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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世爭鋒 第1358章 【萬能的友誼】
“爵士,這是大英帝國在維多利亞時期之后,帝國在遠東的最大考驗,我們的情報機構甚至給出了戰爭也無法解決的難題。www.
”李法勒男爵看了一眼在身后遠遠的跟著,似乎是莊園內安保人員的影子,讓他有點不勝其煩,而矗立在莊園內部道路上的燈光,仿佛在眾目睽睽的注視之下。
“閣下,您多慮了。帝國無法做出強有力的回應,但是民國一樣如此。在昨天,帝國在民國的公使埃斯頓爵士也說過,民國的總統乃至整個內閣都沒有做好和帝國開戰的打算,甚至連交惡的打算都沒有。從這一點來說,王學謙的華南政府處于被孤立的環境之中,他所面臨的難題,比我們要嚴重的多。”萊樸生爵士常年研究東方政治,在內閣之中,他也為數不多的東方問題專家。
李法勒男爵邁開的腳步微微停頓了一下,隨后才踩實在地面上,長處一口氣道:“這是我們為數不多的壞消息之中,唯一的好消息了。但是你不要忘記了義和團運動,這本來不過是一個民間組織,但最后醞釀成了一場規模巨大的戰爭。王學謙不是那群什么也不懂的農民,而是受到過高等教育,在美國獲得了博士學位的學者,站在知識界頂端的人才。他不會看不到這些問題的。而且從民國各地的反應來說,僅僅長江流域,江西、江蘇、湖北、湖南、安徽、還有四川幾個主要的省份,都用公開支持的方式來相應,一旦戰爭爆發,我們將要面臨的敵人將不下于百萬大軍。”
“天哪!這些可惡的民國人,天知道他們是如何組織起來如此龐大的軍隊。但是從情報上說,王學謙的浙軍除了在陸軍火炮上的數量無法和帝國的正規軍相比,但是戰斗力會要比帝國在南亞組建的軍隊強一些。這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麻煩。”萊樸生爵士抱怨道。
站在銀行公會大概兩百多米的距離,看著那座燈火輝煌的建筑,連李法勒男爵的內心也感慨不已,這如果是在歐洲,他一點都不驚訝。但是在亞洲的日本?他會覺得日本人的自尊心又一次作祟了。
可是在帝國內閣普遍認為窮困的民國,建造如此規模的一個莊園,需要多少錢?就算是民國的土地非常廉價,但是幾百英畝的土地,加上十幾棟風格各異,裝飾奢華的建筑,估計需要六七十萬英鎊吧?
民國什么時候變得如此有錢了?
而相比之下,大英帝國的輝煌已經漸漸地褪色起來。如果放任民國的成長,連李法勒男爵都有種后背發冷的驚悚,因為無法預料民國未來的成就,他的擔心和憂慮仿佛像是棉花糖一樣,飛快地膨脹起來。
難道帝國真的要放棄民國的所有利益了嗎?要知道,英國在民國的利益,大部分都是維多利亞時期打下來的基礎。在袁世凱善后大借款之后,已經到達了巔峰。
兩場鴉片戰爭,就是維多利亞時期發動的。
而對于英國來說,維多利亞時期是英國最為強盛的一個時代,整整六十多年里,英國的殖民地擴張到了世界的各個角落。也就是在這個時期,英國才有了日不落帝國的稱號。
在新加坡和香港,李法勒男爵都選擇停留了一段時間,用來聽取各地情報對于民國局勢的分析。王學謙,這個民國政壇新貴讓他認識到了這次遠東之行的困難。別看英國打贏了德國,但英國上下付出的代價是全英國的國民都畏懼戰爭。
這是在維多利亞時期根本就不可能發生的現象。當時的英國,用幾乎氣吞山河的氣勢不停地在全世界宣布自己的占領權。可就算是那個被譽為英國最美好的時代里,英國也無法占領遠東的超級古老帝國。和印度不一樣,華夏一直是一個完整的,中央集權國家,龐大的人口基數,以及富裕的財政收入都是英國無法忽視的力量。
八十年過去了,英國正在走向衰弱,而民國的建立并沒有太多的起色,至少對于華夏的百姓來說,民國和清廷沒有什么兩樣,國家一樣被欺負,洋人一樣能夠在各地耀武揚威。
李法勒男爵下車步行一段時間的原因,其實根本就不是為了欣賞周圍的景色,而是為了等一個人。
而這個人正隨著日本邀請客人的車隊緩緩地進入了銀行公會的莊園。幣原喜重郎像是商量好的似的,他乘坐的汽車在李法勒男爵的身邊停下來,下車之后,幣原喜重郎和李法勒男爵站在一起,前者比后者矮了一個頭,但并不妨礙他們之間對等的身份。
“抱歉,李法勒男爵閣下,帝國并沒有做好發動一場戰爭的打斷。尤其是‘黑龍會’在帝國高層的印象之中并不好,尤其是這個組織自作主張的行為讓帝國在外交上蒙受了不小的損失。所以,他們的要求很難被支持!”
幣原喜重郎鄭重地回答了李法勒男爵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日本沒有出兵的打算。實際上,日本內部別說出兵了,就算是打仗的經費都已經拿不出來了。除非增發公債,而且不是在日本內部發放,而是去歐洲或者美國。
但是,這種募集資金的風險很大,美國財團早就拒絕了日本政府想要發行公債的念頭。因為華爾街對于日本國債的風險評估非常低,加上日本在華盛頓會議之后,瘋狂地發展海軍。國家財政的百分之三十都用來海軍的新軍艦和航母的建造和維護上。已經拿不出多余的錢來發動戰爭了,幣原喜重郎說出了一個內閣的想法:“除非,軍費方面英國負擔。”
李法勒男爵咬住了后槽牙,在英國內部,并不是一貫的要求和平,也有支持戰爭解決民國民眾反抗的呼聲。
主戰派們無一例外的都是想到了日本,因為從英國本土運送陸軍肯定是不現實的,唯有讓日本出動主要的陸軍。要是在一戰之前,英國可以有兩個選擇,日本和俄國。
而如今,對于英國來說,只能選擇日本。可讓英國內閣承擔戰爭軍費,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英國人也不傻,到時候日本肯定是獲利最大的一方,而英國將在戰爭沒有爆發前,就成為有史以來最大的冤大頭。李法勒男爵表情凝重,搖頭道:“這絕對不可能!”
“抱歉,我能爭取的也就這么多了。”幣原喜重郎用生硬的英語應對著:“但愿王學謙并不是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李法勒男爵唯有苦笑。
如果王學謙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就根本就不會和英國的艦隊發生正面交火的事實,也不會在交戰之初,就果斷地下令全殲了那支小型艦隊。
這個人的膽子已經大到了讓英國內閣都大吃一驚的地步,可是王學謙選擇的時機卻很好。好到了讓英國人也有點束手無策的憋屈。加上日本不太可能在短期內參與對民國的軍事行動。其實李法勒男爵也知道一點,日本押寶押在了奉軍的張作霖身上,沒有必要參與英國的報復行動,如果有報復行動的話。
兩百來米的距離,就算是日本客人的腿短了一些,也不會耗費太多的時間。一兩分鐘也就站到了主樓的石頭臺階前,而等候在此的顧維鈞象征性地從臺階上走下來,臉上帶著盛情的笑容和李法勒男爵、幣原喜重郎握手之后,說了幾句歡迎的話。
在其右手邊的王學謙也笑著迎上了李法勒男爵詫異的眼光:“是……威廉先生?”
“我們在華盛頓見過。”
“是啊,真的讓人出乎意料之外!”
顧維鈞臨時充當主人,就介紹起來:“王學謙,民國閩浙巡閱使,主政上海、浙江和福建的軍政事務。”
看到王學謙就是當初華盛頓會議上那個顧維鈞身邊的副手,李法勒男爵的心頭咯噔一下,暗暗揣摩起來。這不會是民國政府,或者說是北洋軍政府對英國態度的試探?
要不然,兩年多前王學謙怎么可能以外交官的身份參加華盛頓會議?雖然當初王學謙因為不具備外交授權的權力,被各國代表團忽視,唯獨美國人是重視他的態度的。
可惜,王學謙在華盛頓的時間并不長,很快就和老約翰洛克菲勒去了歐洲。
以至于其他幾個國家的外交人員都對他只有一點粗淺的印象而已,可是當他知道那個不被重視的外交副手,竟然是民國實力最強的幾個軍閥之一的時候。那種內心的震驚,頓時讓李法勒男爵有點措手不及。他為什么臨時決定參加這次宴會?
難道李法勒男爵不知道,這次宴會的規格僅僅是一場商業性質的宴會嗎?
按照外交慣例,這是一個最低級別的外交宴會,是屬于民間組織的交往,最多也只能算是半官方的宴會級別。李法勒男爵的目的就是讓他和幣原喜重郎的出現,讓對手有種猝不及防的突然,從而利用心理上的優勢,來給英國獲取更大的利益做好準備。
這次會面,只是試探,是正面交鋒的準備而已,而不是真正的正面交鋒。
正當李法勒男爵愣神的功夫,王學謙卻表現出一副誠意十足的親切表情,眼神正視李法勒男爵,語氣中宛如他根本就沒有和英國人隔閡似的,開口了:“長久以來,東方和西方的文化、經濟、乃至信仰的基礎都有著太多的不同,在西方認為理所當然的事,但在東方卻被當成禁忌。反之亦然……”
李法勒男爵口干舌燥,他不知道王學謙到底是想要耍什么把戲,眼神飄忽不定,努力想要和王學謙對視,想著從對方的眼神之中看出自己想要的信息。可是讓他失望的是,他像是見鬼似的看到真誠的味道。這太不可思議了,這說明,王學謙內心的想法根本就不會流露出來。相比顧維鈞更多的悲憤情節,李法勒男爵忍不住將這兩個人對比起來,結果發現王學謙要比顧維鈞難對付的多。
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狐貍,在善意的外表之下,隱藏的是一顆嗜血的心臟。
僅從這一點來說,李法勒男爵已經輸掉了談判的主動權。
因為王學謙對他來說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對手,他對王學謙一無所知,甚至他認為情報處反饋的那些情報也毫無用處。只有近距離接觸了王學謙,才知道這個人隱藏是如此的深。
可王學謙還是按照既定的想法,繼續說著開場白:“現代科技將整個世界都聯系在了一起,我們完全有理由,有信心,放下所有的成見和過去不愉快的事,用真誠和行動來促進相互的了解和溝通,從而消除不必要的誤會和誤解。民國是一個幅員遼闊的國家,擁有龐大的人口基礎,但還相當落后。而英國是世界上最先進的國家,所以,我們絕對有理由相信,在以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雙方站在互惠互利的基礎上,在文化、宗教、尤其是在經濟和技術等各個領域里,相互合作,公共發展,并期待中英友誼獲得進一步的發展。”
友誼!
別說李法勒男爵一臉的懵逼相,連幣原喜重郎等其他國家的外交成員都是一臉懵逼的樣子。
甚至連英國外交團的部分成員都有點懷疑,大英帝國根本就沒有和民國發生過一場小規模的海戰。李法勒男爵的身份并不是外交斡旋的談判成員,而是經濟代表團的團長。
這種怪異的氣氛,讓李法勒男爵有種來錯地方的錯覺。
看著魂不守舍的李法勒男爵走進宴會廳的背影,顧維鈞嬉笑道:“子高,你真是長了一張巧嘴。”
“要不然怎么樣?我開口就說這個時代民國的主旋律就是‘反英’,下個時代民國的外交主旋律是‘反日’,這不是等于沖上去打人耳光嗎?這可是外交場合,我們要慎重。”王學謙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倒是顧維鈞心中腹誹不已:“你說的慎重,難不成是慎重的說假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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