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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陰雄 第六百零五章 楊素掛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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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興城東郊,午時,五千驍果騎兵已經整裝待發,全都是一人雙馬,副馬上裝著馬甲與干糧,而主馬上的騎士們個個全副武裝,長槊指天,精甲耀日,隨風飄揚的鮮紅盔纓就象是燃燒著的火焰,騎士們的眼中則閃著冷冷的寒芒。
時值盛夏,熱風陣陣,騎士們的臉上汗水都淌成了小溪,但每個人都只是默默地單手舉著自己的矛槊,一言不發,連馬兒也難得發出一聲嘶鳴。
楊玄感雙重連環寶甲,騎著黑云,立在了隊伍的最前排,緊緊地跟在楊素的后面,上次仁壽宮變時脫在小樹林的那身寶甲后來無影無蹤了,這兩件甲還是守東宮前紅拂親手給他套上的。
前幾天的那場風波后,楊玄感又好好地把這套盔甲保養了一番,還抹上了油,在這火辣辣的夏日下更是明晃晃地能亮瞎直視此甲的人眼。
王世充今天也是一身披掛,騎著自己的雪花獅子驄,心事重重地站在楊家父子的身后,這次出征,自己懷有監視楊素的秘密使命,究竟是幫他們父子渡過此關,還是舉報他們以取得楊廣的信任呢?這是他現在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自從丘和報信后,一切出兵的準備工作都按著楊素廷議時提出的方案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當天散了朝后,長孫晟就和楊素辦了右屯衛兵馬的交接手續。
與此同時宇文述和于仲文所掌控的驍果衛隊也緊急點出五千人。一個晚上就準備好了軍械戰馬和十天的干糧。今天一大早就準備從大興的東郊出發。楊廣則親自送行。
楊廣今天換上了一身黃袍,只是在腰間系了一根麻繩,表示他還在服喪期,楊素一身金盔金甲,大紅披風,正跪在楊廣的面前。
楊廣從身邊的宮人手上拿過一枚帥印,親手交到了楊素的手上,意味深長地說道:“朕的江山。全交給國公了,這驍果乃是朕看家的衛隊,也全在公手,到了前線后,公可便宜行事,只是千萬不要勉強,朕在后方會源源不斷地給您派去援軍的。”
楊素抬起頭,朗聲道:“今天就是我楊素回報君恩的時候,皇上就等著老臣的捷報吧,十天之內。必破敵而還!”
楊廣微微一楞:“這么快?”
楊素的嘴角邊閃過一絲笑意:“軍中無戲言,昨夜接到緊急軍報。楊諒已經燒橋北返,蒲州城只剩下兩萬多步卒,守將是紇單貴和王聃,都是有勇無謀之輩,以為燒了橋就可以高枕無憂,皇上可以安坐這大興城中,等老臣的捷報就是。”
楊廣的眉頭一下子舒展了開來,扶起了楊素,道:“有越國公在,朕一向可以高枕無憂的,還有什么需要的事情可以盡管提。”
楊素仔細想了想,開口道:“別的沒什么了,只希望皇上早點讓長孫將軍和李子雄出發。”
“你就放心吧,他們已經動身了。”
第二天的夜里,戌時,蒲州對面夏陽渡口外五里處的一片密林里,楊素正冷冷地看著那座前幾天還是一橋跨越黃河兩岸,可現在已經被燒得只剩下幾根孤零零的的舟橋殘樁。王世充站在他的身邊,雙眼中碧芒一閃一閃,卻是一言不發。
楊素喃喃地說道:“還沒有來嗎?”
王世充點了點頭:“越國公不用急,紅拂辦事從來沒讓您失望,這次應該也不例外,她和這黃河幫的關系一向非同一般,幾百條船對她不是太難的事情。”
楊素搖了搖頭,臉色還是很凝重:“今夜的黃河水流很平緩,適合偷渡,明天不一定有這么好的機會,再說要是白天讓人看到有數百條船的話,反賊沒準就會心生警惕,加強守備了,到時候我們恐怕只有強渡。”
王世充哈哈一笑:“強渡也沒什么好怕的,情報上不是說了嘛,紇單貴在城外也只有萬余步卒,還有一萬多人在城里,這樣一分兵,就算他們在岸上列陣,以這五千驍果的精銳,小楊將軍也有能力強行將其擊破。”
楊素轉過頭來滿意地看了站在一邊的楊玄感一眼,拍了拍他的肩頭道:“玄感,作戰是需要你的這種氣勢,作為沖鋒陷陣的將領,這種人擋殺人,神擋殺神的氣勢是必須的,但如果作為主帥,你還要多考慮全局,多考慮戰后的事。”
“老實說,無論是強渡還是偷渡,都可以擊潰守敵,奪下蒲州,但強渡的話至少我們要死一千多人。這會對你接下來的行動可能造成影響。”
王世充微微一愣:“接下來的行動?越國公攻取蒲州后還有別的想法嗎?”
楊素點了點頭,看著那奔騰不息的黃河流水,說道:“不是說奪回了蒲州就是平叛成功了,接下來還會有艱苦的戰斗,本帥在奪回蒲州后就要回大興,而這五千驍果到時候就由王參軍和玄感掌握,先行北上,繞過晉陽,去會合楊義臣的部隊消滅喬鐘葵所部的漢王精銳。”
王世充在今天中午的時候和楊素一起看過最新的軍報:楊諒本人正前往介州(在晉陽南部)一帶征發大軍,衛戍晉陽的三萬龍騎護衛已經北上,在嵐州與喬鐘葵會合,共計步騎四萬向著北邊的代州撲了過去。
此外,大將軍劉建率部五萬,已經開始向太行山東部的井徑要塞進發,大將軍余公理率部八萬,從晉中的太谷出發,向著河南一帶的河陽進發,而大將軍纂良也率眾十萬,出太行山的滏口徑,經過邯鄲,向著屯有數百萬石糧草的糧倉黎陽進發。
楊素當時看過這份軍報后,一直沒有說話。直接來到了這個與紅拂約定見面的樹林里。對著滾滾的黃河水。凝神思索到了現在。
楊玄感一聽到楊素這話,心里暗暗一動,問道:“父帥,為何要孩兒單獨率這支部隊北上?您自己不去嗎?”
楊素嘆了口氣:“新皇對我們始終不可能放心的,這一仗下來,一定可以斬俘這兩萬敵軍,到時候宇文述和張衡肯定會向新皇進言,不讓我這樣借征戰來壯大自己的力量。所以為父才會和新皇立下十天之約,到時候要回到大興,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放心。”
“但我一走的話,其他各處可能抵擋不住叛軍的攻擊,尤其是北邊的朔州和代州,更是整個戰局的關鍵,只有死死地堵上楊諒北連突厥的通道,才可以說全勝,要不然萬一楊諒逃到了突厥那里,那就麻煩了。”
楊玄感接著問道:“那為何不讓孩兒隨父帥一起回大興呢?如果只是父帥單人回去。而這五千驍果卻繼續隨孩兒征戰,恐怕新皇也不會放心吧。”說到這里。楊玄感看了一眼王世充,冷冷地說道,“王參軍奉了皇上的欽命前來,由他率軍,只怕更能讓皇上放心吧。”
王世充苦笑道:“楊將軍,別笑話我了行不,皇上若是信得過我,也不會讓我跟著你們一起啦,大家現在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想著如何抱團渡過難關才是緊要的事。”
王世充轉而對著楊素說道:“楊元帥,您的想法很好,也是平叛的最佳策略,可是這對您楊家來說未必是好事,若是平叛太順利,只怕皇上更是難以容你,還請您三思而后行。給楊諒留一條逃到突厥的路,也就是給您自己留一條路,這點您怎么會想不到呢?”
楊素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沉聲道:“王參軍,你的這些意見玄感早就和我轉達過了,可是我思來想去,這次平叛中如果故意擁兵自重,坐視楊諒逃跑,只怕禍事來得會更快,皇上也有理由治我的罪。現在長孫晟已經倒向了皇上,突厥那里不太可能作楊諒的外援,若是楊諒兵敗去投,只怕會給突厥人綁送回來,以證明自己的忠心。所以我這樣的選擇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而且喬鐘葵所部戰斗力極為強悍,是精銳中的精銳,比起這些號稱臂上走馬,拳上站人的驍果壯士也不多讓,如果只靠楊義臣的部隊,可能未必能勝,即使慘勝,也無力再南下平叛了。”
“喬鐘葵本人就是多年的沙場悍將,和突厥打了十多年的仗,可謂身經百戰,而他手下有一員將領,名叫王拔,更是號稱萬人敵的虎將,非我兒玄感不能制。所以你們一定要率著這支部隊去救援楊義臣,更要找機會單挑殺掉那個王拔。”王世充嘆了口氣,無話可說,騎著馬走向了河邊。
楊玄感看著王世充走遠之后,突然笑了起來:“父帥此舉,還是因為以前史萬歲的事情得罪過楊義臣,也想讓孩兒去幫他這一回,以冰釋前嫌吧。”
楊素撫髯微笑:“玄感果然大有長進,不錯,就算要為了將來作準備,江湖草莽,英雄豪杰固然要結交一些,但朝中掌兵的大將也是最好能有些交情的,多給自己留些人脈總沒有壞處。”
楊素突然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玄感啊,為父在爬到這權力巔峰的過程中害過不少人,得罪的人更多,所以許多人都恨著為父,更多的人盯著為父的這個位子眼紅,這些都會給你造成不利的影響,趁著為父現在還有能力,現在開始就要給你廣結善緣。”
“這次的平叛作戰其實結果并沒有什么懸念,楊諒先機已失,又沒有經略江南的打算,等我們這一戰告捷,天下人都會看出勝負,不會有人再去支持叛軍。”
“但你可以在這次平叛過程中看看這些叛將和朝廷里的一些人的關系,看出哪些人可以爭取,哪些人可以合作,將來要是有一天給逼上楊諒這條路,也可以有個參考。”
楊玄感正色道:“孩兒謹遵父親的教誨!”
突然間,河面上靠岸的位置浮出了兩個黑點,楊玄感的目力極佳。即使在這黑夜中也一眼看了出來。又驚又喜地對楊素道:“父親。您看!”
楊素睜大了眼睛,手搭涼蓬,只見那兩個黑點出現在渡口下風方向兩里左右的地方,游上了岸,原來是兩個人,遠遠看去都穿著貼身的黑色水靠,一個人身材高大魁梧,另一個則是身材異常嬌小。王世充顯然也看到了來人,一夾坐騎的馬腹,迎了上去。
河東離岸一里處的紇單貴大營里燈火通明,士卒們喝酒吃肉的聲音都能遠遠地傳過來。而河西這塊則是死氣沉沉,王世充掏出了懷中的火折子點了起來,在空中繞了幾個圈,黑夜中的一點微光顯得格外地明顯。
河里的那兩人上了岸后,就沖著火光向這林中奔來,瞬間即至。
王世充早早地滅了火折子,以免引起對面的敵軍懷疑。夏夜的天空格外晴朗,星光熠熠。十丈之內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嬌小身形的那人正是紅拂,一身黑色的水靠把她婀娜的身形和修長的雙腿襯托得格外明顯,秀發被連體水靠包著,而兩道柳葉眉上則掛滿了細細的水珠。
另一人則是個四十多歲的大漢,身材壯實,面皮卻是很白凈,穿的緊身水靠把他那一身矯健的肌肉撐得棱角分明。從他跑過來這一路看,步伐沉穩有力,渾身的腱子肉幾乎沒有任何的抖動,可見都是實肉。
王世充暗贊此人也是一員難得的勇將,光看這力氣,使個一百多斤的兵器完全沒有壓力。
紅拂站定之后,平復了一下急促的喘息,說道:“大帥,少將軍,王參軍,這位是麻叔謀麻幫主,乃是這黃河幫的龍頭,我們府上走這黃河的生意,向來都是租用麻幫主的船只的。”
那麻叔謀的面相雖然瑰偉,濃眉大眼,長須飄飄,極有男子氣概,但王世充總覺得其眉宇間帶了幾分邪氣,給他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只聽麻叔謀打了個哈哈,拱手道:“跟越國公打了這十幾年的交道,卻一直無緣拜見,今天可算了卻了麻某平生的遺憾了。”
楊素微微一笑,擺了擺手:“老夫公務纏身,一直抽不出身與麻幫主相會,心下常引以為憾事,今天也算是得償所愿了。”
麻叔謀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楊玄感,贊道:“都說少將軍是蓋世英雄,項王再生,今天一看果然是英雄了得。要是有機會的話還想跟少將軍討教一下武藝。”
楊玄感對此人的印象不好,冷冷地說道:“好說,好說,麻幫主,現在情況緊急,請恕在下冒昧,請問那些渡船都準備好了嗎?”
麻叔謀的臉上閃過一抹得意的神情,正色道:“三百條大肚船,每條可以容十個人,十匹馬,或者只放十五匹馬,四百條羊皮筏子,每只可以放十五個人,只是戰馬最好別上筏子。船里都按越國公的要求,鋪滿了干草,人馬在上面不會有聲音。”
楊素點了點頭:“很好,這樣算來,一次就可以把所有人馬都運過去,副馬可以等下一批,戰馬和人過去就行。”
王世充突然開口道:“麻幫主,我們的驍果騎兵都是重甲騎兵,連馬也是帶馬甲的,加上兵器,一人一騎就重有千斤,就是一條船放十個人,能放得下嗎?”
麻叔謀微微一楞,脫口而出:“有這么重?”
楊素的臉上掠過一絲不滿的神情,也不說話,看向了紅拂。
紅拂一看這架式就知道楊素有些不高興了,忙說道:“麻幫主今天已經是盡了全力,才弄來他手上所有的渡船了,時間緊急,還請主公見諒。”
楊素點了點頭,撫了撫胡須,沉吟了一下,道:“麻幫主,你這羊皮筏子和大肚船各自最多能載多少人?或者說能載多少斤的東西?”
麻叔謀說道:“大肚船是尖底船,載重量比較大,一次可以裝四千五百斤左右的東西。而那羊皮筏子就要小一些,一次只能裝三千斤左右,而且船幫比較淺,只怕戰馬是不能上去的。”
王世充低頭仔細地想了想,向著楊素一拱手道:“楊元帥,末將想到過河的辦法了!”
楊素的臉上閃過一絲欣慰,對著王世充問道:“你有何良策?”
王世充先轉過了頭,對著麻叔謀問道:“渡河的地方在哪里,會不會被敵軍發現?”
麻叔謀回頭看了看對岸那座燈火通明的大營,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會,渡河點在離此十里處的下游,王參軍請看,就是這座大營和江岸處都無人巡守,更不用說十里之外的那處荒灘了。”
王世充看了看這個蒲津渡,只見河面寬約二百多步(300多米),河的中心還有個小沙洲,雖然原來作為浮橋的連排船已經無影無蹤,但是沙洲上的樁子還清晰可見,這也是蒲津渡成為這一段黃河上的最大渡口的根本原因。
王世充收回了思路,繼續問道:“以今夜的這個水流條件,從十里外的野渡過河,一次大概要多久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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