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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來嫁到 第一百六十三章 筆墨
配殿中數盞鎏金仙鶴燈,將屋中照射亮如白晝。(.
.)梅美人換了身鵝黃色的低胸高腰襦裙,正在為站在紫檀木大理石面靈芝紋畫案后的男子斟酒。
那男子三十出頭年紀,身材高大健碩,腹部略有一些發福的跡象,生了劉家人特有的圓臉龐,濃眉虎目,嘴唇方闊,見之便覺威嚴,正是玄宗劉旬。
許是聽見腳步聲,皇帝聞聲看來。
云想容在對上他精芒四射的雙眼時,就忙行叩拜大禮:“臣女參見皇上,皇上祥安萬歲!”
皇帝撣了撣身上玄色蟠龍外袍上不存在的褶皺,笑容興味的繞過紫檀木大理石靈芝紋畫案來到云想容跟前。
“你是咸寧的閨女?”
“回皇上,臣女正是。”
皇帝聲音溫和,道:“起來回話吧。”
“是。”云想容站起身,卻不能直視龍顏,只垂首俏立。
皇帝上下打量著云想容,眸光中不無驚艷,笑容也預發顯得興味了:“你今年幾歲了?閨名為何?”
“臣女十五歲,賤名想容。”
“想容,云想容。”皇帝負手踱步,似是在咀嚼其中韻味,喃喃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好一個想容。咸寧那家伙倒是會取名,這名字配得上你這個人。”
云想容垂首道:“皇上謬贊了。”
皇帝笑著走到畫案前,道:“你是匡和玉唯一的女弟子,頭些日子朕去研習館見匡和玉,他對你贊不絕口,說你是他所見之人中少有的有靈氣的。今日得見,你少不得要露一手給朕看看了。”
皇上說的話。語氣在委婉客氣也是圣旨。
云想容哪里能不從?忙行禮倒是,來到了畫案旁,左右兩側已有宮女服侍她筆墨。
云想容想了想,便凝神運筆,寫了“政通人和”四個字。皇帝在她落筆之初,只是在三步外負手看著,帶到她寫完一個“政”字,便咦了一聲,到了云想容身畔站定,探身去看。
直到四個字都寫完。皇帝再看向云想容時已經兩眼放光:“好,果然是好!你說說,你平素是如何練字的?還有這筆畫之間的結構如何掌握的?朕瞧著你的字倒如同畫一般好看。”
云想容未免汗顏。她并未用全力,只想表現的中等,不讓皇帝認為她是敷衍的。能過關就罷了。想不到皇帝竟然會贊不絕口?
云想容只得恭敬的將平時自己怎樣臨帖大約說了一下。
皇帝連連點頭,便與她說起了自己寫字時的趣事。
云想容這才確定。皇帝的確癡迷于書法。加之他所言的對了她的喜好,云想容沒有被皇帝問倒反而時常說些精辟言語,或是一些新奇見解。
皇帝再看云想容時,眼神就不單純是明亮了。
云想容很是心驚,眼角余光看到富貴和盈順,又看殿中伺候的宮女。只能硬著頭皮保持原樣。聰明的做法,只能是做自己,在不著痕跡的藏拙。否則即便不用入宮,回了侯府她也沒有好日子過。
皇帝與云想容說的興致勃勃。見她頗通書法,又道:“你在寫一副長歌行吧。”
這首五言古詩略長一些,云想容飽蘸濃墨,筆走龍蛇,整首詩一氣呵成。
皇帝看的滿臉笑意,贊嘆道:“朕見過寫字快的,但寫的快起來,又能如此漂亮的卻很少見,你這一手行書也是極妙的。果真匡先生誠不欺朕。”
云想容垂首站著,心下越發的無奈,大晚上的皇上不去休息,反而來考她寫字,她又不敢在身為行家的皇帝面前故意寫壞,若是被發現可是欺君之罪。是以她這一次仍舊只是表現中層罷了,皇帝仍舊稱贊。
她看得出,皇帝看她的眼神逐漸有了光芒,那是一種充滿興趣和占有欲的眼神。她一時間也想不出萬全的法子來。皇上富有天下,包括她在內,生命都掌握在他手中,他若真看上她,她只有感激涕零的份兒,哪里敢有怨恨。除非她不想活了。
可是深宮之中的生活,當真還不如一死。
思及此,云想容反倒想開了。她連死都不怕,還有什么事是可怕的?
她現在就盡人事,聽天命。她在旁人的監視下無法扮丑抹黑自己,畢竟她還是想著給自己留后路的,更不愿意自輕自賤,那索性做自己罷了。她在努力將事情往她預想的方向導正,可皇上的心她管不住,如果真的看上她,計策全無用處時,還有一死。
一旦放下心中的擔憂和惶恐,云想容對著皇帝說話時,就又多了幾份隨意和釋然。
皇帝又與云想容寫了一會的字,又談論了半晌各家書法大家的特點,云想容總是能舉一反三,或有精辟言論,讓皇帝極為贊嘆,道:“云咸寧那家伙的女兒果真也是不凡,很好。”
想了想,皇帝眸中精光一閃,仿佛決定了什么似的,道:“明兒你便來御書房吧,朕平日日理萬機,與大臣談論過后,許多事并不能記得下細節,你的字寫的又快又好,能為朕記錄重要的談話內容,朕看了也是賞心悅目。”
云想容聞言,即便再放開心結,也是不可置信的張大了眼看向皇帝,急切的道:“皇上,這恐怕不妥,臣女身為女子,不敢參與前朝政事,皇上與大臣所談內容,臣女不敢……”
“朕的旨意,你敢抗旨不尊?”
不等云想容說完,皇帝已一句話丟了過來。
云想容語塞,半晌方無奈的咽下所有的驚懼和緊張,嘆息著跪下行禮:“臣女遵旨。”
皇帝當晚歇在了梅美人處。
云想容在廂房卻是如何都睡不著。
她深知,自己踏進了御書房,事情就越發的不可收拾了。然而一頂“抗旨不尊”的大帽子壓下來,她恐怕輪不到自裁,就給皇帝殺了。事情總還沒有到最后。速記便速記吧,她就暫且先看情況再說。
饒是如此開解自己,云想容仍舊睡的很不安穩。
次日上午,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夏輔國便親自來了長寧宮,接了云想容去御書房。
云想容原本想帶富貴和盈順,夏輔國卻道:“姑娘是去伺候皇上,難道還要帶人伺候姑娘?”一句話,就將那兩人留下了。云想容只能帶了行禮,跟在夏輔國的身后來到了御書房后頭茶水間所在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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