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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鱗開 四四四 吟到真詩喜欲狂(八)
明朝藩鎮肇于天啟朝,成于崇禎初年。
在崇禎十年左右,各鎮武將或是不聽調派,或是陽奉陰違,仍會被督師斬于陣前。而到了崇禎末年,鎮將非但不遵督師號令,甚至連圣旨都不管了。
到崇禎十八年這個原歷史劇本中不存在的年份,甚至連文官都不聽圣旨了。
這種恃況,簡直就是國家覆滅的恃形。
人人都存有這種怨念,反倒是皇太子朱慈恨已經很滿足了:果然有了對比就有了心理平衡。
史可法拿到了督師湖廣的任命,袁繼咸拿到了總督鳳陽的任命,馬士英莫名其妙拿到了南京兵部尚書的位置。至于何騰蛟則被發往云南當巡撫去了。
朝廷的這一輪人事任命實在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就連崇禎都看不明白兒子的這番調動。
“史可法是東林,左良玉也是依附東林侯將出身,這兩人若是沈澄一氣,如何是好?”崇禎在偏殿召見了自己的長子,直接問道。
恨有了田存善在江南活動,對東林黨內部也清楚了許多。
東林以書院為起點,雖是南人為主的,但隨著勢力的擴張,勢必要引入其他地方的士子。這些士子到了今日,也輪上了東林骨干的位置,故而在東林內部也有地域之分。侯詢和史可法都并非真正的江南人士,自然是屬于東林中與黨魁不同的一派。
崇禎并不知道這些秘辛,不過還是自以為明白地點了點頭,道:“史可法能制衡左良玉么?”他只以為史可法與左良玉分立兩派,卻不知朱慈恨原本就沒考慮這個問題。
因為左良玉一死,楚鎮與東林的聯系自然就斷了。
派史可法督師湖廣,只是一個表態。
如果史可法去了湖廣,自然是忠于朝廷的,是不相信謠言的。如果他不肯去,則表明他對“謠言”持肯定態度,那就是站隊問題了。這點任何一個江南士手都明白,所以只要史可法奉旨前往九江,東林黨內的分裂也就呈上桌面了。
馬士英前往南京出任兵部尚書這個實職,看似撿了一個便宜,卻是一面被人攻許的盾牌。如此一來,黨爭造成的混亂就會更大,暴露出來的立場也就更細化。
更何況,朱慈恨看中的是這個人的斂財能力。
此人在崇禎五年巡撫宣府,到任才一個月就檄取公帑千金,饋遺朝貴。后來他被鎮守太監王坤告發,坐遣戍。當時還頗有東林黨人為他鳴冤,說他被閹黨構陷。由此也可見黨爭時的黑白是多么難以分辨。
如今江南陷入黨爭1肯定找不到干活的官員了。這種狀態之下,明年的錢糧怎么辦?朱慈恨可以放縱黨爭,但不可能拿自己的錢袋米缸開玩笑,所以就需要換個渠道保證收入了。
如果馬士英能夠拿出高于十七、十八兩年的錢糧,朱慈恨必定不吝嘉獎,保他不倒。若是他拿不冇出那么多錢,王之心自然知道該如何處置,抄家滅門也怨不得別人。至于他自己是否明白自己的位置,就純粹看個人悟性了。
當然1馬士英跟阮大鋮關系極好,說不定阮大鋮還會在關鍵時刻再拉他一把。
只是這話不能跟任何人說,否則日后難免被人口水。
“馬士英雖非救時之臣,但他鎮守中都日久,保江南不受流賊蹂躪,也算是一員能臣了。”朱慈恨道:“宋時宰輔非經地方守牧之職不可輕授,馬士英出仕以來,歷知嚴州、河南、大同三府,當可寄望。”
崇禎對馬士英幾乎沒有映像,聽兒手這么一說,也覺得頗有道理。尤其是得知馬士英為東林所惡,崇禎更覺得將這么一個人放在東林老巢是個不錯的主意。
“至于袁繼咸督鳳陽軍務,主要還是為了配合蔣閣老治淮。”朱慈恨道:“袁繼咸久在江淮,為人清廉。治淮工程所耗銀錢動輒以十萬計,非此等忠正廉明之官不能出任
真正原因當然是袁繼咸經過歷史考驗,絕不會在淮南做小動作,可以保后路無憂。當然,治淮需要分段管理,光是蔣德璟、張必謙實在人手不足。
“故而袁繼咸非但要督鳳陽軍務,也要兼督田務、淮務,與閣部同心齊力,使黃淮之地百姓得以生息。”朱慈恨道。
崇禎頜首道:“你考慮得倒是周全。那何騰蛟派去云南,有何用處?”
“礙眼,索性放遠些。”朱慈恨這回是實話實說。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人,只能扔得遠一些,就算云貴也被他攪合得亂了,危害并不會太大。
“那為何不直接罷官呢?”崇禎不自覺地流露出虛心請教的姿態。
一一因為我沒沒想到……
朱慈娘沉默不語,微微搖了搖頭。
崇禎以為這其中自有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深意,跟著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至于知道了什么,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父皇,兒臣聽聞左良玉病入膏盲,隨時都有身死之虞。若是他死了,最壞的局面也就是亂兵禍亂湖廣。有我山地師在,剿滅亂兵不過早晚之事,不必擔憂。”朱慈恨先給崇禎吃了一粒定心丸,然后才道:“兒臣近日還要趕去天津。”
“北直可是有了變化?”崇禎只覺得心中一緊,暗道:難怪最近都沒看到捷報了。
朱慈恨臉上的肌肉僵了許多,并不掩飾自己內心的憂慮,道:“進度有些難以控制了。”
崇禎從喉間發出兩聲憋出來的笑聲,安慰道:“不要著急,有道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要治我大明的病,也不是一日兩日就能恢復的。”
“呃…父皇所言極是。”
崇禎見兒子表恃有些怪異,突然想明白了似的,哈哈笑道:“你也是從未吃過挫敗之故,勝敗乃兵家常事嘛!順時自然,逆時坦然,你也該修修心性了。”
“是這樣……蕭陌來報說近衛一師第一營圍困保定之后,如今城中有人傳出消息,愿為內應。天津的蕭東樓傳訊說東虜攻勢日益疲軟,從之前的一日五六波攻勢,到如今的每日一兩次攻勢,明顯是有退意。”
朱慈娘緩了口氣,見崇禎臉上肌肉抽搐,終于還是告訴了父皇實恃:“恐怕東虜有撤逃之心,光復北京就在眼前了。”
崇禎伸出雙手,雙手朝上抖了抖,用力搓了搓臉,道:“能早收回來總是好的。”
“只是兵力有所不足。”朱慈恨道:“收回北京之后,要固守的地方太多。”
雖然收復北京的政治影響可謂是震驚天下,足以讓詩人們作詩歌頌,但是因此而產生的軍事影響卻未必稱得上是好事。
首先要守住山海關,不讓東虜進一步進犯;其次要守住內三關,不讓大同的亂兵和蒙韃沖到北京城下;最后要守住北京城,同時在天津還要安排一支海陸兵,用來準備支援遼東師。
因為連續的增加兵員,導致民間募兵越來越困難,幾乎已經到了一個瓶頸。由此可見募兵的兵員雖然素質較高,但數量是個硬傷。如果要改變這種狀況,起碼要五到十年的光陰,用以改造民間觀念。
對于這個問題,總1和總參給出的解決方案都是從苦役營和勞工營招募罪過較輕,膽子較大,身體較好的人員加以補充。這些人的優冇勢在于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紀律訓練,有較高的服從性,但缺點在于戰斗意志bó弱,不愿奮命拼殺。
朱慈恨對此也只能采取“有沒有”優先于“好不好”的原則,批準兩部的建議,盡可能保證前線兵員補充。這回他去天津,也是要對這個方案進行視察,看看因此造成的戰斗力下降的影響到底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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