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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妻 第二九四章 兵行險招仍不行
俗話說:一哭二鬧三上吊。秋香姑娘有絕招,她不哭不鬧不上吊,她把自己關進了小黑屋。
“春兒,你出來,本王有話問你。”
“王爺,奴家管束下人不嚴,鬧出了這樣的事,奴家沒有臉面再見您。”
賀遠眉目微蹙,他什么女人沒見過,若是這主兒哭哭啼啼他鬧也不怕,可偏偏不但謙順認錯,還又自我處罰。再難的事面對面也能說清楚,最怕的就是不見面,中間還隔了一道門。
秋香這是一招險棋。今日歐陽嬤嬤怒氣沖沖地帶著面如土色的葡萄回來,她便知這事露餡了。
果然,歐陽嬤嬤這般對她說道:“王妃,老身是皇后娘娘派來給您教規矩的,眠小姐并非皇家血脈,更無封號,老身教導不了,您另請高人吧。”
歐陽嬤嬤之所以只字未提桃木小人兒的事,是因為這件事不能提,她是宮里的人,自是明白個中利害,小人兒已經被燒掉,她若再說起上面的生辰八字,不但王妃不會承認,她還會落個中傷的罪名,因而她只是拒絕再去眠翠園,別的事沒有說。
秋香有心計,笑意盈盈地安排歐陽嬤嬤去休息,她便拉著葡萄問明了今日之事。
那個桃木小人原是她讓葡萄藏到眠翠園,再想辦法讓歐陽嬤嬤恰好看到,由此陷害崔小眠。之所以要在上面寫上皇后的生辰八字。也是為了讓宮里來的嬤嬤能夠一眼識出,在皇后的永華宮里,可以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卻不會不知皇后生辰。
那日在慈安宮里,沈玲伊一邊修剪花枝一邊說:“那孩子自幼長在六表哥身邊,有一陣子還盛傳她是六表哥的親生孩兒,可見六表哥對她有多疼愛,這般嬌貴的孩兒,皇上欲封公主、郡主,六表哥卻都婉拒了。真不知六表哥想給她弄個什么封號才會滿意。”
公主和郡主都不肯做,那就是等著做王妃了。王爺果然是想讓崔小眠取代她。
皇上既然曾經欲封崔小眠公主和郡主。那么尋常小事都不會令崔小眠就范,唯有兵行險招。
有時愚蠢和精明只是一線之隔。秋香不相信沈玲伊,她只相信自己,她也并不知道王爺和皇后并非親生母子。更不知道皇后早視王爺如眼中釘,所以她壓根兒也沒想過這件事鬧不好會連累王爺。
眼下王爺就在門外,秋香關著房門,沒有點燈,獨自一人坐在黑暗中。她記得前世有一次絳春不知為何和王爺鬧起了別扭,也是這樣將自己關在房中,王爺在外面給她講笑話,后來干脆唱起歌來,絳春這才打開門。兩人就在門口便吻在了一起。
王爺沒有出事之前,曾對她有過短暫的親近,但自從那夜她看到絳春的鬼魂之后。王爺便就連那絲親近也沒有了,后來她才知道,她看到的并非絳春的鬼魂,而是崔小眠。
秋香尚有自知之明,王爺不會像對前世的絳春那樣對她用心思,但這王妃的寶座。她能多占一日便絕不讓開。
如果崔小眠沒有出現,這個位置就是她的。她以為機關算盡,可是崔小眠卻輕輕松松將這一切全都破壞了。
崔小眠和前世一樣該死,兩歲那年她落水時就該死了,是自己當年人小力落,沒能將她殺死,十幾年后,崔小眠才會搶走自己的一切。
秋香如今就像是一個偶爾撿到寶物的人,忽然有一天,寶物真正的主人找來了,可她卻認為是人家來搶屬于她的東西。什么東西看得久了,想得久了,便以為那就是自己的,這是賤人們的悲哀。
秋香躲進小黑屋,卻沒有享受到前世絳春的待遇,王爺非但沒有講笑話,更加沒有唱歌(崔小眠都沒聽過賀遠唱歌,你還想聽,做夢去吧),可她卻聽到了最不想聽的話。
“春兒,本王已經知曉事情的真相,你并非崔家五房的嫡長女,更非崔氏后裔。但本王念你在府內住了十多年,會給你一筆嫁妝,你可再覓佳婿,本王保你一生富足,生活無憂。”
一生富足,生活無憂?秋香在心底冷笑。如果她還是當年那個賭鬼和傭人的女兒,她會以為吃飽喝足有房有地就是一生富足,可是她早已不是了,她在王府中做了十一年的王妃!她住的是雕梁畫柱,吃的是燕參鮑肚,她有數不清的華衣美服,用不盡的珠寶首飾。她進了宮才知道,就是皇帝的嬪妃、高官的夫人,也不如親王王妃來得舒服體面。嬪妃要看皇后的臉子,而那些誥命夫人卻又無皇家的尊榮,只有親王王妃,不但有皇室榮光,更是原配正妻。
“奴家心里只有王爺,奴家生是王爺的人,死是王爺的鬼,更不會另嫁他人。王爺若是嫌棄春兒,那春兒便剃了頭發出家為尼,永世不見王爺一面。”
賀遠并非憐香惜玉之人,但方才來時的那口氣卻消了一半。他當然不會讓假絳春去出家,即使她出家了,也還是他的正妃,他和崔小眠兩情相悅,卻也只能讓寶貝徒弟做側妃,所以他會讓她死,讓她消失,卻不會讓她出家。
“你收拾一下,文繡園里的東西盡可以帶走,本王明日一早就讓人送你離開。”
賀遠何許人也,他心里清楚這個假貨是一日也不能留了,再留下去還不知會搞出什么事來,所以不只是為了崔小眠,也是為了自己,他要把她送走。
即使皇后追問此事,他也要這樣做。
門被人從里面無聲地打開了,秋香直挺挺地跪在賀遠面前,哭得如梨花帶雨。
“王爺若是嫌棄奴家的出身,奴家甘愿像堂姐一樣做側室,只求一生服侍王爺,奴家死也甘心。”
沒去大漠之前,對賀親王來說,家里多個女人如同多雙筷子,即使那時對崔小眠情根深種,可也并未想過別的。可是如今不同了,除了崔小眠,世上再無一個女子肯餓著肚子照顧已經變成傻子廢人的他,這世上也再無一個女子,能配與崔小眠共侍同一個夫君。
“本王不會納側妃,更不會收侍妾,就連通房也不要。你趁早斷了這個心思吧。”
賀遠說完這番話就走了,沒有再看秋香一眼。
一一一一一一
冬日的夜里寒風刺骨,崔小眠披了件大紅猩猩氈的斗篷,獨自一個人在竹林間轉圈圈。夜風吹得竹葉沙沙做響,芹菜站在不遠處,不放心地看著自家小姐。白菜姐訂親了,婚期定在明年開春,到時就要靠她貼身侍候小姐了。
這時遠處傳來燈光,原來是王爺回來了,芹菜松口氣,朝著竹林深處指了指。王爺揮揮手,示意他們全都退下,他接過太監手中的燈籠,沿著石子小徑走進竹林。
崔小眠有過失聰的經歷,因而也格外警覺,些許動靜便會引起她的注意,她已經看到遠遠走來的賀遠。
賀遠穿著雪青色的貂裘,里面一襲湖藍錦袍,烏黑的頭發用玉冠束了,披著一身的月光,白凈的俊臉更顯清貴。他把手里的燈籠掛在竹枝上,騰出雙手,輕輕環住崔小眠的纖腰,低下頭,把臉貼在她凍得冰涼的小臉上,柔聲道:“傻孩子,為何不在屋里等著師父?”
崔小眠把身子往他懷里湊近一些,沒有說話。
賀遠輕笑:“不放心師父,擔心師父又同她卿卿我我,忘了對你的承諾?”
自戀狂,真以為自己是香餑餑啊,切。
崔小眠抬起小臉,用腦門蹭著他那粗糙的下巴,淘氣地問:“師父,你怕不怕冷的?”
“京城又不是很冷,為師當然不怕。”
“那咱們出去遛馬吧,我有幾天沒出門了,好想到外頭走走。”
崔小眠自由慣了,可是自從回到京城,又是個女兒身,她每日就是王府和鋪子兩點一線,這幾日又被禁固在眠翠園里,早就快要憋瘋了。
“小眠,你可曾怨過師父,若非師父的身份,你原可像在桃花城那樣,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
“師父,你不要這么騸情好嗎?好做作的。別人會以為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當師父的摸摸鼻子,這么大歲數的人了,和個未及笄的小女孩談情說愛,還要被指責不會說話,也真挺沒臉的。
“走吧,師父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你一定喜歡。”
好玩的地方?上次你帶我去的是桃然亭,害得我跑了大半年才轉出來,再也不信你的鬼話了。
小時候是賀遠嫌棄崔小眠,長大后是崔小眠嫌棄賀遠,總之師徒兩個一直是嫌棄和被嫌棄的關系,就是這樣竟然也過了十來年,而且還想著一生一世就這樣嫌棄下去。
燈籠里散發出幽幽的光暈,賀遠看到徒弟那嫌棄的小眼神,索性厚著臉皮親親她的眼睛,連哄帶騙:“這次去的地方你絕對沒有去過,保證會喜歡。”
于是崔小眠的眼睛亮了:“你父皇的藏寶閣?”
賀遠嘆口氣,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你丫的除了偷東西就沒有別的追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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