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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半個月的唇槍舌劍，林有德和夏綠蒂終于達成了共識，美軍將會從瀛洲以外的明帝國領土上撤軍，但朝鮮半島將作為非軍事區存在，新明政府軍和明帝國政府軍皆不能進入朝鮮半島，而朝鮮半島的治權則歸屬于明帝國政府。

實際上這就是把朝鮮半島劃進了美國的勢力范圍，同時還給明帝國政府留了一個續命的地方。林有德對在這個協議挺滿意的，他不是這個時空的人，還帶著另一個時空對“祖國”的認知，那個大公雞的形象根深蒂固，所以朝鮮半島被占走林有德并沒有覺得特別不爽。他反而覺得這個時空的新中國至少還掌握著完整的蒙古，中亞那邊還從俄國手里掰下來一塊，怎么看都是“賺到了”。

但是剛達成共識，狐貍就提醒林有德：“真要這樣簽，明國國內肯定一堆人罵你，在這邊朝鮮半島和瀛洲可是被視作明帝國的傳統領土啊。”

“在我的‘家鄉’有句俗話，”林有德口中的家鄉自然是指的另一個時空的‘家鄉’，“窮則擱置爭議，達則自古以來。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么？”

“不知道。”

“意思就是，國家窮困潦倒力量羸弱的時候，在領土問題上就采取擱置爭議共同開發的立場，即使被人造成既定事實也無所謂。等到國家強大了，就打出‘這里自古以來就是我國領土’的旗號，強行驅逐敵人。”

“這不就是當年越王勾踐的做法么？”

“沒錯。”

此時正在休會，所以林有德一邊喝茶潤口一邊給狐貍講故事，在他另一邊坐著的薇歐拉也豎著耳朵專心的聽著。

“在我們那會兒，中國一直主張自己在南海的主權，在南海畫了一個叫九段線的領海線，那個線已經非常夸張的畫到廖內群島那一塊去了……”

“那不是都逼近暹羅灣了么？”狐貍瞪大眼睛，“這個怎么看都畫得太大了吧？”

“是啊，按這個九段線，越南、馬來西亞和菲律賓的漁民一出航開不了多久就會進入中國領海了，周圍國家不承認這個九段線也在情理之中。”

“這個畫法找不到法理上的支持吧？”狐貍繼續說道，而這時候薇歐拉從自己面前的資料中抽出亞洲地圖看了看，終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實際上，這個九段線在國際法上最大的依據就是二戰末期在開羅的分贓會議上達成的協定。換而言之，這個九段線其實是中隊在二戰中浴血奮戰之后得到的眾多補償之一。也正因為這樣，國際上沒有人敢完全否定這個九段線。”林有德頓了頓，“當然，為了獲得國際社會的支持，中國政府還是需要尋找一些符合國際海洋法的依據，于是中國發布了一份詳細的南海島礁主權聲明一樣的東西，把宣稱主權的島礁都列了出來，作為九段線的法理依據。并且在各種場合強調中國領土的最南端是一個叫曾母暗沙的礁石。但實際上這個曾母暗沙在水下十七米。”

林有德話音剛落，和他隔著一個狐貍坐著的茜茜撲哧一下把剛喝進嘴里的茶給噴出來了。

她一邊掏出手帕擦嘴，一邊問道：“把一個在水下十七米的暗沙當作劃界標準？”

“對，這還不是最過分，作為劃界依據的‘礁盤’中比這個水深的還有不少，而且坊間有傳聞，國家發布的南海島礁列表其實是刪減過的，被刪掉的那些所謂的暗礁，很多都在位于水下一百米以上，連國家政府自己都覺得這實在太不要臉了必須收斂一點，所以刪了……”

林有德頓了頓：“總而言之，這個九段線是個很扯談的劃線，所以一開始國家也很心虛，加上那時候國家太窮，連常態化巡邏都保證不了，而且用的船性能也不好，所以就提出了擱置爭議共同開發的立場。”

“然后呢？”狐貍問。

“中國變強了之后，就開始重提‘自古以來’了，而且是悄悄的就把口風給換了，以至于眾多關注南海局勢的軍事愛好者也是在好多年后才發現口風已經悄然改變。再后來中國開始走向霸權，直接自古以來都不提了，而是開始依托礁石填海造島。硬生生的填出了幾個能造飛機場的人工島。”

“哦，”狐貍感嘆，“這完全就是十九世紀列強的作風啊，根本不跟你講道理。”

“對啊。最有意思的是，中國有個伏季休漁制度，就是為了保護海洋漁業資源，每年都留出幾個月的時間，給讓海中的魚類繁衍生息。這只是一個中國國內的政策，按理說管不到外國漁民，但是中國宣稱九段線內都是自己的領海，所以伏季休漁一開始，中國的海警船就滿世界攆著越南、菲律賓和馬來西亞的漁船跑……”

狐貍哈哈大笑。

林有德也笑了：“你想象一下，越南的漁民上午出航去捕魚，剛離港一小時，就遇到中國海警船開著高音喇叭告訴你現在正在伏季休漁要你回去的情景……”

這時候連薇歐拉也笑了，不過很快薇歐拉就收起笑容，看著林有德問道：“你說這些和你要被人罵叛國有什么關系？”

“我正要說呢。現在，中國比美國弱很多，和美國打會被占領沿海，付出了那么多的傷亡也不能把美國人趕下海。所以失去瀛洲和朝鮮也理所當然，不管我再怎么努力，只要中國本身打不過美國這個前提仍然存在，我就沒有辦法從美國那里取得更多的讓步。但是將來中國強大了，自然就會一步一步的收回瀛洲和朝鮮。當然了，不一定重新把這兩個地方并入自己的領土，實際上在現代社會，有很多不用吞并領土也能把利益榨干的手段。總之，中國的有識之士肯定會認識到目前的退讓是無法避免的這一點，這些人是不會怪我的。”

薇歐拉看著林有德，輕輕嘆了口氣。

“我們德國也一樣啊，如果再努力一點讓美國受到更多的損失，也許就能爭取到更多的讓步了。”

“沒辦法，美國人的條件太好了，如果把國家擬人化，美國毫無疑問就是二十世紀的主角，有主角光環的。”林有德頓了頓，“我能夠靠自己的主角光環把美國人逼到談判桌前，我已經很滿足了。”

這時候，離開去隔壁休息室小憩的夏綠蒂帶著自己的隨從們返回了會場，這意味著今天上午的會談再次開始。R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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