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君之野望(九)

大唐新秩序 第五十一章 君之野望(九)

柳城之東有座和龍山，晉時又稱龍山，山高二百丈，林木繁茂、群峰爭秀，是一處避暑的極好所在。［］//最快更新//和龍山上有處寺廟，名曰龍翔寺，是晉永和元年燕主慕容皝所建。龍翔寺是關外第一座佛寺，又出過高僧曇無竭西行天竺求取真經的盛事，其歷程早于玄奘法師西行二百零七年，因此，這里又被奉為關外遼東佛教祖庭。

龍翔寺常年香火不斷，就算是戰亂年間，無論是漢人也好、奚人也罷，亦或是契丹人，都對這座寺廟禮敬有加。可這幾日，龍翔寺卻閉上了方便之門。不單龍翔寺，理想上三條進入和龍山的山道都被營州軍中營護軍都封鎖了起來，不許外人私自進入。

按照小凌河作戰方案，營州軍全軍以和龍山為假想條件，在山中展開為期半月的模擬作戰訓練，而龍翔寺，則成為營州軍戰役指揮部的暫時駐地。根據總部虞候司行人處的調查，和龍山中的環境與小凌河流域松嶺河谷地區相似，因此，虞候司制定了包括山地行軍、隱蔽潛行、趟涉河水、山丘攻防、穿插設伏等多個科目，實踐上，這些訓練科目的設定次要是由李誠中完成，虞候司對設定停止了細化和調整，并將之備案，留作未來訓練和作戰的指點手冊。

理想上，當營州軍演練正式末尾之后，李誠中反而無事可做，軍中的一切事宜都交由虞候司、教化司和作訓司結合指揮，演練方案、進度考核、后勤供應、裝備分配，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停止著。總部三司的設立，是李誠中自后世帶來的一項重要軍事故革，三司行使的職能，實踐上就是參謀本部的職能。

在戰役部隊之上設立職業的參謀本部，以大量職業參謀軍官的集團協作來取代主將個人的謀算，是近現代軍隊和現代軍隊的又一重要區別。與現代軍隊相比，其根本區別在于，這種制度下。參謀軍官的權利得到了明白，其職責得到了細化。就是這么一點區別，將傳統意義上的謀士和策士轉變為了職業軍事參謀。讓軍務便得愈加專業、愈加細致。可以提供應主將的參考信息愈加完善和豐富。同時，參謀們還將大量反復性、日常性、規律性的軍隊行為從主將的身上剝離上去，在理順了軍隊繁瑣而紛亂的事務同時，讓主將可以將精神更多的投入到決策和權衡中。極大提高了軍隊的全體效率。

參謀制度的意義還在于，他將作戰的重點放在預備階段，將最次要的精神投入到戰前分析研討、戰役方案制定上，設定出完善、縝密的作戰目的，并將之細化和分解。當戰役真正發生時。主將的作用更多的體如今微觀決策之中，詳細的戰術指揮交由參謀本部來完成，其指揮的進程則更強調對方案監控和監視，各部隊帶兵主官也演化成了戰術目的和戰術義務的執行者。

最后，當參謀制度樹立起來后，一支軍隊實踐上曾經擺脫了對帶兵軍官的人身依靠，對于兵士而言，他的軍餉、糧食、職級待遇等成績曾經與帶兵軍官徹底脫鉤。在升遷、考功、獎勵、訓練等方面也并不由帶兵軍官完全說了算。這樣的兵士不再完全依賴于帶兵軍官，他們的效忠對象曾經由對個人而轉化為了對軍隊本身這個個人。

而專業化的參謀軍官的參加，則讓每一個人的權責都相對削弱，權利的運用更多是以個人的方式來表現，在實踐操作中盡最大能夠的杜絕了權歸一方的軍中山頭主義現象。可以說，隨著營州軍總部三司制度的逐漸完善。這支軍隊將越來越忠實與營州軍本身，當然。這個忠實目的必須以一個實踐對象來詳細化，營州軍是由李誠中一手樹立的。李誠中就是代表著營州軍這個個人的詳細符號。

當然，參謀制度需求大量承受過正軌訓練的專業軍官，這些軍官屬于軍中文職，所要求的職業素養高于普通兵士。目前三司的參謀人員還很少，需求不斷發掘人才來充實這支搶先這個時代上千年的特殊集團。但僅以目前狀況而言，李誠中的總部三司曾經創立，雖然掃尾比較費心，但逐漸走上正軌后，便讓他擺脫了許多。

結合指揮部在張興重、姜苗和周坎的帶領下，正在龍翔寺中緊張的繁忙著，李誠中則忙里偷閑，離開山中參觀起了摩崖佛龕。和龍山的摩崖佛龕規模并不龐大，但雕琢卻非常精細，與后世動輒就缺鼻子掉耳朵的那些石刻佛像相比，李誠中看到的是殘缺無損的原件。他一邊隨心而看，一邊聽龍翔寺住持善行法師講述一尊尊石刻背后的故事。善行法師佛學精深，識見淵博，一個個生動富含佛理的故事信手拈來，顯得興趣盎然。

李誠中聽罷，道：“大師佛理通徹，講得極好。”

善行法師合十：“將軍謬贊了，佛理通俗，貧僧離‘通徹’二字尚遠，恐怕畢生研討也難窺其妙境一二。但昔日得見將軍，卻知將軍是個與佛有緣之士，未來挽救眾生，解民倒懸，一行之功足抵吾等萬語之德。”

李誠中一笑，只聽這一句話，便可知道這位善行大師除了佛學精深外，世俗相處也是個極高明的。當下也不廢話，直接道：“說起來，龍翔寺也是營州第一的廟宇，但我觀貴寺屋瓦有些破損，佛像剝離褪色，院墻也殘了幾處，怎樣不好生修繕一番？”

善行法師心中暗喜，實踐上龍翔寺雖說破舊，但并不至于損壞到如此地步。前幾日他得知寺廟要被李誠中征用后，趕緊命令闔寺僧侶對寺廟停止了加工再建，只不過這種加工再建是往破損處折騰，而不是正派意義上的修繕，屋瓦摘掉一些、敲碎一些，立柱欄桿抹上黑灰，院墻殘缺處將缺口加大，等等等等，不一而同，其目的就在于等待李誠中明天本人提出來的這句話。

“阿彌陀佛，寺廟殘破，佛像不光，此乃貧僧之過也。只是貧僧雖想修繕寺廟，奈何如明天下戰亂，信者香火凋謝，廟產又少，實是無法可施。”

“大師可曾差遣僧侶外出化緣？”

“也有的，可是化來的香火供奉很少，加上廟產所出，勉強夠維持而已。”善行法師便將近幾年外派云游僧侶的狀況講述了一遍，尤其對遠路的困難、壓服百姓施舍及寺廟中的貧困做了重點闡明，他口才極好，描畫非常到位，對于寺廟里的賬目開支等都理得明明白白，說到難處，不由喟然長嘆：“不瞞將軍，自打上月起，敝寺僧眾曾經快揭不開鍋了，整日里只能以清粥度日。貧僧忝為住持，心中無愧啊。”

李誠中看了看善行法師油亮的光頭，心道也不知這和尚每日里吃了多少油水，才養出這幅油光滿面的好氣色，但此刻也不說穿，只是配合道：“果真艱辛無比。大師，我身為柳城之主，也真實看不下去了。”

善行暗喜，神色卻堅毅無比：“雖然艱辛，但敝寺僧眾向佛之心卻從未稍減。”

李誠中點頭：“佩服，佩服！大師，我有個想法，不知大師怎樣看。”

善行心道戲肉終于來了，忙問：“將軍雖然說就是，但有所命，無敢不從。”

李誠中道：“剛才大師說過，曾經遣派了許多高僧往四處云游化緣，不知都去過哪些地方？”

善行道：“向北去過松漠，向東曾抵渤海國西京，向西到過云州等處。貧僧的徒弟禧永，年終之時乘海船去往江淮，至今未歸，也不知安穩與否。”

李誠中道：“大師，我心慕佛法，想要選送些人手到龍翔寺修行，希望拜在大師座下，為此，我打算每月向貴寺捐贈香火錢百貫，助大師重修廟宇。”

善行大喜，面上卻愈發謙恭：“貧僧何德何能，受將軍如此看重，真實慚愧。但貧僧向將軍作保，必盡全力向他們教授佛法，請將軍放心。”

李誠中又道：“只需傳些粗淺的入門知識便可，以兩月為期。學成之后，請貴寺再出僧侶，帶他們云游四方，傳經說法，腿腳錢我包了，化來的香火錢由貴寺支配，不知可好？”

善行剛末尾聽說為期只要兩個月，意味著他只能得到兩百貫，心中不免很是丟失，但隨即又聽說云游四方的路費由李誠中來出，化來的香火錢則歸龍翔寺，跌落下去的心境重新惡化，當即合十：“阿彌陀佛，將軍行此善事，必有大功德，貧僧焉能不盡菲薄之力。”心頭盤算著，要盡能夠的將寺中僧眾都逐一分派出去，無論能否可以化到香火，但至少可以省下大筆的飯食錢。

其實善行也隱約猜測到了李誠中的打算，但他既不敢問，又不想說，有時分揣著明白當懵懂不失為一個極好的處世之道。

只聽李誠中又道：“詳細的細節，自有我手下一個叫高明博的人與大師商議，還望大師多多支持，多多配合。”

善行誦了聲佛號，頜首表示，一臉莊嚴，寶相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