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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富貴 第六十八章 第一個上鉤的魚
實際宋朝有了一些高建筑,有幾座高塔也達到了六十多米,傳說中武則天在洛陽建明堂,高度達到三百尺。不知是真是假。但它不是塔,不是明堂,不是高樓,視覺上會讓人感到更高。
有的官員看著它,心中百味雜陳,心想,真造出來了?
呂馀慶很擔心地問:“宋九,它會不會安全?”
這個人站在下面都要抑著頭才能看到頂部,又不是很大,呂馀慶十分擔心它會隨時倒下,但不能直接問,只能委婉地問出心中的疑問。
“呂相公,它絕對安全,最少能屹立百年之久,若有問題,我就是擔心磚會開縫,那問題也不大,可以用石灰補上。牢固性不是在磚,其實沒有磚,它也可以屹立不倒。用磚原因是封閉性。”
“沒有磚也會沒事?”
“呂相公,沒有磚反而會更牢固,它是鋼筋混凝土結構,就這么一個大爐子,三十二道鋼筋混凝土,若沒其他原因,屹立五百年也可以實現。”對這個大家顯然不懂,宋九也不想多談,又說道:“要么技術上以后會陸續的發現一些小毛病,但臣想來縱然有毛病,也不會太大,以后可以陸續地改進。”
這是事實。
能改動的也只是一些小地方,估計在三四百年內,再無他人敢對這種冶鐵煉鋼提出大的變動。除非是奇跡降臨,再來一個學問更好的穿越者。但宋九說這話還是有用意的,有了這話,只要宋朝需要鋼鐵,他就會很安全。
趙普問道:“它一天能冶多少鐵?”
宋九心中計算了一下,答道:“因為技術限制,大約能生產五六千斤吧,不會超過一萬斤。它還有一個缺陷,一旦開爐,最好不能長時間熄爐。”
宋九說的還是實際話,精確計算那是不可能,只能大約計算,高爐也不算小,但這還是落后科技情況下的產物,做不到蒸汽機鼓風,做不到封閉式爐頂,做不到燒結原料添加熔劑,甚至本身技術還有一些不完善之處,還有中國的鐵礦多是貧鐵礦,非是富鐵礦,日產量大約會在三噸,頂多在四噸,再多怕是不行。
但說完后,他不由搖頭笑了起來。
其他人一起苦笑。
宋九說的不錯,這么大高爐,不知道朝廷花了多少錢帛下去,人力沒有計成本了,若計更高。它的產量是可憐,后世高爐日產量幾百噸上千噸的都有,這點產量算什么?
但是整個宋朝課鐵量也不過兩百萬斤,若保持它不能熄爐,那么最少要將整個宋朝七成鐵礦石運來冶煉。想到這里,宋九忍不住彎下腰,失態大笑起來。
這會讓宋朝君臣很頭痛的,第一個是如何運,第二個那些小爐子怎么辦,真正的動發一牽千鈞。
“為什么不能熄火?”趙普問。
“真熄火也沒事,但因為每次開爐都要預熱,會增加許多成本,而且經常性熄滅,冷熱不均,對爐體也有傷害,想要安全,必須保持低溫空燒,特別是那個焦爐,雖不及高爐高大,它一旦開工,更不能熄火,否則爐體會真正因為冷熱不均產生開裂,從而爐體暴廢。而且因為受熱易膨脹,它需要護爐,壽命也只有二十年左右。高爐也是如此,不會倒塌,但使用久了,會因受熱膨脹扭曲,最終不能使用。但有了大量鋼材,技術以后會更成熟,相比于節約的成本,與大量優質鋼鐵,這個建造成本十分低廉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薛居正道:“宋九,為何你不早說。”
這個麻煩大了,得立即運來大量鐵礦石,不然急運,那可能滿足高爐的需要?
“薛相公,有火藥,還怕得不到鐵礦石。我教了他們許久,該大量制造火藥了。宋朝鋼鐵飛躍會從此而起。”宋九說得正氣凜然。
實際這三樣事物出現,意義非同小可。只是重視的人不知道究竟,知道的宋九根本就不往那方面想,只想著一旦開工,自己以后可以得到許多勉強合格的鋼材。
“小子,那你也要早說啊,”李崇矩大喝道,幾個宰相還好一點,你小子不是坑我嗎?
“李司使,你看我忙得,那有心思想那么多?”
真不能怪宋九,確實忙,這半年來都忙得團團轉。君臣一行看了后匆匆回去。要做的事很多,先是大肆制造火藥,不但調回去一些學習過的官吏工匠,還將宋九二十一學正在研究玻璃的學子調到火藥作。
別弄玻璃了,國家的事要緊。
人手緊啊,不僅要制造火藥,還要到各礦上做指導,就這四十幾個人懂,其他的人都不懂,萬一出事了怎么辦?
然后將配額制度改進,大多數坑礦收回,主要就是鐵礦與石炭礦,由官府經營,再調派罪犯做礦工。恢復到唐朝的制度,這肯定是不行的,第一個會不人道,第二個官員一插手,貪污受賄的事必然屢屢發生。制度還要改,但時間緊迫,不得不將換回這種落后的制度。
其次是立即將大批石炭與鐵礦向新鋼監調動。
從東府到三司,忙得雞飛蛋打。
宋九也在忙碌,實際它的產量很可憐,年產不到千噸,盡管這幾乎是宋朝八九成上的課鐵產量。但數量確實小得可憐,一艘大江船就將一年產鐵全部裝走。
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從煉焦到冶鐵再到煉鋼,這是一條龍式的生產,必須有許多配套的設施,還是離不開宋九指導。
然而來觀看的游客也增加了。
高啊,一起過來看稀奇,并且離京城也不遠,若是起早一點,走過來看一看,回家天還未黑,正好是慢騰騰一天路程。于是許多人過來看熱鬧。有聰明人就想到一件事。
宋九那些房屋看起來很古怪,許多人認為它造不起來,難度大,還有就是玻璃。玻璃似乎正在研發,現在這個特大號煙囪造出來,那些房子還會成問題?
房屋不成問題,那個河洲就會有無限商機。而且賭約內容知道的人不多,知道的也不敢亂說,不知道背后還有一個四百萬。這就讓人會胡思亂想。
但第一條上鉤的魚出忽宋九意料之外,不是常與他廝混的那群二世祖,而是從未打過交道的三個衙內。
他們名氣也許不大,可他們父親名氣卻是很大,兩個是石守信的兒子,石保正,還有他才十歲的二弟石保吉,跟著來玩的,另一個是趙匡妹夫高懷德的兒子高處恭。
宋九不是才來宋朝的雛哥,也常聽一些衙內談論軍中將領的情況,因此知道他記憶中的演義高家將是不對的,高懷德后代很有可能默默無聞,倒是軍中另一個將領高瓊開始脫穎而出,一個是常山人,一個是蒙城人,不是一家人。以后鼎鼎大名的高家大約就是高瓊這一脈。具體的宋九也不清楚。
據坊間傳三年前,趙匡用趙普計,將石守信、高懷德、王審琦、張令鐸等大將召來,杯酒釋了兵權,罷軍職,遙領節度使之職。宋九隱隱覺得不是那么一回事,也沒有那么簡單。
但三年前確實釋去了近十位大將的兵權。
趙匡對他們不錯,大肆賞賜,也官封他們后代,例如這個石保正,十四歲就蔭補供奉官,第二年遷尚食副使,是柴榮封的,與趙匡無關,趙匡釋去石守信兵權,召功臣子弟詢以時事,保正年最少,應對明白,奇之,拜如京使。實際是給石守信面子。
釋去了兵權,賜其富貴,于是這些將領開始大肆斂財,石守信短短幾年,積累了龐大財富,據符昭壽評價家資巨萬,搞不清楚有多少錢了,于是在洛陽興修了一個奢侈的崇德寺,但管家做得不好,利用主人威風,募民輦瓦木,驅迫直急,又不給工錢或克扣工錢,百姓不服氣,于是鬧到洛陽府,朝廷也不過問。
高家同樣不差錢,高處恭是高懷德前妻的孩子,她死得也早,趙匡兩個姐妹,大姐同樣死得早,小妹與米福德成親,不幸夫亡,趙匡想到了好兄弟,從中湊合,讓他們成親。但不可忽視趙匡這個小妹,那可是用搟面杖攆趙匡的猛女。她嫁過去,高家還能差錢用嗎?
而且兩家消息比較靈通,權利不能多想了,只好往錢上面想。于是有了三人一行。
不過幕后還有故事,非是宋九能想出來的了。
仆人帶著石保吉在玩,石保正、高處恭與宋九坐下來了聊天。
僅是聊了一會,石保正主動往河洲上面引,問道:“九郎,那個河洲上造起來要不少錢嗎?”
“是啊。”
“不知……”
“我會募一部分契股。”宋九開門見山說道。
“如何募?”
“有錢就可以加入,不問門第。”
石保正踱了幾步,問:“不知我可能入股?”
“能啊,不過我申明在先,我的契股是六百萬緡錢,不知大郎能出多少錢帛?”
“什么六百萬緡!”石保正急了,這不是瞎扯蛋么,整個京城也沒有那一戶人家能拿出六百萬緡的。
“不相信,你們可以托你們父輩問陛下與二大王,一是朝廷錢,二是技術入股,我說六百萬緡是少的,”宋九道。六百萬緡也能說,若從技術來說,六百萬緡也不多,若從他欠下的稅務來說,又太多了,那是往后拖,是四百多萬緡,但忽視了貶值與利息,以一年百分之十的年息計算,實際此時只需付出四十幾萬緡,就是不包括利滾利,也只能算是六十幾萬緡,也就是低息年百分之十的利滾利只要四十萬緡就可以將未來四百多萬緡交齊,不滾也只要六十幾萬緡。
不過這種算法比較繞人,也只有宋九才會這樣算,普通人根本繞不進去。
“朝廷錢?”
“是啊,與契股不同,只要投入,以后就等著分紅,我以后每年要償還朝廷的欠債,還有,它是十年開發,真正不盈利的是橋、書院與碼頭,那個款子由朝廷來出,其他的都會盈利。先前投入那怕是一百緡,每年盈利分紅,到最后能滾成幾千緡,但因為我的契股復雜,不會跟著滾,越早投入越劃算。”
“難道朝廷會借錢給你……”高處恭問,除了朝廷,那家會借這么多錢給宋九?
“天機不可泄露,再說一件事,它只有五十年期限,除了那些住宅是永久賣給百姓外,五十年后會全部交給朝廷。”
“五十年啊。”
“石大郎,五十年就偷著樂了,我本來以為只有三十年四十年。”
“此話怎講?”
“我只說三件事例,第一件事就是賭博,京城有幾戶百姓不賭的,大戶人家一年賭上幾千貫不算多的,平民百姓也有幾緡錢的賭博,京城這么多戶人家,還有許多外來的客商,這個數字會有多大?你們都是消息靈通的,我其中有一個體育館就開了博采,僅它一項收入一年會有多少?我再說正店,那種環境,那種建筑,那種設施,不僅有美食,未來還會有美酒,一年能賺多少錢?我再說琉璃,你們也看到了一件番琉璃,做工精細一點能售價多少?而我研究的會更好,體積更大,它一年又能帶來多少錢?還有更多,那個金鋪更是一個銷金窟,還早,以后我必將與朝廷聯手,不然朝中大臣能因為眼紅將我撕吃了。再說那個上天的玩意,我一人收費五百貫或一千貫,合理吧。”
兩人噎死,高處恭道:“這么貴還說合理?”
“獨此一家,能上天,能從天上往下跳,我收兩千貫也行,愛上就上,不上有人會上。”
“那個真能上天?”
“二十天后你便能看到。總之,它全部落實下去,一年賺的錢將堆成金山銀山,不僅五十年,我怕三十年后就會自動多交朝廷的錢,否則都保不住它。而且你們聽了六百萬緡錢數量很大,但不知道這個滾字,那怕你們投入一萬貫,今年是一,明年是二,后年是四,大后年是八,然后是十六,三十二,十年滾下來,會是幾十萬本金。不會是你們一家兩家,將來會有無數家往里面砸錢買股,我的股契會被逐漸稀釋,最后連一成都會不足,又要交還朝廷的龐大的債務,過不過份?”
這樣講,宋九六百萬緡契股就合理了。
實際中間又繞了繞,滾起來是對的,關健滾到最后,哪里需要這么多本金,都是二世祖,誰怕誰啊。宋九股份必然稀釋,也不可能稀釋到百分之十地步,但這都是有些繞人的數學題。也許宋九大規模教育,十年后學數學的人多了,才不會被繞進去,現在還不行,沒有幾個人能徹底想明白。
石保正與高處恭對視,以他們的家產,拿出一萬緡兩萬緡不稀奇的,若是如宋九所說,十年后能滾成幾十萬,那也能說可觀。雖不及宋九股份多,但一個需要償還朝廷債務,一個不需要償還,性質是兩回事。而且那些古古怪怪的名堂,也離不開宋九。有權也不行,自己沒能力變出來。
石保正站起來說道:“打擾九郎了。”
說完三人帶著家仆匆匆回去,不過宋九看著他們的背影,心中想到,魚兒基本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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