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物是人非

天門 第三十九章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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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人于人的交往就是那么奇妙，也許一件很不起眼遭遇就會把兩個原來不認識，或者說他們生命中根本不可能有所交集的人遇到一起。那天，如果不是李曉差一點兒撞上蘇逸辰，或者說他回學校的時候沒往路燈那邊望上一眼，又或者他沒有過去詢問對方是否需要幫助的話，那么李曉和蘇逸辰也不會就此結識。

蘇逸辰向李曉的解釋表示感謝，笑著說沒關系的李曉好奇地詢問蘇逸辰到石門大學的來意，也許是因為蘇逸辰向他打聽了石門大學的前身，也就是石門理工大的原因吧，這個校名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知道了，這點讓李曉感到奇怪。

蘇逸辰略有遲疑，告訴李曉他是來石門大學找人的，不過由于時間長了些，大學的校名有了更改，自己擔心找錯地方才沒有進去詢問。聽說這個事，熱情的李曉追問蘇逸辰要找什么人，別的不說如果只是找人的話李曉還是可以幫得上忙的。

“羅邵華教授，你認識么？”蘇逸辰表面平靜，內心卻緊張地詢問著恩師的下落。

“羅邵華教授？”誰想到，李曉一聽頓時就愣住了，他驚訝地打量著蘇逸辰，一時間卻沒有說話。

“怎么？你不認識羅教授？”蘇逸辰心里頓時一沉。

李曉連連搖頭道：“怎么可能，羅邵華教授可是我們理學院的老院長了，他的塑像一直就在理學院大樓前。不過……羅教授他早在1988年就去世了，到現在都已經過去26年了，你怎么……？”

李曉心中奇怪也是正常的，因為在石門大學，羅邵華教授的大名幾乎無人不知，作為理學院的老院長，80年代國內首屈一指的物理學和計算機專家，直到今天，為了紀念羅邵華教授在石門大學作出的卓越貢獻，學校為他塑造的半身像就豎立在理學院大樓門口。可問題是，作為石門大學的學生知道羅邵華教授是件很正常的事，但是蘇逸辰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更奇怪的是羅邵華教授都已經去世26年了，當年羅教授去世的時候蘇逸辰恐怕都還沒出生吧。

“什么！羅……羅教授……他去世了？！”當李曉話音剛落，蘇逸辰臉色頓時大變，心中更是陣陣痛楚如刀攪般，他抿咬著嘴唇，雙手緊握著，用力之大連指甲刺破了手心都不自覺，努力控制著情緒這才沒當場失態痛哭出來。雖說，30年的光陰過去，對于恩師的現況蘇逸辰之前是有所猜測的，因為當年他離開石門前往781基地的時候，羅邵華就已經年近60了，30年的歲月，如果恩師還在世的話，那么也將是將近90的老人了。

可誰想到，自己的恩師，那位待自己如慈母嚴父一般的長輩居然早已經去世了26年之久，這個消息讓蘇逸辰在內心中一時間實在無法接受。

“羅教授……他是怎么去世的？”蘇逸辰微紅雙眼，帶著嘶啞的哭音詢問道。

李曉遲疑了下，他不明白面前這個年輕人為什么會對于早就去世的羅邵華教授如此上心，而且從他的神色來看就像失去了一個最親近的親人。雖然很想詢問這是怎么回事，可李曉還是先告訴了他羅邵華教授去世的情況，據說羅教授是因為工作疲勞導致肝病復發，后來又轉為肝癌這才去世的。

當得知這個情況時，蘇逸辰眼中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落了下來，恩師有肝病他是知道的，當年在銀河巨型計算機研制成功后，羅邵華教授就是因為肝病的原因住院治療，這才耽擱了前往西北的行程。可誰想到，他們在沙漠中失蹤的幾年后，羅邵華教授就因為肝病惡化去世，如果不是自己的失蹤，假如自己和羅妍后來順利成婚，一起陪伴在恩師身邊照料著，也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想到這，蘇逸辰心中愧疚不已。

“蘇……蘇先生？”李曉不知道說什么好，看著淚流滿面的蘇逸辰他更不知如何怎么安慰。

抬手抹了把眼淚，蘇逸辰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那么羅教授的女兒羅妍老師呢？她現在怎么樣？”

“羅妍老師？”李曉露出惘然的表情，想了想后搖頭道：“羅教授有女兒么？我不知道啊。”

“當然有！”蘇逸辰急道：“羅妍是羅教授的獨女，當年就是石門理工大數學系的講師，她還是國內模糊數學方面的專家，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這……。”李曉努力回憶著，他是理學院的研究生，數學同樣也是他的專修課，對于數學系的老師他并不陌生，有幾位教授還很熟悉，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數學系有一位叫羅妍的老師，何況她還是大名鼎鼎的羅邵華教授的獨女。

想了半天，李曉還是搖了搖頭，直率地告訴蘇逸辰自己的確不知道羅妍，更沒有聽說過她的名字，不過他勸蘇逸辰不要急，如果羅邵華教授的女兒曾經在學校任教的話，那么肯定能打聽得到，等明天找人問問就會有消息。

蘇逸辰默默接受了李曉的這個建議。但心里同樣也有著深深的失望，從李曉的回答中他可以肯定羅妍也許早就離開了學校，而現在自己的愛人，她究竟又在哪里呢？

李曉最終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等了一會兒還是向他詢問了自己心里的疑問。對于李曉的問題，蘇逸辰先是長嘆了聲，接著就告訴他自己的長輩曾經是羅邵華教授的學生，而他這一次來石門大學是替長輩探望當年老師的。

聽了蘇逸辰這個解釋，李曉才恍然大悟，這樣一來就全說通了。而且，對于剛剛認識的蘇逸辰，不知道怎么回事，李曉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就像是兩位相隔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見到蘇逸辰為羅邵華教授去世的消息而傷心流淚的樣子，他主動提議明天親自帶著蘇逸辰去學校打聽消息。

面對李曉的熱心，蘇逸辰也不拒絕，鄭重其事地向他鞠躬表示感謝。由于天已經很晚了，學校夜里也不方便進外人，蘇逸辰就和李曉約好明天見面的時間，隨后握手道別，看著蘇逸辰的身影轉身離開，漸漸消失在道路的盡頭，那遠去的背影卻讓人感到無比的落暮和蕭瑟。

第二天上午，李曉按時來到學校門口接蘇逸辰，等到了地方蘇逸辰卻早已經站在昨天的那盞路燈下了，仿佛一整夜他都在那邊沒有離開似的，只不過和昨晚稍有不同，今天的蘇逸辰手中捧了一束潔白的百合花。

帶著蘇逸辰進了校園。一路上，李曉給蘇逸辰介紹著石門大學的校景，蘇逸辰只是靜靜聽著，卻沒有說話，可當目光看到一些熟悉的老建筑時，他的神色才會有微微波動。

穿過一片校區，他們來到一幢高大的建筑前，根據李曉的介紹這里就是理學院的大樓，而此時此刻，蘇逸辰目光早已被大樓正面的那半身雕塑給吸引住，因為他一眼就認了出來，這雕塑是他的恩師羅邵華的塑像。

靜靜站在被綠蔭圍繞的雕塑前，蘇逸辰心頭百感交集，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抬頭看著雕像，微微顫抖著雙唇，心里仿佛有無數地話要向恩師傾訴，可最終他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講，畢恭畢敬地對著雕塑深深三鞠躬，然后俯身把手中的百合花輕輕放在雕塑前方。

“老師……我來看您了……您的學生，您的孩子，回家了……。”

此時此刻，蘇逸辰的眼淚忍不住又落了下來，晶瑩的淚水滴在面前潔白的大理石上，抬頭望著恩師的容貌，仿佛感覺到恩師正沖著他微笑，這笑容是那么欣慰又那么慈祥，似乎在對他輕語：“不要傷心，我的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理學院門口來來往往的學子不少，蘇逸辰的這番舉動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和圍觀，有幾個年輕學子甚至沖著蘇逸辰那邊指指點點，仿佛在談論著什么。

輕輕抹去了眼角的淚痕，蘇逸辰起身看見遠處圍觀的那些學子也不在意，他向一旁的李曉真誠道了聲謝謝，接著主動向他提了一個要求。

“你想去理學院里面看看？”

蘇逸辰點點頭，詢問是否方便。李曉笑著說這有什么不方便的，不過他告訴蘇逸辰本來安排是要去數學系那邊打聽羅妍的情況，如果蘇逸辰想參觀理學院的話恐怕時間來不及。不如這樣，蘇逸辰自己在理學院自己參觀，而他去數學系打聽消息，到時候再找地方匯合。

這個提議不錯，蘇逸辰當即點頭答應，李曉叮囑了蘇逸辰幾句，讓他在理學院內別亂走，因為有些地方，比如實驗室等重地是外人不能進的，只在外面參觀就行了。對此蘇逸辰都答應了下來，兩人約好時間和地點，就此分手。

步入理學院的大門，如果蘇逸辰沒有認錯的話，理學院新大樓就是在原來的老建筑上重建的，當年蘇逸辰就在這里求學，也在這里生活，渡過了他最美好的日子，而現在故地重游，可一切全都和記憶中不一樣了。

長長的走廊，來來往往的學子，蘇逸辰獨自一人不緊不慢地走著，和那些學子們相比，穿著樸實的他反而有些另類，但他對于周圍投來的好奇目光猶如視而不見，獨自一人邊走邊看。

順著樓梯漸漸來到二樓，這里有個開放的陳列室，里面擺放著一些理學院歷年獲得的獎杯、獎狀之類的榮譽，還有些學校的校史和幾張老照片。來到這，蘇逸辰情不自禁停下了腳步，目光在那些東西上面一一掠過，在幾張老照片中，他看到了自己記憶中熟悉的一些景象，心頭不由得微微激動起來。

他繼續往前走，當來到第二面玻璃墻的時候，腳步情不自禁地先是一頓，緊接著急走了兩步，因為那面墻上有著一張被放大了的，有些年頭變得發黃了的老照片，此時此刻，蘇逸辰的注意力完全被它給吸引住，激動的連身軀都在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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