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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2鐵血中華 第159章 基本原則(十三)
廣西是二三月份進入雨季,云南則是五月下旬進入雨季。光復軍兵分三路,從云南出發的那一路必須充分利用現在的旱季。
中央軍委的態度很明確,三路進軍成都并不需要互相照應,每一路都只用管好自己,不輕敵冒進,敵人就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如果任何一路能夠吸引住敵人的注意力,其他兩路就能輕松進兵。如果川軍分三路抵抗,平坦軍力的敵人每一路的防御力量都會降低。
三個軍區都知道中央軍委的目的不過是讓大家不要冒進,不要造成不必要的損失。但是軍人哪里有自甘人后的。云貴軍區的作戰計劃并不繁雜,從云貴邊界經冕寧小路進抵紫打地,橫跨大渡河,直取成都。如果計劃能夠順利執行,云貴軍區就首先殺到成都,立下解放四川的首功。
這條線路早就勘測完畢,接到中央命令之后,云貴軍區并沒有只用兩個軍,而是動用了四個軍的兵力,兩個軍不跨過大渡河,負責后勤補給線。解放云貴的時候表現最好的兩個軍渡過大渡河發動進攻。
駱秉章對此不會沒有防備,幾年前石達開就有過相類似的作戰計劃,卻總是沒有成功。在駱秉章認為石達開已經要失去耐性,戰術上要玩什么突進的時候,石達開竟然繞路進入四川,不求在四川站住腳,而是一路突進殺進了漢中,與抵達陜西的太平軍合并了。
光復軍解放云貴之后,駱秉章就知道光復軍遲早要打四川。他把往日的作戰方略再次搬了出來,準備在大渡河一帶堵住光復軍的步伐。
河中的船只早被收繳一空,湍急的河流在崇山峻嶺間的河道中奔馳。即便眼下是旱季,河水并不高,川軍與土司軍隊也堅信自己能夠守住江岸,讓光復軍無法順利渡河。
土司們看著河對岸聚集起越來越多的光復軍軍人,他們的心中愈發緊張起來。他們能擋住那么多的軍隊么?光復軍忙忙碌碌,好像根本不在乎對面到底有什么樣的敵人,他們在河岸邊放置了好些巨大的東西,展開之后像是超級大的旗幟,旗幟下面還有些怪怪的東西。
這種怪異讓土司們大惑不解,接下來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土司們的想象力。那些旗幟在光復軍的搗鼓下鼓起來了,變成了一個橄欖型的龐然大物。這些龐然大物下面掛著一些巨大的吊籠,吊籠后面有巨大的風車。風車轉動著,這些浮在半空的龐然大物緩緩的越過大渡河,飛到了川軍與土司占領的陣地上空。
川軍與土司哪里見識過能夠在天上飛的東西,方才光復軍已經乘上了吊籠,也就是說他們已經在川軍與土司的腦袋頂上了。
川軍已經很迷信,土司們更加迷信。他們原本在岸邊居高臨下構筑起陣地,準備給光復軍迎頭痛擊。這一切的布置都變成了泡影,居高臨下的不再是川軍與土司聯軍,而是光復軍。
已經有不少川軍與土司的部隊跪下叩頭,試圖請求他們所相信的神明保佑他們與光復軍這種堪比鬼神之力的玩意對抗。沒等神明有所表示,光復軍的熱氣球上開始向下扔炸彈。呼嘯而下的炸彈尾部帶著穩定旋槳。小旋槳在空氣的阻力下快速旋轉著,讓彈頭穩穩向下的落在地上。
五公斤重的炸彈雖然威力不大,可川軍與土司軍隊陣地根本沒有防空的理念,炸彈在防御墻內爆炸,在空地上爆炸,在川軍與土司部隊的人堆里面爆炸。隨著慘叫,川軍與土司軍隊不管不顧的從這個危險的地方一哄而散。
大量木底的橡皮艇已經充氣完畢,戰士們扛著橡皮艇進入齊腰深的水中把橡皮艇放下。大家紛紛爬上橡皮艇,奮力話講,向著對岸而去。敵人此時只顧著逃離飛艇的攻擊范圍,哪里還顧得河上的光復軍。沒有遭到任何抵抗,先頭部隊就越過了大渡河在對岸站穩了腳跟。
土司們再也沒有能力控制住他們手下的人,面對能在天空中飛行的武器,這些當地人只覺得這就是威力無比的妖魔鬼怪,他們哪里還肯去對抗。駱秉章在大渡河兩岸設定了一個由川軍和土司“夷兵”組成的大網。僅僅在交戰的第一天,這個大網就支離破碎了。
光復軍的小船隊沒閑著,他們占領了陣地,修建了臨時炮樓。有些對駱秉章懸賞的高額賞金實在是無法放手的土司武裝還不肯走,他們想著晚上的時候總能有機會利用對地理的熟悉暗殺幾個光復軍的士兵。經歷過飛艇的攻擊之后,川軍開出了一顆光復軍的人頭五兩銀子的天價。這對于土司來說可是巨款。
等到晚上的時候,土司們赫然發現光復軍那邊出現了好多明亮的光柱。光柱每隔一段時間就在道路上掃過。不少土司沒見到飛艇,口口相傳的飛艇還不足以阻住他們求財的心。這些光柱無疑是神明才能擁有的力量,而且在深夜中的光柱是如此醒目,看到的土司們再也沒有去招惹神明的打算。
川軍同樣被嚇得夠嗆,土司們那邊開始流傳起了種種說法,例如只要被那光柱照到的人就會被吸干精血,變成干尸。死后靈魂也會被抓走拷問,永墜地獄。對于神仙的事情,中國人從來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哪怕是這種謠傳是從土司那邊傳來的,有著濃厚鬼神信仰的川軍也深信不疑。或許傳出這種說法是更篤信鬼神的土司,所以川軍更加相信這種說法。
土司們大部分帶著自己的手下散去,也有些好奇心特別強的,遠遠的駐扎,白天的時候偷偷靠近看看發展,晚上的時候則逃回營地,遠遠的看著山上出現的光影。
光復軍則熱火朝天的在大渡河兩岸忙著什么。一些為了重賞不顧一切的川軍能夠聽到那邊有些奇怪的聲音,像是持續不斷的蜂鳴,又像是什么低語。只是光復軍不斷擴大了陣地,這些人也弄不清所以。
第三天上午,川軍赫然發現在光復軍占領的渡口江面上,出現了好些條細線。這些細線橫跨河面,把兩邊連接起來。而光復軍的士兵們在這些細線上鋪設著木板。
四川著名的瀘定橋就是鐵索橋,能承擔起那么多木板重量的絕不會是竹鎖或者是纜繩,那定然是鐵鎖。生于四川長于四川的川軍都知道建橋的艱難,只用了三天時間就建成了一座鐵索橋,真的是只有神仙才能辦到的事情。
川軍再也沒有抵抗的勇氣,信鬼神的只想逃離這個超出他們想象力極限的恐怖地界,不信鬼神的則知道這條鐵索橋完成之后,大渡河再也沒有能力阻擋光復軍的步伐。他們的數萬軍隊可以輕松的往來于大渡河兩岸,他們的后勤補給與援兵暢通無阻。曾經的天險已經變成了坦途。川軍全部撤向了成都,再也不肯留在這里。
土司此次的選擇與川軍不同,當光復軍在大渡河上建起鐵索橋的時候,他們就堅信光復軍有神仙相助。對于這樣的軍隊,土司們選擇了投奔。如果不投奔有神力的軍隊,生于此長于此的土司們會遭到可怕的殺戮。
接待土司的是云貴當地投軍的中華民族的戰士,他們不少人身上還有當地特有的紋身,操著土司們能聽懂的土話熱情迎接。飛艇與探照燈當然不會讓這些土司靠近,但是參觀新建的鐵索橋還是沒問題的。
看到堅實的石山上被打出好些孔洞,這些孔洞中深深的插著粗大的鋼柱,鋼柱上系著的長長鋼鏈直通對岸。走過上下起伏的木質橋面,土司頭領們輕松的往來于大渡河之上,不需要千言萬語,這幫人倒頭就拜。
成都,四川巡撫衙門。房間里面生著火爐,四川巡撫駱秉章靠坐在軟塌上,這位滿清僅存的西南重臣呆呆的看著窗外的細雨。
駱秉章從來沒想到亡國竟然這么簡單,他與太平軍多年作戰,即便滿清屢戰屢敗,太平軍的崛起之路也夠艱辛。特別是失去了楊秀清與韋澤之后,一度劇烈擴張的太平軍也逐漸衰退下來。但是韋澤令人眼花繚亂的崛起實在是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不管是中國還是外國,韋澤擊敗了一個個敵人,占據了半壁江山。
云貴落入韋澤手中之后,駱秉章就知道四川是光復軍的下一個目標。他雖然做了全面的準備,卻也沒有指望自己能夠反敗為勝。
逃回成都的川軍把光復軍的飛艇以及夜晚的光柱向駱秉章敘述了一番。駱秉章不信什么巫術,他能確定這是光復軍的新式玩意。至于部下恐慌的稟報光復軍三天建成一座鐵索橋的事情也應該不假。光復軍已經帶著大炮殺到了成都城下,隆隆的炮聲足以證明一切。
收回視線,駱秉章看著桌案上的幾封信。駱秉章的家族在廣東也是大戶,光復軍占據廣東之后駱家的地位就一落千丈。有駱秉章這么一位滿清的封疆大吏,想也知道光復軍對駱家會是什么態度。
田地被沒收,家產被剝奪。前年光復軍搞的新式喪葬,作為罪人家屬的駱家不得不和光復軍那幫官員家庭的人一樣,把祖墳啟了,尸骨化為骨灰,供奉到靈塔里面。光復軍嘴上說的漂亮,春秋時代就不降立墓碑墳塋,孔子把他母親母親合葬,就是靠的別人指點,才知道他爹埋在哪里。至于到了宋朝,供奉骨灰更是習俗。這都是中國傳統,光復軍既然要光復中華,自然要按照中華的傳統來做。甚至連被反復折騰的駱家都不得不在信里面講,那能容納數千人的靈塔每日里香火不斷,修建的挺好看的。
十幾年了,駱秉章能看得出信里面家人的怨懟。他們也提起其他廣東官員逃回廣東之后,至少家族再也沒有被當作賊屬來看待。雖然光復軍對于滿清官員和舊文人沒有錄用,但是他們的孩子只要老老實實的去上學,政府還是給出路給政策的。但是賊屬家庭不管怎么努力都無濟于事。
駱秉章收回視線,如果他能接受投降的話那早就降了。看過《告滿清官員書》之后,駱秉章對自己身后的評價已經不敢再想,賊骨頭、狗骨頭、賤骨頭,只要韋澤建立的新朝還在一天,這就是駱秉章的身后評價。哪怕韋澤的王朝覆滅,只要取而代之的依舊是漢人的朝廷,那這個名聲只怕也洗雪不掉。南宋滅亡之后,秦檜的名聲有改變么?滿清這個自稱繼承了金國的政權上臺之后,不也照樣沒給秦檜平反。
但是即便如此,身為滿清的封疆大吏,身為一個垂垂老矣行將就木的老人,駱秉章有自己的堅持。駱秉章用懷念的視線打量著周圍的一切,他站起身走到書桌前攤開宣紙奮力寫下“問心無愧”四個大字。接著吸墨,蓋章,簽下日期,裱糊。
命仆人把“問心無愧”四個字懸掛好,駱秉章寫好了幾封信與一道奏章。這番折騰下來,駱秉章有些氣喘噓噓。再次看了一圈周圍,眼含著淚水,74歲的四川巡撫端起茶碗,把里面的毒藥一飲而盡。然后躺回了軟榻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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