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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雄 第1217章舊友
周伯保先至。
這人年輕,二十五六歲年紀,是個蜀人,勉強算是官宦人家,祖父那輩當過一任縣令,倒霉的是被山蠻給殺了。
他帶著一陣寒氣進來,剛蓄起來的短須上還帶著些冰碴,見了馬周便一抱拳,笑道:“好些時不見,大兄可還安否?”
不會說話,看馬周這樣子還能不安怎的?
馬周也不介意,周伯保性情率真,向來如此,見他來了,立即起身相迎,“一載不見,賢弟還是一如既往的心直口快,來來來,趕緊坐下暖和一下身子,別給凍壞了。”
兩人說笑幾句便各自落座。
說起來馬周在常何府中并不怎受人待見,也沒結交下什么人,周伯保還算是和他說話比較多的,其他幾位還不如周伯保呢。
“其他幾位為何未與賢弟同來?”
周伯保就笑,“大兄還不曉得,我如今也不在常府中行走了,若不是張兄捎信給我,我可還不知大兄相邀來會呢。”
馬周就問,“哦?那賢弟如今供職何處?”
周伯保苦笑一聲道:“小弟還是閑散人,若不是聽說朝中要開科了,小弟估計早已回鄉多時,如今寄居于城南友人家中,唉,窘迫之處真是一言難盡,讓大兄見笑了。”
馬周瞧了瞧他的穿戴,確實有點狼狽,也就是年輕,不然準在屋中躲藏,哪里還敢出來露面?
馬周可沒有笑話他的意思,簡直是感同身受,如果不是被吳王看中,他現在過的許還不如周伯保呢。
想起他跟吳王杜伏威相遇時候的情景,馬周暗自贊了自己一聲英明。
這時周伯保灌了幾口茶湯,上下打量了一番馬周,笑著便問,“看來大兄出府之后另有際遇,不如說與小弟聽聽?”
馬周連連擺手,“不忙不忙,等人到得齊了再敘別后之情如何?”
周伯保也不催促,只是心中道著,看起來這位仁兄過的不錯,也不知靠上了誰……他不由有些羨慕。
說起來馬周的家世還不如他呢,來到長安之后入幕于常府之中,常何常年在外,大家其實就是陪著府中的幾位郎君讀書,游玩,日子過的還算安閑。
當然了,其間勾心斗角也是難免,尤其是常府中的家事,幕僚們不免也會被卷入其中,你來我往的沒少起了齟齬。
馬周其實就是其中的犧牲品,陪著郎君出去浪蕩了一圈,就被弄進了長安令衙,最后在常府中就被當做了罪魁禍首給趕出了府門。
其實讀書人來到這個份上,簡直就是顏面掃地,與那些奴仆無異了。
想到這些,周伯保瞅了馬周幾眼,心說這人不會將大家邀請前來,然后羞辱一番吧?唉,不管了,先飽餐一頓再說,咱又沒得罪他,就算一會說話不好聽也說不到咱的頭上。
好吧,這位純屬是來混飯的,不過就算馬周知道了,也不會怪他,馬周自己也這么干過,像他們這些困頓于京師之人想要吃頓好的,就不能要讀書人的臉皮。
兩人說話間就又有人到了,來的是張君政。
這人三十多歲年紀,是曲江人,和其他幕僚都不太一樣,官宦世家出身,據說乃留侯張良之后。
祖父張俊曾任河東刺史,父親張守禮為涂山縣令。
他本人也曾經在河南做過一任縣令,后來隨常何一道投了李淵,從那會便一直跟隨在常何身邊參贊軍務,很得常何重用。
他要是想出來重新入仕應該不難,可他卻一直不曾離開,應該是自有打算,周伯保口中的張兄就是他了。
馬周也很敬重他,張君政在常何府中素有威信,是幕僚們的頭領,平時卻從不多話,如果常何開府的話,張君政估計不是長史便是司馬。
所以馬周首先邀的就是此人,其他人都是借張君政之口相邀。
“為兄來的遲了,讓兩位賢弟久候,恕罪恕罪。”張君政一到便連連拱手,顯得很是親近。
其實這三人沒什么太多的交情,性情更是大異,以往絕對不是一個圈子中的人物。
看他是一個人到的,馬周心里不由涼了涼,莫不是今日赴約前來的就這么兩位?即便他心里有所準備,此時也不由多了幾分沮喪。
他來京師也有幾年了,竟然沒交到什么朋友,邀人前來喝酒就來了兩個,他娘的真是……太慘了。
等到見禮落座,果然張君政立即苦笑一聲道:“賢弟相邀,為兄不勝欣喜,想起之前賢弟出府時,為兄不曾為賢弟說話,也是慚愧,便想借此機會向賢弟賠禮。”
說到這里起身深施一禮,馬周趕緊起身回禮,“張兄何出此言,馬周行事失措,讓郎君身陷囹圄,府中怪罪起來可怪不得旁人,更與張兄無涉,此禮小弟可擔當不起。”
兩人謙遜往來,重又落座之后,張君政又嘆息一聲道:“為兄有負所托,其他人不能如約而至了……
倒也不是因為旁的什么,許真卿出家成了道士,前些時便云游去了……”
啊?其他兩人都驚訝的看了過來。
張君政瞅著他們又嘆了口氣道:“許賢弟常年主掌府務,可謂是盡心盡力,品行在我等當中都是數一數二之人。”
其他兩人聽了都是點頭,許真卿以前是常何的部將,在戰陣之上丟了一條胳膊,于是便被常何養在府中,順便也成了常府中的執事兼幕僚,為人沒的說,對常何更是忠心耿耿,沒想到這樣一個人竟然出家了。
馬周邀請此人前來,看重的是其文武雙全,品行又好,便想要把他招攬過來做個教授,不想竟是得到這么個消息。
張君政還在說著,“兩位賢弟出府的早一些,沒聽說這事,為兄就多嘴幾句,還請兩位賢弟莫要外傳。”
見馬周兩人點頭答應,他才又道:“都說大丈夫難免妻不賢子不孝,許賢弟就是如此,四月間他回家瞧了瞧,正碰上些丑事,他……拿刀就把人給殺了,好在是人贓并獲,到長安令衙走了一圈,得以無罪而出。
他心灰意冷之下,便結發當了道士,隨后出京而去,也算是斬斷塵緣,了無牽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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