能出第幾像?”
玄甲五像,是指墨甲辨血擇主時,顯出的異像。一共五種,甲現云紋,血引五靈,神甲玄光,法相天生以及最后的聯血同脈。
五種異像由低到高,甲現云紋最次,聯血同脈最佳,昭示著下任甲主與神階墨甲的契合度。而契合度越好,則下人甲主操縱墨甲時的戰力也就越強。
“稟陛下,臣武脈還未恢復。不過前些日子,臣尋得一門上古武學,不但可繼續修行,還可修復武脈。最多半年之內,就可恢復如常了。”
嬴沖搖頭,除了邪櫻槍與煉神壺之外,其余之事他并不打算對天生帝隱瞞:“至于玄甲五像,臣自忖甲生玄光沒問題。也有自信,不會使摘星神甲落于贏非之手。”
原本他修行大自在玄功,需要至少兩年時間,才能恢復巽脈。可如今他修為突飛猛進,又有著‘偽天位’的實力在身,這修復的時間自然大大縮短。
“半年么?”
天圣帝皺了皺眉:“罷了,半年時間,應當不會耽誤你太久。我原本讓人為你尋來了一枚‘元機丹’,只需再有半年多些就可到手了,不過看來你再是用不上。沖兒你能自己尋得恢復之法,不使安國公府爵位旁落,朕心神慰,”
嬴沖不由動容,自從武脈被廢之后,他就一直在打聽能修復自己武脈之物。而這‘元機丹’,正是其中之一。
“那么這人又是怎么回事?”
天圣帝的目光,又轉向了亭外:“我聽說你下午去了趟文淵閣,然后就想要將這人,要去安國公府?”
米朝天的目光,也同樣掃向了外面的康繼元,神情平淡,似并不在意。
“陛下您該知道的,我若繼承安國公府,手里只怕無人可用。堂堂大秦安國公府,沒有一位說得過去的強者坐鎮,未免有些不像話。”
嬴沖說完這句,見對面天圣帝與劉雪巖,都眼露疑惑之色,不由一笑:“此人在文淵閣私修武道,直至九階武尊之境,也仍令諸位文淵閣大學士蒙在鼓中,全無所覺,這豈非是個人才?”
這句話道出之后,那天圣帝就已眼現訝然凝重之意,朝中能加任文淵閣大學士者,不是宰執,就是三公九卿一級,其中幾人修為通天。
那米朝天也變了顏色,直接一個閃身到了康繼元的身側,毫不客氣,直接一把往康繼元的腕脈抓去。
后者下意識的就想要反抗,可隨即就想到了嬴沖交待的言語,稍稍遲疑之后,終還是任之由之。把自己腕脈交出去,就等于是把自己一身性命寄托人手,再不由自己。這并非是他毫無保留的信任嬴沖,而是他覺嬴沖之言頗有道理,左右是死,倒不如舍出性命搏一搏。
米朝天閉目感應,不過片刻,就已眼現驚容,一把將康繼元的手緊緊握住,語氣也略有起伏:“回稟陛下!此人武道,已至玄天位!”
這句道出,不止那天圣帝側目以視,便是那最為淡定的劉雪巖,亦是眼現驚容。
嬴沖心里則道了聲果然,這康繼元果然是已至玄天位。不過他臉上,卻也配合的現出了驚愕之色。
天圣帝定定的看了眼那容顏灰敗,又俯首帖耳,神色順從的康繼元,之后再掃向了這人,被米朝天死死控住的手。過了良久,他才眼含笑意道:“你這混小子,這次還真是給了朕一個大大的驚喜。”
夜幕減至時,嬴沖是歡天喜地的離開。天圣帝也是笑意盈盈的,看著少年的背影,一直到嬴沖從他視野里消失。
那劉雪巖,也在此刻抬手恭賀:“臣恭喜陛下,今日又得一可用之人。”
——玄天位境的天君強者,整個大秦境內都不超過三十位,哪怕有再多都不嫌夠。
“這個康繼元,看起來是恭順老實,卻不知內里如何,能否真為我大秦所用。”
天圣帝搖著頭,明顯不以為然:“且這三年還要借給那混小子,一時還指望不上。”
“其實我倒覺得,安國世子他說的也對。安國公封地鎮壓宛州,如今確實需有高階天位坐鎮不可。安國府無事,則武陽穩;武陽定,則宛州安。他這也算是為君分憂了。”
劉雪巖語中含笑:“也是世子他人聰慧,若非如此,我等只恐要錯失人才。”
“他一向聰穎,是良才美玉。雙頭山那一戰可圈可點,不負其父之名,也不負朕望。”
天圣帝頗為得意,接著又遺憾道:“可惜此虎尚幼,還不成氣候,難堪大用。只盼他能提前幾年成才,那時朕,必不至于如此舉步維艱!”
劉雪巖默然,心想天圣帝對那安國公世子的信任,只怕還遠超于他。
而此時那米朝天,卻忽然開口:“我觀世子,他體內有外丹在身,修為或已至天位。”
他剛才看不出康繼元的修為究竟,難道還看不穿嬴沖體內的玄機?
而天圣帝的手則微微一振,指尖捏著棋子也忽然墜落:“是怎么回事?你給朕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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