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1 另一個世界(下)

星媒舵手 521 另一個世界(下)

比起語言行動往往能更好的表達人們的目的，而在表達的同時又要得到對方的信任，合理有效的行動便顯得十分必要，在韓娛圈歷經二十年風雨，如果沒半點心機城府，那如今的國民MC劉在石也不會存在，其實所謂心機城府不過是更加行之有效的處事方式，給人帶來好感還是惡感，主要取決于行動那人的目的。

毫無疑問，劉在石的目的是婉拒，新韓的目標太大、野心也太大，不適合如今已經有了兒子的劉在石，如果只是正常的節目邀約有韓唯依和李孝利這層關系在他不會拒絕，新韓出手大方不說，制作方面對藝人的保護、保障都是圈內鮮有，但林蔚然親自到此，這情況也就變了。

“怎么樣，看到這些還不著急嗎？”劉在石一邊問著一邊看向里面，雖然每張床上的嬰兒幾乎都一個模樣，但只有唯一的那一個能吸引他的目光，這種天倫之樂和初為人父的喜悅他人都感受不到，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劉在石在對林蔚然炫耀。

透過玻璃上的倒影注意到韓唯依神情中的異樣，劉在石接著打趣：“如果你不急，可是有人急了。”

韓唯依略微蹙眉，整個人都從那種被溫暖包圍的詭異狀態中解脫出來，她當然知道劉在石說的是她，也當然知道劉在石口中的著急，是暗示她在著急什么，她有些慌張的看了一眼林蔚然，落在眼中的是i這男人的寬闊背影，和他一起走進這里然后看到玻璃那邊的陌生世界，做為喜歡他的女人，心情沒有變化是不可能的。理性的距離在感性面前有時候就是這樣，防線不堪一擊，只憑借一個畫面就能被摧枯拉朽般擊潰。值得慶幸的是林蔚然并沒有回過身來瞧她，他還是望著玻璃的那頭，好像入了神。韓唯依緊接著就瞪了劉在石一眼，還是那樣厲害，落在這嘮叨男人的眼中卻沒了多少殺傷力，原因無他，只是因為此時韓唯依的臉上已經泛起紅潤，此間流露出的風情。煞是誘人。

“是有點急。”林蔚然還看著玻璃的那面，眼睛一眨不眨。

“哈哈，急了就好。”劉在石一邊笑著一邊回頭，做為韓唯依、林蔚然緋聞的知情者，他不用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神就能讓這厲害的小丫頭俯首稱臣。

“我急的不是這個。說出來的話可能有些煞風景。”林蔚然終于移開目光，他看向劉在石，嘴角邊掛著讓人無可奈何的微笑，“我在想他們離開這里之后的日子，睡在什么樣的嬰兒床里，吃著什么樣的奶粉，再長大一些上什么樣的幼兒園。有多少時間跟父母在一起，上了小學自己的書房是比鄰漢江還是不得不跟兄弟姐妹共用一間，中學的時候會不會學壞，高中的時候會不會被別的孩子欺負，上什么大學，能不能適應生活，還有和什么樣的女人交往，娶什么樣的老婆。”

劉在石張了張嘴，再不能發揮名嘴的能力，只是嘆了口氣：“蔚然吶。我們有時候還是別讓自己太累的好。”

林蔚然搖頭：“我不累，只是覺得該做的事情很多，時間卻很少，機會就更少，我也想偶爾停下來看看風景。但我真的很急，以前我沒考慮過我有像哥這樣的一天，但現在要考慮了，所以更急。”

劉在石對這樣的林蔚然當然無話可說，沒有交流，談話理所當然的會陷入到某種尷尬氣氛中，做為在場的第三人韓唯依當然想要緩和氣氛，只是還沒等她開口，林蔚然就做出了讓她和劉在石都啞口無言的舉動。

他摘下假發，露出剛剛冒頭、仿佛胡茬一般的短發，模樣有些滑稽，也很丑：“我不能說我這模樣是為了一個時日無多的女孩，但我能說我從她身上學到了一些東西，在同意手術之前她只有十八個月的生命，而她拒絕手術的原因不是因為想死，而是為了生存。哥，她想把自己剩下的十八個月當做整個人生來過，而不是選擇死在手術臺上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見了她之后我意識到人生真的很短暫，當我想做的事、我要做的事不是現在就去享受那些美好的東西，我必須承擔起我的責任，讓我愛的人去享受這些事，對我來說，這樣才是生存。”

談話中流露出的沉重氣氛超乎劉在石的想象，事實上他是想讓林蔚然看到他沉浸于天倫之樂中的模樣，他沒想到林蔚然會有如此沉重的思緒，或者說是讓他有如此負擔的沉重態度，這讓他的婉拒開始說不出口。

他還想說些什么，韓唯依卻不動聲色的踏前一步，似乎在提醒他把這話題繼續下去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劉在石打住話頭，看了一眼玻璃那面的兒子，開口問：“你需要我做什么？”

林蔚然保持微笑：“新韓打算成立自己的經濟企劃社，會是相對松散和自由的結構，像是個人工作室掛靠在新韓名下。”

劉在石微微皺眉：“早晚有一天這會變得有規模和系統化吧？”

林蔚然點頭，并不否認：“不過距離這一天應該還有很久，大概兩到三年的程度？”

劉在石思索一陣，片刻后：“答應到你們那去的都有誰？”

“部分正在接觸，明確同意的只有李孝利和高賢貞，這個經紀公司旗下會有一個公演團體，未來會與新韓制作進行合并，除了韓唯依擔任社長之外，我希望哥能擔任公司的名譽理事長，有必要的話，甚至可以參與經營。”

看到瞪大眼睛的劉在石，林蔚然拋出條件：“如果哥過來我不會給你簽約金，我會給你相應的股份，李孝利，高賢貞，根據各自不同的身價和名望都會有相應的股份。計算方式很繁瑣，如果哥感興趣的話，我可以叫律師過來跟你談。”

劉在石急忙道：“等等，我現在的經紀公司已經跟我合作了差不多十年，而且我的合約也還沒到期。”

林蔚然胸有成竹：“新韓法務組。雖然剛剛成立，但成員中有兩個來自韓國知名律所，法律問題哥完全不用擔心，而且哥的經紀公司社長因為投資不慎虧了一大筆，新韓如果負責違約金的話，相信他會把合約交出來。”

林蔚然提出的合作模式很有趣。準確的說是無法拒絕，以股代替簽約金在韓娛圈中并非沒有先例，但結果卻沒有想象中那么喜人，藝人如果握有股份就等于公司股東，在一定程度上會保證本身的‘自由’，而這種‘自由’對藝人制造行業來說往往是麻煩的代名詞。對這些本身就是股東的藝人，公司管理層會在一定程度上與之對立，而矛盾一旦產生，便會一發不可收拾。

不過林蔚然既然能提出這種大膽的設想，他就一定有解決這種問題的方法，如果可以妥善處理管理層和藝人之間的矛盾，這種模式的好處便會凸顯出來。首先就是藝人本身的自由度會給他們帶來安全感，而手中的股份也會讓他們在工作上保持旺盛的動力，安全感會避免恐懼和猜忌帶來的一系列麻煩，而這份動力也會讓他們避免那種為人打工，自己只拿薪金的悲觀想法。

而且藝人可以參與經營，除去90年代開始就在娛樂圈奮斗的幾位鳳毛麟角，韓娛圈已經很久都沒有這樣的人了。

劉在石想了這些，接下來自然要思考林蔚然為什么要這么做，股份的分散會讓公司沒有被集中控制的絕對權力，自然也沒有那么大的收益。做生意不是做慈善，劉在石不會相信林蔚然會費盡心思提供出這么一個模式來，只是為了讓他們這些藝人獲得‘自由’的權利。

所以他問：“你要什么？”

林蔚然回答：“哥，想象一下，等過幾年韓國頂級明星中有三分之一都是新韓的人。我能得到什么？”

劉在石恍然大悟，緊接著便有了新的疑惑：“新韓的確會有大量資源，但作品的選擇怎么辦？藝人選擇還是公司選擇？這里面的矛盾……”

林蔚然打斷道：“哥，無論做什么事都會碰到麻煩，有些沖突可以進行說服、勸解，有些沖突就要人們走到結局去看一看。我要的不是新韓對這家公司的絕對控制，我要的是，當這種模式形成，這家公司就會成為韓國第一經濟社，政府扶持，媒體優待，很多好處都是現在無法一一說明、甚至我都沒有想到的。現在哥應該好好想想你自己要的是什么？是兒子一年后就能提前擁有一間比鄰漢江的書房，還是繼續看著這個圈子混亂的現狀，卻一個人置身事外？”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劉在石面對的選擇已經很清楚了，林蔚然親自到此果然不只是為了那個新韓正在為他量身打造的節目，這個年輕人有更宏大的目標。這間公司姑且就稱之為新韓企劃，如果它是以和塑造企業良好形象，拓展知名度而誕生，那它選擇的藝人必定要遠離丑聞且有良好的大眾形象，獲得股份的藝人不說個個都是圣人，私生活必定要不能超出普通人承受的極限，而行業潛規則和種種可能對這種效果造成影響的現實都將被最大程度的避免，最具吸引力的還是它現在的松散模式，沒有絕對的權力集中，也就沒有相應的腐爛滋生。

這種模式來源于美國，可以說是世界第一大型經濟社CAA的復制品，只是CAA并不需要藝人來進行宣傳，而新韓這種新生集團卻需要。

恰恰是這種需要，讓此時的林蔚然看起來既可信又誠懇，如果成功，這家經濟社會給全韓娛圈帶來怎樣的改變和震動，劉在石真的想要去瞧一瞧。

“我需要時間考慮。”

“恩，這種事的確需要考慮。嫂子還在養身體，我們就不打擾了。”

林蔚然和劉在石禮貌告別，然后便帶著韓唯依離開，看著他走出去的背影，劉在石搖頭輕笑，想著當初那跟他一起做綜藝的年輕人。終究還是變成了林會長。

“這種提議董事會不會通過的，哪怕站在你這邊的徐永哲也不會同意。”

跟在林蔚然身邊，韓唯依思考的是這件事的可行性：“這樣的合作模式很難產生足夠的利益，而且攤子鋪的越大風險也就越大，到最后說不定公司還要往里面送支援金。完全是得不償失。”

“你知道新韓每年的預算是多少嗎？還有等海外分公司全部成立之后要進行的CI計劃要投入多少？”

林蔚然轉頭看她：“五百到六百的程度，甚至可能更多，把這些運用到全新宣傳模式的預算上我覺得他們不會不同意，媒體把新韓稱為新傳媒的領路人，我們做的就是創新，這種模式本身的好處甚至不需要我們給記者潤筆他們就會寫出來。因為有明星在，就有話題在。”

“即便這樣，這還是在冒險。說老實話，你這么做有沒有理想在內？”

“什么理想？”

“改變世界的理想？”

韓唯依盈盈笑著，看著她，林蔚然分辨不出這是不是玩笑。

“或許我進這個圈子的時間太長了。很多事看起來都習以為常，這個圈子在電視上看起來充滿了人情味，但實際上到處都是利益，當然說的不是那些藝人，而是你、我，還有經紀公司社長，等等。”

“是商人就要賺錢。無可厚非。”

“為了賺錢讓女人和男人去做他們不愿意做的事，我見到的也不少。”

聽了這話，林蔚然停下腳，此時兩人已經到停車場附近，今天的首爾陽光明媚，不時有微風吹過，早就不似前些天那么悶熱。林蔚然看著韓唯依，注意到她有些暗淡的眼神，有些事情見得多了也不會麻木，而是不再流露于表面。書本上的美好雖然不是現實，但人人卻都知道，對很多人來說這種美好代表了所有夢想，而看起來好像遵從于這個世界規則的人，也不代表他們沒有更好的向往。

林蔚然溫和道：“每個人都要面對選擇。面對選擇的時候作何選擇都是自己的事，你不能幫他，我也不能幫他，做出選擇的永遠是他們自己，哪怕被逼，被強迫，做出這個選擇的仍然是他們。我喜歡韓國的一句俗語，是說即便蘋果爛了你也不能去怨蘋果，但如果被咬了一口的蘋果選擇繼續爛掉，那就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果然，這才是林蔚然。

差不多能猜到這種回答的韓唯依露出輕笑，雖然她想告訴他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像他這么看，但她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走吧，繼續在這個地方被認識的人看了去，還不一定會被傳出什么。晚上有時間的話順便一起吃飯，朋友的話，你負責幫我解決無聊。”

轉過身，還沒走出幾步的韓唯依聽到：“三個人行嗎？”

韓唯依微愣。

“允兒今天有時間，不如一起吃飯吧。”

聽到林蔚然的話，韓唯依本能就想拒絕，但不知道為什么，嘴里偏偏迸出另一個字來：“好。”

有了開頭，接下來的就容易了。

“什么地方？不會為了你女朋友就選她愛去的餐廳吧？”

林蔚然搖了搖頭：“不會，她沒有喜歡的餐廳，平時都是我帶她去哪就去哪，所以你來選。”

“那晚上見，我先回家去準備一下，今天餐桌上明艷照人的只能有我一個。”

說完，不等林蔚然反應，韓唯依就向正門口的方向走去，擺明了是現在就要回家整理裝備，林蔚然也不奇怪韓唯依的行動，沒有勸阻，反而是目送她走向正門，看著她那依舊帶著些驕傲的瀟灑背影。不久，他自己返上，等接到韓唯依短信后給允兒打了電話說明見面時間跟地點，之后便在公司繼續手頭上的工作。

晚上八點，首爾第一會館，遵從主角到場必定要晚上一會兒的定律，韓唯依果然姍姍來遲，白色包肩小禮服搭配一塊兒黑色寶石制成的精制項鏈，雖然沒有其他飾品，卻依舊顯得絢爛，挽起的發髻上插了一根通體碧綠的玉簪，這還是他前些年在中國處理事業上問題時收到的禮物，合身打扮下來，再配合上韓唯依本就不俗的容顏，別說在一張餐桌上，就算是在整個會館，她也是最明艷照人的存在。

跟著侍者一路上了樓，到包廂門口時韓唯依沒來由有些緊張，或許是林蔚然相信她對彼此之間感情克制的能力，或許是他真的把自己當成了朋友，在某個場合跟林允兒還有林蔚然一齊見面，對遠遠還未收心的韓唯依來說并不是什么容易辦到的事情，所以她開門的動作很輕，卻沒聽到有什么聲音傳出來，一直到她完全打開門，方才發現這里根本沒有人。

她下意識眉頭輕皺，走進門，身旁卻突然撲上來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