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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凌薇愿意與老王爺做真夫妻的原因,但在老王爺這里她不能說。
是夜,老王爺留宿靜堂。
姚妃每三頓地喝藥,擱下藥碗,接過婆子遞來的漱口水,含水又吐出,如此往復五六次,口里的藥味還是沒盡除。丫頭遞來一碟冰糖,她含了塊在口。如今聞到藥味就想吐,卻不得不繼續忍住喝藥。
婆子輕聲道:“問過靜堂的喬嬤嬤,老王爺今兒留宿靜堂。”
姚妃低應一聲。
婆子垂手侍立,“與衛州過來的下人們打聽過了,說是……是……”
姚妃抬眸一瞪。
婆子小心翼翼地,生怕觸怒了姚妃,“說老王爺動來皇城時,傅承儀病倒了,請了郎中來瞧,說是有孕了。”
要是她未曾中毒,她的兩個孩兒平安出生,大的比耀東還大些,哪里輪得上這些個女人生兒子。
姚妃的手不經意地落在自己的腹部,心間隱隱一陣刺痛。
親王爵已經給了宇文琰,老王爺可是許諾過的,讓她生的兒子做衛平候。
衛平候……
婆子道:“佐道長不是說,你子調理得差不多了。要是姚妃能再懷上……”
姚妃拿定主意,她一定要生兒子,只有生了兒子,下半生才有依靠,沒有兒子的女人,在皇家就站不住腳跟。宮里如此,王府也是如此。想到孩子,她心下將葉氏恨了個半死,要不是這個女人下藥。她怎么會接連失去兩個胎兒。“葉氏怎樣了?”
婆子接過話道,“老奴打聽過了,姬妾們閑來無事,就迷上了看戲。常請一個戲班到府里去。不知怎的,葉奉侍居然就和戲班里那個白臉武生攪合到一塊,聽說武生的眉眼與封三爺倒有幾分相似……”
“哪有這么巧的事?只怕是王府里那幾個不省心的設局。”
婆子微怔:府里除了珠承儀一直隨老王爺在外修渠,還有妙昭訓、蓮昭訓、杏奉侍,如今又有個傅承儀。
姚妃又取了塊冰糖,“個個都不是省心的。我頭胎摔了一跤,孩子就沒了。濯室的地上哪來的豆子,草兒那jiàn)婢臨死都不說是誰指使她把豆子撒到地上的。”
這一樁樁、一件件,姚妃也曾查過,可最后都直指妙、蓮、杏三人。她們三個是再生不出一男半女的。卻是感最好,時不時就聚在一塊說話兒。
婆子似回過神來,“姚妃的意思,傅承儀雖懷上了,未必能讓孩子平安出世?”
“那三個連本妃都敢害。還有什么事做不出來的。”
傅承儀到底年輕,又比另三個姬妾還小,老王爺不在,衛州王府指不定鬧出怎樣的風波。傅承儀也是笨傻的,但凡再機警些,就該等胎坐穩了再說出來。
蘭若苑的珠承儀,聽下人稟報。說老王爺留宿靜堂了,先是一怔,很快一門心思都落在懷里的女兒上,正拿著調羹給紅霞喂糖水。
婆子道:“珠承儀,府里的輝世子亦吃,不如將三郡主抱過去。找牛娘喂上幾口。”
珠承儀瞧了一眼,“輝世子是男孩子,飯量大,那牛娘我在靜堂也瞧過,長得倒也白凈。瞧著也不是多的。萬一輝世子不夠吃,回頭平白惹了閑話。”
她只想平平靜靜地過子,這也是她愿意跟老王爺去修渠的緣故,在外面雖然辛苦些,倒也清靜,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也算她是個命好的,被人算計,九死一生,好歹是母女平安,順順當當地生下了紅霞。
“話又說回來,小孩子換娘,稍不注意就會鬧肚子,我寧可給紅霞喂幾糖水,也不讓她遭這份罪。”
婆子應答一聲。
珠承儀常想:幸而生的是個女兒,若是兒子,光是王府里那幾個姬妾只怕也容不得。尤其是昭訓、杏奉侍,被郎中診斷中毒,再不能生,三個女人就變得越來越陽怪氣。
老王爺留宿靜堂,牛娘領了服侍耀東的兩個大丫頭,帶著耀東的尿布等物什要搬回琴瑟堂,剛收拾好,凌薇聽到響動,問了丫頭,只著中單衣就奔了出來。
見牛娘收拾了兩個包袱,兩個大丫頭的其間一人正抱著已經睡熟的耀東。
“誰讓你們搬到琴瑟堂去?”
牛娘中規中矩地站立一側,輕聲答道:“是王妃著白燕來傳的話,說是輝世子哭鬧,怕吵著老王爺和老敬妃休憩,讓我們帶輝世子搬過去。”
凌薇“哎喲”了一聲,耀東可是她的心肝,快走幾步,從大丫頭手里抱過耀東,“這孩子最是懂事的,哪里哭鬧了,他自個兒睡得正香呢。別搬了,大半夜的來回折騰,也不嫌累。”
兩名大丫頭不支聲,看著拿主意的牛娘。
凌薇道:“他每晨醒來,指定要我哄抱一陣,見著我,還不得大哭。”末了,對大丫頭道,“你去與王妃回話,就說是我說的,世子還留在靜堂,世子住慣了,換了地方會不習慣,別折騰了孩子。”
凌薇生怕有人把耀東給搶走一般,抱著睡熟的耀東回自個內室了。
老王爺一倦意,正與凌薇了一番,此刻睡得迷迷蒙蒙,借著光亮,就見凌薇抱著個孩子進來,在一邊的涼榻上坐下,小心翼翼地將孩子放在榻上,手里打著扇子。
老王爺皺著眉頭:“你把世子抱屋里來做甚?”
“妍兒要把他抱回琴瑟堂去,這幾個月一直都是由我照顧著呢。每晨醒來,只要我抱。每晚睡前,也只要我哄。見不著我,還不得把嗓子哭啞了。”
她是舍不得耀東去琴瑟堂,當初她把孩子接過來,耀東也哭鬧了幾,后來習慣了,才肯讓她帶。要是素妍再帶回去,再過幾,就只認素妍帶了。
凌薇就想自個帶孩子,現下的耀東。多像當年的宇文琰。
宇文琰出生不久,就被葉氏奪走了。
那時候的宇文琰,正是可的時候,凌薇現下想來都覺得遺憾,而今有了孫子,她就想親手將他帶大,看他長到一歲,教他學說話,教他走路……直到他娶妻生子。
仿佛這樣,才是一個母親該有完整記憶。
現在素妍帶走。她頗覺得就像當年葉氏奪走宇文琰一般。
生怕回頭素妍又使人來接孩子,索抱回自己屋里。
老王爺正困著,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覺醒來,凌薇還坐在涼榻前。手里搖著團扇,耀東上蓋著條小薄衾,伸著小胳膊小腿,一臉鼾睡。
老王爺憶起了葉氏,即便是她做母親那會兒,也從未像凌薇這樣,為了孩子可以一直坐在榻前搖扇。正要說什么。只見耀東醒了,子蠕動了一下,凌薇低聲道:“要尿了。”抱了他起來,出了內室,他聽到兩聲嬰孩的低哭聲,就聽凌薇在廂房門外道:“牛娘。該給世子喂了!”
她一夜不睡的么?
老王爺想著,這個女人還真和葉氏不一樣。
牛娘睡眼惺忪,開門抱了耀東。
凌薇進了屋子,這是牛娘和耀東的屋子,每晚上耀東不哭時。都牛娘一個人帶孩子,白天耀東就沒個安靜的時候,總能讓牛娘與兩個大丫頭圍著他轉。“王妃那兒怎么說的?”
牛娘道:“遣了丫頭去回話,王妃說要是不嫌世子吵,留在靜堂就是。”
素妍有些生氣,她想接自個的兒子來住,凌薇倒不樂意了。
早前是宇文琰在,可現在宇文琰不在家里,她真的很想與孩子一起住。
凌薇還真是有心,偌大王府讓她打理,還有心思和她搶孩子。
凌薇道:“這是我親孫子,哪有親祖母嫌自個親孫兒吵的道理?”轉而又道,“輝世子最是安靜的,哪里吵到我了。每早晚,不抱他一會兒,我這心里還空落落的呢。”
牛娘附和了幾句。
凌薇見素妍沒有堅持接走孩子,如釋重負,呵囑了幾句,“如今天了,小心服侍著些,著實不行,就讓一個大丫頭搬過來,莫給世子出痱子來。小孩子不會說,生了痱子得多難受。”
牛娘應聲。
凌薇這才轉回了內室。
老王爺微瞇著眼:“你每這樣待孩子,不覺累?”
她上了牙,在一側躺下,手里拿著錦扇,“自個孫子,有甚累的。耀東這孩子就是白皮些,沒個閑著的時候,早前喜歡抓人頭發,如今誰抱就啃誰?”
老王爺這話倒是真的,指了指自己的臉,沒見長出牙齒來,倒能在他臉上留下紅印兒。
夜,靜謐無聲。
老王爺伸手擁住了凌薇,久遠的感覺涌上心頭,他猛一翻,凌薇毫無防備低呼一聲,帶著驚慌地看著他。
是葉氏,非葉氏……
想到葉氏,這個令他過、更恨過的女人。
他竟以為這是葉氏,到底不是啊。老王爺愣愣地看著凌薇,她比葉氏更年輕,比葉氏的肌膚更為妍,甚至比葉氏的子也更溫和,“薇娘,你喜歡我么?”
凌薇沒想他問出這樣的話來,“有一點。”
不喜歡,這不可能。
在她年少的時候,被葉氏算計生兒子,她是真心喜歡過的,只是后來不敢喜歡,將那份生起的喜歡深埋在心里。
“只一點?”
凌薇神思飛遠,想著過去的年月,“我還記得,葉氏要我生阿琰,每次與你在一起時,你都是半醉半醒間,而我打扮成葉氏的模樣……”那樣如惡夢般的記憶,她怎會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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