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海嘯(16)

鐵十字 第七十章 海嘯(16)

由于氧氣魚雷的行蹤實在過于隱秘，漆黑的夜色又加劇了辨識困難，迫使英艦們不管不顧地打開探照燈瘋狂掃視海面，好在德艦已遠去，雖然有暴露危險，敵人火炮顯然還打不了這么遠。雜∑志∑蟲

但攔截魚雷的企圖無疑是失敗了，海軍官兵們已將所有高平兩用副炮與機關炮的射速調到了最快，在軍艦側舷構筑了密集的火力網，也確實有魚雷被擊中后提前引爆，但這顯然不可能勝任攔截100多條魚雷的艱巨任務。

在紐卡斯爾號中雷沉沒后，恐怖的命運終于輪到了愛達荷號戰列艦，該艦先是艦舯部中了一條魚雷，大量海水灌入輪機艙，使該艦航速驟減至15節，但后面的魚雷依然鋪天蓋地而來，輪機長艱難地操縱著速度大減的軍艦轉向，堪堪避過了三條魚雷，但左舷的兩條無論如何避不過去，在尖利而絕望的“防沖擊準備”聲中，左舷又被連續命中兩條魚雷。這一切僅發生在4分鐘之內，這艘有著近20年艦齡的新墨西哥級戰列艦終于抵擋不住，先是大量進水后側傾，然后因進水速度過快而引起全艦傾覆，全部時間加起來還不到8分鐘。

今天夜里W艦隊可謂禍不單行，不但損失了紐卡斯爾號與愛達荷號，然后本來已有傷在身的密西西比號因急于躲避魚雷，慌亂中與特快號（E級驅逐艦）撞在一起，艦艏部位深深地嵌入后者中部，幾乎要將對方撞成兩段，艦長連忙指揮開倒車后退，在一陣令人牙酸的鋼鐵摩擦聲音過后，3萬多噸的戰列艦給了僅有自己噸位二十分之一的驅逐艦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沉沒；還沒等內疚的美國官兵反應過來，又一條魚雷趕到，這次是另一艘E級驅逐艦——回聲號奮不顧身替旗艦擋下了，看著急速沉沒的驅逐艦，劉易斯少將的眼圈都紅了。

但這顯然還不是今天不幸遭遇的全部，2分鐘后，速度還未恢復的密西西比號忽然遭到從后面而來的炮彈攻擊。

“敵艦攻擊！”還沒等判斷出是什么軍艦，又一批炮彈呼嘯而至。更讓人恐懼的是，從炮彈落水的水柱來看，第二輪炮彈激起的水柱更粗、更高。

“提爾匹茨號！”經驗豐富的槍炮官判斷出這至少是14英寸炮彈才能造成的效果，考慮到德國人沒有裝備14寸火炮的軍艦，而德意志級重巡洋艦只裝備了283mm口徑主炮，來的就只能是提爾匹茨號，稍早一些落水的炮彈可能是舍爾海軍上將號或呂佐夫號的。

“滅燈！關掉探照燈！”艦長這時候才如夢初醒地下令關掉探照燈——他們使軍艦在黑夜中像個耀眼的火炬，完全吸引了敵軍注意力。

“24000米！”

“繼續向前進攻！”貝少將惡狠狠地說，“驅逐艦和S艇們發射了大量魚雷，英國人的損失不會小，他們剛才估計是在搭救落水人員，速度也不快，必須抓緊時間進攻。”

在德國炮擊艦隊進行了5輪齊射后，慌忙的英軍炮手終于在2：04分開始還擊，向提爾匹茨號進行了一次齊射，但由于剛才一直依賴紐卡斯爾號雷達的引導，現在根本不適應目視攻擊，甚至連測距儀都尚未捕捉到德軍開火瞬間的炮口焰。于是只能胡亂開火，根本沒有一發炮彈命中目標。而密西西比號盲目射擊產生的炮口焰反過來又為德軍指示了明確目標，到第7輪齊射時，不但提爾匹茨號形成了跨射，速度更快、齊射次數更多的呂佐夫號已直接命中了敵艦后甲板。283mm的炮彈沒有造成致命傷害，卻引燃了救生艇、水上飛機等位置的易燃物，引起了熊熊大火。

由于水兵一時間居然沒把大火撲滅，密西西比號上的火一直在燃燒著，將軍艦的身影映照得愈發明顯，這就招來了更多、更密集的炮火。

“撤退！必須立即撤退！”見事不可為，密西西比號在發射了僅僅20余發炮彈后就在己方驅逐艦釋放的煙幕掩護下向西北方向駛去，希望盡快撤出戰斗。

炮擊編隊已逼近到不足22000米的距離，舍爾海軍上將號發現了正在施放煙幕的鄧肯號驅逐艦（D級驅逐艦），立即對其進行攻擊，因為要掩護蹣跚行動的密西西比號——剛才的沖撞中使該艦早已受損的艦艏再次受創，速度下降到只有區區16節，鄧肯號的速度也只能保持在17節左右，7次齊射后，283mm炮彈把這艘勇敢的驅逐艦撕成了碎片。

最后一艘能掩護密西西比號的軍艦沉沒了，現在它的周圍夜空耀如白晝，三艘德國主力艦將一發又一發的照明彈射入夜空，當頭一發照明彈的光亮漸漸消退時，馬上又同時升起兩發照明彈，使他徹底暴露、無處藏身。半分鐘后，提爾匹茨號380mm的炮彈呼嘯而至，狠狠擊中了密西西比號艦橋前的甲板位置，將所有遇到的設施炸得粉碎，水平甲板破開一個大缺口，幸運的是沒向輪機艙延伸。

密西西比號已落入德艦包圍，劉易斯少將能想到的唯一對策是憑借防御水平尚可的優勢，且戰且退，拖到天亮時分等航空兵來解救自己。

“開足馬力，全速前進！”他不由自主地喊道。

從敵艦炮口的閃光，航海官繪出了其運動坐標，貝少將發現W艦隊已完成了轉向，目前正向西北方駛去，他考慮了一下并與托普艦長取得一致：趕上去，在近距離消滅敵艦！提爾匹茨號的鍋爐沸騰、主軸飛旋，航速增大到了最高速度29節，和密西西比號的距離越來越近。

“22000米……21000米……20000米……”雖然這時密西西比號已撲滅了后甲板位置的大火，但仍未逃脫提爾匹茨號發射的照明彈覆蓋位置。

2：21分，伴隨一聲巨響，密西西比號艦橋前方迸出一道強光，二號主炮被擊中，然后迅速起火，半分鐘內大火又蔓延到了另一座炮塔，為防止彈藥殉爆，該艦艦長迫不得已下令給炮塔下的彈藥艙進水，運彈手鉆到冰水刺骨的艙內搶運干燥彈藥。由于注水得力，大火被迅速控制住了，但兩座炮塔也失去了開火機會。

密西西比且戰且退，時而右轉幾個角度，用尾部兩座三聯裝356mm主炮轟擊提爾匹茨號。每次轉向，左舷的127mm副炮都一起開火，準頭已比一開始有了大幅度提高。但提爾匹茨號不為所動，堅決拉近距離，身后的呂佐夫號越打越勇，將283mm炮彈連續不斷地傾瀉在密西西比號后甲板上，終于在2:25分的齊射中，一枚穿甲彈引發的爆炸卡死了密西西比號的第三座炮塔，該艦只有最尾部的一座主炮還能使用。

2:28分，趁著敵艦火力大減，憑借29節高速的提爾匹茨號迫近到只有17500米的距離上，一發380mm炮彈撕開了密西西比號尾部附近甲板，爆炸竄起的火焰燒著了上層建筑，使敵艦成了一個十分醒目的靶標，又過了一分鐘，一發380mm炮彈擊穿主甲板并鉆進了1號鍋爐艙，猛烈的爆炸擊穿了數根蒸汽管。盡管海面上寒風刺骨，鍋爐艙內依舊酷熱難熬，滾沸的蒸汽竄進艙內，將一些光著膀子、渾身大汗淋淋的鍋爐兵燙得鬼哭狼嚎。鍋爐壓力直線下降，密西西比號進一步減速到12節、10節。

機電長約翰丹尼爾玩命般地沖進熱浪翻滾的艙內，和其他人一道堵死了被彈片撕裂的蒸汽管，全艦速度又開始回升，但好景不長，2分鐘后又一輪齊射擊中了軍艦并穿透了船舷裝甲帶，海水灌入之后又淹沒了幾個鍋爐，隨著舍爾海軍上將號也加入了準確命中的行列，密西西比號上大部分剩余的副炮都被迫熄火了。

2：34分，提爾匹茨號繼續齊射，這次命中了密西西比號多次受創的艦艏，整個艦艏徹底被炸爛，海水瘋狂涌進，艦艏部位因海水過多而開始下沉，前甲板下沉后幾乎都要與海面齊平了。雖然水密倉依然大部分保持完好，但軍艦阻力越來越大、動力艙輸出的動力越來越少，密西西比號只能以3節的速度繼續前進。

現在提爾匹茨不再試圖拉近距離，而是讓驅逐艦上前，準備用魚雷對付這條死魚。Z4、Z25驅逐艦迅速上前，在2500米的距離上駛過密西西比號完全暴露的舷側，一起發射了8條G9型氧氣魚雷。

“右滿舵！”密西西比號艦長吼叫著，兩分鐘過去了，只有3節速度的軍艦咆哮著只轉過幾個角度，在全艦官兵絕望的眼神中，艦舯、艦尾被三條魚雷連續命中。貝少將看得清清楚楚：敵艦艦體水線下閃出一片強光，一根根白色的水柱沖天而起，飛濺的海水卷上甲板，沖涮著已遭破壞的主炮塔。

2:41分，注視著密西西比號緩緩沉沒的貝少將帶領炮擊編隊快速脫離戰場，準備去尋找本方的航母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