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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十字 第一百九十章 抉擇(完)
可好?拜謝各位讀者。
得到山本認可,南云忠一心里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忙不迭地表示感謝,表示會經常前來請教。
旁邊的草鹿龍之介聽著卻傻眼了,他做夢也沒想到南云忠一還有咸魚翻身的一天,更沒想到山本五十六不但沒有堅決反對這任命,反而還鼓勵對方,這一瞬間他以為找錯人了——這還是他熟悉的山本長官么?
“草鹿君,時代已不同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山本安慰著對方,“我知道你們都不喜歡南云忠一,都看不起他,但實話實說,只有他現在才能保住艦隊,保證平穩過渡,不然角田和西村就有麻煩。值此多事之秋,諸位要安定團結!更何況出了這么大的事,堀悌吉不出面承擔責任是不行的,陛下只是免了他的司令官,又沒讓他退役,將來執掌艦隊仍然還有機會,你如果見到其他提督,不妨把我這層意思說給他們聽。”
“好吧,我受教了。”
當天晚上,已無官一身輕的松田千秋和堀悌吉在對飲。
“長官,聽說南云忠一要出任機動艦隊司令官,下面人都炸鍋了。”
“是嘛……”堀悌吉淡淡一笑,“山本不阻止他么?”
“沒有,您的老同學和軍令部大概取得了新的協調,這樁人士任命很快就通過了。”
“果然當了官,性格就不一樣呀,人都是會變的,看問題角度也會變。”堀悌吉笑了起來,“他現在也是穩字當頭吧?”
“是的,我見到了草鹿君,他今天見了山本長官,還聽到他在電話里慰勉南云忠一,更讓草鹿龍之介出面安撫各提督不要鬧事,要以大局為重。弄得他空有一肚子話不知道該和誰說。”
“宮里也是這意思……哈哈哈,木戶內大臣還和我扯淡:說什么陛下心里是支持我的,奈何反對人太多,再加上對蘇這件事不太妥當,希望我冷靜一下,好好過個新年,等過段時間再率領艦隊重新出征。”堀悌吉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們當我3歲小孩?這么容易騙?”
“長官,時不我待啊,必須要下決心了……”
堀悌吉點點頭:“火候好像還不成熟。”
“以您的判斷,什么時候才成熟呢?”
“再看看風向,過兩天等我寫份折子……”
“好的。”松田千秋告辭了,臨走時又不放心地回來交代道,“長官千萬保重啊,我看您寓所附近的憲兵和警察明顯增多,要提防他們狗急跳墻,醫院里那個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來的。”
“沒事,他們不敢動我。”堀悌吉不以為意,“至少先要給我定個罪才行。”
當天夜里,松田千秋秘密會見了串聯的人物和一幫從艦隊里出來的參謀,大家先去喝酒狂歡,等差不多時,松田千秋的眼神就嚴肅起來了,外面放風的衛兵朝他點點頭,意思無人盯梢,他環顧四周,清了清嗓子,說道:“諸位,長官被宵小陷害,步履維艱,國賊操弄大權、排斥忠良、蒙蔽陛下,你們說怎么辦?”
“和他們拼了!一命換一命,我等死得其所。”
“這樣做太不值得,也太自不量力了。”
“那您說怎么辦?”
“您怎么說,我們就怎么辦!”借著酒精上頭,一幫喝得醉醺醺的參謀都情緒激昂起來。
“長官仁慈,心系大局,不欲采取激烈手段,反而希望出國退讓,我們應該聯署以壯聲勢。”
有參謀激烈反對:“這當然是條出路,但也太軟弱、太悲觀了,日本怎么辦?艦隊怎么辦?眼睜睜看著這幫國賊斷送國運、斷送海軍么?我們必須行動起來,坐而論道是不行的,必須要有手段。”
“我打算先看看風向,如果不行,我們再召集有識之士共赴國難,但無論如何,不能陷長官于不忠不義……”松田千秋故意說了這個“顧慮”。
“長官光明磊落、一心為國,直到今天都沒聽他有任何抱怨,反要求我們恪盡職守、奮勇報國,自古忠臣良將當到這份上,不說絕無僅有,也是鳳毛麟角了!”
“不行,不能眼睜睜看著國賊們敗壞大局,我們要起來抗爭!抗爭!”堀悌吉心腹、艦隊高級參謀山本親雄大佐憤然而起,拔出軍刀將桌子砍掉一個角,“你們不干,我一個人干!如違此誓,有如此桌!”
眾人臉色一陣變幻,最后一咬牙:“干了!我等誓死追隨長官!不求百世流芳,但求轟轟烈烈!”
就在他們秘密商議的時刻,卸貨完成的二航戰正向國內返航。
“松田君已初步完成串聯,現在就看我們了。”西村祥治先將密電焚毀,然后對角田覺治道,“一想到要干這種前無古人的大事,我居然興奮得有些難以自抑。”
角田覺治微微一笑:“也要干成才行,否則我們就是國賊了。”
“國賊就國賊,有什么了不起的,回去多半也會被治罪。”西村怒道,“這件事我從未后悔過,我只后悔當初回國時心慈手軟,那時候暴起發難哪有后面那么多事?”
“這不一樣,需要一個轉化過程,那時候大家還沒看得這么透徹,對當局還有不切實際的幻想。現在終于明白了,只要這批老頑固在,日本根本好不了,聯合艦隊的下場好不了!你看,原本山本長官也口口聲聲說要改革,等當了海軍大臣,成了官僚,腔調馬上變成慢慢來、等等看、別著急、要穩妥,哪還有一點銳氣?”角田嘆息道,“只有長官不同,他是真的豁出命在干,不然憑他的功勞,老早就舒舒服服上岸享福去了,哪用得著像現在這樣?所謂‘義之所在,雖萬人,吾往矣’大概就是境界了。”
“干吧!”西村祥治握緊了拳頭,眼神閃閃發亮,“我不想給自己留什么遺憾!”
“干了!”角田覺治的拳頭和他緊緊碰在一起。
艦隊緩緩通過了對馬海峽,向種子島駛去……
12月23日深夜,德國特使科爾在賓館見到了喬裝打扮上門的松田千秋,他大為詫異。
“松田君,您這是怎么了?”
“我是來求援的,我記得元首在歐洲時說過,只要我們提出,貴方會給予一切必要的幫助,對吧?”
“是,你需要什么?只要我能拿得出,我都可以答應,如果我拿不出,我會征求元首意見。”
“不必,你肯定拿得出。”松田千秋喘著粗氣,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我要2艘潛艇,能遠航的那種,至少要保證能安全開到錫蘭島!”
“你要這干什么?”
“干什么您就別問了,總而言之,這2艘潛艇是要撤退人員的。”
“堀悌吉大將?”科爾馬上猜到了,驚訝地問道,“有人要害他?”
松田千秋默不作聲,點點頭。
“好吧,我答應你,不過要給我一點時間,3天后行不行?”
“可以,請到時候在東京外海等著,怎么聯絡我屆時再通知。”松田千秋想了想,“為保證安全,上面得是德國船員。”
“當然!”科爾想了想又道,“如果時間來不及或情況特別,請撤退到德國大使館,我有辦法保住你們,但僅限于57人,太多是不行的。”
“給您添麻煩了。”松田千秋深深一鞠躬,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1944年12月24日,平安夜——雖然日本不過圣誕節。
一個參謀風一般地跑進井上成美的辦公室,顧不得敲門,喘著粗氣道:“長……長官,不……不好了,不好了。”
“美軍又打不過來,你慌什么?”井上成美正在批閱公文,不悅地停下筆,呵斥道,“又出了什么事。”
“剛剛收到消息……”參謀一邊喘氣,一邊道,“堀……堀悌吉大將等……等……聯合向陛下上書,請求辭去一切軍職,準備去德國擔任顧問……”
“什么?”井上成美感覺天旋地轉、大驚失色,手都忍不住抖了起來,二話沒說,撒開腳丫子就往山本五十六的辦公室跑。
進了山本的辦公室,后者正在接電話,臉色一臉凝重,陰沉地幾乎要滴出水來,只說了幾個字:“好,好,我會想辦法……”就掛斷了電話。
借這當口,井上成美已弄清楚了全部原委:包括堀悌吉在內,冢原二四三、高須四郎、草鹿任一、草鹿龍之介等長長一串人物在折子上署了名,準備去德國擔任顧問,雖然崗位和人員不一而足,但有一點是共同的,全是參加過旅歐戰役的人物,里面包括3個大將(不區分在役\退役),4個中將,6個少將,另外還有少佐以上中級軍官34人——清一色的一線軍官,擁有豐富的作戰經驗。
哪怕井上成美的政治嗅覺再遲鈍,這時候也明白過來這份折子背后意味著什么,上面并不是堀悌吉班底的全部,但已足夠分量,差不多相當于半支聯合艦隊骨干軍官的總數,雖然日本海軍人才很多,但這種集體式辭職卻很罕見,更不必說還要出國。
正巧山本的目光也轉過來,和井上成美的目光對視后,兩人不約而同地地點了一下頭,對這件事的判斷是相同的——堀悌吉逼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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