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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清 第三零五章 大刑伺候
其實,武光青主持的“云府”,善娘所在的“春水社”,主要的活動范圍,都不出北圻,都以升龍為大本營,前者宗柳杏圣母,后者拜天主,為爭奪信眾,彼此明爭暗斗,非止一日,不過,明面兒上,倒也沒有撕破臉,武光青和善娘本人,更是頗有些曖昧,眉來眼去的有一小段日子了,只是還沒有上手。
這一日,善娘突然登門,說有一件大富貴要送給武光青,問他有沒有興趣?
“你就是頂大頂大的一件富貴!”武光青色瞇瞇的,“送我的,若是你這件‘大富貴’,我哪里會沒有興趣?”
善娘拋了個媚眼,“人家說正經事呢!”
善娘說,她得了一種丸藥,名曰“赤灶丸”,“精竭”的男子一經服用,立即龍精虎猛,今上人到中年,一直膝下荒涼,若將“赤灶丸”獻進宮去,圣上服用了,進而誕下皇嗣,豈非天大的功勞一件?這不是大富貴是什么?
武光青說,吃了藥,“龍精虎猛”什么的,倒不十分稀奇,可是,如果原本是“精竭”的,就“龍精虎猛”,也不過“放空銃”,于誕育皇嗣,有何補用?今上選妃納嬪,一直沒有停過,不像是不能人道的樣子——他一直無嗣,不就是因為少年時出天花,燒竭了精源,只好不斷的“放空銃”了嘛!
若說有一種藥,吃了下去,枯竭的“精源”,便重新源源不絕了,那是胡扯!別人不曉得,我還不曉得?若天底下真有這樣的神藥,我也不必如此辛苦,對那些來“求子”的婦人,總是“身體力行”了……
善娘嬌笑,“‘身體力行’還不好?你白享了多少艷福?可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屁的艷福!”武光青涎著臉,“如果是你過來‘求子’,于我,當然是天大的艷福!可是,那些過來求子的,有幾個齊頭整臉的?有些歪瓜裂棗,如果不是為了‘府’里的生計,就是倒貼給我,我也不肯碰她們的……”
“得,得,”善娘做了個手勢,“打住,又扯遠了!”
頓一頓,“好吧,明人不說暗話!這個‘赤灶丸’,圣上進用了,他的‘精源’,是否便‘源源不絕’了,我也不曉得,不過,‘龍顏大悅’,那是一定的!這一層,你盡管放心!只要伺候的圣上快活了,這個‘大富貴’,就跑不了!”
武光青頗識藥理,善娘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赤灶丸”是個什么貨色,他已心中有數了,也不由有幾分心動:
“圣上一直無嗣,各種稀奇古怪的丸藥,前前后后,不曉得進用了多少?類似于‘赤灶丸’的,也不見得就沒有進用過——你這個‘赤灶丸’,可得真正好用才行!”
“你放心,頂頂好用!”
頓一頓,輕聲一笑,“再者說了,好不好用,你自個兒試一下,不就曉得了?”
“好,好!”武光青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等一會兒,咱們倆,就來‘試一下’……”
“放屁!”善娘啐了一聲,“找你的‘齊頭整臉’、‘歪瓜裂棗’試去!”
頓一頓,放緩了語氣,眼波流轉,“你不服藥,想來都是‘龍精虎猛’的,服了藥,那還得了?那些過你這兒來‘求子’的女善信,都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她們才配得上你的‘龍精虎猛’,我一個小女子,哪兒消受的了啊?”
武光青神魂顛倒,不由就向著善娘鼓鼓的胸脯伸出手去,“你放心,我最會憐香惜玉了……”
“啪”一聲,武光青伸過去的手,被善娘狠狠的打了一下,他“哎喲”一聲,縮了回來,倒吸著冷氣,“你好狠!……”
“你盡管動手動腳!”善娘笑道,“我可是練過拳腳的!”
“好家伙!……”
武光青的手背,火辣辣的,他甩了甩手,清醒了些,“嗯,你來找我,是要我出面,進獻這個‘赤灶丸’?”
“是啊,”善娘說道,“不然,我來找你做什么?‘求子’啊?”
說著,“撲哧”一笑。
武光青心癢難搔:小娘皮!總有一天,道爺要將你剝光衣衫,壓在身下,聽你欲仙欲死,婉轉哀鳴!
“怪了,”他斜乜著眼睛,“這樣子的好事兒,你干嘛找上我?瞧你這副貞婦烈女的架勢——咱們倆的交情,到了‘共富貴’的份兒上了么?”
“這有什么奇怪的?”善娘說道,“第一,我是個女人——古往今來,你見過女人拋頭露面進獻這種丸藥的嗎?第二,‘春水社’是什么?拜天主的!圣上最討厭的,就是洋人和我們這種人了!曉得了我的真實身份,不管我是男的還是女的,不把我抓起來就好了,還會服用我進的丸藥?”
頓一頓,“而你們‘云府’嘛……嗯,‘求子’什么的,整個越南,不就你們柳杏圣母最最靈驗嗎?其余的,還用我多說嗎?”
“嗯,這倒也是……”武光青沉吟著,“如此說來,這件事情,你還真用的著我呢!”
頓一頓,“不過,這樣的丸藥,可不是說進就能進的!——怎么,你在宮里頭有熟人?”
“當然,”善娘說道,“不然的話,咱們還折騰個什么勁兒?——跟你說吧,乾成殿總管楊義,與我有舊,我已經跟他打好招呼了!什么都安排好了!”
武光青大為意外,“楊義?那可是圣上身邊第一個紅人兒!居然……與你‘有舊’?”
“是啊!”
“嘿嘿!”武光青壞笑著,“幸好,他是個太監!不然,我這份兒飛醋,可就吃的大嘍!”
“你盡管吃!”善娘笑道,“不過,話可說在前頭,到時候,不管‘上頭’賞賜下來多少好處,我一個、你一個、楊總管一個,我們三人,三一三十一!醋你盡管吃,就吃一水缸也無妨的,‘大富貴’嘛,你只能拿自己的那一份兒,可不許多吃多占喲!”
武光青拿到“赤灶丸”后,果然如善娘所說,拿一個與他“有舊”的女善信“身體力行”了一番,這個女善信,便屬于善娘說的“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那一種,然而武光青只不過服了一粒“赤灶丸”,便威不可當,到了后來,女善信“婉轉哀鳴”,幾乎無法承受,武光青不由對“赤灶丸”信心大起。
于是,又同善娘一起,琢磨出一套說辭,什么“陛下精源之厚,遠過常人!只是圣天子天稟異常,精源之幽深,亦遠過于常人,猶如潛龍在淵,等閑不肯現身,如以藥石之力,激動這條潛龍,使之一躍而出,則其行云布雨之能,也是遠過于常人!龍戰于野,乃至飛龍在天,都不在話下!”
然后,帶了藥丸,南下順化,來尋楊義。
到了順化,確如善娘所說,“什么都安排好了”,武光青很順利的和楊義接上了頭,很順利的進了宮,覲見了嗣德王,然后輕輕松松的,就叫嗣德王相信了他那套“精源幽深”“潛龍在淵”的鬼話,并開始服用“赤灶丸”。
武光青邊哭邊說,竹筒倒豆子一般,而且,審問人員叫他從頭到尾反復了好幾次,細節都沒有出入,不像是假的,因此,暫時沒有對他動刑。
接下里,提審整個事件中最關鍵的一個角色——楊義。
楊義一進審訊室,便放聲大哭,不過,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已駕崩了的“圣上”,審問人員相互以目:這個戲,真的是做的很足的了!
楊義哭的語不成聲,整個人癱軟在地,最后,審問人員不耐煩了,大聲喝止,楊義尤嗚嗚咽咽,一副“不能自己”的樣子,主審的大喝“給我打”,楊義挨了一鞭子,一聲慘叫,這才算“止哀”了。
好了,開始正式做供。
楊義說,他與善娘,確實“有舊”——善娘是他一個幼時朋友的女兒,那朋友臨終之前,托他照應獨女,他答應了,不過,彼此來往,也不算多,自從善娘入了教,又長居北圻,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
前些日子,善娘突然來找他,說是有法子治好圣上“精竭”的大恙,他覺得,善娘說的“精淵幽深”、“潛龍在淵”什么的,聽起來很有道理;對“求子”最靈的“云府”,又一向很有信心,這才答應了善娘,向圣上推薦武光青。
大人們,俺對陛下忠心耿耿,一門心思,都是為了陛下好,無論如何,不能有任何對陛下不利的企圖啊!搞成目下不可收拾的局面,根本是當初逆料之不及啊!
楊義的戲,雖然做的很足,供詞卻早早就露了破綻:
“精淵幽深”、“潛龍在淵”那一套,是武光青想出來的,雖然善娘也出了些主意,不過是拾遺補缺,而善娘向楊義“推薦”武光青,卻是在此之前——那個時候,善娘還沒有去找武光青說“大富貴”的事情,那么,楊義又怎么曉得“精淵幽深”、“潛龍在淵”這一套的呢?
事到如今,還在飾詞狡辯?
好,暫且不廢話了——
大刑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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