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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16.要塞VS要塞(二十)
和時不時雞血上腦犯二的查理曼人相比,性格悶騷,還有點偏執狂、強迫癥傾向的精靈們明顯要靠譜很多。有時甚至會讓人不禁產生“這幫家伙能不能怠惰一點”的祈愿。
基本上世上很少有人會莫名熱心的希望其他人對工作懈怠,但敵人和專門對付自己人的某些團體顯然不在此列。這個世界上不會比勤勞又聰明的敵人,敬業又愚蠢的憲兵、秘密警察、總參謀部更能叫人頭疼的了。偏偏查理曼最不缺的就是這幾樣。
“到現在為止,我們還能完全弄清楚伊謝爾倫炮臺的準確位置、周圍的火力配置。我們只有炮擊時捕捉到的圖像,據此大致推測出炮臺的位置應該是在呂內維爾附近。”
羅蘭指著地圖說到。
伊謝爾倫炮臺平時用幻影術式遮蔽,即使飛臨炮臺的上空也無法察覺,更不用說防衛軍完全掌控著制空權,根本不可能讓查理曼進行空中偵查。炮臺本身又置于筑壘地域居中位置,間諜手段和突擊隊滲透偵察也不可能突破物理和安保手段的防護。
唯一顯示超級大炮存在的,只有炮擊時產生的巨響和高超音速炮彈與空氣摩擦留下的沖擊波和紅色閃光彈道了。
“發射的是搭載戰略級攻擊術式的重型炮彈,現場沒有監測到開火的閃光和爆音,也沒有火箭尾焰……換言之,不是常規炮彈、火箭增程彈、制導火箭中的任何一種。剩下的可能性只有利用電磁力進行遠程火力投射的電磁炮了。”
“電磁炮?”
“通過軌道或線圈產生的電磁場,將金屬彈丸加速后發射出去的動能投射武器。彈丸的射程和初速相比用火藥推進的炮彈大大增加。只要提供的電力足夠,把數噸重的炮彈投射到幾百公里外完全不成問題。”
“居然準備了這種東西……”
法芙娜發出一聲嘆息似的感悟,早早準備好了這種殺手锏,李林和亞爾夫海姆對這場戰爭有多么投入,有多么執著,由此可見一斑。有這種超級武器在手,迫使對手屈服或加以殲滅都是非常輕松的事情。難怪他們對和平根本沒有興趣。
“發射間隔大概要多長時間?”
“沒有火炮的身管燒蝕和膛線磨損問題,裝填和發射速度會快上不少,考慮到裝填術式的天晶大小,炮彈的口徑怎么也不會小于600mm,最大大概1000mm。把炮彈從彈藥庫提出來、裝填、瞄準、修正等等過程都算進去……大約是15分鐘到半小時一發左右。不可能更快了。”
“也就是說一天最起碼能打48發……只要炮彈管夠,加班加點就能讓查理曼變成一片廢墟?”
“這可一點都不好笑。”
嘆了口氣,羅蘭收起教鞭。
拜查理曼落后的傳媒體系和亞爾夫海姆未吐露實際情況之福,情報管制措施還能發揮作用。但誰也不知道這種情形還能維持多久,一旦亞爾夫海姆進行恐嚇報道,或者再摧毀幾座城市,讓殘酷的事實去教育查理曼人……除非查理曼人都是硅基生物,不然最多轟炸10座城市,查理曼全國各地就都要掛上白旗了。
(之所以沒有進行大規模宣傳,是不想過份刺激諸國,同時認定查理曼在遭受攻擊后一定會發動不顧一切的總攻擊,之后就能將齊格菲防線和伊謝爾倫炮臺化為絞肉機,將查理曼所有的有生力量絞殺殆盡后,再抽調機械化部隊進行快速推進,一鼓作氣拿下整個查理曼吧。屆時諸國就算想介入也過遲了。)
緊盯著地圖對亞爾夫海姆的戰術進行推演的羅蘭并未想到,自己的推測固然合理,任何一位軍事將領對這番推論都不會提出異議。畢竟“徹底實現戰略目標”、“盡快結束戰爭”這兩個大前提在這番預測中都得到了充分滿足,李林一貫提倡的“效率至上”觀念也很好的得到了體現。
確實,這個推測給人一種所有拼圖完美組合起來的感覺。
可是。
這個組合,是否太過完美了。
包括羅蘭在內,還沒有人察覺到那些隱藏在細節里的魔鬼,以及魔鬼身后潛伏的地獄。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迫在眉睫的威脅緊緊抓住了。
“問題重點是要如何突破。”
羅蘭敲了敲地圖,將一顆大理石制成的白色“戰車(rook)”棋子朝前方推移。
“陸軍的方案是以‘神鷹之城’為核心,進行正面強攻。一旦確保制空權,地面部隊立即跟進,以空地協同打開突破口,一口氣沖到伊謝爾倫炮臺。”
“好大的手筆,堪稱空前絕后的大規模自殺。”
蜘蛛吹起了口哨,其他人也是一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的表情。
如果說吃過一次苦頭還重復同樣的錯誤,可以稱之為愚蠢或記憶力欠佳,那么不斷以同樣的姿勢重復同樣的錯誤,就只能視為智障或腦殘了。為了別人和當事人自己的安全,應該立即將他送進醫院進行長期封閉治療。至于把一群這種腦殘放在國家與軍隊的關鍵位置上,讓他們指揮數百萬軍人上前線……這笑話冷得簡直有點非現實。
可偏偏這是羅蘭他們不得不面對的現實——自己這邊有著一群超神級別的豬隊友,還是怎么攔都攔不住的那種。
既然阻止不了他們,那就只能考慮如何善后,或是如何利用這一波豬突猛進。
“想要活下去,想要避免戰敗的結局,就只能進行空降伊謝爾倫炮臺的作戰了。”
咬緊牙關,羅蘭拿起躲在“戰車”后面的“騎士”棋子,雪白的馬頭壓在黑方“國王”的頭頂上。
“敵軍如果足夠聰明,他們應該會采取正面牽制,側后迂回包抄炮臺后方的戰術。更具體一點,就是正面發動大規模攻擊,吸引我軍注意力,利用偽裝船或別的什么繞開防線,切入我軍補給線路之后迅速向伊謝爾倫炮塔進軍。由于防線的火力配置都是朝向查理曼一側,對來自背后的攻擊完全是不設防狀態。這種時候只要幾個炸藥包就能讓耗資上億金馬克的‘雷神之錘’變成一堆廢鐵了。”
“什么叫‘只要’……你到底是哪一邊的?”
通信界面里的特里斯坦用力捂著額頭,對帕西法爾絲毫沒有身為軍人自覺的發言,無論聽過幾次,他都只能感到深深的無奈。
要不是這種缺乏干勁的做派,這個愛喝紅茶的家伙可能早就被調進總參謀部里了,哪怕運氣差一點,也可能成為一支小艦隊的指揮官,被人尊稱為“提督”了。
“這可是基本事實啊。”
對友人的提醒,帕西法爾只在心中做了形式上的道歉致謝,嘴里依然說著有失敗主義之嫌的發言。
“傳統的二次元戰場攻防正向三次元立體綜合戰場演化,前方和后方的界限早就模糊了。我們只是比各國的同行們領先了幾步,人家也不傻,很快就會跟進的。之前圣迪耶基地的攻防不就很好的證明了這一點么?”
特里斯坦放下捂額的手,臉上浮現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戰爭是最好也是最壞的老師,在不斷發展和進化的戰場上,稍有怠惰落后,立即會遭到殘酷的懲罰,嚴重時甚至會直接被淘汰出局,成為別人解剖研究的對象。
這方面防衛軍與其對手可說是最好的教范。
以空中力量蹂躪沒有制空權的敵軍,通過不簡單地打擊后勤體系,削弱敵軍戰斗力,操作情報,誘導敵軍做出選擇。再加上“總體戰”——這些前所未見的新生事物正一邊展現出效能,一邊被諸國模仿和借鑒,以便在下一場戰爭中得到實踐應用。
在這種背景下,繼續死抱著優越感不放,沉迷在“絕不可能”、“戰爭就是這么回事”的既有觀念的話,亞爾夫海姆同樣會成為今日的查理曼。
“那么,你推測對方會怎么做?”
進入狀態的特里斯坦反問到:
“如果真的進行空降作戰,你可是第一波負責迎擊的。”
“根據之前圣迪耶基地攻防的戰例,還有仔細分析那位圣少女所有的行動,大致上我已經有數。”
人是存在個性的生物。
不光是語言,日常的行為,就連作戰這種高度復雜多變的環境下,每個人的個性也會在戰場上留下指紋一樣的專屬痕跡。分析這些痕跡,反復閱讀解析戰場報告后,總是能掌握到一些蛛絲馬跡。順著這些微小的線索,再現出目標對象的精神架構,在下一次作戰中做好一擊攻其要害的準備。
這便是情報戰了。
“首先,她并不是蠻勇之人。哪怕是最絕望的逆境之下,她也會仔細觀察敵人,尋找對手行動中‘不自然的地方’——通常都是弱點所在。然后采用最快捷有效地方式——通常是類似外科手術式的精確打擊來擊敗敵人。其次,她的思考方式很有柔韌性,不會拘泥既有模式,能夠快速適應事態和戰況的變化。最后,她很清楚哪些是重點,什么是手段,什么才是目的。一言以蔽之,這是一個與生俱來的戰場天才。”
停頓了一下,用紅茶潤喉后,帕西法爾以前所未有的認真神情說到:
“以她手中的牌,還有盡量活用手牌的個性和必須盡快扭轉事態的急迫性來看。她一定會放任查理曼軍隊全力進攻,通過那個飄在天上悠哉悠哉的大石頭,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并且暴露出全部火力配置。然后在露出空隙的那一刻——也就是雷神之錘開炮前后的幾分鐘實施強襲空降作戰。”
“雷神之錘”是近乎完美的戰略武器。
“尼伯龍根”的無法連射、制導火箭的欠缺威力,且在上升段容易遭受攔截——這些問題在“雷神之錘”上很大程度得到了解決。只要注意系統的維保作業,比如輸電線路、電容、傳感器、高超音速炮彈激波對身管的影響等等,“雷神之錘”可以一直運轉到將亞爾夫海姆之外的所有土地都變成焦土為止。
但也只是幾乎完美而已。
巨炮本身對外來的攻擊是相當脆弱的,哪怕只是破壞幾條輸電線路,都可能造成無法順利發射的故障。為此除了將巨炮安置在齊格菲防線的核心地帶,以層層防線加以守衛之外,還細心配置了浮空艦隊和ma。
“為了避開被開火產生的沖擊波波及,艦隊會暫時解除防空陣型,那一瞬間,炮臺幾乎毫無防備。這一瞬間的破綻,將是她最好的切入機會。”
——同時也是她最沒有防備、最脆弱的瞬間。
“別手軟啊,帕西法爾。在戰場上同情敵人即是對自己的殘忍。這一點軍校里就教過了,你我對此早已有所覺悟。”
“我知道。謝謝你,特里斯坦。”
通信界面消失無蹤,少年軍人的視線低垂下來,在他眼前,是擺放在桌上的軍帽。
“不要手軟么……”
特里斯坦的感覺非常敏銳,或許不到羅蘭或卡斯帕爾的程度,但他對他人內心的細微變化卻有著高度敏銳的觀察力,再細小的漣漪也逃不過他的雙眼。
有那么一瞬間,自己確實躊躇了。
不光是計算利害得失,更是因為自己親手毀滅那位圣少女而生出了躊躇之情。
那猶如夜幕中的閃光般讓人眼前一亮,就連身為敵人的自己也不禁被那勇武的身姿吸引,隨后為自己可能親手毀掉這個時代人類最耀眼的天才而感到猶豫。
——就像打破讓人屏息的精美藝術品一樣。
即便如此,有些事情還是不得不去完成。
大檐帽的正中央,金屬制的軍徽閃閃發亮,被橡樹葉環繞的雄鷹展開雙翼,銳利的爪子分別抓著劍和盾。
軍人即是祖國的劍和盾。
劍不會思考,盾不會同情。
其需要執行的是命令,需要理解的是義務。
為了那崇高的義務——
“祖國啊。”
少年拿起軍帽,端正地戴在頭上,微閉的眼睛重新睜開。
“請你放心。”
銳利光芒自眼中綻放,猶如猛禽般明亮的眸子凝視著虛空,溫和的聲音帶著切實的質感在艦長室內擴散。
“萊茵的守衛,必會堅定而真誠的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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