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自私?還是殘忍

異界之步步生蓮 第四百七十章 自私?還是殘忍

“離開？”

依繁原本笑意盈盈的臉上驀的怔住，他沒想到天心居然會這么快就提出離開，他們才剛見面而已。

天心沒去看依繁臉色，只是平靜說道：“我來此本就為了魂煉之路，如今這里事情已了，當然該離開了，而且我答應了昊元要去三千界。”

其實就算沒有小胖子對她說的三千界和元祖界碑的事情，天心也會盡快離開這里，不只只是因為依繁莫名其妙的熟稔和讓她覺得不自在的熱情，更重要的是她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原界之中，只剩下一抹神魂的裴師仍舊神智全無，那枚深藏于他神魂之中的奴印始終是天心心頭的一根刺。裴師對于她來說，亦師亦父，她早已將他當作了自己的親人，又怎么會忍得下他被人如此欺辱落魄？

所以離開這里之后，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替裴師去除體內奴印恢復神識，而后便是利用萬化蓮心替他重新凝聚神體，至于造成這一切事情的罪魁禍首，她自然也不會放過！

天心說話時格外冷情，臉上不見半分猶疑或是不舍，就好像她此時面對著的，是一個從來未曾見過的陌生人，連普通朋友也不如，說離開就要離開。

依繁終于從再見天心的欣喜中回過神來，恍然地看著眼前女子，他不喜歡天心這般冷清的模樣。

當年在天靈大陸見到她的時候，她雖然性子也清冷不愛言語，可是面對他的時候至少會生氣會吵鬧會有疑問會跟他拌嘴。可是怎的這次再見，她居然會變得如此？

如此的陌生而又疏離。

依繁心中覺得有些發慌，下意識地就開口道：“我陪你一起去，三千界那地方并不太平，里面的危險太多，我和你一起去。”

誰知道天心聞言后卻只是冷靜地看著他，平淡問道：“你去了之后就能讓我不用進入血殺塔嗎？”

“……不能。”

“那你去了之后能讓我越過其他人直接參悟元祖界碑嗎”

“……不能…”

“那你去了能做什么？”

依繁被天心問的啞口無言，是啊。他去了能做什么？三千界本就是獨立于神域之外的地界，他的修為是高，只要豁出拼盡性命就算想要毀滅神域也不是難事，可是三千界里卻不同，那里本就有著自己的規則，就算是他進去也不例外，否則當年他又怎么會讓她生死魂滅墮入輪回？

天心看著依繁臉上神色變幻不斷。十分突兀地開口問道：“你很愛‘她’嗎？”

“啊…”依繁沒料到天心會如此問，臉色悠得漲紅，嘴巴張頜半晌，才正了臉色道：“愛。”

不愛又怎么等她千萬年，不愛又怎會甘為她守候輪回百世，不愛又怎會心甘情愿地放棄大道修煉，只為等她再次歸來。

或許是天心問出了口。又或許是依繁已經忍了太長的時間，那愛字一出口后，依繁便一眨不眨地看著天心說道：“我愛，很愛很愛。當年你不顧我勸阻，執意要去尋找突破大道巔峰的辦法，我雖然生氣惱怒，卻仍然放心不下你，偷偷一路尾隨，但是卻仍然沒有救下你，我懊惱。我痛苦，我恨自己的猶豫不決，我甚至憤怒得想讓這整個神域為你陪葬，心兒，若不是你還有一線機會可以輪回，我早已不在這世上。”

天心睜大著眼，她雖然早就在小胖子那里知道了依繁對“她”的深情，可是此時聽著他自己講訴。寥寥數語就讓人心酸，看著他臉上悔恨交加痛不欲生的神情，明明不是“她”，可是天心依舊覺得心口發悶。

微微輕嘆一聲。天心卻還是開口道：“也許，我真的是‘她’的輪回，但是如今‘她’的意識半點未曾留下，我從來都覺得每一個生命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而我不愿代替任何人活著，我只是我，我是天心，不是‘她’。”

“不是她……”“不是她……”

天心的話如同重錘狠狠擊打在依繁心中，依繁臉色悠的慘白，雙眼卻執拗地看著天心，固執道：“你是她，你身上有她的本源之力，你能融合她的戰甲，我能感覺到你的神海氣息和她的一模一樣！你是她，只是輪回之時損失了記憶，你明明就是她！”

說到后來，依繁的臉上甚至出現了崩潰之色，他守護了千萬年的信念，若真的不是，那他又該如何？

天心站起身來，看著依繁，雖然覺得接下來說的話有些殘忍，卻仍然還是硬下心腸漠然道：“若真的只是本源之力的原因，那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我不是她！你說這本源之力是她原來擁有，那么若我真是她的輪回轉世，本源之力應該是天生天得，本體攜帶，可是我很明白的告訴你，不是！”

“我當初是因緣巧合下才得到了本源之力凝煉而成的本源之石，又恰逢其會的納入體內，我才會擁有了本源之力，融合了她的本源之力后，我無論是修煉還是晉級，本源之力都會不斷地融合進我體內，神識之海有著她的氣息也不奇怪，至于你說我融合她的戰甲……”

天心拍拍肩頭，低聲道：“也許是輪回戰甲認得本源之力的氣息，所以才會如此親近于我，所以我很肯定的告訴你，我不是她！”

“為什么不是……怎么可能不是……”依繁雙眼無神，跌坐在石凳上，臉色凄然。

他等了這么多年，他守候了這么多年，為什么不是，怎么可以不是？！

天心看著依繁，當初初見之時的情景在腦中閃過，那時候的他猶如降落凡間的謫仙，不需要任何動作任何話語，其自身散發出的氣質和雍容就能讓人覺得自慚形穢，可是如今信念崩潰的他卻再也找不到那時候的影子，他就像是個被拋棄的孩子，喃喃自語半晌，竟然嗚咽出聲。

“尹心，我等了你千萬年，我明明已經送你入了輪回，為什么不是你，為什么……為什么……”

“你說過你會回來，我一直在這里等你，守了一年又一年，可是，不是你，哈哈……不是你……我這千百萬年的等待是為了什么，為了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依繁流著淚突然仰頭大笑起來，一圈圈的能量漣漪從他身上狂涌而出，周圍翠綠的竹林嘩啦啦的倒了一片，而站在他對面的天心在這股能量的推動下連退幾步，不由運轉起體內能量，好不容易才站穩了身子。

“依繁…”

天心想要說些什么，可是剛一開口，依繁就是突然低頭，就那么深邃而復雜地看著她，眼中閃過殺意，掙扎，猶疑，而后又重歸于清明。

一揮手，依繁衣袂紛飛，天心只覺得身子一輕，再次感覺到腳踏實地的時候，人已經離開了那片竹林地界，而眼前，也沒了依繁的蹤影。

天心站在原地，仰著頭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有再次叫出他的名字。

既然已經傷了，就不要再留下念想。

她比誰都清楚，她真的不是依繁和小胖子所期盼的那個尹心，雖然名字只有一字之差，可是不是就是不是。若真的是的，本源之石不可能是前世父母得到之后她才融合，更不可能在她之前，還有另外一任主人。

她的靈魂從地球穿越而來，原本的天心早就消散，或許入了輪回，或許徹底消亡，天心本就不是天心，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尹心。

她不愿意欺騙依繁，正如她不愿意欺騙小胖子一樣，她很清楚地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了對那個已死去的女子是何等的眷戀和不舍，雖然不愿意傷害這些至誠之人，可是她的驕傲根本不容許她成為別人的替代品活著，她就是她，不可能成為任何人的影子。

說她殘忍也好，自私也罷，她就如此。

心中雖然很明白說清楚之后對大家都好，可是天心心中還是有些不得勁，站在原地沉默半晌，她才甩甩頭想要甩去心中紛繁念頭，神識溢出體外將周圍的環境全部納入識海之中，很快便在偏北的方向找到了一座不大的城鎮，收回神識后，天心再次回頭看了看身后的空曠，然后便掉轉方向朝著那處城鎮奔去，這一次，卻再也沒回頭。

天心剛離開不久，原本空曠的地界上泛起一片水紋般的漣漪，片刻之后，一身白衣的依繁出現在那里。

感應著離得越來越遠的女子身影，依繁撫著心臟，那里像是針扎般的疼痛。

在天心說出本源之石并非她生來攜帶的時候，依繁就已經知道了天心不是尹心，他并非是不明世事之人，心竅何其通透，只是他等了這么久，盼了了這么久，乍然知道真相之時很難接受。他曾經出現過一絲掙扎，想要殺掉這個女子取回屬于尹心的本源之力，也許還有機會在輪回之境中讓她復活。

可是他卻猶豫了，莫名其妙的猶疑讓得他沒有動手，甚至還放了天心離開。

“尹心……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動手殺了她，她真的好像好像你，我不舍得，也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