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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狼行 第三百四十六回 落花有意
天狼給說得心中一動,他走到地窖邊,看一了眼那個地窖,果然和劉奇偉剛才潛伏的那個坑是相通的,而店家夫婦和兒子三具尸體的脖子處都有一道匕首劃過的口子,一把染血的匕首正落在劉奇偉藏身的坑里,跟他的半截斷掌掉在一起,看到這情景,天狼心知肚名,鳳舞所言非虛。
天狼嘆了口氣:“此人確實該殺,鳳舞,我錯怪你了,對不起。”
鳳舞冷冷地回道:“你不用向我道歉,事實上你現在的態度還是有問題,我殺劉奇偉不是因為他做了壞事,事實上如果他不殺這店家三口,我也會殺,我和你之間的秘密不想讓別人知道,就這么簡單。”
天狼剛剛對鳳舞的看法還有點改觀,這一下又重新給她激得火冒三丈:“行了,鳳舞,不用多說了,除你之外,所有人皆可殺,你之所以沒有殺我,是因為我的武功比你高,或者說我對你有用,僅此而已,你這個女人心如蛇蝎,讓我實在惡心,我不想和你多說什么,以后也不想再跟你有什么私人間的交流。公事公辦好了,現在我要去夏言那里了,失陪!”
天狼狠狠地扔下這句話,一跺腳,高大的身形絕塵而去,把鳳舞那婀娜的身影留在漫天的塵土之中,鳳舞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情,隱隱間竟然有淚光閃現,她咬了咬嘴唇,把別離劍在劉奇偉的尸身上擦了擦,一腳把他那面目猙獰的尸體踢進了地窖,再一腳把地窖的蓋子踢回原處,然后一展輕功,也順著天狼離去的方向跑了下去。
天狼順著官道一路向下,由于速度太快而使得迎面的風格外的強勁,吹得他那裸露在外的心口一陣發涼。奔出四五里后,路上仍然是一個人也沒見,天狼知道前方可能出什么事情了。剛才因為怒極而有些充血的腦子被這一陣清風吹拂,也變得清醒了一些。
天狼走到路邊,系好衣襟,又摸了摸臉上的面具,今天他作了充分的準備,戴了雙層的人皮面具,而且粘得很牢。剛才那番惡斗也把這面具保護得很好,沒有一點脫落的意思。
天狼拿出腰間的一個水囊,在路邊就大口大口地向著嘴里灌水,卻聽到身后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帶著幽幽的怨意,輕輕地說道:“天狼,是不是在你的眼里。我就是個殘忍,冷血,無情的殺手,而根本不是個女人?”
天狼把水囊扣好,放回了腰間,頭也懶得回,冷冷地說道:“不錯。在我眼里你就是這樣的人,你是個殺手,不是個女人,沒有一個女人能象你這樣心狠,無情。即使是江湖上的大奸大惡之徒,也少有象你這樣的。”
鳳舞的聲音提高了一些:“可是我們是錦衣衛,我們不能有太多常人的感情。”
天狼搖了搖頭:“我們是錦衣衛,但更是人。你從小就被總指揮洗腦,他沒有教你正常的人是什么樣的,正常的感情是什么樣的。你的這些理論,即使是魔教和巫山派的人都不會接受,至少他們不會因為別人聽到自己一句話就向著自己人下手。”
“鳳舞,人和人之間如果沒有一點真情,只有冰冷的利用。你不覺得太可怕了嗎?我們不是禽獸,不是那些吃兔子的餓狼。如果你已經變成了這樣的野獸,那起碼我不是,所以我們不是一路人。最好離得遠點。這樣對我們都好。”
鳳舞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我也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對的,從小到大我只知道,想要活下去,就得變強,就得心硬,手下絕不能容情,剛才我和你說過,我曾經因為對跟我最要好的一個朋友有了真情,不忍心下殺手,所以在生死比武時被她勝過。那一年我差一點就死了,從此我發誓,我絕不再輕易動情!”
天狼猛地一回頭,眼中神光一閃:“鳳舞,你那個環境是不正常的,只是陸總指揮為了訓練出最無情最殘忍的殺手而制造出來的,人間不是這樣,就好比你和我,總不至于非要死一個吧。為什么在你眼里,人與人的關系都是要這樣你死我活?讓所有人都看到你害怕,真的很好嗎?”
鳳舞嘆了口氣:“好,我答應你,沒必要我不會亂殺人,但剛才的劉奇偉,于情于理我都應該殺掉,你也說過,這是個絕對的惡人,如果我放過他,他以后會禍害更多的好人,不是嗎?”
天狼的臉色稍微舒緩了一些,點了點頭:“我們是錦衣衛,不是殺人機器,按理說我們只有捉拿這些人,交給國法審判的權力,而不是動私刑取人性命。陸總指揮曾經和我說過,要我為國效力,把罪犯繩之以法,沖著這個我才加入了錦衣衛,如果錦衣衛也是不分好壞,見人就殺,那就是披著官服的土匪,這個組織我還有必要繼續呆下去嗎?”
鳳舞突然笑了起來:“你說的那些只是針對官員,不是針對江湖人士的,天狼,難道江湖人士之間的打打殺殺,都要報官?不要說魔教和巫山派,就是所謂的名門正派,還不是打著替天行道的幌子對異已人士大開殺戒嗎。剛才的那個少林派智嗔和尚,據我所知殺的魔教和巫山派之人也有幾十個了,這還是個出家人呢,他可意識到自己犯法了?”
天狼一時語塞,這個道理他明白,陸炳以前跟他談三觀的時候他就無法辯駁,但這些天他加入錦衣衛后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多少也想明白了,這回他大聲地對鳳舞說道:“不一樣,他們是江湖人士,本就是打打殺殺,他們殺人不會去自首,而自己死了也不會報官,所謂的江湖事江湖畢,就是指這個。”
“但我們不一樣,我們是錦衣衛,是官差,我們身上披的是朝廷的官服,應該懂大明的律令,即使是窮兇極惡的巨匪惡寇,正確的程序也應該是我們出手捉拿,并交給審判機構論罪正法,而不是知法犯法,動用私刑,看到不順眼的都動手殺掉。”
“比如剛才的那個劉奇偉,他偷聽之事罪不致死,即使他把這事報告給了陸總指揮,也是我們咎由自取,誰讓我們說話不小心呢。但他出手殺了店主一家,這就是死罪,所以你雖然出手歹毒,取他性命,但按江湖道義來說這是為民除害,我雖然不認可,但也能接受。”
“可你要是說什么只是因為他偷聽就要殺他,或者說這是江湖的規矩,那我是堅決不同意,因為我們錦衣衛是官差,不能拿江湖的那一套來要求自己,我眼中的錦衣衛不能執法犯法,你明白了嗎?”
天狼這一番話義正辭嚴,配合著他嚴厲的表情和被風微微拂動的胡子與頭發,凜然的正氣溢于言表,一時間壓得鳳舞無話可說。
半晌,鳳舞才嘆了口氣:“你這人應該去考進士,滿嘴大道理,真的不適合混江湖,好好好,我執法犯法,出手殺同組中人,現在我殺都殺了,你現在說怎么辦吧。”
天狼點了點頭:“這事你推到我頭上好了,就說那劉奇偉是我殺的,因為我看他不順眼,殺了店主一家,所以一怒之下我出手取了他性命,在總指揮面前就這樣說,明白了嗎?”
鳳舞的妙目流傳,眼神中透出一絲復雜的神情:“天狼,你這是做什么?為什么要幫我頂這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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