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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只恨生在帝王家

作者:刺刀特種兵  分類: 爽文后宮穿越 | 刺刀特種兵 | 大唐極品閑人 | 更多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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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極品閑人 第二十三章 只恨生在帝王家

杜睿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他害怕揭開那個殘酷的現實,這種殘酷不是對李弘,或者是李承乾,而是對天下人。

被億萬子民仰視,崇拜的皇室家族,如果真實的內情被揭開了的話,夢想被打破的殘酷,并非誰都能承受的了。

杜睿寧愿相信李弘依然是那個性格懦弱仁善,待人寬厚的孩子,也不愿相信,他會做那人神共憤的事情。

還是那句話,大唐皇室已經流了太多的血,實在不能再流下去了,三位君王,三代人,兩人的父子兄弟仇殺,還有什么是比這個更殘酷的呢?

最是無情帝王家,最是無情帝王家!

杜睿前世看歷史,只愿意相信華夏的歷史都是輝煌的,燦爛的,卻從來不愿意去想那隱藏在輝煌燦爛背后的血腥。

杜睿之所以從一開始就選擇了李承乾,只是因為他有情,對待朋友有情,對待家人有情,即使他的兄弟三番四次的想要加害他,他還是不忍心對他的兄弟舉起屠刀。

如今選擇李賢,那也是因為杜睿睿智的雙眼能夠看得出來,李賢!這個聰慧,淡然的皇子,是那座能夠泯滅人性的巨大宮室之中,僅存的一點溫情。

杜睿想要讓天下最尊貴的李唐皇室能夠摒棄掉先輩們的殘酷無情,讓這個深受萬民敬仰的家庭多出幾分情意來,讓帝王家變的有情。

因為歷史上,已經有過太多無情的存在了,這對華夏民族來說,實在是一種悲哀!

漢武帝劉徹,一位曠世奇才,他用靈魂舞出一份優雅,用壯志吟詠一份灑脫,用英勇的氣概書寫下壯麗的篇章。對于他的是非功過,后人早已有過無數的評議與謳歌,任何贅述只會顯得蒼白與空洞。

可是帝王家的無情,首先當然表現在皇位的爭奪上。劉徹能成功坐上皇帝的寶座,是以栗姬的尸體為臺階,以劉榮的利益為龍椅,像所有的帝王一樣,成了全天下最大的賊寇。

“我想要誰就是誰,想要誰干什么誰就得干什么!”

這是劉徹在晚年說的一句話,在他的晚年,他因糊涂相信奸人的話,借別人的手,除去了心中的禍患一一太子劉據。

歸根結底,還不是以為太子要謀反。在他行將就木之年,立了年幼的劉弗陵為太子,僅因“主少母壯”,處死了鉤弋夫人,將一朵剛剛盛開的鮮花生生地折斷,足見其心狠手辣之極。其它如竇太皇太后、王太后因為干涉朝政,而致使一家人離心離肺,是微不足道的小無情了。

帝王的無情,是把天下的臣民都看作是手中的一枚棋子。有價值時,重用它;無價值時,扔掉它。

灌夫為竇嬰鳴不平而大鬧宰相田蚡婚宴,被株連三族。而可憐的能臣竇嬰對皇帝是死心塌地,皇帝也把竇嬰看作知己,可就因為替灌夫辯護,劉徹冠以偽造圣旨罪,落得個株連九族的下場,他可能至死也不明白,自己其實是漢武帝為實現自己獨攬大權的犧牲品。

漢武帝一面指使主父偃充當自己的打手,但為了平息諸侯的怨氣,棄車保帥,把主父偃推出去做替罪羔羊,株連九族。

自古以來,英雄好漢崇尚的是“一人做事一人當”。誰知漢武帝一聲令下,幾百口人便作了冤死鬼。

巫蠱事件讓他六親不認之外,還蔓延到民間,造成了“民轉相誣以巫蠱,自京師、三輔連及郡、國,坐而死者前后數萬人”的嚴重后果。

在他晚年,大臣無罪被誅滅九族的就有幾十家。漢武帝的命是“金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殊不知,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而不是皇帝一個人的天下。

帝王的無情,還表現在不能一碗水端平。外戚稍不小心便會得罪皇親,輕則下獄,重則斬首,最嚴重的是誅連九族,哪怕曾經立下過汗馬功勞。

在用人上,武帝實行的都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做法。司馬遷為李陵說句公道話,竟被腐刑,可見其殘忍和冷酷。

王恢一生致力于消滅匈奴事業,苦心設計馬邑陷阱,由于被匈奴王發現,功虧一簣,王恢遂成了此次出師不利的替死鬼。

趙綰、王臧兩人是漢武帝的老師,但在新政策失敗下,被捕入獄。為了平息竇老太太的不滿,同時也為了鞏固漢武帝岌岌可危的地位,最后逼這兩位自殺。

而一旦牽涉到自己的家事,便于茫然無措中忘了當初的宣言一一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他知道栗姬是自己的母親害死的,他能奈母親何?

他知道自己的舅舅干了許多壞事,他能奈舅舅何?

法在漢武帝的眼里只不過是一塊遮羞布而已,一個僅供利用的工具而已。

帝王的無情,更表現在戰爭的發動上。對匈奴宣戰,結束了被匈奴任意凌辱的地位,宣告了一個強國時代的到來。

但戰爭帶給人們的苦難,卻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

沒有千百萬個家庭的毀滅,就不能稱其為戰爭。

戰爭,讓百姓顛沛流離,無法安居樂業。戰士的鮮血,染紅了身下的土地。把不可一世的匈奴趕到了鳥不拉屎的漠北后,劉徹仍不肯罷休,花費巨大的代價,結果是“慘勝如敗”。

直到晚年去功烈鄉看望鄉民,看到鄉民是如此一貧如洗和家徒四壁,鄉民的貧苦使他的靈魂受到極大的震撼和觸動,并引起他深深的反省和思索。

最終認識到,由于連年征戰,海內虛耗,社會動亂,自己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于是頒布了著名的輪臺《罪己詔》。

仔細想想,歷代以來,在帝王將相的文治武功背后,何處不是森森白骨、血淚成溪!

最是無情帝王家,只恨生在帝王家。

從馬基雅維利《君主論》中的西澤爾到滿洲始皇的努爾哈赤終究是無情之人。

西澤爾,曾經意大利的霸主,教皇之子,一生驍勇善戰,他的帝王之術殘忍,無情,卻是真正的帝王之道。而他與妹妹阿黛爾的不倫之戀使他的一生充滿詬病!他愛阿黛爾,而那愛不過是完滿人生的錦上添花,是政權中的插曲,美好卻不是他的一生。

所以,他一次次的將阿黛爾遠嫁他國,卻又不能忍受相思之苦將她搶回,殺死她的夫家,使她一次次成為寡婦,剝奪身為一個女子最普通的幸福。

他狠毒,無情,利用愛情,一步步將自己推向帝王之位,而那個他所鐘愛的妹妹卻為他奉獻一生,郁郁而終。

沒有人知道,在那個女子走向人生盡頭是懷著怎樣的情感,是愛還是恨?

死,或許是她的一種解脫。

身為不祥之女的解脫,封建的枷鎖,使她抬不起頭,兄長之愛使她難以撒手人間。

背叛,愛戀,仇恨充斥著她的人生,浸冷她的五臟六腑,蔓延四肢。人生沉迷在冰冷之中,她不過是那些男子利欲熏心中的一件道具。美麗的道具。縱使是愛又怎能抵擋住多嬌江山的無窮魅力?悲哀是人生,絕望是心!

東哥,一個傳說中的女真第一美女,生時便被最具權威的薩滿法師預言為“可興天下,可亡天下”的奇異女子。她的一生為美麗所喜,吸引無數男子的眼光,卻也終被美麗所勿。若有來世,恐怕她只愿生在平凡之家,以平凡的容顏過著平凡的生活,而那畢竟只是后話了。

東哥九歲時便被兄長許人,一生悔婚七次之多。努爾哈赤亦曾為他癲狂,甚至在某種程度為了她奪得江山。她興了滿洲,亡了赫利。直至三十歲才被兄長嫁到蒙古,三十三便香消玉殞。她一生沒愛過誰,只有恨。

她們都是傳奇的女子,而她們之所以被人們所記憶只是因為她們影響了政權,將那些男人鑄造成傳奇。

曾經一位帝王在死時曾言:只愿生生世世不再生在帝王家。

這十三個字字字誅心!

帝王家的后宮充滿了血腥,女人為了爭寵耍盡手段。而那些帝王卻注定了可以多情,無情,濫情卻不能專情!她們嫁給的不是丈夫,而是皇族。他們夫君所娶的不是她們而是她們身后的那一個家族。等價交換,最平等亦是最無情的等價公式。可悲,亦可嘆!

紅顏未老恩先斷,寵慣后宮,終究只是一個無情之人的一時之戀,深深紅墻之中,圈進無數女子的可悲一生。

女子在帝王之家是可悲,而男子在帝王之家是殘忍。

那皇位上是列祖列宗的鮮血,那皇位之下是手足相殘的悲劇。弒兄,殺父,溺子。無疑是為了保住那萬人之上的高位,誰知高處不勝寒啊!

單單是兩百多年的清朝就有著無數兄弟相殘之舉。

努爾哈赤殺了大阿哥褚英,皇太極殺了四大貝勒其中的兩個,福臨將開朝功臣,他十四叔多爾袞挫骨揚灰,開除祖籍,康熙年間的九龍奪嫡更是讓無數英才毀于一旦!

大阿哥戰功卓越不得好死,二阿哥曾是太子卻拘禁一生,郁郁而終,八阿哥挫骨揚灰,九阿哥含恨而終,十三阿哥囚禁多年,出來之時已是殘病之身,不多時便撒手人寰!

雍正登上皇位之時,曾經的兄弟死的死,關的關,發配的發配。兄弟之情早已不復!而他卻仍是為了保住弘歷的皇位下令殺死弘時,最是無情帝王家啊!

那些無數人相爭的皇位或許不過是一種殘忍,無論你是英明一世還是昏庸一世,終究是有無數英魂為他們而斷!黑夜深深,那生生的悲鳴,那招搖的黑影,是飲恨而終的英魂在述說著前世未了的仇恨。

看馬基雅維利的《君主論》,初時心驚,過而是無盡的疲累。整本書,字里行間,透出的都是帶著血色的四個字一一“帝王之術”。

帝王之術是什么?

東方也好,西方也罷,帝王也好,君主也罷,稱謂雖有異,尊崇的帝王之術卻相同,簡言之,就是算計,再深了點,就是一個詞一一狠絕!

狠,不僅是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絕,不僅是絕人之情,更要絕己之情。

于是,在這樣的帝王之術下,便有了相應的為臣之道和為“順民”之道,于是,便就有了最最讓人惡心的政治。

杜睿討厭政治,討厭帝王之術,是因為它抑人欲,滅人倫。所以杜睿從一開始,他只想做一個富貴閑人,遠離政治,做一個閑云野鶴,只可惜,歷史的車輪是無法阻擋的,身在其中,也只能任其擺布。

杜睿在冷眼看過諸多皇朝更迭人事變遷之后,卻終于對政治冷了一片熾熱之心。

在政治里,容不下天道人倫,父不惜子,子可殺父,夫妻互謀,只要拳頭夠大,后臺夠硬,即便是一出父奪子妻的亂.倫丑劇,也自有人為之美化渲染成賺人眼淚的曠古愛情悲歌。

于是,在誰拳頭大誰絕對說了算的世界里,作為大拳頭的象征一一皇位,便成了兵家必爭之物,爭到了皇位,坐到了那把椅子上,于是便成了全天下最大的賊寇,誰都明白,這個位子有多么的重要,于是,坐在位子上的人就需要時時提防有人惦記他的位子,確保位子的獨一無二性,這就是所謂的“臥榻之側,豈容酣眠”。

而暫時坐不到位子上的人,則或者死心塌地,為能最靠近位子而奮斗終生,以便在位子上的人將啃剩的骨頭扔過來時及早接住,或者,處心積慮暫時服軟,心里則時時惦記著相時而動取而代之。

于是,政治便成了最最齷齪不堪的東西。

在帝王將相的文治武功背后,都是森森白骨、血淚成溪!古往今來之大小戰爭、知名戰役,何者不是出自政客之手?

然而,當天下大亂、戰火肆虐、生靈荼炭之際,那些所謂的政客又在何方呢?

這世間的百姓,又有誰是真正在意居于上位壓迫他們的統治者們是哪個?

有誰在意那皇位是該給兒子還是該給弟弟?

有誰在意今天是王三在位還是李四在位?

只要能給他一個平和安全的生存空間,則其愿足矣!

恨就恨總有那么一幫子一肚子骯臟私欲,男盜女娼,卻滿嘴的仁義道德,天道人倫的小人,成日只想著怎樣才能讓自身以及所在的利益集團利益最大化而無風起浪平地生波,生生地制造事端,得到的,是自身的榮華與富貴,搭上的,卻是無數“順民”無辜的生命!

所以,杜睿最看不下去的便是那些所謂的為“正統”而“不屈不撓”戰斗終身的所謂將領,描寫戰爭的詩句有很多,唯有兩句讓我每每驚心,一句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另一句是晚唐詩人陳陶的詩句“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里人”。

杜睿也曾幻想過一切都是美好的,可是現實與夢境,確實如此殘酷的組合,生死兩茫茫,豈是一個慘字了得!

琉璃瓦、黃龍墻、綠釉翹角、金檐閣樓,一檐一柱層層疊疊聳立橫臥,精巧翻覆地堆壘出的,卻是一座錯綜復雜的迷宮,深陷于其中,給杜睿的唯有壓抑彷徨與恐懼,因為這里邊,充斥著太多的權力與,有一個讓人走不出的陣。

皇家的宮殿、人事都不是簡簡單單的宮殿與人事,都是棋局的一部分。一宮一殿,是棋盤上的權勢棋格,一人一事,是左右交錯的生死棋線。

而深陷棋局中的人,卻常常因為各種原因,而孑然不知,唯有被動的入局接受所有環環相扣、步步接踵的一切。

杜睿也時常設身處地地想,倘若是他是生在皇家,又能如何?

一般說來,為了權力,為了皇位,勢必要互相殘殺拼個你死我活,誰都無法阻止。

樹欲靜而風不止,在那樣的環境中,如果優秀,即便想要獨善其身,也是終不可能;在那樣的環境中,人心又有多少可以選擇的余地?

命運面前,再大寫的人字也還是渺小的,只有在滾滾洪流中無奈的掙扎飄搖,敗是慘敗,勝是殘勝。既然不能阻止,就只能一起沉淪,無論是天堂地獄,大家一起,只能期盼來世不要再生在帝王家。

或者,掩藏自身的本性,學雍正那荒唐兒子做一個混世的荒唐王爺,在昏沉中了此一生。“獨霸高處,心中可有感慨?在你心里,是否空虛難耐?”有歌如此唱,其實有的時候杜睿也很想問問一一凌于萬人之上真有如此之重要?

如果是讓杜睿自己來回答,他會說愛人比愛天下重要,因為縱使得到了天下那又如何,縱使擁有無數的財富、無數的奴仆、無數的美女,沒有了相知相許的愛人、朋友的陪伴、分享,心里也必然會十分空虛、寂寞無比,悔不當初,恨不得時間能倒流。

人活在那種地方,想贏,就要付出相等的代價。所以需要背棄一切阻礙自己成功的障礙,或許是最親愛的親人,或許是真心的朋友,或許是最愛的愛人,更或許是自己一生的快樂。若有太多的放不下,只會造成拿不起最重的天下。

其實,立于萬人之巔者,想必其心亦如蓮子吧!

就像李承乾臨死之時緊緊的攥著杜睿的手,放下一個帝王的尊嚴,請求他的原諒,原諒他過往的種種。

坐擁天下,但李承乾付出的確實曾經真摯的友情,杜睿相信,如果再給李承乾一次機會,或許他會放棄與位于萬人之巔的緣,但是卻也無悔!

帝王之家,帝王之術,實在讓人太累!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天潢貴胄,壽年不永,誰能說這不是生于帝王之家的悲劇!

杜睿不曾生在帝王家,這是他的幸運,所以他才能對一切都淡然處之,平生所求唯有自由與自在,笑攬風月,臥看紅塵,游大江南北,交天下英雄,豈不自在?

可是古往今來,又有多少人看不穿呢?

一張皇位,牽動萬人心房,掙來搶去,你死我活,泯滅人性,滅絕人倫,勝利者如何,失敗者又如何?

無論是誰,只不過覺悟的時間早晚罷了,到頭來都要化成一句話一一只恨生在帝王家!

滿清一朝,九子奪嫡那段歷史,杜睿縱然瞧不上那些通古斯野人,卻也在每次看過《清史稿》之后,特別是康熙朝的那段奪嫡歷史,都會感覺鋪天蓋地的心痛侵襲而來,痛得讓人快要窒息,其實已經知道結局了,為什么每次看到康熙的諸多皇子他們的爭斗,他們的無奈,總是這么心疼呢。

其實,他們每一個人都很苦。皇宮就像一個黃金的鳥籠,給了人權利和富貴,卻鎖住了他們的親情,自由,還有真愛。

在窮苦之人羨慕他們富貴的時候,他們或許更羨慕窮苦之人一家人坐在一起即使是粗茶淡飯也其樂融融的溫馨場景。

可憐身在帝王家,如果給他們重新選擇的機會,他們或許會選擇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有平凡但快樂美滿的一生。

杜睿看《三國演義》,感觸最甚的就是第118回:“北地王劉諶聞知,怒氣沖天,乃帶劍入宮。其妻崔夫人問曰:“大王今日顏色異常,何也?”諶曰:“魏兵將近,父皇已納降款,明日君巨出降,社稷從此殄滅。吾欲先死以見先帝于地下,不屈膝于他人也!”崔夫人曰:“賢哉!賢哉!得其死矣!妾請先死,王死未遲。”諶曰:“汝何死耶?”崔夫人曰:“王死父,妾死夫:其義同也。夫亡妻死,何必問焉!”言訖,觸柱而死。諶乃自殺其三子,并割妻頭,提至昭烈廟中,伏地哭曰:“臣羞見基業棄于他人,故先殺妻子,以絕掛念,后將一命報祖!祖如有靈,知孫之心!”大哭一場,眼中流血,自刎而死。”

《三國志》的記載略有不同。“北地王諶傷國之亡,先殺妻子,次以自殺。”

可見,不是劉諶老婆有高風亮節,先丈夫之死而死,而是被丈夫活活砍死。自然,《三國演義》的這種改動,有特定的原因。三國時代,烈女節婦并不是中國婦女的楷模和理想。劉諶老婆大概覺悟也沒有高到要為夫死節的程度。

到了宋朝,朱熹之流,提倡理學,搞什么“存天理滅人欲”,給婦女們天天灌輸的就是“餓死事小,失節事大”之類陳詞爛調,《三國演義》的作者們,看來也是理學的熱心跟屁蟲,把臣為君死節,妻為夫死節看得無比高尚。

精心杜撰的孫尚香為劉備跳江死節的情節,就是這種思想的體現。而這個劉諶老婆死節的情節,也寄托著作者的所謂烈女殉夫的理想。《三國演義》作者思想的落后性腐朽性,于此可見一斑。

實質上,這個劉諶是個無趣透頂的人。你要為社稷江山死節,自己去死可以了,何必拉著老婆孩子墊背。他玩得起,輸不起,比起他爹阿斗來,更等而下之。說江山社稷是神授的,說你劉家有坐江山的天意,那不過是從劉邦到劉備的一幫無恥之人編出來哄老百姓的屁話,老百姓不知真相,信以為真,情有可緣,你自己也相信了不成?對于江山到底是神授的,天意安排的,還是通過武力血腥征服搶奪的,別人不知道,你作為皇家公子,難道不知道?如果明白這些,就大不必為失去江山想不開,因為你失去的,不過是從別人手中搶來的東西。你既可以從別人手中奪來,別人也可以從你手中搶走。

皇帝寶座也是風水輪流轉,明年到我家,公平合理。如果你有能耐,你去戰場,像曹操、劉備那樣,拼著老命,用你的鮮血,保住這不管是奪來的,搶來的,騙來的,還是別的什么手段弄來的社稷江山。

可是,這位養于深宮,毫無作為的皇孫,在大敵當前的時候,既無力反抗,卻又竭力反對投降。不投降,老百姓天生的為你家天下拋頭顱,灑熱血的命?

相比之下阿斗就開明的多,反正當皇帝不就是玩樂嗎?

在蜀漢當多年皇帝,也不過是諸葛亮的傀儡,除了玩樂,還是玩樂。如果投降西晉還能保住玩樂,又何樂而不為。阿斗投降之后果然還是在玩樂中度過了他盡管毫無意義的一生。但是這起碼比讓整個四川的父老鄉親們為了他的什么紅色江山而血流成河,要好得多。

正因為這是一個胸無大志,只圖享樂的花花公子,對于江山社稷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愛好、興趣和感情,倒是用一句“此間樂,不思蜀”的老實話保住了腦袋。

殊不知,在后漢三國以及其后的歷次改朝換代中,末代皇帝能夠平安到死的,除了阿斗,就只有溥儀等不多幾人了。

當皇帝,專威福,自是不少人夢寐以求的事。當年呂不韋以一個商人的眼光,看出投資帝王事業的巨大回報,他成功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被秦始皇稱之為尚父,幾乎和皇帝差不多榮耀。

而秦始皇當年南巡,野心家項羽和劉邦見了,一個說:“彼可取而代之”,另一則說:“大丈夫當如此也”。于是這兩個人都投身于“取而代之”“當如此也”的大事。

但是,高收益的投資必定是高風險的投資。劉項爭雄,項羽兵敗自殺,霸王別姬何其凄惶;而劉邦幾次差點要連老爹的命都要搭進去,他的后代們被王莽、董卓、曹操們殺來趕去,忍辱偷生,不但被奪了江山,而且還丟了性命。

這時候,帝王及其家屬們忽然羨慕起貧下中農的日子來,在阿斗投降西晉200年之后,齊王蕭道成稱皇帝,廢宋主為汝陰王,徙之丹陽。

《資治通鑒》記載說:“宋主下詔禪位于齊,而不肯臨軒,王敬則勒兵入迎,啟譬令出,宋收淚謂曰:‘欲見殺乎?’敬則曰:‘出居別宮耳。官先取司馬家亦如此。’宋主泣而彈指曰:‘愿后身、世世勿復生帝王家!’宮中皆哭,五月,齊王道成殺汝陰王,滅其家。”

而明朝的崇禎皇帝在李自成攻入北京時,一邊用劍砍殺自己的公主,一邊抱怨說,“若何為生我家!”既如此,又何必生于帝王家呢?

當然,話說回來,生不生于帝王家,皇子皇孫自己沒有選擇的機會和余地。除非像春秋時代的伯夷、叔齊、公子季扎之類,寧可逃走也不愿繼承王位,那么,也許可以躲避生于帝王家在某種時刻必須面臨的滅頂之災。

相反,那些太平歲月要在帝王家過幸福的生活,災難到來卻又想享受平民待遇,這種齊女兩袒的想法,大概根本不能實現。

當然,如果天下根本就沒有帝王,那么,這個兩難選擇也就可以避免。可是,天下如果從此真的沒有了帝王之位,帝王之尊以及帝王之家,那些陰謀家野心家豈不是沒有了終身為之奮斗的理想和目標?

歸根結蒂說起來,一切都只是無可奈何罷了!

杜睿想要逍遙避世,做一個富貴閑人,可是如今杜睿已經被牽扯其中,想要逃避,已經是不行了,就像杜睿對武京娘的妥協,將杜太平送入皇宮,這同樣也是一種無奈。

杜睿不可能不知道皇宮是一個什么地方,將自己最珍愛的女兒送入皇宮,他又何嘗忍心,可是杜睿沒有別的選擇,武京娘想要為李賢找一個護身符,一個保障,杜睿也想要在他對大唐的改革過程當中,確保絕對的穩妥,于是他只能殘忍的犧牲自己的女兒了。

杜睿現在不想去聽李象說出事情的真相,也不過是在自欺欺人,他不想聽,只是不想承認他親手將女兒太平送入了那么一個虎狼之地。

“李象!我不想知道你們是為了什么!”杜睿輕嘆著說道,“你也不要再對我提起這件事!”

李象顯然沒想到杜睿居然會這么回答他,登時也楞住了:“姑父難道都知道了!”

杜睿苦笑一聲,搖頭道:“不!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不想聽,更不想知道,李象!有的時候知道的太多了,只會更加痛苦!”

杜睿說著就要離開,原本他是想要逼問李象問什么要殘忍的殺害自己的兄弟,可是到頭來,杜睿卻懼怕揭開事情的真相,只能選擇回避。

李象見杜睿要走了,急忙道:“姑父!孩兒對馨兒妹妹絕對是真心的,還請姑父成全!”

杜睿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李象,過了好半天才道:“你要讓我成全,是成全你對馨兒的真心,還是用來成全你的野心!”

李象聞言,神色一陣黯然,道:“象兒知道姑父不相信象兒,但是象兒在此可以對姑父明言,我已經放下了所有對于那張龍椅的心思!”

杜睿看著李象,道:“為什么?你做了這么多,不就是為了能夠君臨天下嗎?甚至不惜借老夫人的口,對我說出那么一番話來!”

李象道:“不認命又如何?我終究是斗不過姑父的,與其害人害己,讓大唐的江山社稷動蕩傾頹,倒不如我斬斷心思,從此做一個普通人,姑父!象兒真的已經想明白了,所謂的野心,不過是因為我生在了帝王家,因勢利導罷了,若我只是一個普通人的話,或許我就不用如此痛苦的為仇恨和權利而活了!”

杜睿聞言,心中也是一陣感嘆,他看著李象的眼睛,知道李象并不是在敷衍他,李象經過這么一番事,或許真的是大徹大悟了。

“象兒!你能這么想,那是再好也沒有了,你雖然失去了應有的權勢,富貴,尊榮,但是能離開皇宮,去過一另一種生活,未嘗不是一種幸福,最是無情帝王家!離了那里,確實也沒什么可惜的!”

李象聞言,心中頓時又燃燒起了一絲希望,道:“姑父!那馨兒妹妹”

杜睿聞言,不禁一笑,他沒想到李象居然還是個癡情種子,便道:“此事我不能應允你!”

李象一聽,頓時如遭雷擊,癡愣愣的跌坐在地上,雙眼無神。

杜睿看著,不禁心中一痛,接著道:“雖然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我曾答應過馨兒,他的夫婿要他自己去選,如果她答應了,我是不會反對的!”

李象聞言,又驚喜的跳了起來,大喜大悲,這些天他算是嘗試的差不多了,先是滿懷期待的前往長安,結果江山社稷卻與他無緣,現在好了,沒了江山,但總歸他還有愛人。

李象狂喜過后,感激的跪倒在了杜睿的面前,連連三拜:“象兒多謝姑父成全!”

杜睿道:“不是我成全你,而是你自己成全你自己,馨兒既然中意你,那就是她自己選擇的幸福,我不會干涉,只盼你不要辜負了馨兒對你的情意就好!”

杜睿說完,轉身便走了出去,心中卻沒有絲毫的喜色,反倒是一陣憂愁,杜蘭馨可以選擇自己的幸福,那么杜太平呢?

同樣是他的女兒,如今卻要接受兩種不同的命運,杜睿的心里豈能不感覺歉意。

走著走著,杜睿不知不覺走到了汝南公主的園子,邁步剛走進去,就聽到了一陣琴聲,汝南公主好琴藝,杜睿這個做丈夫的自然知道,不過聽音識人,這陣琴音明顯不知汝南公主所奏。除了汝南公主,那就只有杜蘭馨了。

杜睿邁步走進了園中的一座小樓,這就是杜蘭馨的居所了,聽著琴音傳來的方向,杜睿到了杜蘭馨的臥室,輕輕的敲了敲門。

屋內的琴聲頓時停了下來,傳來了杜蘭馨驚喜的聲音:“是象兒哥哥嗎?”

杜睿聞言,頓時一陣悶氣,他發覺自己居然有些吃醋了,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心里居然就只有情郎,而沒有自己這個父親。

杜睿推門走了進去,杜蘭馨聽到門響,連忙起身,回過頭,見來的居然是自己的父親,頓時一張俏臉變得羞紅,低著頭,擺弄起了衣角,儼然一副小兒女態。

杜睿見狀也不禁一笑,道:“怎的?看見是爹爹過來,便不開心了!”

杜蘭馨和她的母親汝南公主一樣,都有著柔弱的性子,只不過汝南公主是外柔內剛,一旦處理起事情來,也是雷厲風行,決不手軟,但是杜蘭馨卻少了幾分剛強,套用一句小說里的話一一杜蘭馨這個女孩兒就是水做的!

“爹爹專會取笑人,女兒哪有?都是爹爹事忙,女兒便是想要見上一面都不大容易,誰會想到爹爹會來女兒的小樓!”

杜睿笑道:“那方才怎的叫起你表兄的名字,他時常過來看你嗎?”

杜蘭馨聞言,更是羞得連耳根都紅了,低著頭,好半晌才道:“表兄表兄也不時常去看女兒,他他總歸是要專心讀書的!”

杜睿見自家的女兒羞成這副模樣,也不好再逗她了,走進去,坐了下來,對著杜蘭馨招了招手:“馨兒!你過來,爹爹有話要問你!”

杜蘭馨似乎是猜到了杜睿要問什么,不禁有些躊躇,因為之前在大觀園的時候,杜睿是反對她和李象之間的情事的。

女兒家就是這樣,一旦遇到了愛情,便會想飛蛾撲火一樣,愛個轟轟烈烈,可是短暫的激情過后,又會患得患失起來,眼下的杜蘭馨也是如此,她喜歡李象,但是如果杜睿激烈反對的話,她是無法抗拒的,這也是因為她的性子使然,總之她就是這么一個逆來順受的女孩兒。

杜睿看著杜蘭馨的樣子,哪里會猜不到她的心思,他雖然不贊成她和李象之間的事,但是既然自己的女兒愿意,又對李象情根深種,他又如何會當真做那棒打鴛鴦的惡人呢!

“馨兒!你當真喜歡你的表兄嗎?爹爹想要聽你的心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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