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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師的天下 一百九十四 時間回溯
圣城帕里昂地處人類三國交界處,回音群山的玉石山谷。
山谷不大,方圓不過五千米,周圍山峰環繞,幾乎與世隔絕。
朝圣者們要進入山谷,必須穿越崇山峻嶺,懸崖絕壁,冒著死一生的危險,才能得見圣城真顏。
圣城圣光永恒不滅,任何陰暗都沒有藏身之所,任何邪惡都會被驅除。
在圣光之主信徒的心,圣城帕里昂就是世俗的神圣之所,就是凡間的天國。
這座城市是圣光之主信徒們的精神支柱,歷代的教皇,生前被尊稱為圣者,死后則會被封舉為圣徒。
配合教會秘法制作出來的圣徒雕像,在精神領域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
近些日子,教皇奧拉瑟的心情一直處于激動和期待當,他在等待著。
只要玫瑰之都的國王加冕禮成功舉辦,那么絕對會有海量的信仰力量涌入圣城。
只要有足夠的信仰之力儲備,那么就能喚醒圣靈,那教會就真正地處于不敗之地了。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天空涌進的信仰之力也開始慢慢地增強。
奧拉瑟對這情形并不感到意外,隨著教會對玫瑰公國控制程度的深入,這是比如的結果。
一直到加冕禮的日子,這力量出現了一個猛然上揚的。
奧拉瑟心的喜悅也隨之高漲起來,激動地等待著最高峰的來臨。
在他的面前。是圣光之主的凡間雕像,雕像左手持書,為‘天啟之書’,右手持劍,稱‘審判之劍’!
此時,‘天啟之書’上方的虛空,濃郁的信仰之力竟然憑空顯形。
它就像一個瀑布一樣。從虛空垂掛下來,瀑布心是清澈純明的精神力,就如水流。
而瀑布的周圍。則是受這些信仰之力影響泛起的圣力光霧,蒸騰奔涌,異常壯觀。
隨著‘水流’大量注入‘天啟之書’。這宏偉的金色雕像慢慢地變亮了起來。
雕像右手的長劍上,開始燃燒起了圣力光焰,劍身也慢慢變得透明澄明,猶如水晶一般。
雕像的那雙眼睛,慢慢泛起了稀薄的白光,開始出現了靈性,這靈性給人的感覺就是,這雕像要活過來了!
奧拉瑟心越加激動,這意味著雕像之的圣靈感受到了外界的變化,已經從沉睡開始蘇醒。
只要信仰之力的供給始終保持在臨界水平之上。圣靈將一直保持清醒,為主,為教會征戰大陸!
而不會像現在一樣,只能在圣城危機時刻才能蘇醒,平常時候。圣靈的功能也受到了極大的限制。
復蘇圣靈!這是歷代教皇的愿望,即將在他任上達成,奧拉瑟欣喜欲狂。
但,就在這一切達到最高峰的時候,‘天啟之書’上方的光瀑卻消失了,無比突兀。就像是被人一劍斬斷。
奧拉瑟的表情隨之變化,一下子從云端跌落到了凡塵,懵呼呼地有些找不到北了。
這是什么狀況?是誰斬斷了信仰之路!
奧拉瑟死死盯著天啟之書,希望光瀑再次出現,希望剛才看到的都是錯覺。
但現實很殘酷,信仰光瀑確實消失了,又恢復到了以往那種半死不活的狀態,甚至還要低一些。
圣光之主雕像上出現的異象,也在瞬間消失無蹤,圣靈又一次陷入了沉眠,再無動靜。
這是個巨大的打擊,但奧拉瑟很心焦如焚,極想知道玫瑰之都的狀況。
萊布茨大主教沒有讓他久等。幾分鐘后,一個靈魂之門就出現在這圣殿當,一個光彩耀然的靈魂出現了。
幾分鐘的冷靜,奧拉瑟勉強恢復了教皇深沉的儀容,剛才的焦慮似乎已經消失無蹤了。
但他一開口,就暴露了內心的焦躁:“快說,發生了什么事?”
萊布茨異常沮喪,他對著奧拉瑟躬身一禮,沉重地道:“加冕禮上,玫瑰大公當場發狂,公然指責教會,伯瓦爾叛變了,殺了拉修!”
這位大主教現在只是靈魂體,若是真身前來,指不定就要捶胸頓足,聲淚俱下了。
奧拉瑟懵了,他非常清楚,在萬眾矚目的情況下發生這種丑聞,對極依賴信仰的教會是一種怎樣的打擊。
他抬起頭,看向了神像手的天啟之書,書上的虛空,信仰之光又變得微弱了一些。
雖然此時的速度很慢,但隨著這一事件傳揚開去,當教會成為大陸笑柄之時,神的事業將走入一個難以忍受的低谷。
為了這次加冕禮,教會足足隱忍了數百年,數代教皇嘔心瀝血,一步一步地積蓄力量,終于才有了此刻的局面,竟然莫名其妙地夭折了。
數百年的努力,一朝灰飛煙滅,任誰都難以接受。
失望,沮喪,心灰意冷等等負面情緒一一從教皇奧拉瑟心頭閃過,叫囂著要將他擊倒,要叫他一蹶不振。
奧拉瑟一手捂著額頭,臉容痛苦,表情一下子頹廢,一下子振作,顯示著內心深處正經歷著劇烈的掙扎。
一旁的萊布茨擔憂地看著教皇,生怕他因此崩潰。
但這情景只持續了一會兒,再次抬頭時,奧拉瑟竟然奇跡般地平靜了下來,除了那雙滿是血絲的通紅眼睛外,看不出任何異常。
“你把所有事都和我說,你知道的東西,一絲不漏!”奧拉瑟聲音有些暗啞,但確實已經恢復了正常。
萊布茨立刻一五一十地開始稟告,詳盡地描述了他所知道的任何細節。
奧拉瑟閉著眼睛,靜靜地聽著。途不插一言,直到對方停了下來,他才問道:“雅爾羅在哪?”
“米拉特已經將她帶回來了,很快就會到圣城。”
“好,那你先回去。這事我會處理的。”奧拉瑟臉容沉靜,對著萊布茨道。
萊布茨無聲地退下,通過‘靈魂之門’傳送了回去。
奧拉瑟獨自停留在圣殿。手輕撫著圣光之主神像光滑溫良的表面,深深地嘆了口氣。
教皇抬起了頭,仰望著圣光之主的面容。這面容一如既往地冷漠滄桑,也一如既往的輝煌壯麗。
“主啊,前路崎嶇。我該如何前行?”奧拉瑟迷茫地問。
神像無聲無息,用沉默來回應著教皇的質詢。
慢慢地,奧拉瑟的眼光堅定起來。
神的事業從來都不會一帆風順,這次的風浪只是大了一些,寧不知這不是圣光之主對他的考驗?
教皇站直了身體,抬手正了正頭冠上的荊棘皇冠,又整肅儀容,耐心等待圣騎士米拉特的回歸。
從玫瑰之都到帕里昂,萬里之遙,以圣騎士的速度。最快三個小時可以到達。
米拉特不愧是教會第一圣騎士,嚴謹可靠,三個小時,不早不晚,他的身影就出現在帕里昂的上空。
又一分鐘后。米拉特就帶著雅爾羅到了圣殿之外。
“你們兩個都進來吧。”
奧拉瑟的聲音已經恢復了溫和圓潤,眼睛也變得深邃澄明,剛才的焦慮之色一掃而空。
米拉特當先走入了這圣城的最高圣殿,身姿不卑不亢,臉上一貫的冷漠。
他身后的雅爾羅,卻是低著頭。磨磨蹭蹭地走進了圣殿,就連行禮的姿勢也非常僵硬。
名義上她是圣女,但這個至高圣殿對她來說卻是禁地,對她來說,只能遠遠觀望。
此時看著殿內的巨大金色神像,還有教會的最高神職者教皇奧拉瑟,都讓她感到了巨大的心理壓力。
奧拉瑟看著圣女,溫聲道:“孩子,你在害怕什么呢?在主面前,你,我,米拉特,都是主的仆從,不必如此拘束。”
雅爾羅尷尬一笑,話雖然這么說,但她卻不能這么聽,真要言笑晏晏,那教皇就肯定會定她個褻瀆神明的罪,然后送上火刑架。
奧拉瑟也不勉強她,他轉頭對米拉特道:“圣騎士,你先下去休息吧。”
米拉特應聲退下,大跨步走了。
直到他身影消失之后,奧拉瑟重新看向雅爾羅,眼露憐憫,聲音越加溫和:“孩子,委屈你了。”
話音剛落,教皇就對著雅爾羅伸出手,手上揮灑出一抹細碎的光點。
這光點極快地飄向雅爾羅全身,就像在她的身上披了一件輕紗一般。
看似美麗,但雅爾羅卻在光點臨身的一剎那,全身都被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給凝固了。
在她的身上,時間停止了流淌。
教皇閉上了雙眼,嘴角還帶著一絲悲憫,但他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頓。
他頭上戴著的荊棘皇冠開始出現變化,潔白的色澤慢慢變成透明,就如水晶一般。
皇冠上的荊棘也伸長了,深深地扎進教皇的頭顱。
奧拉瑟眉頭緊皺,臉容有些扭曲,顯然感到了巨大的痛苦,但他卻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
一縷一縷的金色精神力沿著荊棘流入到了皇冠之,將這皇冠點綴地耀目非常,幾欲羽化。
猛然間,奧拉瑟眼前的黑暗,顯現出了雅爾羅的影像。
這影像朦朦朧朧,處于實體和虛幻之間,一出現,就開始了快速的變化。
這變化并不是無序的,而是沿著時間流淌的方向開始倒退,這是教皇才能使用的神術:‘時間回溯’。
真實的雅爾羅一直一動不動地站在圣殿,猶如無生命的雕像,而她的影像已經沿著時間退到了數天前。
奧拉瑟看到了她的一切,也看到了她周圍的人,帶她到圣殿的米拉特,在玫瑰園的女仆,最后變幻出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這人正是叛變的圣騎士伯瓦爾!
奧拉瑟減慢了時間回溯的速度,開始了關鍵的一步。
他將觀察的目標,從雅爾羅轉到了伯瓦爾身上,并從對方身上,再次開始了時間回溯。
一條清晰的時間線出現在伯瓦爾身上,而教皇則順著這條線順藤摸瓜。
這就是‘時間回溯’的奧義之所在,在這個神術下,沒有真相可以被隱瞞。
隨著觀察的深入,教皇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扭曲,痛苦也變得越來越不堪忍受。
鮮血從奧拉瑟的額頭上流淌了下來,很快就讓他變得血流滿面。
神術運行越久,追溯的時間越長,付出的代價就越大。
但奧拉瑟仍咬牙堅持著,觀察著伯瓦爾的所做作為,忽然,這個叛變圣騎士的影像開始了變化。
從金發的伯瓦爾,在幾分鐘內,變成了另一個人,黑發,黑眸。
這個人影抬起了頭,眼閃耀著深紅色的精神力光芒,正對上了奧拉瑟的眼睛。
奧拉瑟心一驚,再無法維持這個極度深入的‘時間回溯’神術。影像崩潰。
也在同一時刻,雅爾羅的身體開始破碎,一粒粒地碎片掉落下來,蒸騰成白色光霧,消失在空氣。
短短幾分鐘,雅爾羅這個圣女,就從人世間徹底蒸發了。
奧拉瑟睜開了眼睛,咬牙道:“竟然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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