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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狼行 第七百七十三回 金蠶邪蠱
聽到這里時,屈彩鳳不禁嘆了口氣:“我知道這鳳舞對你的愛,非同一般,要不然你也不會在和沐姑娘誤會的時候,最終還是選擇了和她成親。滄行,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我能為你做些什么呢?”
李滄行說道:“彩鳳,你這些年為我做了太多的事,而且一直處在危險之中,這次在南少林,更是為了助我而把假意依靠魔教的打算給公之于天下了,這也斷了你繼續在魔教潛伏的后路,只怕現在冷天雄和嚴世藩都是要除你而后快,我想你現在最好不要單獨行動,帶著你的部眾和我們一起去武當,這回滅倭之戰中,魔教廣東分舵的舵主,海上巨盜吳平也被我們擊斃,一起授首的,還有兩千多魔教精銳,這一戰下來,魔教廣東分舵的精兵強將蕩然無存。接下來我們想要占據廣東分舵,可謂易如反掌了。”
屈彩鳳皺了皺眉頭:“但如此一來,你不是打破了和冷天雄休兵三年的約定了嗎,他若是盡起幫中高手來爭奪怎么辦?”
李滄行笑道:“冷天雄一代梟雄,魔教之人又極重誓言,是不敢主動違約的,也正是因為這樣,冷天雄才會把吳平假意逐出門派,這回吳平是以個人名義帶手下跟倭。寇會合的,并不算魔教的行為,所以我剿滅他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吳平死后,冷天雄也不得把勢力擴張到廣東。那里現在已經成了一片空白地帶,我原來是想交給彩鳳你的。但你現在臥底魔教的身份暴露后,這計劃得改改了。不然你并非我黑龍會之人,冷天雄這回吃了如此大虧,一定會拼命向你報復,我又無法救援,那可就危險了。”
屈彩鳳勾了勾嘴角:“哼,我才不需要你來救我呢,我自己也能立足的。”
李滄行正色道:“彩鳳,這不是賭氣的時候,你在廣東。夾在楚天舒和冷天雄之間,如果以前你名義上投靠冷天雄,那可以借魔教的勢力和楚天舒全力一搏,這樣不會消耗你的力量,但現在雙方都以你為勁敵,必欲除之而后快,你現在還需要時間把手下慢慢召集,利用伏魔盟這回知道了紫光道長并非你所害,解除對你的敵對狀態這一有利時機去發展壯大自己的實力。而不是處在兩個強敵之間,那樣即使能勉強守住,也不得發展的。”
屈彩鳳的心中一動:“這個黑鍋也給我下掉了?”
李滄行笑道:“當然,既然把當年假結婚的事情說開。徐師弟和師妹自然也會洗脫你的冤情,現在就連楚天舒,也表示不會把你作為首要的打擊對象了。彩鳳。現在這個時機大好,只要能避開魔教。放手發展,不用兩年。你就可以恢復以前的勢力了。”
屈彩鳳幽幽地說道:“滄行,我這次回來不是想重建巫山派,經過上次的事情,我也看透了,我們綠林人士,在這個世道里,皇帝是不會允許我們的存在的,你既然無意取而代之,那我也不想重建巫山,只要向嚴世藩報了仇后,我就解散部眾,回天山了。”
沐蘭湘笑道:“屈姐姐,我看你不至于回天山,徐師兄可是一直想著你呢,現在武當已經安定了,而當年紫光師伯的事情也已經說清楚了,你跟他重歸于好的障礙也不復存在,還要回天山做什么?”
屈彩鳳的心里一團亂麻,嘴上卻說道:“哼,這個臭男人,上回設套害老娘,還刺我一劍,我這一頭的白發就是給他氣的,要讓我就這么輕易地原諒他,那是做夢!”
李滄行搖了搖頭:“彩鳳,我們不要意氣用事了,倔強了這么多年,大好的青春年華都浪費,難道真的要到老得走不動路的時候,才能珍惜起以往的美好嗎?我已經吃夠了相思別離之苦,不希望你也繼續下去,徐師弟對你的感情,我很清楚,你還是跟我們一起回武當吧。”
屈彩鳳秀眉微蹙,沉吟了起來,李滄行跟屈彩鳳相處久了,知道這位女中豪杰實際上是極有城府的,會審時度勢,絕不會因為脾氣發作而置幾千兄弟的性命于不顧,但另一方面她確實一時難以接受徐林宗當年對她的傷害,對于紫光道長強行拆散她和徐林宗的事情,也一直梗梗于懷,要放下二十多年的心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想到這里,李滄行笑了笑:“彩鳳,如果你現在不想回武當,也沒有關系,但是廣東那里是不能再留了,這回我們拿下了福建和浙江兩處,清掃了這里所有的倭寇,一時間,在這兩個省份不會有江湖勢力與我們爭奪了,你和你的部下要不就先在浙江的天臺山棲身,安頓下來之后,再作長久打算,如何?”
屈彩鳳的眉頭一下子舒展了開來,眼睛笑得瞇成了一道縫:“滄行,你是不是早就給我計劃好了?是不是你知道我在浙江幫你的時候,一直是以天臺山作落腳點?”
李滄行微微一愣,轉而搖了搖頭,跟著笑道:“那還真是巧了,彩鳳,我是真不知道你在浙江這里的大本營就是天臺山呢,只是我看這天臺山北邊離臺州很近,南邊靠著福建北部的門戶仙霞嶺,可謂扼浙閩兩省之要沖,我在浙江的正式基地是臺州外的軍營,以臺州參將的名義名為駐軍,實開分舵,而在福建則會以武夷山和橫嶼這南北兩處要地經營,這樣浙江從臺州,寧波出港的海貿商船,一路之上都可以處于我們的控制之下。彩鳳,你若是能占據天臺山,我就更放心了,嚴世藩想要使壞,在海上是沒可能了,唯一能做手腳的就是在天臺山到仙霞嶺這一帶的兩省交界處,可是你在這里的話。他就不可能再壞我們的事。”
屈彩鳳想到了什么,秀眉微微一蹙:“可是這樣的話。朝廷會不會派官兵來剿滅我們?我們畢竟是占山為王的綠林,而且又是嚴世藩的心腹大患。一旦給他知道了我們的存在,那一定會象這次讓盧鏜帶兵攻擊你們這樣,派兵來對付我們的。”
李滄行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現在的情況和以前不一樣了,這回我們大破倭寇,重新打通了海外的貿易通道,只要東南的稅賦可以恢復,皇帝就會高興,戚將軍和我已經是明確的清流派的門下。而這回雖然名義上由胡宗憲主持平倭,但真正坐鎮前線的是浙江巡撫譚綸和福建巡撫游震,在京師負責錢糧調配的是徐階高拱張居正這些清流派大臣,而立下大功的戚繼光所部,更是清流派現在的嫡系力量。”
“這次順利平倭后,胡宗憲應該會被罷官,一方面嚴世藩要出這口氣,一方面皇帝也要清掃浙江一帶的嚴黨勢力,這樣一來浙江福建兩省的官員都會多數換上清流派的人。有他們在,彩鳳你不用太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戚家軍在戰后可能會被裁撤,而我的部隊又只是掛個軍隊的幌子。可以私下暗中以商船護衛的名義發展,所以浙江福建兩省也不會再有強大的軍隊能對你構成威脅,巫山派上次的慘劇。是不會再次上演了。”
屈彩鳳長舒一口氣:“你這樣一說,我就徹底安心了。這陣子我一直是以天臺山為基地,秘密地派人持羅剎令去各分寨連接。有一些忠心的老部下已經前來投靠了,可大部分還是處于觀望之中,他們上次救援巫山的時候,損失也都不小,現在我剛剛回來,又打著魔教的旗號,他們暫不奉我號令也是可以理解,滄行,現在我暫時沒有生財之道,也不能象以前巫山派全盛時那樣靠著收取過路費來維持部下的生計,能不能先借我一些錢,助我渡過這一難關,以后有了生財渠道之后我再想辦法歸還?”
李滄行哈哈一笑:“彩鳳,跟我還用得著這么客氣嗎?早就給你準備好了,三百萬兩銀子,就當是臺州一戰,巫山分舵之役,還有這次南少林時你幫我忙的報酬了,等我穩定了浙江福建兩省的局勢之后,海上的貿易由我來把持,而陸上運輸的抽成全歸你,這樣大家分工合作,一起發展壯大,你看如何呢?”
屈彩鳳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很好,那就謝謝你了。”
李滄行知道屈彩鳳性格極是要強,不到了難以為繼的時候,也不會這樣開口要錢,從另一方面來說,巫山派重建不易,需要大筆的銀錢才有可能收回舊部,現在跟魔教已經翻臉,屈彩鳳斷了生財的渠道,自己無論是于情于理,都應該助她渡過這個難關的,只有讓屈彩鳳沒了后顧之憂,安心在浙江一帶發展,自己才可以把精力放在海上,在這一兩年的時間內積累起巨大的財富,為以后無論是消滅魔教還是起兵除暴,作好充分的準備。
李滄行看了一眼屈彩鳳:“彩鳳,那我回頭跟錢胖子說一聲,讓他把錢盡快運到天臺山,你這陣子就好好用這錢來招兵買馬,相信你的舊部知道你又有了錢后,也會爭相來投的。”
屈彩鳳笑了笑:“錢你讓人送到天臺山好了,我已經作了安排,我的部下們會把這些錢用好的,但我自己嘛,還是跟著你們去武當好了。就算,就算是我對你這三百萬兩銀子的答謝吧。”
李滄行先是一愣,轉而反應了過來,屈彩鳳安頓好了自己的部眾之后,心中還是放不下徐林宗,想要借這個機會去跟徐林宗再次見面,他笑了起來:“彩鳳,那我可多謝你的幫忙了。”
屈彩鳳點了點頭:“不過話說回來,那個武當內鬼的實力也實在是太可怕了,居然可以拉攏到鳳舞,還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人給滅口,鳳舞在死之前,就沒有來得及說這個內鬼的身份嗎?”
李滄行嘆了口氣:“這是我最無法理解的地方,鳳舞死之前是有充足的時間說出此人是誰的,但她卻一再地跟我說不要我去報仇,還說我們滅魔盟六派加上錦衣衛的所有人都不是那個內鬼的對手。此人能把鳳舞嚇成這樣,一定是個極為厲害。極為可怕的人,而現在徐師弟把他的存在公開之后。我只怕這個內鬼會惱羞成怒,對著徐師弟下毒手。”
屈彩鳳一下子緊張了起來,追問道:“你是說林宗,徐林宗他有危險?”
李滄行正色道:“上次我剛出江湖,那個內鬼就對紫光師伯下手,這回我們把此人的存在公之于眾,他肯定會施以報復的,光明正大地來,我相信徐師弟不會怕他。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尤其是那個可能的金蠶蠱,實在是防不勝防,用銀針試毒之法也不可能查得出來,彩鳳,你身在巫山,手下有不少苗疆女子,精通巫蠱之術。可有化解之法?”
屈彩鳳咬著嘴唇,凝神道:“這個么,以前我們在苗疆的姐妹里確實有一些精于此術的人,但上次巫山派毀滅之后。我就跟云貴兩省的苗家姐妹失去了聯系,以前我曾經聽百毒門,哦。也是我們巫山下屬的一個苗疆寨子的前輩提起過這金蠶蠱,你給我些時間。我走一趟苗疆,一定能找到克解之法的。”
一個洪亮的聲音從遠處響起:“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李施主可是想要尋那對付金蠶蠱的法子?”
李滄行轉過身,恭敬地拱手回禮:“見過見癡大師,晚輩在此議事,叨擾到大師的清修,罪過罪過。”
白眉白髯的見癡大師哈哈一笑,合什回禮道:“李施主和沐檀越都是我們南少林最尊貴的客人,聽沙彌說李施主今天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正和沐女俠在這里熱身切磋呢,老衲等了許久不見二位回歸,這才過來看看,正好聽到幾位議到這金蠶蠱,一時按捺不住,出聲相擾,還請三位見諒。”
屈彩鳳回了個禮:“老禪師,晚輩不請自來,你不會怪我私闖少林吧。”
見癡大師笑了笑:“屈姑娘乃是女中豪杰,又跟李施主有舊,不必拘于俗禮,只是下次大駕光臨的時候,最好還是能走正門,我們也好開門灑水相迎。”
屈彩鳳冷冷地說道:“那還是免了,我最怕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的這個禮,那個節了,聽著就麻煩,不得自由,還不如我自己直接來找我想見的人呢。”
李滄行知道屈彩鳳對正派的成見頗深,更是煩透了那套禮節,于是笑著岔開了話題:“見癡大師,您剛才話中之意,是您有對付這金蠶蠱的辦法?”他突然想到那天陸炳拿出金蠶蠱之后,這見癡大師是第一個認出此邪物的正道人士,沒準他還真有對付這東西的辦法呢。
見癡大師點了點頭:“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想不到這等邪物絕跡天下兩百多年后,還是重出江湖了,老衲也只是年輕的時候游歷苗疆時,聽人提及過此物。傳說以前苗疆有個厲害的行蠱門派,名叫萬蠱門,專門研究各種殘忍歹毒的蠱蟲之術,由于其養蠱用蠱的方法手段過于兇殘,往往以活人養蠱,喪盡天良,所以即使是以邪門歪道聞名的苗疆各派,也不齒于其行徑,往往對其群起而攻之,這個萬蠱門無法公開立足,就轉入地下,不設總舵,成為秘密的組織,但練蠱的辦法,卻是一脈相承。”
“我們都知道,蠱這東西,是以前善使毒之人,把上百種毒蟲邪物放到一起,讓其互相吞噬,厲害的毒物才能活下來,而活到最后的,就是這種蠱蟲,所以蠱有百毒之首的稱呼。而萬蠱門為了在蠱蟲中找出最厲害的,也是用了這種方法,云集了三百六十七種最厲害最邪惡的蠱蟲,包括魔教三尸腦神丹里的蠱蟲,還有各種尸蠱,毒蠱,靈蠱,放在一起,讓其互相吞噬,最后剩下來的,就是這種脫胎于金環蛇身上的金蠶蠱蟲。”
“這種金蠶蠱蟲,極難獲得,一只成形的金蠶蠱,只能產三個蟲卵,而這蟲卵無色無味,刀砍火燒皆不能除掉,由于在相互吞噬的過程中,金蠶蠱吸取了尸蠱的特性,可以在人體內長期潛伏,靠吸食高手的精氣血液,以及內力來讓自己長大,如果放在尋常人的體內,這東西沒內力可吸,幾個月下來就會把人的內臟吞噬一空,然后變成一個大蟲卵排出體外,尋找下一個宿主。”
沐蘭湘和屈彩鳳都聽得有些花容失色,尤其是沐蘭湘,小手緊緊地抓著李滄行的手心,溫潤的掌心已經盡是汗水,就連她的心跳聲,也“撲通撲通”地格外明顯。
李滄行第一次聽陸炳說起這東西時也是毛骨悚然,這回倒是沒那么害怕了,他一邊笑著撫了撫沐蘭湘的玉腕,讓她安心,一邊說道:“這么說來,這東西只能放在頂尖甚至絕頂的高手體內,吸其內力,才能長期潛伏,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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