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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妻 第一六零章 撞頭
此時已是傍晚時分,金烏西沉,晚霞并不耀眼,卻濃墨重彩,如同絢麗的西洋油畫。
車廂里已經昏暗,賀遠的臉龐在暮色中由清晰變得朦朧,令崔小眠有一種遠去的感覺。
她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些什么,可也猜到沈玲伊定然是說了什么話,觸動了賀遠的心窩子,媽蛋,舊情復燃了吧!
崔小眠沒談過戀愛,她對男女之事的理解全部來自電影電視和戲本子。她的小腦袋實在想不出來,女人除了脫衣裳以外,如何才能勾引男人呢,而且還是借著別人的嘴,三言兩語就把個不知道見過多少世面的男人勾搭上手,這比脫衣裳要高明多了。
看著賀遠那副沒出息的樣子,崔小眠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好像是整整齊齊的一個院子里,墻角上忽然被人鑿出一個狗洞,對,就是那種趕腳,總之是很不爽。
賀遠婚前劈腿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和野玫瑰只差臨門一腳,你丫和母豬睡一起我都不管,和沈玲伊那個壞女人就是不行!
或許被這對狗男女氣得頭暈,馬車顛了一下,崔小眠的頭重重地撞在車廂上,她忍不住哎喲叫了一聲。
天地良心,崔小眠真的不是上吊不成再撞頭的人,如果真要撞,她也會事先做好準備,比如說在頭上貼幾層棉花神馬的。
崔小巫女不但怕死,還怕疼!
可是有人不這樣認為,比如說賀遠。
那廝吃驚地看她一眼,就像是突然發現車廂里還有一個人似的。
雖然車廂內昏昏暗暗,可崔小眠也能想像出那廝的眼神肯定是嫌棄的,以為她又想耍花招。
頭被撞得真的很疼,崔小眠按常理一定會哭兩聲,可今天她強忍著愣是一聲沒吭,摸摸額頭,已經腫起一個大包。哼,砍頭不過碗大的疤,撞得這么疼,也就是多個腫包而已。壽星有個大腫包那叫長壽,羅漢魚有個大腫包那叫值錢,姐有個大腫包那叫得瑟!
賀遠把手伸過來,摸摸她頭上的包,埋怨道:“為師知道你生氣,你也不用這樣跟自己過不去。”
“我要下車!”
賀遠把臉湊過來,和她面對面,讓她能“聽”得更清楚:“不允許!”
崔小眠挺直著脊背,圓睜雙目,小拳頭握得緊緊的。臉蛋上罩著一層寒冰。
馬車終于停了下來,王府到了。
崔小眠下車就走,理都不理賀遠。
賀遠這時才記起來,他還沒有罵完她。
“崔小眠,那兩個廚子你什么時候轟走。為師看他們不順眼。”
崔小眠回到自己房里,氣得直發抖。
沈玲伊肯定早就知道她沒有死,也知道她回來了,更猜到她會告訴賀遠,可卻依然不動聲色,這個女人的心比海定針更深更可怕。
你丫的不就是想當皇后嗎?做了皇后又如何,還不是和一群女人爭男人。丫的,真是犯賤!
這時白菜跑進來:“公子,崔大姑娘來了,在書房外候著呢。”
崔小眠要求崔蓉蓉每日一報,這又到“晚匯報”的時辰了。
生氣歸生氣,正經事還是要做。崔小眠讓白菜給她煮個雞蛋消腫,自己整整衣衫,到書房處理“公事”。
崔蓉蓉每次出現,從頭到腳都裝扮得恰到好處,今天穿件淡紫的衫子。下面是月白色裙子,頭上插著玉釵,別著一朵紫色絹花,嫵媚中透著雅致。
“小公子,七皇子家的小郡主周歲,您看是另外采辦禮品,還是從庫里選一件?”
“庫房鑰匙在你手里?”
“是的,江嬤嬤去世后,這鑰匙就由奴家保管,庫里各項都有登記造冊,小公子有空時可以查驗。”
“沒啥可查的,崔大姑娘辦事,我和師父都放心。”崔小眠說的是心里話,崔蓉蓉的本事就在于把任何事都能做得滴水不漏,賀遠庫房里的東西大多是宮里賞下來的,連賀遠自己都搞不清有些什么,崔蓉蓉想搗鬼太容易了,有什么可查的,那帳目保證都做得圓圓滿滿。
崔小眠想了想,不如趁著今天和賀遠吵架把這小庫房的鑰匙要過來。
她轉身對白菜道:“白菜,你去請王爺過來。”
白菜閃身出去,崔小眠對崔蓉蓉道:“崔大姑娘,本公子從文繡園要了個丫頭過來,師母那邊人手可還夠用?”
香芋已經過來多日,崔蓉蓉不知道崔小眠為何今日忽又提起,該不會是那死丫頭說了什么吧?
“奴家已經又選了兩個伶俐的去服伺王妃了,只是香芋是王妃的陪嫁丫鬟,自幼一起長大,感情早已勝過主仆,聽聞香芋留在了錦園,王妃著實哭了兩天,如今每每提起還是紅了眼圈兒呢。”
“這樣啊”,崔小眠為難了,“可是本公子對香芋也是喜歡得緊呢,沒有香芋本公子就睡不著覺。”
崔蓉蓉見多識廣,可也無語了,情報果然屬實,小公子真的把香芋睡了。
“小公子既是歡喜香芋,那是香芋的福氣,就讓她留在錦園服侍公子吧,王妃那里我去周全。”
崔小眠雙眼冒光,感激涕零,正想再說幾句更加露骨的話,賀遠進來了。
看到賀遠,崔小眠立刻又變回了小孩子,她跑過去拉住賀遠的袖子使勁搖了搖:“師父,你不是說小庫房的鑰匙丟了嗎?鑰匙就在崔大姑娘那里呢。”
她這話一出口,不但賀遠詫異,崔蓉蓉這一驚可是不小,該不是王爺想要把鑰匙收回去,這才和徒弟演這么一出戲?
賀遠雖然詫異,但很快就明白了,崔小眠是對崔蓉蓉不放心,又不想明著把鑰匙要過來,這才用小孩子的這一招。
“那定是為師記錯了,只要鑰匙在崔大姑娘手里那就行了。”
這幾年來,崔蓉蓉沒少在這小庫上倒騰銀子,否則單靠府里日常開銷中賺的小錢,哪夠給她爹還那些動不動幾百上千兩銀子的賭債。王爺的小庫里都是各種古玩玉器,帳簿是她登記造冊,大件的登記上,一些小東西便忽略不計了。
“崔大姑娘你別在意,我師父記性不好,今兒個他是知道鑰匙您管著呢,明日便又忘了,說不定挖地三尺,更說不定怪到我頭上,說是我給他弄丟了。”
賀遠惡狠狠瞪了崔小眠一眼,對崔蓉蓉道:“童言無忌,崔大姑娘莫要介意。”
這個時候,崔蓉蓉如果再不把鑰匙交出來,她就真的是傻子了,何況她不但不傻,還比別人要精明。
“府里的庶務紛雜,奴家管起來已是吃力,這過不多久就是中秋了,中秋過后又是重陽、新春、元宵,各個年節事情多,宮里的賞賜、各府的禮儀也是繁多,小庫房里出出進進的,奴家真是忙不過來,不如把鑰匙交還王爺,也免得奴家忙中出錯。”
你說賀遠也推辭一下啊,偏偏這廝犯懶,竟然伸手就把崔蓉蓉遞過來的鑰匙接了,轉手便扔給崔小眠:“你整日閑著沒事,就替代崔大姑娘幫為師管著吧,膽敢拿里面的東西變賣銀子喝花酒,師父扒了你的皮!”
“崔大姑娘,還是你管著吧,這破差事我做不來。”
崔蓉蓉心里沮喪,可臉上卻還是掛著笑:“小公子精明能干,這小庫里無非就是個進出帳目,不用費您太多心思。”
崔小眠摸摸頭上的大腫包,哭喪著小臉,嘟噥道:“小庫里都是寶貝,卻只能看不能拿,這有什么好玩?”
賀遠對崔蓉蓉道:“小公子尚幼,讓他學著管帳,也是想讓他多學些本事,崔大姑娘幫本王多多照拂。”
崔蓉蓉含笑應允,回去蹲墻角畫圈圈去了。
見崔蓉蓉走了,這師徒兩個馬上原形畢露——
賀遠:“崔小眠,你連為師的庫房鑰匙都搶過去,你要做甚?”
你說這人有多渣,明明是你自己把鑰匙扔過來的,我想不接都不成。
崔小眠:“你丫的敗家仔,家都快讓人倒騰空了,你還在那里做你的糊涂王爺,我幫你管東西管錢是怕有朝一日,你連我的嫁妝都拿不出來,說好了的十里紅妝,我怕你到時又要找我要撫養費。”
賀遠:“你拿著鑰匙也行,多裝幾樣放到你的枕頭里也行,只是那兩個廚子你何時轟走?”
崔小眠:“不轟!我要留下他們給我賺大錢!”
賀遠:“那為師明天就讓人把他們趕出京城!”
崔小眠:“我和他們一起走,到別處開鋪子!私奔!”
私奔???
私奔!!!
賀遠已經擼袖子了!
賀遠已經揮拳頭了!
崔小眠掉頭就跑,手里還不忘緊緊捏著那把鑰匙,姐今年十二了,再被當吊燈一樣掛起來,讓人看到很丟份。
賀遠的身子動了動,已經擋在她的面前,她閃,他再擋;她躲,他再擋;她干脆坐在地上,他蹲在她面前。
“表妹不過是讓丫鬟帶話給我,說的是太后壽辰的事,你何苦氣成這樣。”
他的言下之意肯定還是在說她表演撞頭的事。真是幼稚,本巫女再生氣也不會跟自己的頭過不去,要撞也是拿你的頭去撞啊。
一一一
(梨樹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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