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八章 真刀真槍

宋王 第六五八章 真刀真槍

汴河之上……艘客船離岸升帆，漸漸遠離了繁華的都城。

王安石看著身后的汴京堊城，輕嘆一聲，半年前他匆匆忙忙趕回來，心中滿是宏圖大志。不過半年時間，他又默默地離開了，留下的是無盡的感慨。

王尖的目光也停留在汴京高大的城墻上，眼神中有些許不甘與不舍口只是此時此刻，卻非久留之地。

今日走了，來日還有機會回來！

終有一日，我要回來報仇，我要在這里施展才華！

只是此刻，要好好珍惜身邊人才是！王劣下意識地挽起夫人的手，恩愛甜蜜！

汴水滔滔，孤帆遠去！

北方依舊寒意森森，但臨川老家，或許已經山花爛漫了吧！

王家父子并沒有注意到，河畔的柳樹下，有一雙怨毒的眼睛一直盯著他們。

呂惠卿對于這樣的結果并不十分滿意，讓王安石倒臺并非他的終極目的。

王尖的行為告訴他，必須要趕盡殺絕，以免打蛇不死后患無窮。

他原本想著，以趙顧的脾氣，肯定無法容忍有人欺騙，那幾封書信，足以要了王安石的性命。

沒想到竟然發生了意外，官家竟然放了王安石一碼。原以為已經完全摸準了官家的心思，現在看來，還是有疏漏啊！

不過罷官回鄉與直接問罪沒多大區別，至少王安石再無出頭之日了。如果他們乖乖的，放他們一條生路也未嘗不可！

呂惠卿關心的是王安石離開之后的權力真空，關心的是宰相之位！

以前，那對他而言是遙不可及的權位，如今未嘗沒有染指的機會？只是自己的資歷到底一般，只怕會惹來非議。

除非能拿出東西，打動官……

呂惠卿輕輕一笑，聽聞秦王又納了一位側妃，作為老朋友，該送上一份大禮才是！

不知道舒宜是否已經準備妥當？呂惠卿當即轉身離去，準備去看個矣竟。

愿望很美好，現實很殘酷！

不等呂惠卿行動起來，關于宰相人選已經快有定論了。

皇太后高滔滔舉薦了韓琦，一個很驚人的提議！

趙須驚訝道：“他……他已經告老還鄉了，而且當初是因……只怕他心里還有怨恨，如何肯用心？再者，朝野上下怕是也會有議論的。”

韓琦是他一堊堊壓，整下臺的，如今卻要請人家出面為自己收拾爛攤子，這可能嗎？先不說韓綺是否會答應，至少趙顧自己拉不下這個臉，承受不了這一大的壓力。

“告老還鄉又如何，重新出山就走了！”高滔滔道：“你仔細想想，眼下有比韓琦更合適的人選嗎？論資歷，他是三朝元老，唯有富弼和文彥博才能比擬；過去曾十多年未宰相，能力和經驗都是有目共睹的。”

“可是，忠誠。”趙頊遲疑道：“他未必肯效忠于朕！”

“不嘗試怎么知道呢？”高滔滔反問道：“如果為了讓韓綺出山，你愿意給他道歉，禮賢下士邀請嗎？”

“道歉？”趙顧明顯遲疑了，他是何其自尊之人？哪里能拉下面子去向一個臣子道歉呢？他做不到，也不愿意做。

高滔滔眼神中閃過些許失望，沉聲道：“韓琦此人，能力與忠誠沒有絲毫問題。”

“昔日那般對他，他還能效忠嗎？何況韓琦如今已經老邁，怕是不能擔當如此大任！”趙須對于如此提議，有著本能的抗拒。至少君臣之間會有隔閡，如此朝夕相對，心里能舒坦嗎？更何談君臣配合，相得益彰呢？

“老邁又如何？官家難道沒聽過老而彌堅這句話嗎？韓綺雖然年老，卻沒有到昏聵的地步，依舊可以堪當大任。”

高滔滔到：“至于忠誠，如果官家的態度能誠懇一些，還怕韓綺不會來嗎？你可別忘了，他與趙昭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對啊！韓綺的侄子韓俊是直接死在趙昭手中了。趙昭可是他的頭號仇人，這一點倒是符合起頊一貫的用人原則。

不過，那時候自己可是一力支持韓琦的，只怕他心里還是有膈應。他恨趙昭不假，可會不會連自己也一同恨上呢？

這可如何是好？趙殞有些慌亂，他不知道該如何來面對韓綺。

高滔滔看著兒子，輕聲道：“你擔心什么我明白，韓綺是什么人他分得清輕重。官家需要的是一個宰相之才，只要他有用處就走了，何必非要絕對忠誠呢？他是個難得的人才，昔年若有他主持大局，你父皇未必能夠坐上皇儲大位，只此一條，他與趙昭便是對立的。

韓琦昔年為了保全你父皇，甚至忤逆過仁宗皇帝和太皇太后，倘若趙昭掌握大權，他韓家一門會有好下場嗎？所以單純是為了自保，韓琦也會理智選擇的。你可當是為了對付共同的敵人，暫時與之結盟。

此人老成持重，無論是心計還是手腕，以及在朝堂上的影響力都可以獨當一面，可以力挽狂瀾。昔年他可以幫助你父親登上皇位，今時今日，也可以助你保住皇位。大局為重，官家慎重考慮。”

趙顧沉默了，這話說的沒錯，大局為重，韓綺是有這個能力的。局面已經很糟糕了，是該有個人力挽狂瀾！說到底，自己的皇位才是最重要的。

“好吧！”趙顧沉默許久，終于點頭答應了，說道：“可以，朕可以向他致歉，加以籠絡。但是在此之前，娘娘能否出面邀他來汴京？”

“好，沒問題！”高滔滔欣然應允，只耍兒子愿意，不就是做個中間人嘛，這有什么難的？

“韓琦！”

熙寧七年年初，趙昭在長安接到消息，趙殞竟然啟用韓琦為宰相。

本來因為折文芯為自己生下了第三子而興堊奮的心情，陡然間蒙上了一層陰影。

雖然詔書尚未下達，大臣們尚不知曉，但趙昭已經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口對此，他深感驚訝，宰相人選他已經關注多時了，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韓綺。

原以為將他從河北路趕走，從此遠離朝堂也就罷了，不會再影響到自己，沒想到他還會有復起的一天！換做旁人，趙昭也不會有很大反映。但是韓綺就不同了，此人的實力不可小覷。若是對手換成此人，想要對付趙項可就不容易了。

原以為趙項與在韓琦之間生出嫌隙，不會再用此人，卻沒想到高滔滔提出了這樣的建議。

千算萬算，把她給忽略了。

突然之間，趙昭有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早知道就不著急逼走王安石了，原本想著讓汴京朝廷亂作一團，內堊斗不休的。卻沒想到王安石父子實在太不濟，這么快就敗在呂惠卿手中。

結果更走出乎意料，反而造就了一個機會，讓韓綺出山，真是便宜趙顧了。

有苦頭吃，這是必然的，韓綺上臺，趙頊的防御力與進攻力定然都大大增加。看來要小心了，還得多費不少功夫。

不過也好，如果能打垮了韓綺，也就等于動搖了趙殞的根基。他們兩人一起上也好，一網打盡，省得一個個對付，麻煩！昔年趙宗實能上堊位，韓琦出力不少，給父皇施加壓力，從曹太后手中奪取權力，這些忤逆的事情韓琦都干過。

如今看來，就新帳舊賬一起算了！

至于趙頊，一個自尊心出奇強烈之人，居然能低頭認錯，請韓琦出山，足可見其黔驢技窮了。

韓綺是厲害，請他出來是好處多多，甚至還有定鼎乾坤，力挽狂瀾的意味。可凡事有得必有失，得了一個韓綺，又不知道要失去多少？

哼哼！趙頊冷笑一聲，叫過李承，在其耳邊小聲吩咐幾句……

從現在開始，真刀真槍，你來我往，長安與汴京的交手，會越來越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