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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陽武神 第一百九十章 弟子救駕來遲
《云山真水掌》!
江西道廬州,千年傳承的武道大宗,廬山派的鎮宗掌法,素來有云山隱霧,真水沉澤之名。
那朱長老身為廬山當代掌教的師弟,在廬山派諸多長老中雖然不說位列前五,卻也在前十之列,一身修為已至混元境第四步,這一式《云山真水掌》,得其師兄悉心指點,出手之間,掌勢凝聚,如云山巍峨,裹挾著莽莽天地大勢,朝著靜篤道士鎮壓而下。
靜篤道士虎目中透出幾分沉凝之色,卻沒有半點慌亂,掌勢籠罩之下,他一身青色蠶絲道袍鼓蕩,他雙足一錯,就在原地化出了一方太極,而后右手緩緩抬起,他眸光沉重,帶著幾分緬懷,又有幾分哀傷,這許多年過去,他于極盡哀痛中悟道,這一門武學,也終于小有所成。
天地間,萬千點紫芒如雨,匯聚至靜篤道士的右手之上,那是一根食指,這一刻變得如同紫晶雕琢而成,有熾亮的紫色電光縈繞,一股毀滅的氣息彌漫,如同天罰臨世,虛空中生出一道道沉悶且震動心靈的驚雷之音。
轟隆隆!
下一刻,一道雷鳴聲平地而起,那是一道紫霞如蓋,自靜篤道士的指尖迸射而出,九天生雷鳴,與之相應和,陰云翻滾,電光不絕。
紫蓋峰,《大雷霞指》!
屬于武當紫蓋峰一脈的鎮峰武學,在當初的紫蓋峰峰主寧云子隕落北海岸邊之后,紫蓋峰一脈,已經很多年沒有人能夠參悟掌握這一門鎮峰武學了,而今在靜篤道士手中重現,紫雷如霞,至大剛陽,如一根紫電神矛,逆空而上,噗的一聲,就洞穿了那湛藍晶瑩的巨掌。
“大雷霞指!”
朱長老顯然不是一般人,見識廣博,哪怕武當紫蓋峰大雷霞指已經多年未現江湖,但還是被其一眼洞穿。
這一下,其眼中就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武當紫蓋峰鎮峰指法,頂尖武學中都少有可及,眼前這個中年道士看上去名不見經傳,但武當一脈一峰的鎮峰武學,又豈是會輕易傳授的,此人曾經多半有著非同一般的經歷。
不敢怠慢,朱長老雙手環抱虛空,一團氤氳藍光在他的懷抱中轉動,如同一輪藍色的太陽,綻放出清幽的藍色光焰,不是很熾熱,甚至有些清寒,可以看到,那藍色光焰的邊緣,真空粉碎,如被凍結成了粉末一般。
這是廬山派《云山真水掌》中以殺伐見長的一式掌法,一般與人交手輕易不動用,因為很難收得住手,需要領悟水行本源中一種名為冰火的本源玄奧,才能夠施展得出來,而能夠參悟冰火玄奧的,很難出現在混元境第一步、第二步的高手中,即便是朱長老本身,也是得到其身為掌教的師兄的指點,才在混元境第三步時領悟,借此步入第四步,并一舉將這一式掌法領悟,但還沒有到達真正圓融如一的境地,那需要水行本源圓滿,凝成出道則才行。
這一切都只在剎那之間,朱長老指掌連震,懷抱中繚繞藍色光焰的掌罡混凝一氣,如一道驚世的寒流,一下沖刷出去,與那如紫電神矛般的大雷霞指罡撞擊在一起。
一道驚天動地的巨響,傳遍方圓十里之地,這種對決令得臨近的整個成廬縣城中的百姓都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眺望縣城外,那一片藍紫交融的天空,那里天光黯淡,瑰麗中充斥殺機,知曉是有武林高手在那里交手,且不是一般人物,這種力量令很多百姓心生敬畏,又有無限憧憬。
畢竟人世間,能夠將《奔馬勁》七層圓滿,成功筑基的平民百姓太少太少了,不用說再往后參悟本源,再到精神領域,武道每一步的修行,都存在著種種關隘,稍有不慎,就可能走火入魔,輕則半身不遂,重則身死道消。
是以,能夠真正踏上武道之路,并成為強者的,不管心性品性如何,至少對于武道,是有一顆虔誠之心的,這虔誠之心可能有諸多因緣際會,但并非是一種信仰,而是一種專注。
林家府邸大門內。
勁風撲面,澆鑄了鐵水的大門咯吱作響,林老爺子等幾人目不轉睛,心生搖曳的同時,又有無盡感慨,這就是一流混元境的高手對決,這種氣韻與威儀,實在不是一流之下的武者所能夠媲美的。
二流與一流之間,即便只是一步之遙,卻已經是兩種不同的生命層次,一流高手凝聚混元氣血,接引天地元始之氣洗煉己身,威嚴之盛,哪怕只是一縷氣機,也足以壓塌真空,力量本質,無疑生出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終究,林老爺子苦笑著搖搖頭,他明白,若是當初真的強行將長子留下,以他林家的底蘊,又怎么可能在這個年紀,誕生出來一位真正的一流高手,不用說與廬山派那位朱長老對決,那可是混元境第四步的大高手,絕非是尋常初入混元境的人物可比。
數息后。
林家府邸外,熾盛的光芒漸熄,顯現在眾人眼前的,赫然是一方能有百丈方圓的大坑,在這大坑的邊緣,靜篤道士長身而立,雖然面色微白,但一身青色蠶絲道袍除了稍稍有些凌亂之外,并沒有其它傷痕。
而再看其前方三十丈外,那廬山派的朱長老,道髻如被無形氣刃割斷,披散下來,顯得頗有些狼狽,在其左肩肩頭,純白道袍也裂開了一道口子,上面有幾分焦黑的痕跡,雖然只是皮肉傷,但那朱長老的臉色,此時陰沉如水,十分難看。
敗了!
遠方,一些窺視的成廬縣武林高手瞠目結舌,堂堂廬山派長老,身為掌教師弟的朱長老,混元境第四步的高手,敗給了林家離家多年的長子,武當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執事道人。
尤其是此前那朱長老開口,道出其施展的指法之名,正是武當紫蓋峰一脈的鎮峰武學《大雷霞指》。
這就足以令很多高手深思,武當山中臥虎藏龍,這靜篤道人能夠得承紫蓋峰一脈的鎮峰指法,想來是有著非同一般的機緣造化,只是傳聞紫蓋峰峰主寧云子早已隕落在北海邊疆,紫蓋峰一脈群龍無首,難道這一位,乃是紫蓋峰一脈未來的峰主繼承人?
這時,不遠處有一道煙火升空,赫然是尚且完好的兩名廬山執事之一出手,對準了百里外廬山的方向。
“不好!這是廬山煙火,廬山眾高手片刻即至!”
林家府邸內,林老爺子色變,那朱長老雖強,但在整個廬山派,也排不進前十之內,除了一干廬山長老之外,還有上一輩證道元神,尚未隕落的太上長老,林平雖強,甚至勝過了那朱長老,但雙拳難敵四手,今日林家之危,當真再沒有半點轉寰的余地?
“沒想到武當執事中,還有你這樣的隱藏高手。”
這時,那朱長老冷笑道:“不過閣下插手我廬山派內務,就算是今日將你格殺于此,武當掌教也不能怪罪我廬山分毫,你現在退走還來得及,否則再想走,就由不得你了。”
靜篤道人卻靜立不動,甚至對于剛剛那名廬山執事道人的動作如若未聞,他看上去氣定神閑,不見半點慌亂。
對于這種無視,朱長老的臉色愈發陰沉,他認為對方自持武當門人的身份,沒有將他放在眼里,事實上,若非是靜篤道士出身武當,剛剛他開口,也不會留下一線生機,畢竟若是真的將此人格殺于此,或許武當難以發難,但兩大道派的關系,到底是惡了。
再加上武當而今如日中天,哪怕日后廬山派在林家府邸之下開采出來紫銅精鐵髓,是盈是虧,怕也難以敘說了。
咻!咻!
這時,遠方天穹,兩道劍光橫空,劍氣一閃,就落到了林家府邸前。
“大長老,二長老!”
發出廬山煙火的執事道人一驚,沒想到將這兩位召來了,廬山之中,同輩之中,以修為武力排座次,諸多長老中,朱長老排名第九,被廬山眾弟子尊稱為九長老,而眼前這現身的兩位,則是大長老和三長老,除了少有的幾位太上長老和掌教之下,廬山上下,以這兩位為尊。
“大師兄,二師兄!”
如朱長老,也微微欠身,大長老和二長老素來不問派內事務,一心修行,以求證道元神,都是混元境巔峰圓滿的高手。
廬山派大長老和二長老,一身灰色道袍,看上去就好像兩名普通的老人,唯有眸光開闔間,隱隱透出的氤氳神光可以知曉,這兩位一身道家真氣,都已經到了神鬼莫測之境,距離證道元神,也只有一步之遙。
靜篤道人微微凝神,這兩個老道無形中帶給了他不小的壓力。
十數息后,不知那朱長老傳音入密到底說了些什么,那廬山派二長老挑眉,目光落到靜篤道人身上,冷哼一聲,道:“武當門下,當真是倨傲得很,到了我廬州境內,還想要左右四方,是否將我廬山派放在眼里,道友似乎修習了紫蓋峰鎮峰指法《大雷霞指》,不知道和已故的寧云子是什么關系,寧云子也是一代元神,若是歸去之后疏于管教,廬山可以代勞!”
此言一落,四方皆靜,暗中很多窺視的武林高手心中一驚,這廬山二長老的話就有些言重了,不論那靜篤道士與武當紫蓋峰一脈到底是何關系,其能夠得承《大雷霞指》,必定與隕落的寧云子有著非同一般的關系,如此一來……
靜篤道人第一次目光變冷,身上有雷音震顫,他一身青色蠶絲道袍開始鼓蕩,眸光冷厲,一瞬間鎖定在這位二長老身上,冷冷道:“你是什么東西,寧云子也是你喊的,跪下!”
剎那間,靜篤道士出手了,一瞬間,其身上迸發出一股可怕的氣機,他一步邁出,氣血如驚雷炸響,真空粉碎,他一步踏入粉碎真空世界,足下雷光一閃,就到了那廬山二長老身前。
不好!
這一刻,那廬山二長老渾身汗毛豎起,從靜篤道士身上迸發的氣勢威嚴,分明比之剛剛九長老傳音入密的,還要更強數倍不止,這是與他和大長老一般,混元境巔峰圓滿的修為。
轟隆隆!
太快了,靜篤道士一只手有紫電氤氳,他眸光如雷,有黑云密布,指掌之上浮現雷紋,如閃電烙印,一股可怕至極的掌勢綻放,更蘊藏一股難言的精神意志,令得這掌勢變得似是而非,卻令得那廬山二長老精神顫栗,如陷泥沼,變得舉步維艱。
精神意志!半步掌意!
彈指間,廬山二長老身為廬山派長老中高坐第二把交椅的存在,一身武道也并非是浪得虛名,他雙掌齊動,《云山真水掌》瞬間衍化到極致,他雙掌擎天,掌勢噴薄,如有兩座湛藍云山拔地而起,晶瑩且瑰麗,云霧繚繞,透著刺骨的冰寒。
下一刻,靜篤道人指掌落下,那湛藍云山轟然炸碎,那密布雷紋的手掌勢如破竹,按落在那二長老的肩頭。
幾乎在霎那間,那廬山二長老就感到一股沛然難擋的雷道真氣,裹挾著圓滿的道則之力,將他丹田與神庭同時禁錮,屬于靜篤道人的手掌,如金鐵澆鑄而成,伴著可怕的氣血之力壓落,他雙膝一軟,就跪倒在地。
這一切都只在剎那之間,等到眾人回過神來,靜篤道人已經立在原地,如那廬山大長老,一時間也未曾來得及出手,再看那廬山二長老,此時雙膝落地,膝蓋骨染血,甚至可見森白的骨刺穿透了皮肉。
這……
四方皆震,很多窺視的武林高手露出驚駭之色,堂堂廬山派二長老,一流混元境第七步的巔峰高手,就這樣被一掌鎮壓,跪倒在地,眼前這一幕,簡直如同夢幻一般,太快了,恐怕此后很長的一段時月,都將深深烙印在眾人的腦海之中。
林家府邸內,林和乃至幾位林家叔伯目光呆滯,以林老爺子年近古稀的心境,也忍不住顫聲道:“好!好!好!”
府邸前,朱長老渾身冰冷,念及此前與靜篤道人對決,顯然這道人并未將他放在眼里,否則真的動用全力,他恐怕連其一招都接不下。
這是一位極其接近了證道元神的存在,或許只等一身武道打熬圓融,便可以著手準備進入先天雷海,渡過一重雷劫,凝結道則神鏈,證道元神。這樣的高手,放眼他廬山派諸多長老中,恐怕也只有大長老,才能夠與之匹敵。
“好膽!”
不等朱長老開口,廬山大長老已經怒喝一聲,一股巔峰圓滿的氣機綻放,更伴著道則氣韻,剎那間九天變色,方圓數里都如同陷入了寒冬臘月,吐氣成冰,扎骨的寒。
一名廬山執事上前,將二長老扶起,卻發現二長老一身精氣神都被禁錮,一張臉因為心火漲得通紅,卻偏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更動彈不得。
靜篤道人身不動,任憑那廬山大長老一身氣機沖刷,也不見半點動搖,只是眼中現出幾分凝重之色,身為廬山長老中高居第一把交椅的存在,絕對是混元境中少有的高手,即便在而今年輕一輩強者輩出的時代,也極為接近混元榜上那些少見的怪胎了。
“你好大的膽子!”
廬山大長老一身灰色道袍無風自動,他氣勢凜冽,令方圓里許之地都陷入真空地域,將靜篤道人籠罩在內,甚至真空壁壘咔嚓作響,隨著其氣勢攀升,道韻流溢,也生出絲絲縷縷細密的裂紋。
“我的膽子向來很大。”
靜篤道人開口,語氣很冷,也很平靜,道:“是非曲直,到頭來不過利益二字,利益之爭,歸根結底,不過拳頭罷了,勝了我,是非曲直皆由你,武當門下,從不持強凌弱,也非是人人可欺,出手吧,你的機會只有一次,時間到了,你就沒機會了。”
“好一張嘴,老道來領教你的《大雷霞指》和《紫蓋落雷掌》!”
廬山大長老話落,足起再足落,就到了靜篤道人身前,彈指間,一只手掌湛藍,流溢藍色光焰,氤氳如霧,一只手掌浮現雷紋,紫光晶瑩,有閃電霹靂,兩只手掌隔空相抵,虛空起驚雷,如地動山搖,以兩人為中央,十數條大裂縫蔓延出去,掀起一塊塊磨盤大的巨石,再被粉碎的真空絞碎,氣浪翻滾,這種威勢震動人心。
一掌過后,廬山大長老與靜篤道人同時退后一步,即刻,兩人身形一閃,同時消失在原地。
轟!轟!轟!
須臾后,半空中一道道撞擊聲,如天雷滾蕩,又好像山崩地裂,洪水涌動,但見一道藍芒,一襲紫光,在百十丈的虛空中不斷交錯,展開了最激烈的對決。
林家府邸前,除了那朱長老之外,即便是如林老爺子這樣的準一流高手,也難以看清對決中的兩人的身影,成廬縣的方向,很多隱匿的武林高手相顧駭然,沒想到林家長子居然強至如斯,時隔二十多年再歸來,以武當執事之身,展現出來了如此驚人的武力,連廬山大長老都抵住了,在進行大對決。
轟隆隆!
數息后,兩縷道光漸漸到了數里之外,顯然無論是那廬山大長老,還是靜篤道人,都有所顧忌,不愿波及門人或林家府邸。
此刻,數里外飛沙走石,荒草漫天,偶爾一道湛藍或紫色流光墜落,將數十丈高的矮山擊成打成齏粉,大地開裂,不時張開一條條大裂縫,無論是那廬山大長老,還是靜篤道人,都是極為接近證道元神的存在,兩人凝煉道則,出手威嚴,已然直追一重道則境的元神高手。
轉眼間,兩人交手數十近百招,林家府邸前,那朱長老看得如癡如醉,他廬山的《云山真水掌》,在大長老的手中幾乎演化到了極致,種種玄妙之處,而今觀摩之下,很多往日里難以洞悉的關隘盡皆打通,一時間獲益良多。
與此同時,朱長老心神震動,那林家長子,居然和大長老交手這么多招,也未曾落入下風,若是最初知曉林家還有這樣的人物,他廬山恐怕就要思量一二,不過現在事已至此,即便對方已經證道,說不得今日也要鎮壓在這成廬縣前。
“云山成幻!一夢滄海!”
只聞得數里外,廬山大長老威嚴肅穆的聲音,其雙手交織結印,一方能夠百丈高的湛藍光印成形,晶瑩剔透,如藍色玉髓,又如一座大山,藍光流溢,瑞氣騰騰,凍結真空,這種掌勢同樣蘊藏有一股精神意志,演化成了半步掌意。
“居然到了這一步!”
林家府邸前,那朱長老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大長老居然領悟了《云山真水掌》中的絕殺一式,這一式掌法,一般而言,唯有證道元神的頂尖高手才能夠施展,沒想到大長老眼下就參悟出來,以這一掌之力,恐怕已經直追初步證道元神,尚未渡過一重雷劫的存在。
再看靜篤道人,此時目光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勾動道則,屹立在半空中,運轉紫蓋峰鎮峰心法,與天地間的雷道本源同呼吸,他抬起雙手,兩根食指交織,兩道熾亮的紫色電光在兩根食指之上浮現,而后彼此交織,一股可怖的半步指意綻放。
那是一口紫電長矛,晶瑩透亮,如兩根長矛交纏而成,這種雷光太熾盛了,道韻流轉,甫一出現,就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激射至那如藍色玉髓的云山寶印前。
矛尖與寶印碰撞,竟有恢宏的金鐵交鳴聲響起,火星四濺,如一顆顆小太陽,燒穿真空,墜落進粉碎真空世界。
而后,在諸多武林高手的眼中,那紫電長矛與云山寶印的交擊之地,一點黑芒綻放,有可怕的吞噬力道傳遞出來,引得四方亂石浮空,荒草崩斷,古木拔地而起,盡皆朝著其中落去,尚未臨近,就被無形的力量絞成齏粉,化成虛無。
那是粉碎真空之后,破開虛空壁壘才能顯現的,洞虛世界!
這是一場大碰撞,無論是廬山大長老,還是靜篤道人皆渾身一震,嘴角同時溢出一縷鮮血。
此刻,在靜篤道人的腦海中,浮現出來三頭龍龜的身影,龍龜長嘯,與武當準圣界合一,靜篤道士雖然不通當中的玄妙變化,氣運之道,但那種氣韻,隨著兩次武當之變,已經深深印刻在了他的心靈深處。
幾乎是福至心靈,他渾身氣息一變,變得空空蕩蕩,又好像比天地還要遼闊,一股滄桑古老的神韻自其身上浮現。
這是……
廬山大長老勃然色變,看那靜篤道人背后,一道古老威嚴的虛影浮現,赫然是傳說中的武當龍龜。
昔日武當之變,六天魔皇出世,皇臨武當,傳聞武當山中三頭神龜蛻變,化成三頭純陽龍龜,鎮壓武當準圣界氣運,眼下看來,僅是神韻虛影,就可知那三頭龍龜威嚴,到底是何等淵深莫測。
既而,那桿紫電長矛發光,一下熾盛了數倍,生出一股浩大的威嚴。
咔嚓!
有蛛網般的裂紋以那矛尖為中心,瞬間蔓延,如一張大網,將整個云山寶印籠罩。
不好!
廬山大長老心神劇震,但聞得噗的一聲輕響,那紫電長矛就洞穿而過,有血花飛濺,即便勉強避開要害,但還是被一矛穿過肩頭,其整個人如流星一般橫飛出去,一直墜落到三里開外,紫電長矛落地,將其生生釘在了大地之上。
“大長老!”
鎮定如那朱長老,身為混元境第四步的高手,此時也駭然失聲,強如他廬山大長老,最接近證道元神的存在,居然也敗在了那林家長子手中,被一指生生釘在了大地之上,這種武力,簡直匪夷所思,除了頂尖元神人物,還有幾人可敵?恐怕都直追混元榜末尾的高手了。
勝了!
林家府邸內,即便是林老爺子,也感到有些如夢似幻,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林家也會走出這樣的高手,連廬山大長老這樣一流巔峰圓滿,直追證道元神的人物也能夠鎮壓,這樣的武力,已經可以輕易開創出來最巔峰的一流世家,甚至等到其再進一步,就是一方頂尖傳承。
可惜了。
林老爺子又搖搖頭,長子得武當傳承,怎么也不可能回歸,主掌林家的,除非是其創演武道,才能夠傳授給林家,武當武學,豈容外人覬覦,絕不容泄漏。
數息后,林家府邸前,靜篤道人落地,他眸光氤氳,光華漸漸收斂,果然生死搏殺才能夠迸發出最燦爛的靈思,他演化龍龜神形,借純陽氣韻,與紫蓋峰《大雷霞指》相合,助長雷道道則,相信再有一兩個月的工夫打熬,便可證道元神,說不得更能一舉渡過一重雷劫,煉就道則神鏈,步入道則境。
靜篤道人想起當初在北海岸邊,寧云子最后的目光,他心緒堅凝,即便十數年被諸多師兄弟唾棄,也在所不惜,這是他欠紫蓋峰的,他會用一生來償還。
數里外,張口吐出一道逆血,廬山大長老拔出紫電長矛,他踉蹌起身,臉色蒼白如紙,他被靜篤道人半步指意中蘊藏的純陽氣韻所傷,精神意志受損,沒有十天半個月靜養根本不能恢復,不是藥石能夠恢復的傷勢,這涉及武道意志的深層境界。
“好一個《大雷霞指》!好一個武當龍龜!”
廬山大長老咳血,老道死死地盯住了靜篤道人,沒想到武當執事中居然潛藏有這樣的高手,恐怕在武當諸多長老中,也足以稱得上是高手了。
大長老!
三名廬山執事道人駭然失色,心驚膽顫,尤其是此前與靜篤道人交手的元沖道人,此時面無血色,他剛剛與之交手的,居然是這樣的存在,可以想象,若是此前對方真的動手,他恐怕在一擊之下,就要灰飛煙滅。
突兀的,一道冷哼聲響起,沒有半點征兆,落到尋常人耳中,至多有些震耳欲聾,但落到靜篤道人的耳中,卻如同一道驚雷炸響,且是在神庭識海中綻放,撼動精神意志,令他整個心靈,都在剎那間搖曳起來。
蹬!蹬!蹬!
他接連退出三步,每一步都在大地上留下一道三寸深的足印,最后站定,面色一白,忍不住張口吐出一道逆血,而后目光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盯住了前方一片虛空所在。
突如其來的變化,令得四方很多人措手不及,有些摸不清虛實,但很快,林老爺子勃然色變,而那廬山大長老等人,則露出喜色,只見靜篤道人落下目光的那片虛空,這時裂開一道能有一丈高的口子,一名身著紫金道袍,面如冠玉的中年道士邁步而出,仔細看,其雙足并不落地,而是懸浮在離地寸許的虛空中。
跨越虛空,御空而行!
頂尖元神高手!
剎那間,成廬縣方向,諸多隱匿觀戰的武林高手精神一震,雖說而今亂世到來,強者輩出,但頂尖元神高手也不是路邊的大白菜隨處可見,于成廬縣這樣并不繁華的偏遠之地而言,任何一名頂尖元神高手,都是高高在上,如神靈一般的存在。
“太……太上長老!”
有廬山執事道人開口,心神激蕩,語氣都有些錯亂了,眼中滿是崇敬之色。
至于那朱長老與大長老、二長老,則先是一喜,既而就露出幾分不安的神情,果然,那紫金道袍的中年道士瞥三人一眼,蹙眉道:“廬山的臉,都讓你們丟盡了!”
“三太上……”
大長老三人皆躬身一禮,一個個面露羞愧之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身為廬山三大長老,連一個武當執事都不是對手,不論對手是否韜光養晦,隱藏身手,敗了就是敗了,武道修行,來不得半點虛妄。
擺了擺手,紫金道袍的中年道士緩緩轉過身,看向林家府邸前的靜篤道士。
廬山派三太上!
林家府邸內,林老爺子等人皆捏緊了拳頭,廬山派除了當代掌教之外,共有三位太上長老,有別于長老之身,只有證道元神的存在,才能夠成為太上長老,乃是廬山派真正鎮壓底蘊的存在。
一位頂尖元神高手!
即便對于靜篤道人展現出來的修為武力再信服,眼下隨著這廬山三太上現身,林老爺子等人也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
證道元神,與元神之下,于生命層次的跨越更加巨大,幾乎是天壤之別,元神一成,練武之人等同于真正開始了超凡入圣,武道修行之路開啟了新的道途,除非是圣禁那樣打破天理的存在,沒有人能夠逆伐元神,即便是當今之世,強者輩出,年輕一輩風云際會,圣禁也絕對不多見,都是肩負一方傳承延續的核心種子。
風聲止息,塵盡石落。
隨著紫金道袍的廬山三太上目光落下,方圓十里之地,空氣開始變得粘稠,針落可聞,甚至可以清楚地聽到每一個人的呼吸。
這是一種源自心靈深處的壓迫,靜篤道士鼻尖見汗,他觀想武當龍龜神形,背后浮現出龍龜虛影,散溢出絲絲淡薄的純陽氣韻,抵住可怕的元神壓迫。
“有點意思。”
紫金道袍的廬山三太上淡淡道,他眉毛很修長,如兩口神劍,一雙眸子如藍玉般晶瑩,透著難言的鋒芒氣韻,他看似中年,但身上縈繞有滄桑氣息,實則比那廬山大長老還要年長,比廬山當代掌教還要長一輩,是成名極早的老輩元神高手。
“接我一劍,一筆勾銷。”
隨著這位廬山三太上再開口,雖然語氣淡漠,但任誰都能夠捕捉到其中蘊藏的殺伐之氣,這不是新晉證道的元神高手,廬山三太上,在江西道,乃至整個大漢有云山神劍之名,數十年前就步入頂尖之列,已經渡過三重雷劫,只差一步,便可渡過四重雷劫,步入元神小成之境。
這樣的成名頂尖高手,一劍之力,便是尋常渡過一重雷劫,道則境的元神高手,稍有不慎,也要身死道消,不用說靜篤道人,尚未證道元神,這一劍之下,不用說,幾乎十死無生。
“不可!”
林老爺子大喝一聲,幾位林家叔伯也接連開口,不愿看到他們林家唯一有望證道的存在在今日隕落,只要人還活著,總還有希望。
靜篤道人卻搖搖頭,眼下已經不是他想退就退了,不管他今日何去何從,這一劍也不可能避過。
該死!
林和握斷劍的手捏緊,指甲都嵌入了皮肉之中,有鮮血順著劍柄流下,他渾然不覺,他痛恨此時的無力,眼看著多年未見的兄長在前方直面風雨,眼下生死飄搖,生命之火即將被斬滅,而沒有半點辦法。
“有點膽色。”
廬山三太上看靜篤道人,微微頷首,平靜道:“可惜了,今日沒有人能夠救得了你。”
“是嗎。”
同樣,沒有半點征兆,一道淡然且溫潤的聲音自靜篤道人身側響起。
隨著這聲音響起,靜篤道人微怔,既而嘴角就泛起一抹微笑。
終于來了。
這剎那間,那廬山三太上眸綻神光,盯住了靜篤道人身側,只見那一片虛空輕輕扭曲,既而,兩道身影由虛化實,顯現出來。
“老管家!”
林家府邸內,林老爺子等人一愣,是啊,此前林平歸來,卻是未見老管家的身影,眼下卻以這樣的方式回歸,所有人的目光不禁同時落到了其身邊那道身影上。
那是一名身著粗布白袍的青年,看上去十分清秀,氣質沉穩且溫潤,此時一只手負于身后,靜立在靜篤道人身邊,初始看時平淡無奇,但隨著時間流逝,卻仿佛擁有著難言的吸引力,將所有人的目光都扯動,難以自拔。
高手!
這一刻,不僅僅是四方諸多武林高手,便是那廬山大長老三名長老級高手,也露出沉凝之色,能以這樣的方式現身的,又如此年輕,除了年輕一輩的圣禁強者,便是已經證道元神的禁忌人物。
也難怪那靜篤道人看上去風淡云輕,原來早有倚仗,有元神武力在側,眼下境況再變,三名長老幾乎在同時看向紫金道袍的三太上。
“閣下是何人?要插手我廬山內務?”
廬山三太上眸光很冷,同為元神人物,即便對方為新晉的年輕高手,也不能挑釁廬山威儀,身為老輩元神,更不容半點輕視。
他盯住了蘇乞年,道:“閣下現在離去還來得及,否則今日說不得,要請閣下去往廬山作客。”
這位老輩元神高手開口很不客氣,卻也沒有半點輕視,能夠證道元神的,絕沒有平庸之輩,遑論他看不透那青年的修為,對方顯然掌握有非凡的斂息法,至于元神小成,在這位廬山三太上看來,除非是圣禁之王,這個年歲,有幾人能夠這么快渡過四重雷劫,又恰巧出現在他面前,放眼整個大漢境內,都屈指可數。
而元神小成之下,這位廬山三太上有足夠的自信,浸淫劍道多年,當不懼一切對手。
卻見蘇乞年輕輕點頭,平靜道:“江西道,廬山當為第一行。”
廬山大長老等人聞言愣住了,此子好大的口氣!卻又偏偏如此氣定神清,仿佛從其口中說出來,一切都如此理所當然。
成廬縣縣城前,一些遠遠窺視的武林高手中,有個別人先是露出狐疑之色,既而仔細觀摩,多番打量,幾次深思,終于露出難以置信之色,甚至連呼吸都漸漸凝滯了。
曾經,在一些場合,他們有幸得見那一道身影,雖然不過寥寥數面,但卻足以令他們一生銘記。
怎么也沒有想到,會在今日于這成廬縣城前再見,這幾個人再看向那似乎依然平靜如水,仿佛勝券在握的廬山三太上,就露出幾分憐憫之色。
有時候,無畏并非是因為勘破生死,執念不滅,而是因為無知。
無知者無畏。
林家府邸前,廬山三太上深吸一口氣,再看向蘇乞年的眸光就變得冰冷,藍玉般的眸子如冰晶雕琢而成,散發出刺骨的寒意。
“洞虛世界,你我一決高下。”
他一字一頓,語氣冰冷,令身前的真空都凍結成蒼白的冰粉,簌簌而落。
“不用麻煩。”
蘇乞年平靜道,而后就伸出一只手,朝著其緩緩壓下。
看似普通的一只手掌,潔白且晶瑩,兩者之間相距數里,卻詭異地出現在了那廬山三太上的頭頂之上。
手掌還是如原來一般大小,平淡無奇,甚至沒有半點威嚴氣機綻放,如此詭異的一幕,令得近處的廬山大長老等到感到精神都有些錯亂,根本分不清此刻那出現在三太上頭頂的手掌是真還是假。
但無論是誰,都不能想象此刻那廬山三太上的體會。
什么叫生死邊緣,什么叫大恐怖,什么叫生死不由,便是他此刻心靈深處唯一的念頭。
在這種元神都近乎沉淪,放棄抵抗的無形偉力之下,他艱難出手,一口湛藍神劍在掌心浮現,半步劍意噴薄,一縷劍光沖起,如云山積雪,冰凍千年。
虛空被割裂,漆黑的洞虛劍痕逆空而上,要洞穿那只按落的手掌。
但緊接著的一幕,卻如同夢幻一般,映入所有人的眼簾,乃至腦海深處。
只見那逆空而上的洞虛劍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劍光退散,千年冰凍的云山積雪融化,劍光在神劍之上消弭,乃至最后,那湛藍神劍也消失在那廬山三太上手中,其抬起的手也隨之放下,而后,那只看似尋常的潔白手掌,就落到了其肩頭。
沒有半點抵抗之力,幾乎與此前那位廬山二長老一般,這位廬山三太上,雙膝一軟,就跪倒在地,膝蓋骨咔嚓一聲碎裂,骨刺刺穿了皮肉,露出了森白的骨頭渣子。
一掌之后,蘇乞年收手,沒有再出手,但此時四方皆靜,乃至死一般的寂靜。
不說四方暗中觀戰的成廬縣武林人士,如廬山大長老等廬山門下,在短暫的愣神之后,皆露出駭然之色,乃至驚駭欲絕,在他們心中,向來難逢敵手的三太上,距離元神小成不過一步之遙的云山神劍,被人一掌就拍得跪倒在地,沒有半點反抗之力。
他們難以相信眼前的一切,就是林家府邸內,林老爺子等人也怔住了,這帶著老管家歸來的年輕人,就這樣如輕描淡寫般,鎮壓了廬山三太上,一位成名多年的頂尖元神高手?
緊接著,在林老爺子等人看來,多半身份地位尊崇,來歷非凡的青年,緩緩轉過身,朝著靜篤道人微微躬身,語氣溫潤,不急不緩,開口道:“多時不見,師叔安好,弟子救駕來遲,望師叔海涵。”
師叔!
隨著青年話音落下,林老爺子等林家人就徹底愣住了,這修為深不可測,彈指鎮壓廬山三太上這樣的老輩元神高手的年輕人杰,居然喚他們林家嫡長子師叔。
且從剛剛那青年開口,他們能夠分辨出來,其語氣中到底有幾分禮節,幾分親近,很顯然,這一位是專程趕來,相助一臂之力,甚至不惜為此得罪廬山派這樣傳承千年,且有元神榜高手坐鎮的一方道家大宗,出手不容情。
等等!
倏爾,無論是林老爺子,還是林和,抑或是幾位林家叔伯都再次愣住了,林平是他們林家長子,而今為武當執事,道號靜篤,這年紀輕輕,就證道元神的青年高手,喚其師叔,豈非是也為武當弟子。
似乎沒有聽說過,而今武當年輕一輩,有人證道元神,除非是……
一個念頭從腦海中滋生,便如抽了芽的枝條,開始抑制不住地瘋長。
除非,除非,除非他是……
“光明龍王!”
數里外,跪倒在地的廬山三太上亦露出駭然之色,身為頂尖元神人物,只言片語之間就足以洞悉一切,遑論剛剛交手,那種匪夷所思的本源之力,一切殺伐都退散,仿佛自終點又重新回到了原點,除了那傳說中的時間禁忌,又有哪一種力量可以做到。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這區區一個武當執事,居然請動了已經自立門戶,立道青羊宮的光明龍王前來,早知如此,他廬山派又怎么會動用如此激烈的手段,只恨這林家隱藏太深,同時,也恨這位光明龍王出手不留半點顏面,他堂堂元神高手,居然被一掌按落,跪倒在地,動彈不得,這種羞辱,不比千刀萬剮更輕松。
光明龍王!
不用說那廬山大長老等人,再看向靜篤道人的目光,就露出匪夷所思之色,這一位何德何能,居然能請動光明龍王降臨江西道廬州,且對其如此禮敬,甚至不惜得罪他們廬山派,悍然出手,一掌鎮壓了他廬山派三太上。
光明龍王到了!
此刻,成廬縣城前,諸多觀戰的武林人士如同炸開了鍋,本來以為只是一場司空見慣的武林勢力傾軋,卻沒有想到幾番峰回路轉,甚至最后引出了光明龍王,這可不是尋常年輕高手,而是執掌準劫器龍舟,足以與天命爭鋒,鎮殺過純陽絕頂人物,橫掃妖族年輕一輩,而今被譽為整個人族五國,年輕一代第一高手的至強存在。
甚至在近日,江湖武林中更有這樣的說法,大漢十大鎮國大宗,光明龍王,一人鎮國。
這種說法雖然尚未得到所有人的認可,甚至還存在不少質疑聲,但是不可否認,光明龍王元神大成,一身武力,與龍舟合一,足以與準圣交手,時間禁忌鬼神莫測。(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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