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主教與少年(十)

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20.主教與少年(十)

高爾察克上尉，不，應該說沙皇陛下的海軍打算以廢舊金屬價格出售的是一艘未完工的浮空巡洋艦里加號，外帶兩艘過時的老式水面艦只基輔號、明斯克號。對這個突如其來的餡餅欣喜若狂之余，亞爾夫海姆方面迅速組織起一支由海軍、總裝備部的技術人員為骨干的先遣考察團前往羅斯聯合公國，提爾也參與其中，結果總參謀部少校大人被深深的刺激到了。

破敗銹蝕的艨艟巨艦，甲板上掛滿了晾曬的衣物被單，角落和通道里糞便屎尿四溢，船艙設施內的照明設施大半損壞，異臭和黑暗從船艙內的各個角落涌出來，整個艦隊跟那些皮包骨的水兵眼睛一樣空洞，不斷溢出一種末日降臨的絕望和頹廢氣息。

“我不是海軍，從未搭乘過艦船遠航，連渡河的小舢板也從未指揮過。但當我看到那兩艘污穢不堪的戰艦，那群邋邋遢遢、萎靡不振的水兵時……那真是一種可憐又可鄙的情形，事實上，身為軍人，我認為那種情形是極其可憎的。”

也許他們出海作戰，高高升起站起沉入海底化為藻屑，多少還能挽回一些顏面，畢竟戰死本來就是軍人的宿命。

提爾不無厭惡地唾棄著沙皇陛下的海上灰色牲口，接著又把無名之火灑向公國政府的軍政官員。

“根據一些傳聞指出，公國的海軍造艦監督處截留了不少撥款。那些錢本應用來返修老艦，設計、建造新型戰艦。至于用到哪里去了有各種各樣的說法，但有確切消息聲稱，造艦監督處和陸軍的大佬、杜馬的長老關系密切，曾經調撥水兵上岸，為那些大佬修建別墅豪宅。上行下效，這支軍隊變得什么都偷，什么都賣戰艦上的設備、儀器、豢養的飛獸、海獸，海圖、羅盤……我甚至親眼看見吃水接近危險線的戰艦在軍港卸下一船的牲口。”

提爾的表情維持著磐石般的堅毅，但縮小的眼瞳在告訴李林，在談論那群肩章商人的他需要盡快漱口。

“前任公國海軍司令曾經試圖扳倒那群腐敗的寄生蟲，結果反被對方搶先下手。遭到貪污、瀆職、叛國等數項罪名指控的烏沙科夫海軍元帥趕在拿著逮捕證的密探和憲兵撞開房門之前，用沙皇御賜的軍刀割斷了喉嚨自裁，總算守護住了公國海軍的最后一點榮譽。”

“真是可惜，那個男人可是跟阿爾比昂的德雷克、卡斯蒂利亞的圣克魯斯侯爵、查理曼的圖爾維爾元帥齊名的海上名將和海戰理論家。”

李林惋惜地嘆了口氣，接著又擺出了笑容：

“可如果沙皇能擺脫陸軍和杜馬對他的影響，把資源向海軍傾斜的話，對人類跟我們都不是一件好事。”

英國歷史上那位拿過炸藥文學獎的、肥碩的、愛抽雪茄的首相兼英語文學巨匠曾經說過：“我們的海軍實力直接關系到英國本身的生死存亡，是我們生存的保證。對于德國人來說，海軍實力就是擴張。”

他的原話對象是那個腦子不正常的威廉第二皇帝（？我倒覺得國破家亡在即還急著組織暴動的德共才不正常……）和他那支最終長眠斯卡帕灣的艦隊，但用在羅斯聯合公國身上同樣適合。

假設公國海軍擊敗阿爾比昂王家海軍。成功登陸攻占那個島國，那他們就得到了一塊從海上進攻人類諸國的跳板，以阿爾比昂為基地，公國海軍艦隊隨時隨地可以選擇大陸漫長海岸線的任何一點發起兩棲登陸，再不濟也可以用海盜流寇式的襲擾來回調動各國的機動力量，使之疲憊。正面陸地戰場就可以像踹開破舊門板一樣鑿穿空虛的防線，發起潮水般的全面攻擊，不用兩三下，人類陣營就會徹底快掉,身處內陸的精靈一樣跑不掉。

“但戰事和軍備發展從來不是獨立行為，也不是靠短期密集投資就能見效的。尤其是像海軍這樣的技術兵種，造船設施、海軍人才的培養體系、港口碼頭的地理位置……最重要的是配套的海洋戰略、持續的財力投入、國家領導層的支持，沒有這些，是不可能建設一支強大海軍的。”

公國海軍就是一個鮮活的標本，那位雄才大略的一代目沙皇去世之后，作為傳統陸權國家的羅斯聯合公國在陸軍的丘八們、極度海軍得寵的貴族們牽頭之下。發起了針對海軍的反攻倒算。人亡政息的現象再次華麗上演。海軍的低位一落千丈，從原本的獨立兵種再次淪為陸軍的附庸。造艦計劃、艦只模型統統被付之一炬。要不是還需要他們擔負近岸防御任務，恐怕連海軍這個兵種都會被取消。

在前任海軍司令賭上性命的努力一搏失敗后，進一步沉淪的海軍總算迎來了一位帶來轉機的貴人。

“尼古拉耶維奇大公雖然是陸軍出身。但這位皇室成員一直同情海軍的境遇，為了延續這支奄奄一息的艦隊，也難為沙皇的叔叔想出拍賣舊船和未完工戰艦來籌措經費，維持造船長運營，留住人才的想法。”

既非同情，也非幸災樂禍。李林拉開窗簾，隱約可見到塞瓦斯托波爾船廠的龐大船渠，那個晦暗的影子在昏黃的陽光中散發出一陣陣衰老的氣息。

“親愛的齊格菲，你真是個守時的交易對象。”

李林剛下馬車，納西莫夫男爵就熱情的湊了上來，奉上親昵的擁抱禮。

第一批次的連弩換糧食運作成功后，主導與V.E.公司接觸談判的男爵看起來比以前滋潤不少，短短幾周時間而已，腰腹部曲線居然出現明顯向肚腩發展的趨勢，跟在他身后的高爾察克上尉也帶著禮貌的微笑朝李林一行點頭致意。

寒暄了幾句后，男爵就帶著V.E.公司的客人們走向一大票早已等在那里的海軍要員。依照禮儀，沒有貴族身份、軍銜也是最低的高爾察克為李林介紹那三個面色陰沉的海軍軍官。

海軍上將拉扎列夫；

海軍上將科爾尼洛夫；

海軍上將伊斯托明……

落后李林一個身位的提爾感到心臟一陣悸動，他怎么也沒想到對方這么看重這筆交易，居然一口氣派出三個海軍上將來接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