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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個北洋軍閥 第229章 黑省之爭
王茂如冷笑,道:“你要是氣不過,可以再回去準備一下,咱倆再打一打,我知道你心里不服,認為我用詐抓了你。你回去,咱倆再打一打,看是你贏還是我贏。”
李景林哼了一下,道:“如今形勢明了,還用得著打嗎?我就算回去了又能如何?你若放了我,從此之后我便回老家,開個武館,做個教習了。我打不過你,也不去受那份侮辱。”
王茂如忽然樂了,道:“芳宸兄倒是看得開,既然輸得起,我也不難為你。我是放你走,放你回齊齊哈爾,你去跟芝帥告個別吧。”便帶著他出了帳篷,不遠處有幾百個許蘭洲的戰俘坐在地上,一個個喝著湯吃著饅頭,戰俘們呲牙咧嘴,有的還說:“早知道連俘虜都比那邊當兵強,早就投降了。”李景林聽到后,緊皺眉頭,繼續向前走,路過一片尸體,抬眼望去,全是許蘭洲的,足有一千余人,吃了一驚,一下午加一個晚上,許蘭洲軍就死了一千多人?那現在芝帥手下還有多少人了?
“芳宸老兄,一千多人啊,唉,還要再死幾個一千人啊。”祝永泉在一旁語重深長地感慨。
李景林默不作聲,走向齊齊哈爾城正門。
身后,硝煙彌漫,黑壓壓的軍裝,以一股死亡的氣息壓向齊齊哈爾城。
許蘭洲大軍返回城中之后,反正的任國棟所部被前后一夾擊,落敗了。任國棟只好帶著殘兵敗將逃回步兵第二旅駐扎地。許蘭洲哪能放過這個反骨仔,趁勢率兵包圍了任國棟所部。將其圍在了一處倉庫內。然而卻見到任國棟所在的倉庫忽然大門打開,眾人還尋思,莫非任國棟又投降了?這廝不該投降啊,你可是叛徒啊,你投降不投降都難逃一死,大家還笑著任國棟傻得冒煙,沒想到傳來一身小孩婦孺的哭喊聲,眾人抬眼望去,嚇了一跳,卻見大門口被綁著二十幾個人。各個身后站著一個帶刺刀的叛軍。
許蘭洲見士兵不沖了。罵道:“他媽?的,你們干啥玩意呢?怎么不打了?”
“大帥,你看,那是……那是你的家眷。”副官忙說。
許蘭洲定眼看去,氣炸了廟。原來這真是他的一家老小。
許蘭洲的一家老小不是應該在司令部里嗎?怎么會到任國棟手下,這事倒是無巧不成書了。任國棟攻打陸軍司令部不得手,手下報道說許蘭洲家眷正在一群人的護衛下跑過來,被弟兄們抓了個正著。那許蘭洲家小本以為戰亂一起跑進陸軍司令部便安全了,卻不想任國棟早早地提前兵圍了司令部,以至于他們一家二十幾口自投羅網。任國棟抓了之后也犯難了,這些家眷以前都是自己主子一般的人物,到現在卻落得成了自己的階下囚,又不能對他們動刀。又不能放,該怎么處理呢?便讓手下人把他們送回到自己兵營看押起來,等秀帥進城之后再說吧,聽外面炮聲隆隆,估計不久便攻下了。
卻不想許蘭洲當機立斷,全軍撤回到城中就地反擊。準備來個決死巷戰以待支援,以至于任國棟被前后夾擊落得大敗。任國棟逃回軍營也是犯了難,幸好提前抓了許蘭洲家眷,此刻也不講什么仁義不仁義了,留得自己性命才是真的。
許蘭洲四個兒子九個孫子孫女,太太姨太太兒媳婦,一個沒跑,全都被抓了起來,被綁好站在倉庫門口,嚎啕大哭起來。
“停手,停手!”許蘭洲急道,手下士兵立即停止攻擊,許蘭洲大喊道:“任國棟,你個狗娘養的,居然抓我家眷,你還是不是人?”這年頭軍閥之間作戰擊敗對方或者逼迫對方下野不會追究敵人性命更,是從未傷及對方家眷。今年四月份陜西陳樹藩宣布獨立,陜西督軍陸建章被趕出陜西省的時候,陳樹藩手下見財起意,劫掠了陸建章所有財物,但是對陸建章以及家眷卻未傷及半分。因此北洋軍閥之間作戰,傷人家眷的事可謂是人品敗壞了,兵敗不追責成了軍閥之戰時一個特色。(馮玉祥幾次三番反復,就是因為下野再出來再下野再出來,反反復復。)
任國棟見狀伸著脖子喊道:“芝帥,放兄弟們一條生路,老弟我絕不傷害嫂夫人和大侄子侄媳婦,行不行?”
“放,放你媽的屁!”許蘭洲怒道。
“芝帥,你真要趕盡殺絕,小弟也拼的你斷子絕孫!”任國棟聲嘶力竭地叫喊道。
“給我……”許蘭洲剛想說給我打,卻聽到孫兒哭叫聲音心軟了下來,其余軍官連忙規勸,許蘭洲憤憤地說道:“任國棟,你他娘的要怎樣?”
任國棟道:“芝帥,你先把俘虜我的人放還給我,再允許我們出城,我們到秀帥那邊,立即放了嫂夫人。”
此時魏東齡喊道:“芝帥,我是秀帥手下副官魏東齡,我可以作保,秀帥絕對會禮送回將軍家眷。”
許蘭洲握緊拳頭,半天才松開,道:“把任國棟的人放了,讓開一條路,放他們走。”
“是。”
那任國棟所部此時堅守倉庫的還剩下四百多人,許蘭洲又放了三百多,囊裹著許蘭洲的家眷們趁著天色微暗出了城。王茂如趕緊接派人回來,見許蘭洲家眷辛苦,忙賠禮道歉道:“讓嫂夫人受驚了,秀盛真是羞愧難當,還請嫂夫人責備。”許蘭洲幾個老婆哪敢責怪,只好懦懦不語。王茂如便派幾個許蘭洲的戰俘,讓他們送許蘭洲家眷返回到城里。劫持家眷是任國棟干的,王茂如是干不出這事兒,這罵名不能替任國棟背著,所以他才立即禮送那些家眷返還。許蘭洲見兒孫們回來,也躊躇不已。如今這場景,軍心思動。兵微將弱,尤其是這任國棟劫掠了許蘭洲一家之后,還把許蘭洲的金銀珠寶拿去了沒有歸還,幸好俄國人支持的十萬盧布剛剛抵達放在了司令部內,否則當真是孤家寡人了。
許蘭洲安頓好家人,好一頓呵斥,此時突然聽到張富貴慌忙地跑來,口中大喊“不好了!不好了!芝帥!”
許蘭洲問:“王茂如軍隊突破防線了?”
“沒有”
“那你他娘的哭喪什么?”
張富貴湊到許蘭洲耳邊道:“大帥,您的秘書卷了咱們十萬盧布軍費逃了。”
“啊?”許蘭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蒼老了十歲一般。眾叛親離了。真是眾叛親離了嗎?
正當此時,李景林回來了,許蘭洲如得了救命稻草一般,道:“芳宸,你終于回來了。你終于回來了。”
李景林道:“芝帥,我是來告別的。”
“什么?”
“我率軍抵擋反而被秀帥所俘,實在無臉再留在芝帥身邊了。”李景林青白著臉道。
許蘭洲道:“勝敗乃兵家常事,芳宸何必如此沮喪?我身邊實在少不得芳宸你啊。”
李景林又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假,然而此戰……唉,已經實無勝算了。”他抱了一下拳,道:“芝帥,你的大恩無以為報,然而正是芝帥大恩。芳宸不得不說幾句肺腑之言。”
“你說。”
李景林道:“那王茂如兵多將廣,如今幾乎全省盡占,咱們只剩下齊齊哈爾孤城一座,芝帥若是繼續打下去,難不保那王茂如惱羞成怒來個屠城,到時候芝帥全家老小以及咱們所有兄弟們可就……并非芳宸長他人士氣滅自己威風。我在王茂如那里所見,盡是長槍大炮,武器充足,糧餉十足,而如今敵人士氣正旺。可是咱們呢,剛剛我從前線走回來,一路所見所聞,咱們士兵里卻十個里面倒是有八個不想打了。芝帥,此時此景,難不保再出現一個任國棟啊。”
許蘭洲默然,他自然是心知打下去自己也是必敗無疑,兩方實力懸殊,而那畢桂芳又極度短視地自保不出——這倒是冤枉了畢桂芳了,他是幾次三番要求甚至請求英順與巴英額出兵援助許蘭洲,可兩人一是對許蘭洲早就不滿,二是等著中央的命令和戰局如何發展,卻沒想王茂如出兵神速,不到三日便打到了齊齊哈爾,其他人更是不敢出兵了。這萬一自己一出兵戰敗,得罪了王茂如怎么辦?王茂如屬狼的,記仇的很,豈能善了。而且手中有兵,以后就算是投靠王茂如,自己也能混個一官半職。畢桂芳無奈地在公館與陳寧唏噓,只能言語豎子不足與謀。
許蘭洲的長孫此時哭鬧起來,原來是受了驚,得了病,更是讓他心煩不已,老太太抱著長孫哄起來。長子許家福道:“爹,打不下去了,此時談判,咱全家不憂啊。”小兒子年近十五歲的許家祥怒道:“怕什么,大不了一死,男子漢大丈夫,怎能貪生怕死!”
“閉嘴。”許蘭洲道“你們都出去,芳宸,你與我細說一下吧。”
次日下午,宮小旗騎兵團趕了回來,呼盟軍隊氣勢更勝,將包圍圈扎得更緊了,大炮已經退去炮衣瞄準了城墻,總攻一觸即發。便在此時,李景林單一騎馬,手舉白旗走了出來。
王茂如趕緊叫停,李景林走過來,下馬敬了軍禮,道:“秀帥,我代表芝帥,詳談和平約定。”
“哦。”王茂如淡淡地說道“芳宸兄,你知道,這黑龍江我是要定了,罷兵是不可能的,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掌控全省軍政大權,若是許蘭洲派你來和談,我是絕對不可能接受的。”
“一點希望也沒有了嗎?”李景林忙道。
王茂如擺擺手,道:“你告訴許蘭洲,兩個小時后,我將發起總攻,要么投降做一個寓公,我王茂如保證他的財產一分一毫不會有人碰,也保證他體面下臺,他若是想留在黑龍江,我還會奉他為高級顧問。若是不投降,槍炮下面見真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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