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巨獸的誕生(八)

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21.巨獸的誕生(八)

“談話內容保密啊……算了，大致上也就是商量如何提防我們，順帶著將梅特涅被解職的事情通知一下吧？”

措辭略顯輕佻，李林的語氣卻沒有絲毫不敬。

身為敵人，他們以人類的血肉之軀盡了自己的義務，對這樣的黎塞留和梅特涅，李林保持著最基本的尊重。

“主教大人恐怕恨我們入骨呢，因為我們搞出來的事情迫使他倉促發動了蓄謀已久的大陸體系計劃，招來可悲的早夭。到現在，他的摯友也快燈枯油盡，回歸母神身邊侍奉她老人家去了。”

淡雅平靜的評語拂過耳畔，知書達理、溫柔可人的精靈少女收起捉摸不定的心思，總參謀部首席參謀認真回應道：

“即使我們什么也不去做，他們那個漏洞百出的謀略也注定會遭到可恥的失敗。”

在數月之前，通過對史塔西安插在梅特涅府邸內的內線送出的各種蛛絲馬跡進行整理后，史塔西大致推斷出了大陸體系計劃的輪廓，然后遞交給了總參謀部，閱畢那份計劃草案后，精靈參謀們的感觸是——這是要發瘋作死么？

第一眼粗略掃過黎塞留的大陸體系計劃，會認為這跟李林為亞爾夫海姆制定的外交大戰略方陣驚人的相似。但已經學如何用戰略眼光和獨立思考去審視、研判一個計劃的參謀們很快就發現這個大陸外交計劃的諸多問題，很顯然，黎塞留和梅特捏在制定計劃時過于熱情，忽視掉了一些至關重要的要素——查理曼的國力和國際政治力量對比。

一個涉及國家層面的軍事、政治、外交等諸多問題的龐大計劃，要想確保其能夠順利的推行發展，必不可缺的首要條件就是充足的金錢。

軍備擴充、道路修繕、糧食儲備播種、外交訪問、金錢交際，還有對外援助……

將這些事項所需要的總數開支統計清點后，呈報上來的是一個天文數字。光靠那個數字就能嚇死會計部那些整天和數字、算盤打交道的會計。聽慣了軍隊和其他部門成天像催命鬼一樣張嘴掏錢的評議會，親眼目睹那個巨額賬單時，恐怕也會集體爆發心肌梗塞。

那是一筆足以讓查理曼這樣的大國破產的開支。

“打從一開始。黎塞留樞機主教就應該留意到，他們那個計劃里的攤子實在是鋪得太多、太大了。每個項目都需要長時間的大量金錢投入才能見到一些效果起色。由于弄不到那么多錢，故而他們一直遲遲不肯發動大陸體系計劃。這其中多少有等待著財政收支情況有所改善，能夠滿足開支所需之故！”

等到各國實力對比、財富指數從根本上發生有利于查理曼的變化？依然是豐滿的想象，可現實依舊骨感。

查理曼這幾年的稅收狀況確實有所好轉。但遠未好到可以支撐起黎塞留的計劃。

想要讓查理曼財富積累、經濟增長的速度加快。不對現行經濟架構和官僚體制進行改革，不去對資源分配方式作出重大調整是不可能實現的。

而指望一位仰仗國王鼻息行事的紅衣主教，站到上層既得利益集團的對立面？甚至是國王的對立面？這個指望有點難度。

任何改革——哪怕是非常小規模的改革，黎塞留都將觸及利益集團的蛋糕。這必然會創造出大量的敵人。保守的貴族和教會將不斷阻撓或唆使別人阻撓宰相的各種改革，最后甚至會不惜升級至武力對抗。

當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時，那位偉大的、深居簡出、甚少在民眾面前露臉的查理四世陛下又會怎么做？

就布倫希爾看來，偉大的查理曼國王多半會把忠心耿耿宰相、贊成改革的官員當成替罪羊交給貴族和教會處置，以平息沸騰的怒火，繼續讓那張有些搖晃的王座穩定下去。

自始至終，那個國王都是坐在王座上俯瞰全局，從沒有打算讓自己充當改革或者保守主義排頭兵，偶爾還會像貴婦人一樣拋出一些誘餌，欣賞臣子們如爭食餌料的金魚一般你爭我奪的丑態。他在意的只有自己的王座是否穩固，治下的領土是否能夠更多而已。至于老百姓的生活——有面包和水，朕的子民應該感到滿足。

改良派沒有任何出路——李林對此的評論言猶在耳，以鐵腕政策將一窮二白的精靈引入小康社會的實績也擺在眼前。對比黎塞留縫縫補補的內政方針，反差尤為顯得辛辣。

“主教大人在他那個框架內已經做的非常不錯了。條件環境不一樣。不可能采用相同的作法。”

李林含蓄的為主教辯解著，他同樣清楚就算知道了李林和亞爾夫海姆的事情，那位主教也不可能采用這一套。

黎塞留只是個宰相，對想要立足于現在的位置上取得更大成就的男人。他不是波西米亞小胡子下士、蘇維埃聯盟鋼叔那樣的暴君式人物，也沒有某朝太宗白貓黑貓的實用主義政治智慧和摸著石頭過河的魄力。

黎塞留有改革的決心和信心。但他的所作所為卻是和號稱東方俾斯麥的某辮子朝的李中堂一樣，對這個爛土豆一樣的國家縫縫補補，裱糊裱糊。做了那么多，還為王家背了黑鍋。可還是不招人待見這一點也驚人的相似……

“我們做的事情同樣觸犯了一部分貴族的利益，但我們和貴族之間并不存在政治層面的直接沖突。加上有足夠的金錢來幫助說服那些老爺來協助我們，事情才會這么順利，大家其實也很通情達理的嘛。”

李林的嘴角勾了起來，那本是十分無邪純真的表情。但沾上骯臟的政治之后，蒙上了一層惡意的色彩。

這種惡意是必要的，為了盡可能減少不必要的沖突和紛爭，像運用工具一樣利用金錢、利益把可用之人拉攏到自己身邊是必須的事項——布倫希爾如此判斷，對此確信不疑。

身為軍人，她其實更希望通過戰場和炮火硝煙來解決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