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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22.神秘樂園(十三)
人民法庭。
冠以法庭之名,實為政治裁判所。依照維辛斯基法官的話來說:“刑法是階級斗爭和種族斗爭的工具”,但凡被送來這里的被告,大多被趕上絞刑架和斷頭臺了。
今天看來也不會例外。
主審法官是著名的“死神法官”——賴律德.弗萊斯勒和安德烈.維辛斯基,他們手里簽發的死刑判決都已經比磚頭還厚了,赦免和無罪判決卻一直是零,目前為止還看不見有破紀錄的可能。
如果把被告是人類這一事實考慮進去,破紀錄的可能就更加渺茫了。
像這種毫無懸念的官司,除了控辯雙方的親眷和關系者,應該沒多少人旁聽才是。可到了開庭時,不但旁聽席座無虛席,前來旁聽世紀大案的聽眾從走廊一直排到法院外面。
“這是好事。”
《黑色軍團》總編輯埃茨貝格爾一臉嚴肅,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等到審判結束,大家就都明白誰是主子,誰是仆從了。”
“亞爾夫海姆是精靈的亞爾夫海姆,膽敢挑戰這一點的無毛猴子將會得到一個免費的骨灰盒跟墳墓。”
坐在旁聽席上的精靈民族自由運動頭頭海因里希.特賴奇克哼了一聲,這位亞爾夫海姆國立大學教授在學界頗有名氣,是一位知名中產階級歷史學家和政論家,所謂的“亞爾夫海姆學派”著名成員之一。教授先生長期反對種族平等,鼓吹種族主義、沙文主義。力主對外擴張。對于精靈治下的人類的看法——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用“鐵和血”來管理、調教人類,使之成為能切實排上用場的家畜。
持有相同觀點的同伴們紛紛點頭,臉上洋溢著興奮的潮紅。
長期以來,教授和他的同黨們都被壓制,法律明令禁止任何過激行為和言論,官方言論雖然也抨擊非精靈的智慧種,針對的對象卻是具體的事件,而不是某個種族。加上執政官是個徹頭徹尾的能力至上主義者,熱衷提倡“純血”的種族主義者也只能在角落里發發牢騷。至于那些襲擊異種族。用臭雞蛋和爛番茄砸人類工人。類似光頭黨和義和團大師兄們的“憤怒青年”——他們都被親切的請去喝茶,或者有溫柔的社區工作者上門送溫暖和檢修水表了……
即便在普通市民看來,各種排斥異種族的極端組織都是最死硬的保守主義者,是不受歡迎的麻煩人物。
他們大都是些喜歡幻想、不切實際、脾氣古怪的人。所作所為完全脫離現實。尤其在政治上的表現更明顯。這些激進分子的一個期望便是通過堅持使用哥特體字體。講外國單詞從精靈語言中刪除掉,來維持所謂精靈的“主體性”和“純潔性”。有些激進分子還一本正經地告訴其他精靈:如果精靈不清除掉亞爾夫海姆城內的人類、社會主義者和圣教會信徒,那么亞爾夫海姆永遠不會成為一個真正興旺發達的國家。激進分子還強烈要求廢除一些政府重要機構。這樣精靈們才能在世界上呼風喚雨。最后,也是大多數精靈最討厭的一點——激進分子總是認為自己才是精靈一族和亞爾夫海姆的捍衛者,總是千方百計的利用每一次機會去捍衛“民族”和“祖國”。
“比起如何支配世界,我更關心今天晚餐吃什么。”
不止一位市民如此評論“甘愿七生報國的赤誠愛國者們”。
話說是這么說,但到了開庭日,前來旁聽的普通市民依然不少。這之中除了小市民的好奇心和對案件本身的關注之外,相當一部分市民也是抱著觀察風向的心態來的。執政官私下說的刻薄話——“人民總是和勝利者站在一起”——再次展現的淋漓盡致。
關注這起案件的,還有人類。
在亞爾夫海姆,人類被劃定為“接受統治種族”,盡管法律銘文規定他們享有“基本的權利”,但作為第五等公民,他們沒有任何政治權利,更遑論對國家大事發言。但作為智慧生物,再怎么被馴化,心底里渴望更好生活、渴望表達意見的想法依然存在。說到底,有誰會不希望自己的日子好過一點呢?抱著“再壞不過如此”、“好歹總有個盼頭”的想法,不少人類聚集在法院外面。
身為執政官監護對象和特邀嘉賓,羅蘭跟密涅瓦不用擠在法院外的擴音器下面聽轉播,旁聽席一早就給他們預留好了座位,還是比較靠前排的位置,視野好,也能聽清楚。唯一的問題是距離右翼分子們稍微近了點,或輕蔑或嫉恨的目光不時刺痛肌膚。
海德里希對此的回復是:只要他們沒有傻乎乎地采取攻擊行為,政府不會采取直接行動約束他們的行為。
“亞爾夫海姆公民享有充分的自由。”
機要秘書鄭重其事的解釋:
“事實上,我們已經對所有旁聽的右翼組織和個人發出警告,指出對公主不軌的危險性。但法律并不禁止他們去看誰,沒有規定用什么眼神看人的標準。既然如此,作為一個法制國家,我們又能做什么呢?總不可能讓警察把沒犯法的人抓起來送進監獄。”
完美的詮釋,一向挑剔的密涅瓦也無法從里面挑出骨頭。
身為領袖,勢必要做出表率,才能有效維持組織的凝聚力。只要不是個人意志永遠高于理智和邏輯的獨裁者,不論國王還是教皇,都得遵循一定的法理約束。那位超越種先生的頭銜是“亞爾夫海姆最高執政官”,哪怕他的行為和元首、鋼鐵同志毫無分別,但他終究不是凌駕于法律之上的獨裁者或暴君,而是“服從于至高無上的母神和神圣法律。為全體國民服務的執政者”。他不會干出破壞自己定下的制度,造人詬病的蠢事。
不過山不轉水轉,當一扇門關上的時候,總會有一扇窗打開。
咔嚓!
海德里希漫不經心的掏出一把鍍金自動手槍,仔細的擦拭那把手槍,動作小心、緩慢,就像在愛撫他的情人。
法律同樣沒禁止軍人在公眾場合擦沒上子彈的槍。
不到一秒鐘,所有不安分的視線通通退散了。
密涅瓦稍稍松了一口氣,隨即又恢復了嚴峻的表情,繼續挺直腰板。
她很清楚這場審判對亞爾夫海姆和人類的意義。作為一個正處于上升期的影子國家和種族。精靈們的心態正處于一種既自卑又自大的奇妙狀態。一千多年來的民族苦難史不光給精靈帶來不愉快的記憶。也極大的摧毀了他們的民族自信,基于歷史、現實和一點不無根據的假想,他們總是有近乎于迫害妄想癥的被害者情結。隨著國力的增強,這種自卑情結反轉為自大——以人類國家的著名建筑為原型。但無論體積和精美程度都徹底壓倒原型的巨型城市建筑群;提倡舉事化。不斷對下一代灌輸“精靈至上主義”、“種族優越論”、“天定命運”的右翼雜志報刊;而現在則是準備將這種思想寫入法律。使國粹主義成為國策。
這是很大的問題。
既自卑又自大,還很極端——在密涅瓦的人生經驗里,擁有這種性格的人極端危險。因為他們一般都具有很強的攻擊性。讓這樣的人掌握國家政權,遲早會引發一場把整個世界都卷進去的血腥戰爭。不論最終勝負如何,恐怕查理曼很難成為笑到最后的那一個。
相比之下,一個不算友好,但相對內斂的精靈國家對查理曼更為有利。盡管對他們的政治體制和繁榮優勢依然頭疼,但只要他們不輸出革命,并且愿意在經濟、技術層面與查理曼進行合作,那么查理曼在不改變國體的前提下,也能從中獲益。
兩害相權取其輕,密涅瓦的答案很明確。在這一點上,她和羅蘭完全一致,只是受限于立場和經驗,她沒能像羅蘭那樣更深入的思考。
羅蘭很清楚,右翼份子們打不贏這場官司,一點機會都沒有。
“右翼始終沒用弄懂一件事,評議會議場是拿什么當避雷針的?”
這是昨晚他拜訪過去的出的一句話,聰明的羅蘭一下就明白了這句意味深長的冷笑話背后要表達的意思。
在設計那棟超大型建筑時,李林基本沒怎么插手,只是對預算做出了一些要求,順帶用他那充滿惡趣味和毫無審美情趣的品味,為評議會議場頂部安裝了一個象征自由的金屬女神。用“自由皿煮”來當避雷針,為霸權主義、帝國主義和壟斷資本遮風擋雨,承受天打雷劈——和另一個世界的人類希望帝國國會大廈一摸一樣。
這個頗具象征意義的設計說明了一個最簡單的事實——“自由”、“皿煮”、“人權”或者其它什么聽上去很好很動人的思想,都是為國家利益服務的。米國那種特殊國情下的司法,在這個國家是行不通,也不會出現的。
理論上亞爾夫海姆存在許多黨派和團體,但它終究不是多黨制國家,無需面對政府控制權每4年一次在兩個意見相左的政黨之間輪替的問題。因此,也不必擔心法院會成為國會以外另一塊你爭我奪的陣地,從而喪失其基本職能,采用斷絕雙方插手的方式斷絕黨爭對司法審判和解釋的影響。作為一個事實上的集權國家,于政府之外的司法對亞爾夫海姆來說,既不可能做到亦無實際意義,因為司法本身就是一種非常有效而且實際的政治手段,不論對內抑或對外。
了解了這一點就會明白,該如何判、怎么判,不是哪個黨派、哪個法官、甚至那條法律怎么說了算,完完全全是看進而執政官怎么解釋法律。
“那位‘稀世明君嘛……”
洛克一邊給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一邊用幾十年不變的嘲弄口吻說到:
“他是不會容許某種思想越俎代庖。把影響力滲透進核心權力的。”
稀世明君。
這是李林的崇拜者(或曰狂信徒)對他的稱呼,這一評價不能說全無道理。作為一國之主,很少有誰像李林那樣從空無一物的廢墟之中建立起影子國家亞爾夫海姆,將其培育發展為足以影響世界局勢的強大勢力。雖有人批評他是獨裁者和野心家,但他也確實對議會和法律表現出最起碼得尊重,沒有胡亂干涉。
以如此出色的政績,冠上一兩個稍稍夸張的稱號,似乎也沒什么問題。可就此相信李林對鉆司法漏洞的行為睜一眼閉一眼,并對此深信不疑——不是腦袋沒發育好,就是大腦遭遇重創開天窗了。
“在執政官之前。他還是神意代行者。代理母神管理世界之人會因為一小撮極端分子而手軟?”
不可能。
李林作為神明使者,未必是正大光明、公平公正的,但他毫無疑問是出色的管理者。平衡各方勢力,使之相互制約。進而順利達成既定目標——這是李林一貫的施政手段。他絕不會像大眾政治的政客那樣。為了討好民意而搖擺不定,有誰膽敢挑戰秩序,就要做好被懲罰的準備。
允許提意見。但絕不允許拒絕和反抗——這是李林的座右銘。
所以從一開始,右翼份子就沒有任何機會。
穿紅袍的法官們終于出現,法庭里所有人肅穆起立,深吸一口氣,羅蘭靜靜的等著那個結局。
就在亞爾夫海姆的市民和政治家們全身心關注斯科特案時,他們的執政官卻沒出現在法庭現場,甚至連最起碼得關注都沒有。
一件已經注定結局的事情,根本不值得浪費精力,比這要緊的事情多的是,比如——
“你們到底有沒有腦子?該怎么做、如何做早就有了定論,這個問題沒有任何討論的必要,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一疊圖紙直接拍在了費迪南德.希肖的臉上,和海軍造艦委員會主任的自尊一道灑落一地。“戰艦設計鬼才”驚恐萬狀地望著龍顏大怒的執政官,身體像篩糠一樣顫抖著。
“可是……”
“沒什么可是,這不是造艦委員會可以想當然去做的事情,一切以國家戰略為最優先!”
李林冷冷的瞥了一眼希肖,可憐的造艦委員會主任,最后一點勇氣也離他而去,黯然的低著頭等待最高執政官的發落,看著腳邊的戰艦圖紙,心如刀絞。
一般來說,獨裁者們都喜歡“更強”、“更大”,能充分展現暴力美學的“大玩具”,最符合上述特征的無疑就是戰艦。自古以來,深信能將專政手段應用于車間和實驗室的大獨裁者們和戰艦都有一些不得不說的故事,比如元首和“興登堡”級戰列艦,比如鋼鐵同志和“蘇聯”級戰列艦、“斯大林格勒”級戰列巡洋艦。依照上述邏輯,李林也應該會喜歡一條插滿粗大炮管的戰艦才是。
擁有七個炮塔,用星期一到星期日命名從艦艏到艦艉的全部炮塔——這可不是大不列顛帝國皇家海軍的“阿金庫爾”號戰列艦,而是防衛軍海軍造艦委員會的設計師們設計出來的“柯尼斯堡”級巡洋艦,盡管搭載的主炮口徑同樣是305mm,但繪圖板上的主炮炮塔是史無前例的五聯裝,也就是說,這條戰艦有整整35門主炮。另一個設計里,火炮口徑被縮小到152mm,炮塔也減少到6個,呈菱形布置,但卻是更加空前的七聯裝……
這群炮塔教徒,他們到底是鬧哪樣?要用億萬炮塔的光芒消滅異端?還是用152的烈焰凈化異教徒?他們是鋼鐵同志派來的間諜嗎?!
防衛軍海軍的基本戰略是封鎖人類的海運,阻斷人類陣營從海外將重要的兵員、資源輸送會本土,進而破壞本已微妙的實力對比。在此基礎上,盡可能將本國急需的戰略資源不斷輸送回國內。完成這兩項任務后,再考慮殲滅敵軍艦隊、搶灘登陸等作戰任務。
有鑒于此,防衛軍的裝備發展重點一直是ds、氧氣魚雷、水雷等專門用于破交戰和港口封鎖的武器,對水面艦只一直不怎么上心。
不過軍方不上心,不代表設計師們沒想法,更何況有了空軍航空戰艦的先例,海軍艦船設計師們對多炮塔戰艦也不是沒想法。一接到設計用于破交戰的水面戰艦的指令后,立即把他們的私貨全部端了出來,結果就變成了這幅樣子。
李林壓根就沒打算要戰列艦,他需要的是專門用來襲擊商船隊,擄掠物資,能打能跑的襲擊艦。和需要從空中炮擊要塞和提供遠程炮擊支援的浮空戰艦不同,這種船不需要太大口徑的火炮,一般來說,120mm至150mm左右的速射火炮是壓制輕型艦只的最佳首選,203mm火炮射速太慢,除非開發新的半自動發射機構,否則無法指望能完成目標。至于203mm以上的,那就不用說了。
按照這個標準,連德意志級裝甲艦、沙恩霍斯特級高速戰列艦、阿拉斯加級大型巡洋艦都過不了關,更何況那些大而無當的多炮塔“神物”?
在李林的構想里,襲擊艦的上限也不過是5個三聯裝155mm炮塔,最大航速36節的高速巡洋艦——就好像最上級和布魯克林級那樣的“驚人違約艦”,如果考慮特殊需求的話,可以改為載機巡洋艦。單純考慮性能均衡和性價比的話,則最好是得梅因級或希佩爾級。再不濟建造一批續航力足夠的驅逐艦也夠用了。
可造艦委員會卻給他搗鼓出這么一堆東西……
垃圾!
“造軍艦不是為了滿足個人興趣愛好!拿回去重做!另外,所有設計必須使用標準化圖紙,便于大量建造。”
李林冷冷的揮了揮手,然后給灰溜溜的“造艦鬼才”補上一刀。
“一個月。”
他發出警告。
“如果你和你的部門不能在一個月里拿出可行的方案,我將用更適合的人才取代你們。”
希肖剛剛落下的心臟有拎了起來。
“可是,閣下……”
“不要試圖辯解,這是命令,你必須完成它。現在,請去完成你的工作。”
希肖挺直身體行了一禮,像風一樣從辦公室里消失了,倉惶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真是一群讓人不省心的家伙。”
李林搖著頭站起身,走向一旁的咖啡機,一邊搗鼓著他的卡布奇諾,一邊朝坐在沙發上的賓客露出如沐春風般的表情。
“……你也這么認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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