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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行記 第八百二十六章 濁氣淤南海 星卦顯亂象(二)
此言一出,殿上諸人皆是面容沉肅,魔門原本就有兩位可比元神真人的魔主,如今再添一天魔,實力更是強大不可估量。盡管元神真人不能隨意出手,但是只要其等稍作布置便很大可能再度將次州毀去。
他繼而言道,“此回我靈藥宮山門所立與貴派距離有意拉近了,日后互為唇齒。至于那東次州暫且放過一隙,只要魔門不從我三派借道我等就不必多去理會。”
“此是正理。”孟元象嘆道,“掌教真人來書便言此事,昔年阿冥陀入魔卻被真人降殺,而今又有一人名為伽羅,到得我歸真觀治下。那伽羅卻不知神通法力,也未曾聞其名,如是料想不差,此人當是要來找尋阿冥陀法身舍利。佛宗門下肉身所留就有其門中傳承印記。掌教真人來書甚是嚴重,貧道也不敢耽擱了。”
“孟真人,貧道所能布置的都已是盡力了,接下來貧道也是有意閉關,唯有早日參破道關才可再言其他。”云沐陽目光也是凝重,他心中稍稍一思,卻道,“近來我次洲可謂風平浪靜,實則暗波詭譎,昆侖道宮越是按兵不動那危機越積越重。”
昆侖道宮實力雄厚,根基穩固,底蘊之深根本不是諸派可以想見的。現下雖是被多方勢力牽制住,可一旦其等不顧一切,那多少個靈藥宮都是不夠來填。諸人都是不自覺點首,到了這等境界任何陽謀陰謀都是無有作用了,唯有道行才是根本。
衛真人目光看向云沐陽,正聲道,“貧道此番出行之時,曾遇得一位北斗天宮高士,其言‘星卦亂象生’乃是天地已是不能再以法力窺視了。”說著頓了一頓,似有猶豫,“數年前貧道曾與彌真人對弈,僥幸贏了一局,請其卜了一卦,卦象言,秀廬留空影,悠悠見白云。”
眾人一聽都有不祥之感,又聽衛真人目光沉著言道,“云真人,日后就請云真人多多照顧犬子了。”他自幼修行所在便名秀廬,而后成道門中雖是另賜了修行洞府,可是每每外出都會回返秀廬小住幾日。再其后其夫人羽化仙去,又將遺蛻留在了秀廬之中,他更是時常前去了。
“衛真人不如再留幾日?一年之前北斗天宮廉貞子真人到此,也可見上一見。”云沐陽抬起頭來,這卻是避劫之法了。只是此法有無用處卻不在自己。
衛真人笑了一笑道,“云真人卻與往日不同了。”于他而言此劫不可避的,他也不會去避,修士修行既是逆天又是順天,天意從來都是不可捉摸的。而且對于歸真觀陰陽之道而言便是師道天地,取法自然,更是不會去避。
云沐陽淡淡笑著,起了身來走到他近前,伸手入袖拿了一物過去,道,“衛真人自有大道,貧道這處也有一物就請真人手下,結兩家之好。”
衛真人微微一訝,將那物收了起來。眼見著到得午時了,孟真人一行起了法駕,頓時又有風云涌動,虹芒射天。這時就見素長豐兄妹遙遙一拜,孟真人回過頭來道,“衛真人所選之人倒是不錯。”
“此是他們造化。”衛真人似乎心事重重,稍稍點首。
少頃,那虹芒彤云已是遠遁而去,直至再無蹤影,素長豐兄妹才是起了身來趕去龍泉殿。拜了老師之后,復又騎了仙鶴回返住所。
靈藥宮仙山浮島也是有條不紊,有神獸麒麟相助,又有禁陣為依托,更有靈山福地景象。然而過了一月之后,云沐陽在護法殿中修行,忽而座下一面封神旗神光照耀,就見一位道人走入旗中,對著他稽首一禮便就不見。
他面容凝重,寫了一封書信著人送了出去。又過六七日才有書信來,言道乃是孟真人一行回返歸真觀之時遭到不明之物襲殺,唯有孟真人一人存了性命,余者皆歿。而與此同時,次州之地卻是陸續來了不少面生的修士。
梅玄貞立于殿下言道,“恩師,那些外派修士有幾人乃是昔年崇山派門下,弟子卻是認得的。弟子這幾日也是認真看過,那幾人似乎也在勘察地形,更在原先清河劍派立派之所插了陣旗金劍羅盤,弟子大膽猜測彼輩極有可能要在我靈藥宮近處立下山門。”
“此應當就是昆侖道宮的手段了。”云沐陽哂然笑道,“彼輩來得再多也是無用,你暫且令門下前去探測清楚,些許小派直接打殺了,至于有些勢力的只管讓其立下山門來,為師自有手段對付他。”
梅玄貞躬身應了,現在其等才是動作,便是拔除了對其傷害也極為有限,只有在其將成未成之時一網打盡才能重創對方,屆時不但是修道靈材損失,最為重要的卻是對方的士氣受此打擊不知要何時才能恢復過來。
當即見著無有吩咐,梅玄貞便告退了。又過半載,殿外飛來一道飛書,取開一看乃是彌真人送來。看罷面上看不出顏色來,少頃喚來童子便命其將書信送去掌教那處去了。童子去了未久,又有云符前來稟報。
“老爺,北斗天宮廉貞子真人求見。”云符拜了之后,抬起頭來補充言道,“小的見廉貞子真人神色匆匆,似有急事,已是請到了偏殿。”
云沐陽微一點頭,便就迎出門去,二人在殿中坐了。即見廉貞子取了一座星盤出來,上方光芒耀布,有星有月,其上灰煙如燼,穢氣飛奪,靈機竟是被壓了下去。他看了之后,卻是見得云煙凝聚之處好似就是天地洲陸,只是有些云煙時散時聚,當即有些不解道,“廉貞子道友,此可是天地輿圖?只是為何洲陸無常?”
“云真人所見誠然,只是這洲陸無常非是無常,而是濁盛清淺,氣機運轉滯澀,許些地方被那濁氣一蓋便就失了靈機,是故就有生滅之感。”廉貞子輕一點首,面容沉凝道,“方才我北斗天宮真君卜卦,乃是有天魔近日就有成就,是故前來提醒道友還需早日做好打算。那天魔未成元神之時還可對付,一旦成就了神通就是不同,有靈眾生都會被其蠱惑,僅僅是謹守山門恐怕已無用處了。”
她說完斜目一看,對方并無驚訝之色,顯然是早已知曉,當下也就不再多言。
“貧道謝過道友警醒了。”云沐陽稽首一禮,少時沉凝雙目更是幽冷。
廉貞子見此微微搖頭,既是對方不提那自己也無提的必要。原本北斗天宮遣她來此便是有意將一座‘周天照儀’立在此處,日后但凡星光所及北斗天宮都可及時趕來救援。先前她受命來此便是為了相助靈藥宮立下大陣,只是對方卻是并不愿意,她也是知曉對方擔憂,一門一派安危怎可交予他人之手?當下施了一禮,正色言道,“云真人,貧道暫且告辭了。若是道長相召,貧道隨時都可前來。”
廉貞子出了大殿之后,云沐陽面容冷凝,道行不足便就處處被動,所幸天下元神真人從來都是有數,彼此互相牽制,所能拼得便是門下力量以及門派底蘊。靈藥宮只有幾人,確實獨力難支,短時間內想要壯大門派力量本就不現實。他思慮良久,當務之急是要早日突破境界。
少頃,他再度去見公孫掌教,召集了門中元嬰修士議事。直至日暮之時,才是從蓮花峰回返護法殿,自此就是閉關修持。
而與此同時,距離靈藥宮西北六千里處,有一個大坑,原先亓江流經此處,水勢浩蕩,而今卻有一個寬廣數千丈的大坑,但卻絲毫不平靜,仍是有黃色波浪隆隆而起,一邊水浪沖刷下來,帶著無數泥沙,兩岸黃沙堆積。
數道芒光降下,層層煙霞籠罩,塵土飛起,就見一駕飛舟停駐。少頃舟上走出一行修士,為首之人乃是一個胡須濃密、四肢粗壯的大漢。他眼角一掃,甕聲道,“你等就在此埋下陣盤。”
“果是一個好地方,此處如能將這大坑湖拓寬數倍,異日江水積蓄,再是將其打破就可以這浩浩江水將下游山巒沖垮。”一人排眾出來,看著這一方轟轟涌動似如沸騰的湖泊嘖嘖贊道,“就是這湖底定然就有千丈不止。”
“確實是好地方,仍有靈機未散,若能拿了那法寶聚氣想來也能供門下弟子修煉了。”說話之人乃是一個女子,她面色有些憔悴,看著那湖坑中水道,“師侄之言未免有些夸大了,這湖坑積水雖多,可若是想要沖破山岳卻是有些過于天真了。”
他說著又是不禁發出一聲驚嘆,“傳聞次州之地被寧高真一掌打碎,使得靈機渙散,山岳崩毀,地陸塌陷,想來這大坑便是寧高真法力余波所致。”
她說罷,眾人都是驚嘆莫名,紛紛言道,“也唯有元神真人才有這般的法力了。”
然而眾人還在驚嘆之中,卻聽得一聲冷笑入骨,“井底之蛙,此是我恩師昔年覆滅清河劍派滿門時所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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