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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行記 第三百八十七章 東風已躍安江口 春暉未盡下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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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云中坐定,側目道,“四妹,天長道遠,為兄唯有一句,雖大道萬千,然道唯一。為兄此番罰你,乃是因你修行至今仍是看不透所求。尚有兩年,為兄攜你回山,如不能悟,那便好生享受紅塵富貴。”他言罷起法一點,縛靈法印印在其眉心化作一朵淡淡蓮花。
“阿兄。”鐘思陽心中一驚,只覺渾身真元法力都是被禁錮住,“阿兄,小妹再也不敢,還請阿兄寬恕。”
“四妹,修行之途險之又險,然你修行至今唯有一次生死關頭,余者皆是順風順水,原先為兄只道你能改過,如今卻再是不能縱容。”云沐陽鄭重搖首,在其額頭輕輕一拍,將其往府中送去,便不再多言。
未有多久,天際兩道靈光飛來,但見兩女彩帶環飛,玉容含喜。行到近前,卻是葉姝菀、樂茗嬰兩女。
“拜見師叔。”兩女遙遙見著云中一人端坐,當即便是大喜,急忙前來拜見。
“云師叔,師侄遠遠見著云光縱生,寶氣飛霞,便知是師叔法駕在此。”葉姝菀輕一咬唇,形容嬌媚。
“兩位師侄免禮。”云沐陽輕一抬手,微微含笑道。
兩女微抬螓首,忽而見著一十五六歲仙姿盛顏少女,不由一驚,再是一看更是訝然。
“梅玄貞見過兩位師姐。”梅玄貞上得前來微微屈膝一禮,從容淡定。
兩人頓時醒悟過來,急忙回了一禮,道,“原來是梅師妹,一別多年竟是一時認不出來了。”兩人都是訝異,如是她們記得不錯梅玄貞不過十五歲,不想卻已經修煉到凝元筑基了。二人相視一眼,當初她們兩人還道梅玄貞資質不佳,如今看來只是她們眼力不足。
云沐陽溫聲問道,“兩位是知道貧道這處,可是門中有喜事?”
“師叔法眼無差,確實是宗門千載來的大喜事。”葉姝菀幼年之時便與云沐陽相識,故而沒有幾多拘謹,當即便是歡聲答道,“月余前持盈殿張真人張祖師破鏡成嬰,自此我靈藥仙宮又有元嬰真人坐鎮。故而樂師伯與恩師遣師侄與樂師妹前來向師叔報喜。”
云沐陽目中一亮,昔年地靈藥谷衛真人便有言,方才兩人到此他便是猜到此事。他當下道,“此是喜事,理當宗門同慶。”
“是極,故而樂師伯令我等前來相問師叔,可擇日回返山門。”葉姝菀再是一禮,笑逐顏開。
云沐陽面上含笑,只是道,“貧道紅塵未了,此番便由小徒與兩位師侄同回山門。”
兩女對視一眼,樂茗嬰屈膝禮道,“是,師侄定會護好師妹。”
“九連山至此天長路遠,兩位師侄也是勞累,便到府中休息一日,明日再返山門罷?”他聽得其言,又是溫聲問道。
“是。”兩女駕馭靈光飛遁,只偶爾乘騎靈鶴,此時也確實勞累,也就脆聲應道。
是夜,星斗漫漫,華光爍爍,云沐陽趺坐云頭。
“玄貞,明日你回返山門,將此物奉與張真人,便是為師賀禮。”他舉手飛出一朵形如蓮花的錦盒,內中裝有一株極是珍惜的靈藥,如是服用可鞏固元嬰,穩固根基。
“弟子領命。”梅玄貞舉手接了,脆聲應道。
“玉不琢不成器,紅塵俗世可煉道心,然而卻不能全道法真意。夫成道者,無不是歷經兇險,叩問道心。此番你回到山門正可借此機會歷練自身。”云沐陽目光凝重,這一個徒兒日后承繼玄霄仙府道統,定要與云生海樓有一番了結,日后之路才是千難萬險。他稍稍一頓,“你既為我弟子,回了山門后雖然無人敢當面為難于你,不過暗地里卻是少不得麻煩。你且謹記,萬需保全自身,如是事涉我原陣峰祖師之名,便需以雷霆手段鎮之。”
“弟子謹遵恩師教誨,不負恩師所望。”梅玄貞再是叩首,振聲應道。
云沐陽微一頷首,他這徒弟卻是不需他操心,傳法之事玄霄仙府本就是有著真靈,又有傳承法印。片刻后他起指一點,飛出兩張符箓,并一柄飛劍,道,“明日辰時你便啟程罷,此物且收好,余下仙府中寶物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示于人。”隨即又是交代一番,拿出許些修行靈藥與她。
次日,梅玄貞辭了眾人便就與樂、葉兩女駕馭一葉飛舟往九連山脈方向飛去。
光陰飛逝,又是一年,然而這一年似乎也不平靜。安豐郡從立春開始幾乎不曾落雨,云沐陽唯有施展法術再次干預天象。只是兩次過后卻有天象示警,他也知天意難違,唯有搖頭。到得仲夏之時,更是大旱千里。安豐郡百姓這時想起神殿中朱鳥神像,不由大為肝火,一把大火將神鳥塑像燒毀,再是建了一座龍神廟祈雨。
鐘思陽一身真元被困已有年余,這年余來每日誦讀經書修養心性,倒是進步不少,雖然仍是活潑,不過卻少了一份浮躁。她蓮步行出,見著自家兄長仰首望天,目光深沉,也是微微垂目,道,“安豐郡大旱,周邊城郡也是沒能幸免,大兄可是要再次施法降雨?”
云沐陽卻是輕一搖首,道,“此事可一而不可再三,為兄冥冥之中感應或是天意注定,即便為兄這次施法降雨也是不能救助,反而會改變天機變化。”他目光冷凝,他在三山鼎中受仙文感應,冥冥之中似乎有天機阻止。
鐘思陽輕點螓首,這兩日她也是聽聞去年所建朱鳥神殿已然被毀,不由心中一嘆,再者修道之人既是逆天而行又是順天而行,如是勉強為之恐遭天譴,故而也并不贊成自家大兄強行施法改變天象。
她略一猶豫,眉宇帶戚道,“阿兄,可是明年初夏回返仙山?”
“茫茫難測,天意早定。落葉歸根,自然而然。”他目光深淵,卻是再無哀色,而是一片淡然。
鐘思陽淚如洪泄,跌坐在地。
大旱直至當年仲秋才是漸漸有退縮之意,下了幾場秋雨,天又是漸漸冷了。到得深冬之時,安豐郡竟然史無前例地下了一場大雪。
次年立夏只是二太太端坐在堂中,下手又有三太太以及幾位奶奶坐著,又有十數位婆子丫頭伺候。二太太端著一杯茶,輕輕抿了一口,問道,“載旺家的,今年春頭各處園子可引了水來?這已是立夏,田里少不得人看著,舊兩年又是天災的,沒個收成,今年可得小心伺候著些。”
“回太太話,老奴已親自去查看了,無有差錯,各處園子水窖都蓄滿了水,保準出不了錯,定是有個好收成。”一頭戴金簪身穿綢緞的婆子急忙應道。
二太太抬了抬眼,目中金燦燦便就生怒,只是忍了下來,淡聲道,“就兩年天災不斷的,今年的租子只收三成,若是你等膽敢隱瞞了去,那就剝了你們的皮,扭了衙門去。”二太太忽然話鋒一轉,眉眼一厲,冷聲道,“休要以為我不知你們勾當,我也只寬你們三日,往日里鍋底里拿的,盡數給我送了回來。三日后各個太太、奶奶、少爺小姐并了丫鬟婆子一個個搜,哪個敢要欺上瞞下,休怪我不講情面。”
連著兩年都是天災,府中也是虧空得很,先前二太太并不掌家,只交予幾個媳婦,不想這才兩年功夫便就赤字了,由不得她不怒,故而才來了今天這一招。
下邊的婆子們一聽頓時瑟瑟發抖,都是急忙應著。
唯有三太太杜氏坐在下首極是不滿,她也是府中太太,卻是連錢財也沒有得碰,雖然也有些體己,可是自家侯府侯爺俸祿都是歸了公中。這些年也是憑著太太名頭積攢了些,不過方才二太太之話卻是明顯針對她。
“二太太,可是從您房里開始搜?”她目光閃了一閃,似是不經意問道。
“哼,你也不必擠兌我,你若是有意見盡管請了老太太問。”二太太看也不看她,數年前哭死哭活又有鐘劍求恩這才免了遣歸家之禍,不想卻是沒有消停。她冷哂道,“前兒個老太太精神頭卻不是太好,你若是惱了老太太,別說是大伯、姑奶奶,便是三弟也是容不得你。”
杜氏聞之心頭一顫,又羞又惱,卻是不敢說話,急忙低了頭。余下幾位奶奶更是一聲不言,俱是把頭低下。
二太太吸了口氣,也是覺得乏了,正欲叫人散了。忽而堂外冬梅疾步入內,神色慌慌,面色戚戚,眸中灑雨,來不及行禮,就喊道,“太太,太太,大老爺命您即刻去慈安。”
二太太一聽頓時一震,大伯尋常卻是不會輕易喚她,況且冬梅神色如此更是令她不安。她一想到一月前大伯便是秘密令她去了書信與三弟、望哥兒,貝齒不住打顫,顧不得多想,便就一撩裙裾急急匆匆出了堂。余下的婆子媳婦們也是疑惑不已,隨即卻是心中不安。
武寧國公府停靈七七四十九日,汴京遣了不少高官貴婦,又傳了圣旨,可謂哀榮之至。到得出殯那日,云沐陽兄妹一身孝衣,神容深凝。到得墓地落葬之后只聞陣陣檀香彌漫,眾人眼前一花,墓地所在青山頓時生出千株桃木。都是花瓣灼灼,淡香漫漫,一陣清風吹來,滿樹桃花飛,片片入云空。
倏爾聽得云中一人高歌,“原上離草日漸榮,東風已過安江口,此去仙山織霞彩,春暉未盡下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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