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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謀 第十五章 昔日紈绔成賢德
兩人本就年紀相當,一個是太子,未來儲君,一個是當朝的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互相稱呼名字,也不算逾禮。
納蘭雪見司馬玉一番誠意,便答應了他,以后,都稱呼他“玉”,但,對司馬玉稱呼他為“述兒”這事兒,卻是很是有些別扭,怎料,司馬玉偏偏就認定了死理,說是比她年長,稱呼她“述兒”,才顯得親近,任她怎么抗議,都不肯改口。
這倆人,可真是親父子,連不講道理這點,都是如出一轍。
面對司馬玉的執拗,納蘭雪也沒了法子,幾番抗議無果后,她便想開了,索性名字也就是個稱呼,只要司馬玉肯好好兒的修習功課,不惹自己爹爹生氣,他要怎么叫,就隨了他罷,他叫自己幾聲“述兒”,自己也不會少了幾塊肉去,有什么呢!
司馬玉日日到相府里來,跟納蘭段修習功課的日子,持續了三年。
天啟六十三年,納蘭段終沒能熬過莫國有史以來,最冷的這一個冬天,在新年的第二天清晨,撒手人寰。
對自己恩師的亡故,司馬青非常悲痛,連下三道圣旨,來安排司馬段的后事,首先,是定這一日為國喪,然后,是追封納蘭段為仁德尊和親王,賜皇家墓地一隅,以親王之禮下葬,末了,還“召回了”“遠在封地”的納蘭雪,讓她給納蘭段守孝。
八歲至今,納蘭雪第一次穿回了女子衣裳,雖是孝服,卻絲毫無損她的傾城之姿,她跟在納蘭籍的身后,剛剛扶著已故老相爺的棺木出來,就惹得前來治喪的諸位皇子紛紛失態,險些擠亂了送喪的隊伍,唯有一人,自始至終,都禮儀得體的站在原地,不曾慌亂半分,那人,便是司馬玉。
“老師駕鶴西去,舉國皆悲。”
待納蘭段的棺木入土,司馬玉才緩步走近了納蘭雪,脫了自己的斗篷,給她披在了身上,“我知你常年遠居封地,不曾侍奉在側,定然是要愧疚悲痛的,但,逝者已以,你若再哭壞了身子,老師在天上看見,也該心疼了。”
“雪兒多謝太子殿下體慰。”
雖是難過,卻未失態,許是自己就經歷過轉世,所以,面對自己爹爹的死,納蘭雪也并不似尋常人家亡故爹娘的孩子般痛不欲生,她知道,她的爹爹只是去了另一個地方,以另一個不同的人身份生活了,她的難過,只是因愧疚和遺憾而起……幾年前,她就曾答應了納蘭段,會辭了官職,回來陪他頤養天年,不想,直至今日,皇帝也未曾放了她自由,她許給納蘭段的,日日陪他下棋,天天跟他說話的日子,終沒能兌現,“聽聞自拜家父為師后,太子殿下進步神速,若有朝一日,太子殿下能成一代明君,家父在天上見了,也會開心的。”
“師承三載,所學之事,勝過孤之前虛度二十載之總和,若來日,孤能有所成就,也都是老師的功勞。”
自與納蘭雪相識至今,司馬玉還是第一見到她的真容,親口喚她的名字,心中的激動,幾乎要壓抑不住,“老相爺是孤的恩師,尋常里,孤也都是稱呼你兄長述兒的,你以后,也別稱呼孤太子殿下,這太見外了,不好。”
“那,雪兒該稱呼太子殿下什么,才算合適呢?”
眾目睽睽之下,納蘭雪自然不合適拒絕司馬玉的示好,悖了他的面子,惹得他不悅,便順著他的意思,裝著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般得,跟他追問了一句。
“都說了,不要稱呼孤太子殿下,以后,你可以稱呼孤太子哥哥,或者,玉哥哥。”
若是以前,面對“納蘭述”,司馬玉可是斷不敢這般“過分要求”的,但,此時不同往日,這是在納蘭老相爺的入葬禮上,他這般的說,不但不會使人覺得他生性輕薄,反倒會覺得,他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以后,孤也不稱呼你納蘭郡主,孤稱呼你……稱呼你‘雪兒’,可好?”
“嗯。”
納蘭雪以為,這是司馬玉讓她在眾人面前代表納蘭家表明立場,她若是應了,便是表明,以后,納蘭一家的存亡都跟太子一派的得失綁在了一起,太子榮,納蘭家存,太子辱,納蘭家也沒有好下場……心中不禁苦笑,這太子殿下,果然還是在權謀方面缺了些火候,自三年前,自己爹爹當了他的太傅開始,納蘭一家,就已經被打上太子一派的印記了,今日,不管她應還是不應這話,都已無法更改了,“那,以后,雪兒就稱呼太子殿下為玉哥哥。”
……
莫國國喪,司馬青下旨,三個月之內,不準莫國之人身著色彩艷麗的衣飾,不論官民,有違者,以抗旨論處。
其實,就算沒有司馬青的這道旨意,莫國的百姓們,也都各自備好了素裝,納蘭段相位五十載,為莫國所做的貢獻,是百姓們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的,不說旁的,單是興修水利這一點,就在莫國大旱四年時候,救了幾百萬人的性命!
因納蘭段是葬在皇家墓地一隅,尋常百姓沒資格靠近,便有人想出了法子,在離皇家墓地最近能允尋常百姓停留的地方買下了一塊兒地來,修建了一處小廟,擺上納蘭段的靈牌,日夜焚香供奉……不想,這事兒不知被什么人給傳了出去,百姓們蜂擁而至,不到十天工夫,就把這小廟給擠得門庭若市不說,門外,還排出了一里多長去,前來進香之人,個個縞素,自一里之外起,十步一跪,五步一拜。
司馬青終究是一國的帝王,這種事情,自然少不得人給他報信,其間,不乏昔日里跟納蘭段不合,現如今嫉妒納蘭雪才能的,趁機中傷。
俗話說,三人成虎,司馬青雖不是個會輕易聽信旁人讒言的,但,中傷的話聽得多了,又無處發泄,也難免會心里不舒服。
這一日,下了早朝,司馬青沒有留納蘭雪下來議論朝事,而是把自己的寶貝兒子司馬玉,喚去了御書房。
“最近,有一事橫于寡人心中,令朕常感不快。”
看了一眼已變得落落大方的司馬玉,司馬青忍不住輕嘆了一口氣,納蘭段果然是個良師,短短三年,就能把自己這紈绔不成器的兒子教訓成這般的模樣,現在,也是個合適的時候,考一考他了,“玉兒,你可知,是何事么?”
“小人讒言,蒙蔽圣聽,欲毀我莫國棟梁清白。”
前些天,也有不少人跟司馬青使壞,說納蘭家的壞話,內容,無非是些“功高蓋主”“猖狂不羈”“野心重重”之類,他一個都沒給好臉色,全都使人轟了出去,不想,這些家伙還是不死心,竟跑到自己父皇的面前使壞來了,“父皇卻心生遲疑,不知該如何處置,才是妥當。”
“我兒以為,寡人該如何處置,才是妥當呢?”
聽司馬玉這樣說,司馬青便是知道,也有人跑去他那里使過壞了,心下里,本能的就對那些使壞的人厭恨起來。
“納蘭老相爺,兩代帝王之師,如今,又是得了父皇隆恩,追封了親王的身份,百姓們祭拜他,也是對他平生所為的認可,這是極能彰顯父皇惜才愛才,知人善用的好事,那些鼠目寸光的人,只圖著自己一時的嘴上痛快,就口出穢言,污蔑于他,這實在是太過可惡!”
司馬玉的生氣,是發自內心的,而非偽裝,想納蘭段那么盡心竭力,為莫國做出巨大貢獻的人,往生后,都有人想要毀他名聲,置他的子孫后輩于火坑刀鋒之上,這若是換了旁人,還如何得了,“兒臣以為,當重罰毀謗之人,以儆效尤,另,對百姓所立納蘭老相爺之廟堂,當以國禮敬之,國資奉之!”
“我兒長大了,能明辨是非了,朕心甚慰啊!”
對司馬玉的回答,司馬青很是滿意,起身,伸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明日上朝,定有人在朝堂之上提出此事,介時,朕就等著聽我兒舌辯群儒,為老師正名了!”
……
莫國志載,天啟六十三年夏,老相納蘭段往生兩月余,十余文臣于朝堂聯名上書,斥其功高蓋主,私設廟堂,求帝降罰,削其追封,太子司馬玉舌辯群儒,歷數老相納蘭段昔日之功,駁其謬論,帝悅,賜名百姓所立之納蘭老相廟堂,名曰,英相祠。
不足三日,太子司馬玉的賢德之名便在百姓之中傳開了,昭陽城里許多的說書先生,也都出了新的段子,名曰:奸臣欲敗英相名,太子賢德辯群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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