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 不爭

星媒舵手 309 不爭

對徐賢來說蓄意偷聽別人的談話是一種很不道德的行為,這代表了對他人的不尊重,也毫無自持可言。但偶然間跟隨金泰妍至此，又碰巧撞破了她的，然后面對事實處于驚愕之中，再因為驚愕的時間過長而偷聽到了整場對話，這樣的一臉然偶然，才是徐賢能接受的解釋。

但是，她臉紅什么？

徐賢背過身,吉他聲卻還是傳入耳朵,她沒八個姐姐那洶涌的八卦細胞,雖然心中的好奇讓她想繼續偷聽下去,但長久以來的嚴格家教還是告訴她離開才是正確的選擇。就算是成天提醒她們說戀愛可恥的隊長大人以身試法又怎么樣？本就是對這種事兒沒什么興趣的徐賢可沒其他幾個姐姐那樣怨氣沖天。

她剛轉進看臺入口，迎面就碰到了一個人。

“你怎么在這？”

來人胸前掛著證件，應該是制作組的工作人員，讓徐賢一下子慌張起來的是他聲音不小，吉他聲戛然而止。

“里面還有人？”

那人眉頭一皺就要往看臺上去，徐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挺身而出擋在這人身前，甚至心口胡說道：“沒人。”

來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推了推徐賢的肩膀，她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雖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才好，但心里想的卻是要給姐姐多爭取點時間。

“是我。”

一個聲音從背后傳來，徐賢還沒等回過頭去。面前的工作人員就先有了反應。

“林會長。”

“恩，你繼續去忙吧。”

“我知道了。”

來人又輕輕鞠躬，同時奇怪的看了眼徐賢，被這種曖昧目光籠罩的她臉上更是紅彤彤的。也不打算回頭去看這金泰妍男友的廬山真面目，只想著趕快離開。

“你留下。”

背后又有聲音傳來，做賊心虛的徐賢再邁不開腿，站在原地。

等外人離開，林蔚然才走到徐賢跟前。

“不好奇嗎？你姐姐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模樣。”

徐賢慢慢回過身，抬起眼偷瞧了林蔚然一眼。

林蔚然想了想：“啊，我見過你，是在那次心理測試上。”

徐賢當然見過林蔚然。但她真不覺得此時是敘舊的時候，就算是她想要立刻消失，卻也被性格中龐大的慣性指引著做了問候。和往常中氣十足的自我介紹不同，這一次她聲音很小。

“您好。我是少女時代的徐賢。”

只是第二次見面林蔚然就對徐賢有很多了解，比如允兒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就經常說我們老小怎樣怎樣。拋去語氣中的寵溺和夸張的搞笑成分不談，林蔚然很難想象和允兒在一起的女孩會有大家閨秀一般的行動和性格，想起第一次見面，又聯系現在。林蔚然覺得尋常客套和顧左右而言他似乎對徐賢并沒有效果，不如開門見山。

他問：“看見了吧？我和泰妍。”

徐賢紅著臉不說話，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這種情況的她無論如何都說不出那句我沒看到的謊話，所以她只是抬頭看了林蔚然一眼。露出抱歉的神情。

“看見了也沒什么，不對人去說就好。”林蔚然笑容微妙。似乎這耿直的孩子讓他感覺有趣。

“恩，我知道了。”徐賢匆忙點頭回應。完全是一副新韓職員的做派。

要是她沉默的點點頭林蔚然也不會多此一舉，受到允兒影響，他還是怕這孩子太實在了，所以不得不補充一句：“我說不對人去說的意思是，包括少女時代的所有成員，甚至泰妍在內。”

他突然加重的口吻讓徐賢有些疑惑，因為聽他的口氣，這似乎真的要成為一個秘密。

徐賢抬頭看他，更加鄭重的點了點頭。

待林蔚然回到看臺，抱著吉他的金泰妍立刻就看了過來，即便她全力掩飾，但多多少少還是露出了些許緊張。林蔚然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她都發生了什么，而是坐回到她身邊，伸出一只手攬著她的肩膀，靜靜的抱著她。

“是誰？”金泰妍詢問出聲。

“不認識的人，可能是新來的職員走錯路了。”

林蔚然輕聲說著，又在她頭頂印下一吻：“酒店終究是酒店，不如我給你買個房子吧，這樣我們見面也方便，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就買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便宜，而且我們可以牽著手到處走。”

金泰妍笑了，輕聲反問：“要包養我也不挑個貴一點的地方？”

“人多眼雜，對你不好。”林蔚然沒跟著她開玩笑。

金泰妍保持笑容，卻輕輕搖搖頭，拒絕道：“酒店挺好，最起碼我可以知道什么不是自己的。”

林蔚然默不作聲，手上卻是一緊。

金泰妍回應一般往林蔚然身上靠了靠，輕聲說：“你不會希望我去搶你的，你不想看到那樣的我，我也不想。”

林蔚然依舊保持沉默，他預想過今天的情景，不爭的金泰妍和只能啞口無言的自己，有些矛盾和糾葛就放在那里，他無法抓住主要矛盾，也無法讓事情完全按照自己預想的方向去發展。他無法見招拆招，只能逆來順受，像是面對一個死結，在無法斬斷的情況下，只能慢慢糾結。

沉默半晌，他突然要求道：“彈首歌給我聽吧。”

“好啊，你想聽什么。”金泰妍直起身子，細聲細語。

林蔚然笑著說：“只要你彈給我聽，什么都好。”

整個體育場風景最好的一處看臺，又有吉他的和旋輕輕響起。

三個小時之后，彩排順序輪到少女時代的部分。消失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的金泰妍回到待機室自然受到盤問，她習慣性的轉移話題，做為少女時代中最注重個人的隊長大人，隊員們也不能過分逼她。雖然好幾個人對她這種留下秘密的行為頗有微詞，但按照徐賢最公正的說法，怨氣最兇的幾個姐姐都被歸類為管不住嘴巴。說老實話的徐賢因此被穿了好幾雙小鞋，但大多無傷大雅，比玩鬧強不到哪去。金泰妍投桃報李，以往總是覺得老幺的刻板性格和她格格不入，通過這件事刻板也變成了公正，兩人開始膩在一起。美名其曰加深互相之間的了解，卻總是讓那幾個被老幺打擊到的家伙們吐槽說這叫狼狽為奸。

“徐賢怎么了？”上臺前，注意到徐賢總是躲著自己的金泰妍偷偷問Tiffany。

“什么怎么了？”

一臉迷茫的Tiffany不明所以，她突然又神情緊張的問：“你們吵架了？”

“沒有。只是從回來開始她就有點躲著我。”金泰妍一邊說著，一邊扶了扶耳機。

Tiffany嘆了口氣，湊到泰妍身邊小聲道：“你呀，就是太敏感了，哪有什么躲不躲的？我們幾個人每天住在一起。就算是想躲也躲不掉。”

“是，是我太敏感了。”金泰妍微微低頭，掛上習慣性的笑容。

Tiffany突然撞了下金泰妍的肩膀：“你看看，你又這樣。上次參加節目的時候我們說你秘密多可真不是開玩笑，剛才兩個小時你又去哪了？”

金泰妍默不作聲。

Tiffany又撞了她一下：“說。不然我去跟叔叔阿姨哥哥說你有男朋友了。”

聽到這種威脅，金泰妍撲哧一聲笑了。她這一笑倒是讓Tiffany更搞不清狀況了。

“行，你去告狀吧，到時候如果沒男人讓我帶回家看，我就把你帶回去。”金泰妍有恃無恐的說著，順勢挽住Tiffany的胳膊，卻又立刻被嫌棄。

“喂，可不能開這種玩笑，上帝爺爺看著呢。”

被推開了手，金泰妍立刻做出一臉委屈。她感嘆：“唉，我可真倒霉，好不容易喜歡一個女人，居然還對一個不知道幾千歲的老爺爺這么虔誠。”

知道這是并無惡意的玩笑，Tiffany倒也不氣，只是露出標志性的笑眼道：“永遠不要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不然上帝會覺得你低谷了他的能力。”

金泰妍聽的一愣，看著Tiffany的笑臉，傻傻的問了句：“你這算不算咒我？”

彩排的順序到了，少女們走上舞臺站定，新奇的看著一切，虛擬偶像演唱會是投資了超過二十億的大手筆，和其他投入相比，歌手的出演費用僅僅是很少的一部分。此時舞臺布置的并不華麗，而是充滿了一種簡陋的科技感，特別是臺下有日本人對她們指指點點，打聽之后才知道這位是從日本專程請來的技術人員。最終得出結果，因為允兒、侑lì等四人的缺席，此次彩排無法全部進行。

臺下，被翻譯告知無法進行的尹相賢親自來到這日本人面前，用誠懇的語氣請對方相信韓國歌手的實力，但論起生硬和刻板，日本人可是要比韓國人高上幾個層級，溝通無果，少女時代的彩排只能半途中止。這位曾經在演唱會前夕帶著制作組集體翹班的火爆導演此時卻沒半分脾氣，有好事者問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尹相賢便沒好氣的說誰叫我們技不如人。他一沒去找林蔚然給他出頭，二也沒陽奉陰違的給這些日本人搗亂，甚至還帶著翻譯纏著那日本人問這問那，看樣子是牟足了勁兒要學點東西。

當時就在現場的林蔚然也并沒有因為金泰妍而推進少女時代的彩排過程，他只是站在一邊觀望現場的制作氣氛，然后心滿意足的離去。他需要的是明白謙虛二字和有足夠敬業精神的導演，需要的是能熟悉這個舞臺并且愿意全力配合的歌手，畢竟‘虛擬演唱會’不會只有一期。如果可以，它會和韓娛一起存在下去。

至今仍有很多人不能忘記開創了韓娛偶像時代的HOT在95年夢想演唱會上的稚嫩模樣，以后會有更多人記得站在韓娛偶像時代巔峰的東方神起在09年虛擬演唱會上的淚灑當場。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熟知這一點的林蔚然不會讓這機會從他手里溜走，現在因為東方神起離開而對這場演唱會不看好的人都要擦亮眼睛，因為林蔚然有辦法讓他們回來。

第二天在記者眼中已經成為明星的林蔚然正常上班。對圍追堵截的記者們一言不發，他在大樓保全的拱衛走進大堂，上了電梯來到辦公室，好像完全不記得是他叫公司的某些職員去給媒體透露消息，說東方神起退出演出的消息還未確定，林蔚然就已經給出指示，讓東方神起在登陸頁面上的卡通人物灰暗下來。S.M方面閉口不言，幫林蔚然賣足了關子。而東方神起的成員們則全部銷聲匿跡，即便被幸運的記者抓到也不發一言。

八十萬仙后的影響力此時方才體現，各種各樣的留言遍布韓國各大論壇，和人在網上聊天不說幾句東方神起就是過時。神通廣大的仙后們以其廣大的基數得到不少消息。雖然真假難辨，但總結起來，便不難發現其中的真相。從八月開始的東方神起解散傳言越演越烈，正值S.M傳統的五年魔咒，仙后們異常敏感。在這場新興的輿論大潮中S.M必定會被妖魔化，而虛擬偶像的一系列行動則叫人看不清它的地位，一直到這天下午虛擬偶像主頁上刊登公告，針對本次事件。東方神起特輯將會在一周后推出，要拖上七天才公布謎底。不知有多少人會糾結到欲哭無淚。

同一天晚上，一名自稱是新韓職員的年輕人分別拜訪了東方神起五人的父母。他分別送出五個U盤，里面是本次東方神起特輯的全部劇情，被虛擬偶像突然動作而弄的措手不及的五人父母對這家公司并不抱好感，但當他們完完整整的檢查了U盤內容，卻無一例外的聯系了自己的兒子。

“偶像父母也懂偶像，這么說好像有些太過功利，但為了子女，父母沒什么不能做的。可以去做惡人，可以市儈，可以不顧一切的去爭、去搶，雖然有些事情是錯的，但因為是父母，所以都是對的。”

當晚，金泰妍還是接了林蔚然的電話，她望著電視臺外空曠的景色，輕聲說：“前輩們的父母我在公司見過幾次，認不清人，只顧著行禮，前段時間看到他們來公司突然多了，感覺到不對也沒在意，實在沒想到事情嚴重到這種程度。”

“事出反常必為妖，這句話對，但也不全對，有時候人很奇怪，感性遠遠大過理性。”林蔚然背靠在沙發上，閉著眼輕聲說道。東方神起方面已經來了聯系，間隔很是有趣，金在中、樸有天、金俊秀，這三個人在同一時段來了電話，而沈昌珉和鄭允浩則是在第二時段，明顯有S.M的授意。

金泰妍突然問：“和你相處的時候你希望我理性還是感性？”

“什么都好，看你心情。”林蔚然笑著回答，然后自然打住話頭，等待金泰妍的欲言又止。

果然，她說：“如果可能的話，對待前輩們盡量委婉一些。”

林蔚然提問：“全部還是某個人？”

“我們畢竟是同門出身，練習生的時候也憧憬過前輩們的舞臺。第一次去他們演唱會的時候是經紀人帶我們去觀摩的，當時我恨不得變成男人。”這是金泰妍的解釋。

林蔚然不動聲色的回應：“那就是全部，你想我跟他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別太敏感，只不過是有些感同身受，公司的確給了我們夢想，但有些時候我們也會想，這夢想是我們自己實現的。”金泰妍的語氣不溫不火，聽起來倒有幾分像是林凌薇。

有些事不必點破，更不必明說，林蔚然那點屬于男人的孩子氣并沒有影響他的理智。他和金泰妍之間注定若即若離，好像完全是建立在精神上的柏拉圖，又好像是完全建立在歡愉上的一夜情，不經歷點足以讓他們山無棱天地合的大事，或許會一輩子這么若即若離下去，林蔚然第一次很弱氣的承認，他之所以追著這個女人，有一部分的確是因為他覺得金泰妍并不完全屬于自己，她不會成為誰的簇擁，不會成為被圈養起來的金絲雀，她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她甚至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林蔚然突然問：“我要做什么才能彌補那段你沒有我的過去？”

話筒中沉默許久，是金泰妍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轉過身，不再看向窗外的夜景，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結束通話后金泰妍就回了廣播間，因為強仁的酒駕，親親電臺現在完全由他一人主持，PD和作家都曾當著她的面噓唏感嘆，說強仁這么好的一個孩子，怎么會出現這種問題？然后一起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她，似乎是希望她丟出幾個類似跟女朋友吵架之類的‘理由’來。今天同樣如此，PD和作家先是感嘆電視臺內昨天起流傳的一句話，未來十年內韓國不可能再出現東方神起這樣的全能組合，然后便一齊仿佛好奇寶寶的看著金泰妍，讓她哭笑不得。

“前輩們和公司的事我不知道。”金泰妍給出官方回答。

PD和作家點到即止，也不多問，緊接著又和網絡上粉絲一樣，說經紀公司的合約多么苛刻，偶像收入有多么少，然后問泰妍的收入如何，開始旁敲側擊。

“夠用就好。”金泰妍明顯不能多說，面露為難。

PD和作家明顯有點被敗了興致，不再多談。

廣播準時開始，即便只剩下一個人也是一樣，公司的前輩們自金泰妍出道前就是她的榜樣，偶像也有偶像，對金泰妍來說，東方神起的五位前輩的確值得粉絲們的喜愛，他們是韓娛偶像圈的標桿存在，從事這個行業的人沒誰不想成為東方神起，第一個開辟海外市場，第一個登上東京巨蛋，第二世代偶像的領軍人物，出道專輯的八十萬銷量，乃至于登上吉尼斯世界紀錄的八十萬付費粉絲團……最關鍵的是，他們本身實力不俗，每個人都能挑起大梁來。

這樣的團隊即將解散，會鬧出怎樣的風波金泰妍并不知道，卻多多少少也有些感同身受。少女時代正迎來自己的爆發期，聽公司的說法明年一月的回歸對她們十分重要，但是以后呢？如果有一天她們站到了自己的巔峰，會不會也有人跟東方神起的前輩們一樣，因為生活而想要離開？

不是偶像很難理解這種情緒，即便穩定心神的主持廣播，還是有疾病亂投醫的仙后給這里發來了訊息，字里行間充斥著的焦躁情緒金泰妍能感覺得到，她有心想說些安慰話，卻礙于公司的三令五申說不出口。而且在看到這條訊息時，她想到的卻是林蔚然。

我要做什么才能彌補你那段沒有我的過去？

想到這句話，她笑了，很開心的，突發性的，習慣她這種突然抽風的PD、作家、乃至于聽眾都不會在意。因為這男人突然迸發的占有欲好像孩子般幼稚，金泰妍第一次感覺到了這男人身上或許可以被稱作可愛的笑點，她笑夠了，連聲抱歉，然后把廣播繼續了下去，直至結束都有了一個突如其來的好心情。

跟PD和作家告別，坐上保姆車的金泰妍拿著手機，她看著空白文檔，有點糾結，有點矜持，最后卻還是發了一條短信，然后很期待的等著回應。

‘做件大事，讓我能崇拜你的大事。’

‘好。’不到十秒，林蔚然即刻回應。

金泰妍皺了皺眉，有些好奇：‘你知道應該做什么么？’

片刻后，林蔚然回應：‘讓你不再擔心少女時代會步東方神起后塵的大事怎么樣？’

金泰妍一愣，問：‘能說細節嗎？’

‘做成了，我再告訴你。’林蔚然如此回應。

金泰妍眨了眨眼，無法描述自己此時的心情，片刻后，她這樣回應。

‘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