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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土豪 第183節 人之初 性本善
白名鶴念了兩句之后,停下了。這只是殘句,這殘句卻也極有味道。
半調子的才子未必能吃透其中的味道,可真正的才子卻是可以領悟,正好應了白狐所唱。其意思就是:是說兩人分別后心中的凄涼應該是一樣一樣的,最凄涼的時候是在明月夜時,看著明月,心中思念卻更是傷感。
“白公子,可否請賜全詩!”有人很客氣的沖著白名鶴說道。
白名鶴心說,我這個是抄的,抄的東西讓人稱贊自己的才氣,這個真的很尷尬。勉強的搖了搖頭:“萬歲已經御準我封筆,我白名鶴其心已經不在詩詞。”
白名鶴不用給誰面子,而且拒絕了寫詩也是白名鶴怕麻煩。
萬雪兒卻說道:“今夜是飛雪樓初演,只當是公子送于我飛雪樓的祝賀。不寫,不動筆!”
“也罷。”白名鶴心說,借萬雪兒的話給這些公子哥一個面子,也省得他們回頭在背后說自己的壞話。
當下,無論是正堂,還是包廂之中都有些混亂,要求送來紙筆的要求很多。
待安靜下來之后,白名鶴也基本上回憶起這首詞。
這是抄了后世名作,白名鶴在念之前提了一句:“各位,詞我念了,可不署名。如果與大家期待的有所差距,請見諒。”
許多人都拱手回禮。白名鶴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容,微微的點頭。
深一口吸后,白名鶴這才背起了詞:曲闌深處重相見,勻淚偎人顫。凄涼別后兩應同,最是不勝清怨月明中。半生已分孤眠過,山枕檀痕涴。憶來何事最……
念到這里。白名鶴有意的停了下來,轉頭看了萬雪兒一眼,臉上出現了一絲笑意:“既然是送給你的,那最后一句就是:第一折技花樣畫羅裙。”
萬雪兒的衣服不是繡的,就是一件淺色的長裙,而上面很巧的就是萬雪兒自己冇在裙子上很隨意的畫了一些花草山水。只當是裝飾。
萬雪兒的詩詞名滿京城,她如何聽不出最后一句的意思。那是說一位蘭心惠質的女子,不屑用外面的庸脂俗粉,而別出心載的用山水畫的折枝技法,在素白的羅裙上畫出意境疏淡的圖畫。這詩詞最后一句,這說的就是自己了。
這一首前半段聽起來是應了《白狐》那首曲,多有幾個凄涼,可后半段合起來,卻當真是為萬雪兒所作的一首情詩。白名鶴對萬雪兒的訴情詩,可這段情卻是禁忌。萬雪兒相信,白名鶴明白。而她自己卻更是清楚。
兩行淚水順著眼角滑落,萬雪兒的心幾乎要被融化。
能即興為萬雪兒作了這首詩,而且是在有了殘句之后,為萬雪兒而拼湊而成。這強行拼靖就有這樣的名作出世,白名鶴大明第一才子果真不是浪得虛名。
許多人只是對白名鶴再次拱手,白名鶴也一一回禮。
有才的才子明白。對于白名鶴這樣的人,這樣的詞。已經沒有必要去用語言來稱贊了。
屬于飛雪樓正式的表演開始,在鼓樂聲之下,白名鶴這才輕聲說道:“我心亂了,可又沒有人聽我傾訴。沒辦法,只好來打擾你了。不敢給清荷講,怕她害怕。因為關心則亂。不敢給苑君講,因為我在作有些事情之前,沒有顧忌到她的感受。”
“雪兒愿意聽!”萬雪兒還能說什么。
白名鶴于情于理,她都沒有辦法拒絕,而且她內心之中也不愿意拒絕。
“廣州的事情越發的復雜了。胡愧背后那位就是他名義上的正妻。這位正妻按年齡算,我倒是相信她應該是被人收養的。而收養她的人,已經死去。按常理說,她這一段的事情已經算了結束了,接下來就是我面對廣東官場的麻煩,可事情卻不這么簡單!”
白名鶴開口了,聲音很小,萬雪兒很用心的聽著。
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之后,白名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萬雪兒問:“要酒嗎?”
“不,我不喜歡借酒消愁,更何況這件事情不是愁,我也不害怕什么,怕是自己的內心多了一些迷茫!”
白名鶴給萬雪兒解釋著:“我在自己的心,與對家,對妻兒的心中徘徊。”
萬雪兒伸出手,按在白名鶴的手上,微微的一用力。
“謝謝。”
“雪兒聽著呢,公子繼續講吧!”
“胡袁氏以及她的兩個兒子所犯下的是謀逆大罪,證據……,鐵證如山。我不是想救她們,只是在給京城的奏本之中,我不想說違背良心的話。他們是死罪,但在對他們先祖評價上,我用了忠良二字!”
聽到忠良,萬雪兒蒙了。謀逆大罪的祖上,竟然給用上忠良二字。
呼……,白名鶴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方孝儒!他們是方孝儒之后,雖然愚蠢,幼稚,可笑。而且他們是犯下的是必死之罪,殺他們我不會手軟。但……”
白名鶴拳頭緊緊一握:“但方孝儒是忠良,這一點我不想違背自己的心!”
萬雪兒懂了,白名鶴在奏本之上這樣寫,確實非常的危險。
不但當初方孝儒是反成祖的人,而且是被誅十族的罪人。說他是忠良,就是在說成祖這個誅十族是錯誤的。僅這一句話,殺頭滅族都不是沒有可能的。再加上,他的后人連白名鶴都說,實實在在謀逆大罪。
再說方孝儒是忠良,白名鶴這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難怪白名鶴說心亂了,因為他的行為會牽連到家人,會害了孫苑君。
“雪兒也明白公子不和清荷講的原因,因為公子當清荷是家人。怕她擔心,不想讓她害怕。可公子卻是否知道,公子有意外,清荷不會獨活,那怕公子能留給她一條活命的機會,她也會為公子殉情!”
白名鶴點了點頭:“所以,我迷茫了。”
“在本心、道義。與家人的安危之間迷茫了嗎?”萬雪兒追問了一句。
白名鶴點了點頭:“是!因為我不是一個人!”
“那雪兒問公子,當年遜志公只要跪下迎接成祖,家人就不會死,而且他一定會被封候。可他為什么選擇寧死不屈,以至于十族被誅。氣節比性命重要!”萬雪兒也在幫著方孝儒說話,顯然在萬雪兒心中,方孝儒是也忠良。
而且是有氣節的忠良。
白名鶴顯然沒有注意到萬雪兒話中的意思。
“雪兒呀。他千古留名了,他的家人被殺,他十族之中有多少人被他連累,多少人在歷史的長河之中不可能半個字留下,而妻女還會受辱。他是忠良沒有錯,他有氣節沒有錯,可他在乎過別人嗎?他用上千人的尸骨來鑄造了他萬年的豐碑!”
白名鶴有些激動,萬雪兒趕緊握緊白名鶴的手。
一杯茶喝到嘴里,白名鶴努力讓自己的心靜下來。
“你,不是儒生!”萬雪兒震驚了。
驚訝于白名鶴這番話。
很人性,卻絲毫不是儒生所談的氣節。
作為一個人,萬雪兒會給白名鶴一百個,一萬個贊。可如果站在儒家的角度,那種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白名鶴一轉頭,盯著萬雪兒的眼睛:“雪兒,這不是外敵,這只是內亂。說句不怕殺頭的話,這是皇族在爭權。面對外敵入侵,我白名鶴不僅是骨頭,就是魂都是鋼,絕對不會折,但為了幾句話,讓親人受累,讓友人赴死,我白名鶴會自責!”
“公子難道以為遜志公就沒有自責了嗎?”
“所以我說他是忠良。我心中也有自己的正義,我也不愿意放棄自己的正義。所以我才會在家人與心中的正義之間徘徊不定!”
萬雪兒卻在此時撲哧一下笑了。萬年的冰山美人笑了,這一笑傾國傾城,這一笑連臺上的演出都停止了,鼓樂手都忘記了自己要作的事情。那些公子哥只有幾個暗中偷看的人才知道萬雪兒笑了。
更多的人卻是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萬雪兒輕輕一揮手:“演得很好,繼續吧。別讓各位公子失望!”
臺上施禮,繼續演歌舞。
萬雪兒其實一開始就有了答案,只是想聽一聽白名鶴內心真冇實的想法,所以才和白名鶴聊了這么多。這會看白名鶴有些微微怒氣的表情,趕緊小聲說道:“雪兒在公子清暉園的書房之中見到了一副字!”
白名鶴糊涂了,這會提字有什么意思。
“人之初、性本善。公子所作沒有錯,守著本心就是對得起自己的堅持。而且那副字的落款是吏部尚書何文淵大人。公子心中有正義,難道京城的大儒們就沒有正義了嗎?公子只是說了一句,京城大儒們心中知道,卻不能講的話。”
“這個……”白名鶴明白萬雪兒說的沒有錯,自己是因為關心家人而鉆了牛角。
“公子安心,這句話不會有麻煩。真的要是讓人知道了,京城的大儒們會保下公子,那怕是有私心的,也一樣。否則他們就等于否定了遜志公忠良之名了。”終于,萬雪兒說出了事實上她心中早已經準備好的那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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