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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 第四百八十六章 群毆
外面雨聲很大,人們的心情也是十分糟糕,就象是人在黑暗的雨地里行走,眼不能視,耳不能聽,腳下還吭洼不平,陪伴的只有雷聲和電光,每個人都有一種極度不安全的無依無靠的感覺。
到這時連李貴在內的所有人才發覺,他們向來依靠的還是張瀚,現在沒有了這個人,所有人的情緒都是緊張不定。
“孫先生還沒把這最新的情況說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瞞著。”張世雄兩眼通紅,看著眾人道:“現在已經到了最危急緊要的關口,你們說該怎辦?”
馬武已經被免了旗隊長的職位,原本從今晚開始要執行禁閉,不過張世雄等人能量很大,還是把他帶了過來,這時他搶先道:“還能怎辦?我看要兵諫!”
“兵諫!”這個字眼象是從地底下鉆出來的妖魔鬼怪,一下子就把所有人驚的面色慘白。
李貴下意識的就道:“我反對,我們是張大人一手帶出來的軍人,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任何時候不能擅作主張,不能如五代的武夫那樣跋扈生事,大人說,文人攬權容易叫國家貧弱,而武夫擅權則會叫國家內戰,所以自前宋到我大明,無不以文官掌權,就是吸取了五代的教訓,世雄,馬武,你們要兵諫,這是走上武夫擅權干政的歪路上去了。”
張世雄道:“我當然知道走這一條道,不管成敗都不對,和裕升絕不能以下犯上,開不好的先例。這件事之后,如果大人無事,他也會為難,赦了我,怕以后別人有樣學樣,不赦我,又怕寒了兄弟們的心……這事情由我帶頭,什么都算我的,只要能叫孫先生改變現在的做法,能進取一些,給集寧堡那邊的韃子壓力,救出大人,有什么不好的結果,我張世雄都一力承擔。”
張世雄的話很明顯了,這件事可不是馬武違犯軍規那么簡單,這是徹底的反叛,帶頭的不管成敗,只要和裕升這個團體還在,那就是非死不可!
自嘉靖到萬歷這幾十年來,大明的邊軍也是經常嘩變,最嚴重的一次連副總兵也殺了,萬歷年間杭州兵變,把撫院衙門圍了,逼的巡撫跳墻逃走。
為首的軍人當然都被斬首,這一層來說是毫無商量。
張世雄見眾人震驚的臉色,他倒是神色不變,接著又道:“總要有人出來爭一下,不然的話上頭的人心思我們猜不出來,我們只有一片愚忠,我只知道我是個孤兒,沒有大人拉拔我現在還在街頭討飯,冬天下雪時只能鉆在干糞堆里取暖,這般日子我回想起來都是渾身發抖,可能不少人以為我有異志,天地共鑒,我張世雄只是想早日救出大人,大人才是我和裕升的主心骨,是定海神針,不論是什么目標,把大人留在集寧堡當誘鉺都是得不償失……此事過后,我自會了斷,以免開軍人干政,以下犯上的先河……”
張世雄這一番話,說的坦坦蕩蕩,語氣中蘊含著深切的感情,在場的軍人們都是與他有差不多的經歷,最好的也曾是商行的小伙計,起更睡四更起,每日當牛做馬還要被打罵,要想熬出頭最少十年八年,當了大伙計也不是什么好前途,幾十個大伙計中未必能出一個掌柜,多半人都是窮困勞苦一生。
可以說所有人的命運都得益于張瀚,每個人的情感都是無比真摯。
“干!”馬武還是第一個跳起來。
“世雄大哥你也不要說自己一個人扛,大伙兒一起扛起來,總不能叫你丟掉性命。了不起全部除名退役,咱們到和裕升或是商會里做事去,要不然李莊也缺管莊的,工場缺管事的……咱們好歹是軍官退役,還怕沒有好前程?”
“上頭不管怎樣處置,我都認了,不能叫世雄你一人來扛。”
李貴嘴唇囁嚅,他不知道說什么是好。從情感上,當然想一起干,但在理智上,他又想起夏希平,李貴有些痛恨自己,為什么在這種事上,他遠不如夏希平有決斷。
“各人回營準備吧。”張世雄站起身來,不動聲色的瞟了李貴一眼,他當先披上油衣,邁步出門,馬武等人也是跟上,李貴出門時,馬武對李貴道:“這事兒,你手底下沒兵,不必參與了,世雄哥說叫你來,也就是知道你和上頭遞的上話,叫他們知道咱們的苦心……為了怕你猶豫,咱哥倆今晚一起通個腿,將就一晚吧。”
李貴這才知道馬武他們對自己到底不放心,他微微苦笑起來。
各人出門之后,天空還是電閃雷鳴,雨大的有些嚇人,最近幾年都是干旱的天氣為主,春天過后雨水就少的很,到冬天雪倒是一場接一場,各人貓在藏兵洞里很久,出來之后倒是感覺一陣清爽。
“張世雄,馬武,你們可出來了。”
閃電之下,各人先聽到人聲,接著才看到人的身影,再仔細看過去,才發覺是周耀和他的部下們。
“做什么?”馬武上前一步,冷笑道:“現在可不是你奉命行事了吧?”
周耀不動聲色,他連油衣也沒有披,亦沒有披甲和攜帶兵器,看著馬武,周耀道:“做什么,你們自己心中有數,我沒有奉命,也是來阻止你們的。”
馬武道:“你憑什么?”
張世雄上前一步,阻住馬武,對周耀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周把總還是請回吧……”
“放你狗日的屁!”周耀向來冷漠的臉上終于顯露出怒色,他指著張世雄道:“話我不說清楚是給你們留著余地,你以為你做什么上頭是死人?我不在這里擋住你,前頭也會有人擋你,那時候就不同了。什么叫道不同,你和我有什么不同?不過就是你入和裕升早,我遲些,要這樣說,鏢師之后的腳夫算不算?司把總李從業,朵兒,他們算不算你同道?參謀司的孫耀,算不算你同道?”
張世雄皺眉不答。
“你不過是說我是土匪出身,身后站著的這些弟兄也多是馬賊或土匪。”周耀接著道:“可我們現在都在哪里?我們都是在和裕升,都是張大人的麾下!”
馬武叫道:“那不同,你們怎和我們一樣?”
周耀冷笑出聲,天空電閃雷鳴,這笑聲自是分外駭人。
“終于還是說出來了。”周耀道:“你們都自詡是嫡系,我們是外人,可今日還是我救了你馬武,我奉命行事,從不逾規,你們卻是膽大包天,恨不得把天捅個窟窿,我不知道我這樣的外人對和裕升有用,還是你們?”
馬武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張世雄上前道:“凡事得問心。”
“心?”周耀道:“兄弟們,脫衣服。”
他帶來的多是軍官,各人衣袍早就濕透了,一聲令下后,百十條漢子頓時脫了衣袍,露出精赤的上身。
“論心,老子脫了衣袍站在這里,你看看?”周耀大笑道:“你看不透吧?你看不透就敢說咱們不忠心?實話和你說,老子們論忠心比你強。我是遼東邊軍加土匪出身,這幫子有土匪有邊軍有馬賊,現在都是張大人收容了咱們,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無依無靠?現在咱們有了主心骨,有了依靠,誰有外心,老子第一個就扎他個透心涼,一刀兩眼,叫他自去閻王爺那里謀反去,張世雄,你也就是占個出身,要是在老子麾下,早他娘的打發了你!”
“你狗日的敢罵人?”
“罵又咋地?”周耀罵道:“打也是輕的!”
眾人心里都起了一團火,雙方幾乎同一時間沖上前去動起手來!
大雨如注,二百多條漢子就在泥地里滾打起來,各人都沒有帶兵器,但都是經過長期征戰廝殺或是苦訓過的軍人,兩邊幾乎都是拳拳到肉,剛剛動手不久,便是有多人被打趴在地上,還是掙扎著又爬起來,繼續往對方身上招呼。
“操你娘,就你忠心!”楊春和一拳打在馬武臉上,把馬武鼻子打歪了半邊。
盧步寬和李拔雄架住了張世雄,三人打成一團,滾在地上。
李貴也被人一拳打在腮幫子上,然后還踢了好幾腳,他感覺今晚這事太荒唐了。
“住手,都住手!”
孫敬亭和王長福等人都被驚動,城中的高級武官都和親兵打著燈籠趕過來,這時群架已經打了半天,人們都是鼻青臉腫,不少人趴在地上或是睡在地上,也有不少坐在地上喘粗氣的,人們幾乎個個臉上都帶著傷,個個臉都青腫了。
“個狗日的一個個都要反了是吧?”王長福終于暴怒,點名道:“周耀,禁閉三天,張世雄等局百總級軍官禁閉十天,馬武你狗日的不是禁閉了,怎么跑出來了?加罰七天!其余所有人,列隊,去軍法官那里,每人打十軍棍!”
軍中的軍棍比藤條皮鞭要厲害的多,一棍下去皮膚就烏青,兩棍就破皮,三棍就皮開肉綻,五棍之后,上了金創藥也得休息三五天才能下床,這一次王長富明顯是動了真怒。
軍法官魏群其實已經趕來,這時也是偷偷咋舌,一下子就是小三百人打軍棍,這動靜可真是大,估計一天都不一定打的完。
“都滾!”
王長福揮揮手,罵道:“有老子在,一個個不要想翻了天,聽話的遵守軍規的還能用,不聽話的,管你是什么人什么身份,是不是忠心,老子這里反正是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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