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最深重的哀慟

惡魔在紐約 第二十四章 最深重的哀慟

隨著他話音落地，埃利奧特毫無征兆地發力，一個俯沖就到了霍伊爾和特里維康近前，氣勢逼人、囂張赤裸，一副絲毫不把他們放在眼里的態度！

顯然他成功激怒了兩人，同為硬碰硬的角色，特里維康自然不甘示弱，爆炸性的肌肉將鱗甲撐到極限，上來就是正面一記勢大力沉的重拳。埃利奧特金色的半長發隨風飄揚，露出英俊堅毅的面孔，目中寒光閃動，同樣也是一拳后發先至，兩個兇猛怪獸的重拳結結實實撞個正著，發出沉悶厚實的交擊之聲。

“哼！”

之前還威猛無儔、壓制得薩繆爾左支右絀的特里維康幾乎是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把拳頭縮了回去，鼻中響起一聲悶哼，腳下踉蹌幾步連連后退，口鼻之間散逸出點點黑紅色的血液，顯然已經吃了大虧。

他的這一下臨機反應顯然救了自己，埃利奧特的重腿力道萬鈞，直接把他當成一個皮球般掃飛開來，足足橫跌出數十米米，不過好歹算是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只是先前被鋼管貫穿的傷口再度綻裂開來。大蓬泛綠血液灑落得到處都是。

摩黛絲自然將兩人的狼狽模樣看在眼底。心中升騰起不妙的感覺，面前這個看不透深淺的敵人就足以讓自己難以分心旁顧，兩個屬下更是被金發男一個照面擊潰，顯然也做不上指望了。最重要的是，她隱隱感覺到附近還有一股潛藏的氣息若隱若現，這種局面讓人難免心存疑慮。

再不出手只會更加被動！

摩黛絲右手緊緊抓著吉爾邁納斯，輕松將她身軀打橫對著雷掄了起來，任憑這個嬌弱的女人口中發出尖叫。顯然是打著當成擋箭牌的心思。如果對手跟薩繆爾菲利普斯確實有所瓜葛，搞不好還同樣重視這個女人，能夠讓他投鼠忌器、束手束腳那就再好不過了。

即便不成，女人死了也就死了。

不得不說，她這一點小心思還真是歪打正著了。雷雖然完全不在乎吉爾的死活，甚至任務就是確保她的死亡，但卻絕不能死在自己手里，否則就要破壞對薩繆爾的測試了。

因此，他只有后退。

同時響起的，還有薩繆爾帶著幾分焦灼的呼吸聲。他雖然狀況極差，卻仍舊勉強拖著殘破的軀體靠上前一些。不過還好他明白自己現在的狀況，沒有沖進戰圈，只是遠遠地在一旁觀望，否則雷恐怕會忍不住先把這個累贅踢開。

情況與自己先前的預計稍微有些出入，自己并沒有絕對的勝勢。眼前這個摩黛絲絕不是易與之輩，需要全力應對。反觀自己這邊，一個是被作為人質、毫無戰斗力的女人，另外一個則是滿腦子莫名其妙愛情的半殘，完全沒有任何助益，反倒只能添亂。

摩黛絲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之喜，顯然沒想到隨手一試居然真的有效果，趁著雷退讓的瞬間飛快沖向另外一邊，想要支援節節敗退的兩個屬下。

然而她高興的太早了！在她擦身而過的剎那，雷的身形再次化作煙霧消失，幾乎是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摩黛絲后方，等她感應到的時候，對方已經進入攻擊范圍。

不過摩黛絲并沒有慌亂，只見她腦后原本齊肩的烏黑長發瞬間瘋狂生長，就像有了生命一樣筆直拉伸，在陽光下泛著點點詭異的暗藍色光澤，化作銳利堅硬的鋼針，對著背后瘋狂攢射，即便是雷堅硬的鱗甲也抵擋不住，迫得他再次化為煙霧，重新出現在摩黛絲的前方，恢復相視對峙的局面。

雷皺了皺眉頭，盯著眼前殺機盡顯的摩黛絲，這個女惡魔的暗藍色頭發已經垂到了超過地面，更團團把自己和手里的人質包圍起來，難以看清楚全貌。他的眼角余光從自己手臂上掠過，只見點點血珠慢慢滲出，赫然已經被對方的古怪針發傷到，不過并不嚴重，很快就在強大的自愈能力下消失。而剛才他所在的位置腳下大約一米見方的地面，已經被那恐怖的無數針發刺出了密密麻麻的窟窿，酥脆松軟幾近湮粉。就算是以自己的強橫肉體，吃上那大半攻擊也絕不好受，換做普通人恐怕就直接被撕碎成肉沫了。

到了這個時候，摩黛絲已經顧不得再保留，眼中厲色一閃，再次發起攻擊，然而雷的特點實在是有些捉摸不定，讓她很難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反倒是周圍的地面和廢車全部遭了秧，幾乎是成片成片地被摧毀，那恐怖的聲勢充分顯示了這個女人強大的實力，就連雷也一時奈何不了對方。

不過，他畢竟不著急。另外一邊的埃利奧特大占上風，急的只會是摩黛絲，她再不擺脫自己的糾纏，恐怕只能搶回兩具尸體了。

摩黛絲顯然也清楚地發現了這一點，攻擊越發凌厲。在這個時候，她腦中突然傳來一道訊息：“把你手里的女人殺了，你們就可以離開，否則全部都要死！”

她悚然而驚，看著對面絲毫沒有顯露任何異狀的雷，對方為什么要通過意識與自己交流難道會是什么陰謀？！這個家伙不是很在意自己手里的女人嗎？

摩黛絲針發漫天飛舞，攻勢絲毫不改，腦中卻高速轉動著，想要明白對方的意圖。

“你再不按我說的做，恐怕那邊兩位就要變成殘渣了。”

雷步步緊逼，再度用意識遞過訊息。

埃利奧特已經接到了他的暗示，顯露出透著暗金色的鱗甲，宛如一尊可怕戰神，火力全開，幾乎要把皮堅肉厚的特里維康捶爆，另外一個綠皮蛤蟆霍伊爾更是凄慘，半截手臂憑空不見，只能在旁邊偶爾偷襲，勉強拖延時間。他們不會知道，這還是先前埃利奧特為了配合雷斯泰因，始終暗地收力的結果。

摩黛絲臉上閃過一絲決然，手臂一揮再次將吉爾當成武器甩了出去，然而這一次她松開了手，就在雷即將接住吉爾的時候，無數鋒銳的長發暴漲跨越數米的空間，瞬間攢刺穿透了吉爾嬌弱的身軀，仍去勢不停地繼續凌厲地攻向雷。

居然打的是出其不意、一箭雙雕的主意，顯然還沒有死心，想要試試能不能通過這陰狠一擊重創敵人。然而雷始終沒有放松過警惕，特別是得償所愿之后沒有半點憐憫，直接化作煙霧散去，出現在了十幾米外。

而吉爾邁納斯的嬌軀則被密密麻麻無數藍發貫穿，生生定在空中，隨著詭異針發的收回，千瘡百孔的身體才“啪”的一聲落在地上，鮮紅的血液潺潺流出，模樣煞為可怖。

“不！！！”

拖著重傷軀體緊張觀戰的薩繆爾目瞠欲裂，發出一聲怒吼，鼓足余力瘋狂地沖了過來。

摩黛絲最后一次試探無功而返，早已萌生去意，她的眼神冷冷從面無表情的雷身上劃過，幾個起落就趕到另外一處戰場，針發幾輪攻擊逼退埃利奧特，帶著重傷的特里維康和霍伊爾匆匆撤走。

薩繆爾全身的鱗甲慢慢消退，跪倒在吉爾邁納斯的身旁，手足無措地想要捂住那些可怕的傷口，然而這顯然是徒勞的。只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吉爾邁納斯的身下已經形成了大團血泊，口中更是連連咳嗽，連內臟的碎片都咳了出來，斷氣只在須臾之間。

“對不起……對不起……吉爾！”薩繆爾輕輕捧起吉爾的身子，仿佛懷抱著世間最重要的珍寶，口中哽咽連連，竟然連話都說不全了。

吉爾邁納斯勉強抬了抬手臂，似乎想要撫摸眼前這個男人的臉龐，不過卻沒有足夠的力氣支撐，薩繆爾慌忙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貼上臉頰。

吉爾嘴角扯動，露出一絲幾乎難以辨認的笑意：“薩米……青草的香味真好聞……我們明年還來古蘭尼好不好？”

她已經完全陷入神志不清的狀態，分辨不出當下時間、身處何地，也忘了質問身邊這個男人還是不是自己深愛的薩米。古蘭尼牧場在夏威夷的瓦胡島，那里是她和薩繆爾的定情之地，兩人曾在那里沐浴絢爛晚霞，欣賞Kaneohe海灣的靜謐景色……

薩繆爾瞬間被腦中洶涌襲來的記憶淹沒，眼淚奪眶而出，低下頭顱溫柔親吻吉爾的額頭：“好，我們每年都去……都去……”

雷斯泰因原本已經準備好措辭應對薩繆爾的質問，然而此刻顯然已經用不上了。他和埃利奧特面面相覷，心中同時泛起匪夷所思、荒謬絕倫的感受——一頭地地道道的深淵惡魔，居然為了女性人類掉淚哭泣，深情難以自拔。

不知道吉爾邁納斯有沒有聽清薩繆爾的回答，但她顯然感受到某種承諾，似乎心滿意足，眼中爆發出亮麗絢爛神采，旋即歸于平寂，所有的生機徹底散去，嬌軀漸漸冰涼。只留下薩繆爾一人將頭深埋她的懷中，發出凄厲慘絕的哀嚎：

“啊！！！！！！！！！！！！！！！！！”

殘骸遍地、空曠凌亂的廢舊車場之中，陣陣回音連綿響起，似乎在呼應他的哀慟，令人憑空生出幾分蕭瑟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