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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磚 第十七節愚蠢的行動
云燁早上起床的時候,不得不再次換洗了內衣,不過現在他沒有心思考慮昨晚在夢里與他顛鸞倒鳳的到底是誰,反正也看不清楚臉,這就奇了怪了,為什么我們做夢都看不清楚別人的臉,但是知道那個人是誰。
柴紹要開始干活了,他等了整整一個月,沒有收到李靖的軍報,但是得到了蘇定方進駐惡陽嶺的消息,李靖奇襲襄城已是板上釘釘,他是龍襄道行軍大總管,有自主權,可以隨時隨地的向敵人發起進攻,只要他愿意。但是這一點恰恰是柴紹所不能容忍的,他再三的向李靖求戰,希望可以從朔方對襄城發起進攻,李靖給他的回答永遠是固守朔方。
朔方是大唐插在東突厥心臟的一把尖刀,不容有失,云燁也理解李靖在求奇兵突出的時候,保持一個穩固的戰線以圖后勢的雙保險想法。
遺憾的是柴紹不這么想,他總認為李靖就是想讓他的五萬大軍在朔方混吃等死,要不然,李績為什么會出兵云中,肯定是打算抄頜利的后路,就連李道宗,王孝杰都是動作連連,只有朔方被要求按兵不動。
轉眼間,十一月就到來了,朔方城里的氣氛也越來越緊張,戰馬開始喂精飼料,士兵開始被要求不得擅離營地,老兵們開始磨兵刃,整頓甲具,用這個辦法來消除自己內心的緊張。
戰馬每日的推進速度和后世的德軍的裝甲集群差不多,都是一百六十里,當然,這是蒙古鐵騎的運冇動速度,朔方軍在大雪天前進的速度每天有個八十里就謝天謝地了,兩地相距六百里,路上就要跑十天,不像蘇定方人在惡陽嶺,只需要跑四天就可以到襄城,出動的人馬如果少的話,三天就能跑到,他占有地利。
柴紹鐵了心要奇襲襄城,十一月四日,天氣晴,氣溫至少在零下十五度以下,無風,三千精騎已經準備好了,柴紹留下牛進達守朔方,自己親自帶隊去活捉頜利。
須利死不死的云燁不關心,柴紹死不死的云燁也不關心,讓人揪心的是他把程處默也帶走了,云燁把自己的棉襪子,手套分了一半給了程處默,還給他揣了一小壺烈酒,一小包云南白藥。千叮嚀萬囑咐的告誡他程家不需要他玩命,只需要他平安回來,見程處默一臉的不耐煩,又抓過他的親兵程東威脅他,要他拼了命也要保證程處默平安回來,哪怕自己戰死,程云兩家都欠他的人情,將來他的孩子絕對會平步青云,家族也會蒸蒸日上,只要程云兩家存在一日,就會一直還他的人情。
程東的眼睛都紅了,他現在就恨不得立刻戰死,能得到云燁代表程云兩家的陳諾,自己的一條小命早就無足輕重了,他拍著胸口發誓,一定保護小公爺平安歸來,要云曄放心。
沒有氣勢恢宏的誓師儀式,只有柴紹的一冇句出發,三千輕騎就從城門里鉆了出去,還有一百架爬犁,上面載著大軍十天的輜重,目送他們離開,云燁的心直往下沉,不知道這三千關中子弟能有多少人會平安歸來。
站在城頭看著他們的身影沒在地平線下,云曄忽然想哭,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東突厥之戰,史書上只記載了李靖雪夜破襄城,沒有記載到底有多少人,在這場讓漢人激動了幾千年的戰爭中喪身,榮耀都是鮮血染成的,從來都是。
薛萬徹的第二梯隊將在三天后出發,作為接應,云曄拒絕了孫思邈要前去的建議,他準備自己親自去看看,老孫見說服不了他,就去找了老牛,沒想到老牛居然堅持云燁前往。
“他是武侯,上戰場是遲早的事,早一天見到沙場,就早一天受益,老孫,我們不可能護他一輩子,將來幾家子還要靠他來維護,將來他面對的情況要遠比現在復雜,他是一個聰明的孩子,知道取舍。”
老孫不再說話了,只是長嘆一聲,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繼續研究藥材配伍,這段時間他已經忙的快要忘記這事了。
古代打仗在云曄看來就是一個艱難的等待過程,三天時間,柴紹杳無音訊,李靖的斥責文書已經到達,嚴令牛進達必須嚴守城防,不得出擊,府兵不得有一兵一卒的調動,也就是說薛萬徹去不了了,柴紹被徹底放棄了。
李靖也許是一位戰無不勝的無敵統帥,但是在人際關系上卻是弱項,他的這條命令,在軍事上是明智的,在政治上絕對是愚蠢的,如果柴紹的三千大軍戰損在襄城,他把東突厥的人殺光也彌補不了損失柴紹的罪責,等待他的將會是比戰敗跡可怕的懲罰,長于謀國,短于謀身啊。
他的一生是光輝的一生,也是艱難的一生,晚年困居于府邸足不出戶,長達十年,身邊充滿了背叛和陰謀。云燁不肯和他走的太近,會惹火燒身,這種純粹的軍人,命運注定是曲折的。
老牛長吁短嘆,薛萬徹怒火勃冇發,然而一紙將令讓他們寸步難行,柴紹可以說先斬后奏,了不起就是一個擅自出兵的罪責,以柴紹的大腦袋戴這么一頂帽子不算什么,如果老牛,老薛現在出兵的話,李靖砍了他們都是白砍,不遵將令,這是軍中大忌。
第六天,離柴紹出發已經過去了六天,云燁打算行動了,雖然很不明智,他還是要做這件事,府兵不能出動,那自己手下的輔兵就沒問題了,再說了自己是前來防治瘟疫的醫官,不在作戰序列之內,也就是說李靖管不著自己。
許敬宗被仆人攙扶著走出來,看云燁如同看傻子,作為秦王府的十八學士之一,他豈有看不清形式的道理。
“云侯欲往何處?”
“沒什么,去襄城看看。”
“云侯的長處不在于征戰,而在于后方,為何舍長耳取短?”
“我兄弟在襄城,前有堅城,后無援兵,本侯準備做他的援兵,順便給他們帶一些糧草。”
“牛將軍應該不會允許你這么做,再說,事情要發生,他總會發生,你攔在前面,只是螳冇臂當冇車罷了。”許敬宗可能很不習慣當好人,連勸諫別人也會考慮得失。
“沒關系,我只希望我這只螳螂的身體夠硬,能讓車輪稍微慢一些也是好的。”
“這樣做蠢了些,不過很讓人感動。”他的話里全是嘲諷。
“你不懂,人有些時候是不能用得失去衡量的,我敢打賭,你這一輩子肯定過的郁悶無比,沒勁透了。”
老莊牽來戰馬,把云燁扶上去,又幫他系好披風,其他的護衛也翻身上馬,就要出發。
許敬宗抓住云燁的馬嚼子,認真的問:“云侯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世間少了你,我會無趣得多。
“我們是兩種不同的人,你就在你的陰謀詭計中慢慢腐爛吧。”說完推開許敬宗,打馬而去。
城門口兩百四十七個漢子押運著兩百架爬犁準備出發,他們已經換上了新的衣甲,手中的武器也換成了軍中的制式武器,強弓,硬弩,一樣不缺。云燁居然看到公輸甲也混在人群里,身后還有一輛馬車,上面用油布遮蓋,不知是什么。
“公輸先生,小子此去危機重重,你公輸家族為何還要趟渾水呢?”
“因為冇你這次愚蠢的做法,讓我公輸家族看到了家族振興的希望,所以必須得陪你走一遭。”
“為什么?明知道我的做法并不明智,此時應該遠遠躲開才是,這時候上桿子爬,可不是聰明人干的事。”又被人罵成蠢貨,云燁有些不高興。
“聰明人見的多了,我公輸家族就是吃聰明人的虧太多,所以這次選個蠢一些的看看會不會有好運。”
“別后悔就成,我們只有三百人,這就要踏入全是胡子的茫茫草原,你自求多福吧。對了,你如果戰死了,我們說好的書院福利就沒你什么事了。”云燁心頭喜歡,這些話就脫口而出。
“管好你自己吧,我公輸家族綿延了幾千年,也不是浪得虛名,保命的手段還有一些,你最好活著回來,要不然家里就虧大了。”他信心滿滿的拍著爬犁,也不知他哪來的信心,不過既然是公輸家族,那么,油布下的東西應該不簡單。
城門開了,老莊第一個打馬出城,后面緊緊跟著云家的護衛,數百匹馱馬同時啟動,也有幾分大軍出行的架勢。
老牛站在城樓上,扶著箭垛的手微微發抖,強忍著一言不發,該說的話昨晚早就說盡了,沒有一點用處,這小子脾氣上來,聽不進去任何話,也罷,就讓他任性一次吧,有這樣的子侄輩,老牛覺得就算將來自己的家族跟著這小子吃草根,大概也不會有什么怨言吧,他一時為云曄驕傲,一時又為他擔心。
云燁感覺不到,他有一種大將軍出征的快感,披風被寒風扯得獵獵作響,他想歡呼,又想大哭,人的境遇居然奇妙如斯。(。)精彩小說盡在著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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