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居安思危

天字號小白臉 第二十四章：居安思危

這個社會最荒誕的地方在于不管發生了任何匪夷所思的事件，發展到最后都會讓人們覺得這件事本身一點都不荒誕。

王復興不是沒聽說心腹小弟狠狠捅了老大一刀后成功上位的故事，相反還聽說過不少。楚成武說過，孫翔說過，孔林說過，就連第一眼看上去很清高的楚孝今晚在飯桌上都說當下社會最不值錢的就是愛情和友情，另外各種電視電影小說上都在發生這類事情，久而久之，他對這種事情也算得上是耳濡目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可是當小四湊過來語氣狠辣的要跟自己合作干掉他大哥的時候，王復興還是一陣錯愕，繼而有點不自在。

“我似乎并沒有值得合作的條件，你看，青浦區這么大，我只是占據著一家復活酒吧，再者說，我們不熟，四哥你一來就談合作，讓我很為難。”

王復興瞇著眼睛笑道，不急不緩。他沒火眼金睛，現在甚至看不出小四是在演戲還是打算玩真的，任何圈子的合作都要以利益為基礎，這話不假，而且小四也拋出了絕對誘人的誘餌：青浦區的一半地盤。嘖嘖，這可真夠大手筆的，但王復興卻不敢輕易答應，說他謹慎也好，說他魄力不足也好，沒有完全把小四掌控在手中的時候，他真心不敢妄動。

“我們開始跟著黃云浩的時候，是六個兄弟。老大老二死的最慘，但卻最體面最無憾，走上這條路，求什么？求榮華富貴？求錦衣玉食？大方向可以這么說，但大部分人，包括我自己在內，求的還是瀟灑二字。這個圈子有義氣，有血腥，有背叛，大家一起玩女人之后轉過頭去沒準別人就會玩你的女人。黑道是最骯臟的，也是最簡單的。誰都希望活著，但誰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活著，所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放肆玩女人，多痛快？話題扯遠了，老大老二當初在杭城為了保護黃云浩徹底交代在那邊，每個人身中了好幾槍，渾身都是血洞，慘不忍睹。他們的尸體，還是我從杭城接回來的。”

“老三等于是被黃云浩當了棄子，在姑蘇城的時候替黃云浩背了一些過錯，嚴國濤的心腹梁景玉親自趕過去，一拳打爆了腦袋，最憋屈了，死無葬身之地，尸體我都沒見過。”

“老五最為蹊蹺，似乎跟黃云浩鬧了一些矛盾，直接就失蹤了。有人說是死了，也有人說跑路了，跑去了國外，我也懶得計較。當初一起投奔黃云浩的六個人，沒幾年的功夫就剩下我跟小六兩個。小六被你玩殘了，那是命，但有一點你肯定不知道，他也死了。被黃云浩親自派人殺的。我才從杭城趕到華亭，現在也就剩下我自己了。”

小四神神叨叨說了一大堆，大半杯的高度數烈酒也見了底，他似乎并不海量，一杯酒下肚，臉色通紅，整個人靠在身后的藤椅上，有些落寞。

“這么說你背叛他是為了給兄弟報仇？”

王復興眼神詭異，這個理由，還真是個好‘理由’。

“我為了自保。”

小四看了王復興一眼說道，隨即自嘲一笑：“我沒這么偉大高尚，他們死了，我活著，活得好才是最主要的。我信不過你，現在也信不過黃云浩，但如果我們不合作，哪天等你像對付小六那樣對我，那我也就沒活著的價值了。”

王復興一陣惡寒。老子怎么對你你就沒活著的價值了，談話聊天說這么幽怨有必要嗎？

王復興笑瞇瞇遞給他一根煙，沒立刻答應這次來的莫名其妙的合作，淡然道：“想合作也要拿出誠意來，口頭上說說沒什么意思，你能拿出多大的誠意，我就給你多大的回報。比如現在，你陪我聊天，這杯酒水，我給你打八折，兩根煙就算了，純當是友情贈送，不留你了，有機會再見，記得樓下結賬。”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小氣吝嗇啊，某同志面對夏大小姐連一瓶水都舍不得請她喝，現在肯定也不會充當冤大頭去請小四喝酒。

沒那個交情。

并沒有達到預想中的效果的小四哭笑不得，無奈起身，深深看了王復興一眼，輕聲道：“希望我們以后合作愉快。”

一句話說完，他也不含糊，轉身就走，在樓下叫上自己帶來的幾個兄弟，結了帳后，走出酒吧大門。

鄢諦慢騰騰從一樓走上來，拿著兩杯伏特加，遞給王復興一杯，在他面前坐下來，笑道：“搞定了？”

王復興拿起旁邊的手機把玩了一會，饒有興趣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來談合作的？”

“猜的。”

鄢諦輕笑道，抿了口酒，他跟王復興一樣，都屬于喝酒上臉的類型，今晚似乎心情不錯，喝了兩杯后，臉色異常紅潤誘人，只不過眼神卻愈發清醒。

鄢諦虎子方浩然幾人現在絕對屬于復活酒吧的重要寶貝，虎子負責安保，盡職盡責。方浩然長相雖然猥瑣了點，身材雖然矮小了點，但這廝不要臉啊，各種搞怪滑稽的橋段層出不窮，經常能逗的一些女顧客眉開眼笑，倒也吸引了不少顧客，只不過連續好幾天下來，方浩然雖然認識了不少姿色不差的女顧客，但卻沒有一個愿意去跟他到某個酒店滾床單，這讓浩然兄覺得很受傷，繼而覺得多姿多彩的華亭妹紙，無數的大屁股大胸脯正在離他漸行漸遠。

至于鄢諦他什么都不用做。現在復活酒吧內有相當一大批的女顧客成了他的忠實粉絲，那些永遠不缺錢花的姐姐阿姨對內涵不在乎，但對外表冷冰冰的大帥哥，真心沒什么抵抗力，如果這廝能拿著吉他或者坐在鋼琴凳上露一手，絕對能引爆無數美眉的眼球，只不過鄢諦卻不會玩任何樂器，可惜了點。

王復興胡思亂想瞎琢磨。

鄢諦已經輕聲開口，笑道：“他過來的目的一點都不復雜。砸場，示好，合作，或者徹底投靠，無非就這么幾個原因，不會再有別的目的，砸場不會，你渾身沒傳說中的王霸之氣，所以投靠更不可能。那示好跟合作就是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簡單的排除法，隨便想想就不難看出來，我們和他合作沒什么，甚至說，有黃云浩的絕對心腹在其中做策應，我們行事會方便許多。但這個叫小四的男人能活到現在，又豈是什么小綿羊，說他是狼都不過分，養不熟的，也不好養，所以我才會給你打那個電話。至于合作，倒是可以跟他接觸一下，互相利用。半個青浦，可塞不滿你的胃口。”

王復興點了一根煙玩笑道：“能塞滿你的胃口？”

鄢諦‘嫣然’一笑，喝了口酒，紅潤的臉色愈發清晰，輕聲道：“我跟著你走。”

王復興大笑，肆無忌憚調侃道：“乖，跟著我走才對。小妞，給大爺笑一個，在唱個小曲。”

“唱你大爺。”

鄢諦毫不客氣的笑罵了一句。

王復興微微磚頭，看著樓下熱熱鬧鬧人來人往人不絕人盡歡的復活酒吧，一片雖然墮落瘋狂但卻安穩的景象。

他瞇起眼睛，輕聲道：“該讓虎子準備一下了，這幾天盯緊一點，中午才踹了老虎屁股，對方哪是這么容易就息事寧人的。”

鄢諦點點頭，表示清楚。

王復興一口把面前杯子里的伏特加灌進嘴里，閉著眼睛享受著那份火辣感覺。半晌，才輕聲嘆息道：“居安思危。這條路子哪里是這么好走的，你們跟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