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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擊南宋 第三百一十八章 殊死較量 (下)
突捻眼前一片血紅:天空、大地、樹林、車墻、車城、士兵……所有的一切,都是紅色的。
突捻下意識抹了一把眼眉,攤手看了看,沒流血,可為何眼前的一切都是血色的?
只有突捻身邊的護衛,才驚駭地發現,主將的雙眼,此刻布滿了血絲,再看不到眼白……
二百狼牙重甲兵,前后不過數十息,就被那恐怖至極金屬風暴,摧殘成一堆廢鐵及一攤爛肉。
五千人的沖鋒軍隊,兩千披甲正兵,真正的精銳,就只得這二百狼牙重甲兵。這是突捻擊破天誅軍車城防御圈的信心所在,如今,這信心,與那血肉模糊的尸體一起被亂槍打得粉碎。
突捻何止只爆了眼睛的毛細血管,就連手背蚯蚓似的血管,也幾乎因攥著斧柄太用力而怒凸欲爆。但縱然在這怒血沖腦的當口,突捻依然沒有忘記一個指揮官的職責,下達了對二疊陣的輔兵們的最后一個指令:“拆散櫓車墻,所有阿里喜、雜役,人手一副櫓牌,全都給我往上沖但凡沖上車城而又能活下來的,戰后一率升一級,賞牛、馬各一,羊十頭!”
只要沖上車城就好,不一定要你豁死搏斗,保住性命后,就能得到升級賞賜,聽上去還真是不錯。而且,最要緊的是,還能拆櫓車自保。對櫓車墻的效果,金兵還是相當滿意的。以方才那群身披重甲的軍兵,眨眼間就被掃翻的情況看。如果先前沒有這櫓車墻,能不能安然走到這車城下都懸。
近千人一齊動手,三下五除二,櫓車墻就被拆得只剩下一堆輪彀。有的抱著半片大樹、有的扛著車板、有的抬著整輛車的底座……各種奇葩的“盾牌。”令人瞠目。但不管怎么說,有一點毋庸置疑,這一堆笨拙粗陋的玩意,夠hòu重夠結實,擋鉛彈絕對管用。
當然,抱著這堆粗長沉重的東西。就別指望還能與長矛兵搏斗了。
突捻也不需要這千余阿里喜與役夫肉搏。指望一群訓練、武器、防護、士氣均遠不如人的兵卒。與一支精銳軍兵搏斗,他突捻還沒昏頭。
突捻這么做,只有一個目的,用上千炮灰。吸引天誅軍的火力。而他將率領最后的精銳八百正兵。繞過正面,從南側進攻車城。
攻擊令一下,阿里喜與役夫們紛紛扛著巨木hòu板。踩著梯橋,奔踏而上。突捻與八百金兵,則一窩蜂沖向車城南側。
突捻這一招只能算是突擊而非偷襲,因為根本瞞不過天誅軍無論是車城內的四隅哨樓,還是車城百丈外的騎兵,都可以清楚看到突捻軍的動向。突捻要做的,就是快快快,趕在車城內天誅軍做出反應以前,從南側登上車城,攻入敵陣中心。
突捻當然不知道,車城之內,一直有一支憋足了勁,卻未能一展身手的巾幗軍隊,在等著自做聰明想撿漏的敵冇人,一頭撞到槍口上。
從正面(西面)登上車城的阿里喜與役夫,還沒站穩,迎面就是瓢潑而來的彈雨。縱然有“超級土旁牌”掩護,許多金兵還是紛紛摔到車下。原因無他,一是車城頂上,疊壓著大量尸體與粘稠的血液,蠕軟滑溜,下盤稍不穩,不用開打自己就摔個大馬趴;二是這就地取材的櫓盾大小不一,有的防護不錯,有的只遮擋住大半身體,下肢還暴露在外……
由于大量土制櫓盾遮蔽,加上槍聲不斷,硝煙彌漫,影響觀察。無論是哨樓上的觀察員還是火槍兵,一時間都沒察覺這是一支炮灰隊,只知道是敵人就開槍,只要開槍敵人就紛紛掉落。
不過,隨著越來越多的金兵站穩腳跟,將手中的土制櫓盾連接在一起,竟然在車城頂上,砌出一道櫓墻來。這些金兵,準確的說,凈是阿里喜與役夫,一個個龜縮在櫓墻后,打死不出來。
櫓墻外鉛彈如雨,貫滿耳孔的是令人頭皮發麻的“啾啾”尖銳嘯聲,櫓墻木屑紛飛,墻體亂顫;而櫓墻內的阿里喜與役夫們,卻一個個喜形于色他們沖上車城了,而且還活著,只要撐住不死,那就意味著升級與賞賜……
正西面攻城金兵的異常,終于引起天誅軍的注意,同時,哨樓上觀察員也不斷打出警訊,指示有大股敵軍從南城側擊。
坐鎮中軍望樓指揮的狄烈,也適時發現當面之敵是一支純防守的軍隊成百上千人拼死拼活沖上車城,就為了筑起一道新的櫓墻,然后當縮頭烏龜,干挨打不露頭?金軍還不至于如此腦殘!
這一支軍隊是防守,是誘攻。那么,一定有另一支主攻的軍隊!會在哪邊?南側還是北側?
“傳令張副旅長,以半營火力保持正面壓力,其余火槍兵將槍口轉向南、北兩翼;傳令趙旅長,抽調三個都長槍重甲兵與旁牌兵為機動預備隊,隨時堵截兩翼出現的敵軍。”
狄烈的命令剛剛發出,車城南面出現一架架梯子,隨后,一個個盔明甲亮的敵影一一閃現。
“來得好!等的就是你!”負責防守南城的,就是趙玉嬙與楊調兒的兩個女兵都。趙玉嬙一邊以手帕捂住口鼻,一邊努力睜大被硝煙熏得眼淚汪汪的的大眼,一刻不敢疏忽。她的盡忠職守,換來了回報,金軍剛剛出現,就被她第一時間發現。當下不顧硝煙嗆咳,長吸一口氣,抓起胸前的竹哨,用力吹下為了與中軍戰鼓及射擊鼓聲相區別,女兵的攻擊指令,臨時改為吹哨。反正女兵不多,又劃分為南、北兩處防御線,一邊半個營,二百多號人,用哨聲完全可以指揮。
尖銳的哨聲,象針尖扎入耳膜。令子城南線的女兵悚然而驚,本能將早已裝填好彈冇藥的槍口對準車城頂,對準那群以為撿了個大漏的幢幢魔影……
狄烈的命令還沒傳到,女兵營已主動阻敵,二百四十支火槍,分四段連擊,漫天彈丸,粒粒如珠,劈頭蓋腦撲向興沖沖登城的金兵……
身為女兵教官之一的趙玉嬙,對女兵們的靶場訓練成績相當清楚:六十步上靶率五成。五十步上靶率七成。三十步上靶率九成。按實戰降一半的理論,三十步,起碼有五成的命中率。而子城到外城的距離,就是三十步左右。
突捻揮師登城之前。聽到西面槍聲不斷。那種冒險成功的喜悅感。沛盈于胸,認為計得以售。當下拼命催促金兵以最快的速度攀越上車城,但隨之而來的震耳槍聲。擊碎了他的僥幸之心。
頭頂彈丸亂飛,一個個前一刻還從突捻眼前飛攀而上的矯健身影,下一刻,就滿身是血地從頭頂上摔下來。有些在摔下來之前就已喪命,有些則只是受傷。但無防護從近一丈高處摔下,落地姿勢正確,都免不了斷手崴腳;若姿勢不對,倒栽蔥式摔下,那也不用活了。
短短幾個呼吸間,沖上去多少,摔下來多少。
看著一具具血淋淋的尸體與翻滾哀號的傷兵,突捻的心也在滴血。這都是精銳的正兵啊!若是沖陣肉搏,這數十悍卒的傷亡,該換得來敵軍多少損失?兩百、還是三百?可是現在,連敵軍的毛都沒摸冇到一根,就白白死傷在這該死的車城之下。那些阿里喜、役夫,死多少都沒關冇系,南朝有的是投降的軍兵與民夫,燕地有的是故遼的遺民……可是,這些正兵,可都是百戰老卒,西路軍的種子啊!其中更有大半是女真勇士,我大金總共才多少女真勇士?就這樣毫無價值地死在這里?!
一名剛剛露頭,頭盔就被打掉,髡頭被削去一塊頭皮,血流如注的謀克孛堇,直接從梯子上滾跌下來,與正準備登梯的兩個金兵摔成滾地葫蘆。那謀克孛堇卻什么都不顧了,連滾帶爬撲到突捻腳下,仰著半邊血臉,悲嚎道:“猛安孛堇,沖不上去,沖不上去啊!”
說話間,又有數名金兵慘叫著從頭頂掉落,叭嘰!摔在地上,塵土飛揚,鮮血四濺。
一團為標飛,濺了突捻一臉,但突捻沒有擦拭,他的眼睛被一副骨碌碌滾到腳邊的旁牌所吸引。
突捻彎下腰,拾起旁牌,但見這副用一指hòu的堅木,再蒙上一層韌牛皮所制成的防護牌,竟然在正中部被擊穿一個手指大小的孔洞,邊緣還有焦痕……
“防不住啊!”突捻搖頭扔下旁牌,突然目光一直,劈胸揪過一具尸體,蹲下來兩面翻轉看了一會,倏地站起,斷然下令:“將所有的尸體,全部推疊上車城頂,筑成防御體!”
已經被潑風般的彈雨打得抬不起頭,勇氣也在漸漸消散的金兵,聽到這個匪夷所思命令,都是好一陣面面相覷。不過轉念一琢磨,似乎還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突捻這個聽上去帶有幾分殘酷及冷酷的命令,確實起到了作用。
鉛彈射入人體,會產生翻轉、自旋的空腔效應,對人體的肌肉組織與臟器造成嚴重破壞。這種強烈的機體破壞,能瞬間使人失去戰斗力,進而因劇痛、大量內出血而或快或慢死亡。而射入人體的鉛彈,在完成這“致命任務”后,基本上就已失去動能,不可能透體而出了。所以,人肉盾牌,的確是可行的。
于是,在天驕女兵們目瞪口呆中,金兵在車城頂上的尸首越積越高,越堆越寬……彈丸擊中這道人肉櫓墻,除了jī起點點血花,再不聞金兵的慘叫……
戰士的責任是殺敵,而不是虐尸,尤其女兵更是如此。正當女兵們越打越手軟膽顫之時,尸墻之后,突然殺聲震天,無數金兵的身影從尸墻兩側涌出,此起彼落,躍下車城,向子城掩殺而來……()本文字由提供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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