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全會前夕的妥協和協調

天字號小白臉 第十二章:全會前夕的妥協和協調

“老師，葉家這一次對于葉殊彥的工作調動，估計不好更改。”

中南海，林擎天拿著一份名單，凝重的眼神盯在名單中團中央書記處書記葉殊彥的名字上面皺眉道，語氣很是鄭重。

林擎天坐的筆直，但他面前的薛治國副主席卻一臉輕松平靜的靠在沙發上，聽到弟子的話，只是淡淡笑了笑，輕聲道：“怎么說？”

林擎天有些詫異的看了儲君一眼，似乎納悶老師為什么想不明白這么簡單的道理，但還是如實回答道：“閩南這些年發展經濟發展很快，葉年倫省長雖然強勢了些，但大部分的決策，出發點還是很好的，十分的關注民生民意，就經濟建設這方面來說，葉年倫同志毫無疑問是十分出色的，更難得的是，在他筆下批出的項目，不止是政績工程，實際用途也非常之大，年倫省長是典型的親民領導，對干部要求嚴格，但在老百姓口中，卻被親昵的稱呼為葉哥，年長的也叫小葉，他在閩南的時間不算很長，但卻非常成功的確立了省長的權威，常委會上，支持省長的常委已經遠遠超過了半數，閩南的省委書記郭秀敏，原本是南方政治派系的大將，如今卻跟葉家態度曖昧，很可能向葉家靠攏，可以說，如果葉年倫的工作不調動的話，幾年之后，閩南的經濟很可能在向上一個大臺階，而那時候，閩南也將成為葉家的后花園，政治地位類似于王家在吳越的地位，如今葉年倫省長調任京城，葉家要團中央的葉殊彥書記出任閩南常務副省長的意圖，就是為了穩定軍心，同時他的大哥種下了大樹，只等著葉殊彥書記去摘果子，這個時候如果將這件事情壓下來，葉家方面的反彈應該會很強烈。”

林擎天一邊說一邊看著儲君的臉色，但他卻發現一直到自己說完，對方的臉色始終一如既往的平靜，看不出半點波瀾，似乎鐵了心要在得罪葉家一次。

這一次換屆，葉家可是相當的火大啊，南粵省的省委書記葉錦華不能進班子，葉家在高層的影響力就會削弱，否則當初也不會傳出如今的二號首長要繼續干一屆人大主任的傳聞，這都是被逼無奈，雖然二號的連任被儲君破壞，但那也是人之常情，畢竟即將上位的儲君不希望自己的班子中多一個前輩，否則到時候二號首長老資格一擺，任誰都要灰頭土臉，這件事歸根結底，是二號首長不應該，也怪不到儲君的頭上。

這個時候，葉家有怨念，應該也是沖著陳系去的，讓王家聯盟內部的連個超級大派系產生裂隙，對他們師徒而言，是有好處的，所以在林擎天看來，這個時候儲君壓下葉殊彥的工作調動，等于是跳出來吸引葉家的仇恨值了。

“照你這么說，葉殊彥的工作不應該調動？我們眼看著經濟正在高速發展的閩南成為葉家的另外一個后花園？”

二號抽出一根煙，將煙盒往林擎天的方向推了推，緩緩問道。

政治上某個派系的后花園城市有不少，但后花園省份，還真不多，政治的敏感性，很難讓一個大派系在一省之內搞徹徹底底的一言堂，一省之地在老百姓眼中看似龐大，可放在全局而言，卻只是局部，可就算是局部，高層也必須關注，否則就是高層的掌控能力不足。

天朝九百多萬平方公里的遼闊土地，能擁有一省之地作為自家政治力量的后花園的勢力，卻寥寥無幾。

王家的吳越省，如果加上一個李冬雷，還要算上大半個華亭。

陳系在東三省中的滿洲省稱王稱霸，在燕趙也根深蒂固。

南方政治派系集中在江浙，鐵桶一塊。

北方政治派系近年來威勢稍弱，但在緊鄰著京城的北方直轄市內一樣翻云覆雨。

葉家近幾十年來在高層保持著恐怖影響力，在天朝政界可謂真正的根深蒂固，當年二號首長任職的西江省，北湖省，一直都是葉家的大本營，在南湖省也占據著半壁江山，如今的南粵省省委書記葉錦華調任南粵三年，影響力一樣不同凡響，如果再把閩南變成葉家培養政治勢力的后花園，那葉家只會變得更加龐大！

儲君即將上位，閩南這個局部，無論如何也是要爭取的，不止是他向如今的領導班子表現自己的掌控能力，同時也是出于對自身派系的政治訴求。

他們的傳統勢力，集中在如今的天府省和西南市一個直轄市，隨著儲君登頂，向外擴張是必須的。

“老師，現在的時機很敏感，我覺得，我們應該等時機穩定下來，在徐徐圖之不遲，我們的時間，要比一般人要長的多。”

林擎天很謹慎的說道，眼神中大有深意。

他的用詞很有意思，是我們的時間。

兩人身處同一派系，如果先后登頂，那就是二十年的時間，足以將他們自己的派系壯大成如同葉家一樣的龐然大物，甚至更強大一些！

儲君沉吟著，最終緩緩搖頭，臉色堅決。

林擎天微微一嘆，也不在說話。

看來閩南一省之地，老師是勢在必得了，他在這一波干部調整的名單中已經發現了現任的閩南省委書記郭秀敏，他的年齡即將到線，這一次是打算將他調任京城養老了，省委書記和常務副省長的職位，會由自己這邊指派，省委一把手和省政府的二把手聯合起來，必爭閩南！

搞不好又是一次激烈博弈啊。

畢竟葉殊彥這個擬任的常務副省長職務，并非指象征著一個實權副部級干部這么簡單，那是象征著一省之地的軍心所向！

“老師，壓下葉殊彥的話，太強硬了，弄不好會橫生端倪，如果硬要拿掉葉殊彥的話，也應該對他做一個補償，不能將他壓在團中央那個清水衙門里面，葉殊彥這個同志，經驗上欠缺一些，但也要進行適當的鍛煉的。”

林擎天緩緩開口道，他和儲君的關系，師生情誼遠大于政治盟友的交情，師徒相交十多年，除了對于王家的事情上略有分歧之外，政治方向上始終保持著默契的一致，目前看來，王家的事情，兩人應該有了一個妥協，或者是暫時擱置，都選擇了讓儲君登頂作為第一要務。

“你有什么看法？直說吧。”

儲君點了點頭，平靜道，他們所在的派系不算龐然大物，但在全國政壇也無人敢于小覷，畢竟當年也是一名威望十足的開國元勛發展下來的，如今儲君已經成了派系內的頭面代表人物，而林擎天作為接班人，兩人商量一些事情，卻也應該。

“去深海市，任書記！”

林擎天淡淡道：“作為天朝第一個經濟地區，副省級城市，深海市的一把手歷來都是所有副部級干部中含金量最高的，甚至沒有之一，只要自立夠了，隨隨便便一步就能跨過副部級的門檻，這絕對算是一塊肥肉，給了葉家，也能很好的安撫二號首長的情緒。”

“為什么不是市長？”

儲君皺起了眉頭，聽到深海市的時候，他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不悅之色，語氣也有些不情愿。

擔任深海市的市委書記，只要不犯重大的路線錯誤，幾乎百分之百拿到了一張進軍正部級的門票了。

林擎天苦笑了一下，搖搖頭道：“不一樣的，市長和書記，雖然都是副部級的干部，但書記是會進省常委班子的，雖然排名不如閩南常務副省長，但市委書記是一把手，主政一方，更有利于葉殊彥的發展，葉家應該會領情，這樣一塊肥肉，葉家肯定想拿到手的，如果您的態度夠堅決，葉家不得不放棄閩南的話，肯定會爭取最大的利益，葉錦華在南粵極有威望，將葉殊彥放在深海市市委書記的位置上，也合了葉家的心意，甚至這個位置，本就是葉家的第二選擇也說不定，至于市長人選，可以由我們指派，市長的位置，也是兵家必爭之地，我們可以將派系內的優秀人才放在市長的位置上，這樣就等于是給了葉家一個暗示：葉殊彥去深海，鍍金過度的意味很足，只是因為他年輕，過幾年就會邁上更高的臺階，畢竟我們的人才需要接班掌控深海嘛，如此一來，二號首長肯定會滿意，從而支持我們的人選出任市長，這樣一來，我們的人就等于是拱著葉殊彥再進一步的動力，到時也不怕我們的人收窩囊氣，他們合作愉快，就容易出成績，而葉殊彥調任肯定要離開南粵的，我們削弱了葉家在南粵影響力的同時，又在南粵塞進去一個常委，擴大我們的影響力，一舉兩得，不是很好嗎？”

儲君想了一會，笑著搖搖頭，又點了點頭，微微嘆了口氣。

他不滿意讓葉殊彥拿到深海市委書記的位置，但林擎天卻巧妙的繞過了這個話題說另外一套，畢竟如果儲君的派系單獨爭取深海市委書記這個位置的話，把握不大，甚至爭取市長都有難度，儲君即將登頂，但也不能亂伸手嘛，南粵可不是儲君系的傳統勢力范圍，撈過界也是犯忌諱的，但如果給葉家一個滿意的答復，支持葉殊彥，葉家也會就很默契的支持儲君的人出任市長，甚至王家聯盟都會出面，如此一來，就是百分之百的成功率，葉家就算看穿了林擎天的計策，也不會阻撓，一個正部級的中央委員，也算是中堅力量了，既然雙方都有各自的政治訴求，那局部合作一把，也無不可。

以退為進避開和葉家的尖銳矛盾，給葉家一個正部級的名額，收獲閩南和南粵的一個常委名額。

總的說來，葉家還是吃虧，但卻比較有面子。

還是可行的。

林擎天看到老師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微微松了口氣道：“老師，葉錦華調任京城，任中央政法委書記，兼任公安部長的事情，你怎么看？”

儲君眼睛瞇了一下，不動聲色道：“錦華同志的工作能力還是非常強的，政法委也需要一個強勢的掌舵人穩定局勢嘛。”

毫無疑問，這就是儲君的態度了。

“夠嗎？”

林擎天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眼神沒由來的有些緊張。

儲君卻很明白他問的是什么，這是在問和王家聯盟交換的籌碼夠不夠。

以一個絕對實權的副國級職位做籌碼的交易，所圖肯定也不小。

儲君微微搖了搖頭。

林擎天眼神瞇了瞇，皺起眉頭。

“不能只照顧葉家，王家聯盟，還有其他幾個龐然大物啊，陳系的陳鳳南要晉升中將軍銜，讓他接陳正德之前的位置，放到東北軍區吧，陳鳳雛接旅長的位置，也要重新授銜，王家的目標明確，且不去管，至于夏家…”

儲君略微沉吟了下，有些猶豫。

這才是儲君的最大顧忌。

夏家在中紀委的代言人，副書記夏銀強，要不要正位，才是最讓人頭痛的，中紀委，號稱黨鞭，是一個很獨立的強力部門，一旦正位，王家聯盟中會再次多一個巨頭。

夏家的態度是支持李冬雷，但也沒說放棄夏銀強，甚至夏家的老狐貍還有點上不上夏銀強，你儲君看著辦的意思。

后天就要召開全會，儲君猶豫到現在，可見顧慮重重。

倒不是說他害怕李冬雷和夏銀強在高層組成的組合，而是一旦讓出中紀委書記這個位置給王家聯盟，儲君勢必沒有辦法滿足其他派系的政治訴求。

一個巨頭的含義，絕對不止是一個正部級核心干部這么簡單。

儲君就算上位也不可能在高層政治中玩一言堂，哪一位巨頭背后，沒有各大派系的支持？

儲君上位，站在最高處，對國際局勢且不說，起碼對黨內事務的處理，是協調各大派系，爭取最大利益，而不是吞并各大派系。

也吞并不了。

國內的權利架構非常清晰，軍委中有主持軍委日常工作的軍委副主席，目前是陳正先。

而二號首長，也就是總理，才是政府的最高領導人。

總書記，主席，軍委主席，是黨的最高領導人，他當然不止是一個象征意義，可若是事事插手，也非明君所為，那是政治上不成熟的表現。

政治，不管站在哪個層面上，都是有顧忌和壓力的。

儲君上位后，要頂住來自前任的壓力，整合所在的派系，擴大影響力，本身就是個難題，此外還要協調好各大派系的關系，恢復換屆各大勢力博弈后的一個新平衡，想要站穩腳跟掌控話語權，最少要兩三年的時間，他的壓力，無疑是很大的。

而且隨著陳畫樓和葉年倫兩個強勢候補領導人的進京，儲君系也勢必要發生變動，其中最明顯的，就是原本計劃讓林擎天任西南市市委書記的計劃取消，打算擬任林擎天為京城市委書記！

也就是李冬雷如今的位置。

一旦這個計劃成功，儲君坐鎮中央，林擎天坐鎮京城，在天朝的核心首都，儲君的壓力就會大減，也有了不動聲色擠壓其他派系的空間和余地。

但要完成這個計劃，儲君就要對其他大派系做出更多的妥協，放棄更多地方上的局部利益，不過目前看來，這個計劃是值得的，師徒兩人二十年的巔峰時間，一個派系的兩個時代，有大把的時間抓緊地方上的利益，站穩腳跟后徐徐圖之，為了這個目標，儲君甚至隱晦的支持了李冬雷，讓陳畫樓身兼三職，讓葉年倫做到了發改委第二副主任的位置上幫李冬雷掌控內閣振興經濟，讓葉錦華成功順利的調任京城，還讓陳系再出兩名將軍！

這個讓步不可謂不大。

這就是對王家聯盟的妥協和退讓。

但根據師徒兩人對王復興的了解，王復興的胃口應該更大！

所以儲君打算下狠心把夏銀強推上去，這樣肯定能堵住王家聯盟的嘴巴。

可其他大派系也不是吃素的，如今的中央政法委書記許景東，就是北方派系力推上去成為黨鞭的熱門人選！

儲君拿過名單掃了一眼。

這份換屆前夕的名單，意味著換屆前最后一次的人事變動，只是看看名單上的名字，一股如山的壓力就撲面而來。

不好搞啊。

師徒二人不約而同的看了看表。

時間是晚上九點十分。

儲君沉吟了下，緩緩道：“叫同志們來開個會，今晚必須把所有事情敲定！”

林擎天點點頭，腦海中瞬間形成了一份與會人員的名單。

這絕對是高規格的會議了，甚至說是新一屆領導班子的第一次會議都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